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帘子的大哥

两米二宽、十米长的草帘子卷成一捆，挨个一摞一摞码在路边，等着让人背到三米多高的大棚上去。

大哥穿着棉衣，敞着衣襟，脖子上搭着一根粗壮的麻绳，两只手扯着绳子的两端，气喘吁吁地走向下一个草帘子。他找到草帘子卷起来的末端，用手拉着防止帘子散开，再使劲掀起帘子的一端让草帘子站起来，一只手扶着不让它跌倒，一只手去扯脖子上挂着的麻绳。他环抱着草帘子使劲把麻绳递向扶草帘子的那只手，草帘子太粗，他费了好大劲才把绳子系在草帘子的半腰，这个距离要掌握好，不能系得太高，高了背不起来。

系好绳子，大哥松了一口气，把右边肩膀套进系好的绳子里。紧了紧绳套，一弯腰，草帘子和大哥一起颤颤巍巍走了起来。背到大棚底下，大哥又紧了紧肩上的绳套，腰弯得更低。他在蓄力。上棚的路是用铁锨在大棚墙上掏出来的一个个脚窝，左右两排十几个，呈六十多度的斜角凌乱地散布着。大哥得计算好要先踩哪个脚窝，最后一步才能不费力气背到大棚顶上去。

大哥又颠了一下背上的帘子，开始为上棚做最后的准备，第一步伸出左脚踩上去，使劲，赶紧出右脚，草帘子一百多斤压在大哥肩上，他伸长脖子看着大棚顶部，脸涨得通红，因为剧烈的喘息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嘶吼。上棚的脚窝只有十来个，可每一步的艰难只要听大哥的喘息就能知道。他完美地跨上了最后一步，最后一次使劲，踏上了大棚顶部，脚步开始轻快起来。背到大棚的另一侧，大哥把绳套松了一下，让草帘子从肩上滑落。

草帘子重重地摔在大棚顶上，芦苇上的绒毛飘了起来，把大哥隐藏在一片朦胧的白里。这些绒毛粘在了大哥出汗的脸上、鼻子上，大哥生气地挥手拍打，“呸呸”地吐着粘在嘴唇上的绒毛，赶紧解了帘子上的绳逃离这片朦胧。

一个又一个草帘子被大哥重复同样的动作背到了大棚顶上，汗水湿了大哥的棉衣后背。在他休息的间隙，又有老板过来询问大哥明天背不背草帘子，大哥坚定地说：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