王耀东
玉树是一座山，这是2010年我对王玉树诗评的题目。两年过去了，这座山上青山绿树，红花耀眼，一番全新的面目。最近，我看了他近几年发表的一部分新作，很兴奋，真想不到，玉树这座山雄姿风韵，又爆出了一种神奇的风貌，一番新景展青春。其中有一首诗的名字叫“我是一棵树”是这样写的：“我是一棵树/把根深深扎进泥土里边/何惧风雨，任由百虫侵扰/小鸟来去，溪流在慢慢涨落/唱起了挑战生命的歌谣。”这些句子是一种自喻的象征，玉树从写诗至今，多少年了，一直把根深深地扎进泥土里，对生活中的往事，就像老牛嚼草那样，细细地品味细节中的甜味，人只有挑战自己，才能战胜自己，挑战就是为了“怀念那一颗无价的童心”，这对于诗人太重要了。王玉树已经80多岁了，童心未改，执着地为诗作着奉献，首开研究鲁藜诗的先河，并为此一期一期地编着刊物，还要照顾着有病不能自理的老伴，抽空再写自己的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呢，是他把诗当作“创业的金顶”，在“不停地攀登着”“让每秒光阴变成无量的国家财富”。这是一种顶天立地的大情怀啊，他就是一棵大树，一棵贮金贮银的玉树，执着挺立着，把心向大宇宙敞开，做着“蓝色大海的诗意梦境”“让天风为我梳理乱发”“活得像钢铁般结实”。这才是大诗人的气质，是昂立在中国诗坛上的一棵永远年轻的大松树。这样一来，玉树本身也就成了一首吟诵不尽的诗，他这株诗树：是“用月光斟酒酒杯中贮满爱的光液”，“我已经醉了吗？/这隐秘是一页天书”，“科学家能看穿这一切/游人却成一道风景”。你看，这棵大树上隐秘着一般人看不透的一页天书。这页天书上秘写着人生最高的哲理，人为什么活着，不是为自己活着，而是为了撑起诗的天空而活着！
鲁藜有一首诗这样写道：“时间，时间/每天这样消失，好像融化的云彩/没有痕迹；而我的灵魂在渴望着/在追求着，在突击着/希望用我火热的生命去掠住那时间的飞影/让时间在我激动的手指缝里凝住/把时间每片光芒都刻镂在我创造的劳动里”，玉树就是这样的人。不停地刻镂着，创造着，劳动着，这样大树也就硕果累累。
鲁藜还写道：“诗人们，请用真诚的心来创作/用血凝成的诗句如同一粒种子/才会在大地上繁殖/才会在人心里萌芽。”鲁藜的诗是永恒的，王玉树的诗便是鲁藜诗种子的又一萌芽。
我仔细研究王玉树的诗，觉得最重要的特点就是注重意境的开发，我认为不论是现代诗还是传统诗，最基本的一点就是要有很美的意境，这是一个诗人能否成功的关键。有了意境才能让人回味无穷，所谓意境就是对虚实有无的一种协调，既生于象外，又蕴于象内的一种艺术之境的把握。他最近写了不少随记感性的短诗，像《心的声音》这一首诗，他写道：
诗带着声音而来
掀动那大爱的心潮
遗落在岁月烟霞中
抗争者常含着眼泪
共唱千年不变的伤痛
有时它默守你身后
女人的艳色照亮生活
平庸者更渴望鱼跃龙门
突然飞出一句惊叹号
挂在山边的树尖
见证一次落雨的黄昏
心的声音，就是一种灵感的声音，它的脚步在你的感官之中。它在哪里呢，玉树没有直说，它完全用一种隐含的意象告诉了你，这才是真正的诗：“示以意象，使人思而咀之，感而契之，邈哉深矣”，象是外在的，境才是审美的主体。玉树诗的特色多少年来已经形成了，那就是空间的境界和内心境界的相混。这样才能使人咀而嚼之，奇特，瑰丽，深邃。
玉树注重生活中的随意捕捉，哪怕是一个微笑，一朵花开，一声鸟鸣，一个朦胧的影子，他都从心灵上去感应，都会成为一首优美的诗篇。他写的《车站畅想曲》《新橘颂》《桃花堤上的凝想》《老街》等，都属于这类短诗，让人读了过目不忘，有的诗已获奖。
玉树用大树的目光，去注视世界，尽管宇宙千变万化，他始终坚守于自己的立足点，就是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地，尽管循环往复的事情出现了，他不后退，而是用一种新的视野，新的角度去开发，只有那打开了的世界，才能发现新颖，发现蜕变。不少年龄大的人往往变得思维迟钝，感应能力差了，然而玉树不是，“不是一个顽固的恋旧的老头子”，他的心态不停地年轻化，并要做一个永远的奔跑者“一起呼吸远来的涛声/看一天星月照临大河”，看天地的春花秋月，这是一种与时俱进的心态，人只有不停地发现才有活力，这也是大树常青的一种心态。我曾在一篇日记中这样写道：“大树就是你的兄弟，你的姐妹、朋友，你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站在大自然之中，奉献于大自然，成长于大自然，才能美于大自然。人要像树一样，不要老想到自己，斤斤计较，要与大自然为友、共存，大自然才能为你所有，人与植物共创共荣，人才能年轻和天长地久。”
最近我又一次访问了文怀沙，他今年已经一百多岁，近年来，当有人在报纸上、网络上攻击质问他的年龄和学问时，他表现得很淡定，一切让历史去说，不反驳，不生气，好像事情在他身边没有发生一样。他把他写的一条幅给我看，他说：“元气充乃享遐龄，元气是什么，就是天地之气，天行健，君子才能自强不息。”如果违背天意，一味靠造假，陷害别人，你也不会得到好报，作为一个有“元气充”的人最重要了，如果你想长寿，失去了元气，你也不会享受到很高的年龄。写诗就是呼唤大地的元气充盈，这也是人健康长寿之法宝，正如玉树诗所写，富于象征性的诗句：
是的，我是一棵大树
终年沐浴在和煦的阳光里
让天风为我梳理乱发
我活得像钢铁般结实
王耀东 《稻香湖》杂志原主编
载福建《石狮日报》2013年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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