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哉游哉的外婆

1.优哉游哉的外婆

外婆已八十多岁了，是我好朋友曾太太的妈妈，跟着儿子叫顺了口，我每次打电话或见面时也这样称呼她，逗得她直乐。

我与曾太太也是相识于尔湾成人学校继而成为知心好朋友。她的经历有些特别：上海姑娘——台湾媳妇——香港白领——美国妈妈。长相甜美的曾太太为人热情开朗，善解人意，能干又肯干，生在上海长在上海。家里三个姐妹，她是老三。当年因为上面的两位姐姐相继去安徽、江西农村插队而使她能够留在上海进了工厂当学徒。

自从她第一次领了工资（月薪17.5元人民币）起，在妈妈的提醒下，就每个月分别拿出五元寄给在贫瘠艰苦的农村战天斗地的姐姐们。她们姐妹之间相互体谅、理解和照顾，关系的亲密程度也可见一斑。“文革”后，已经在广州有份不错工作和安定家庭生活的大姐给了小妹一生的回报——介绍了出身台湾地区的年轻商人曾先生与小妹相识，于是小妹成了台湾媳妇曾太太。

婚后曾太太移居到香港的自家公司里做事，直到生了孩子后才移民美国。我与曾太太认识时她家还刚从德州搬来尔湾不久。

曾太太在90年代初就已入籍美国，由此她的父母也相继移民和入籍。那个时候老夫妇俩都已经快80岁了。外婆（曾太太的母亲）在上海退休前曾是医生，年长几岁的老伴在银行做事，都是工薪阶层。老两口当年的全部退休工资加在一起折合成美金不到八千，低于美国贫困家庭人均年收入的标准。再加上银行存款不到三千美金，在美国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汽车和房子，于是他们就能够享有美国低收入退休老人的所有福利待遇：每人每月可领取五六百美元左右的生活补贴；允许入住老人福利公寓；享有完全免费的医疗和照顾。

我刚认识外婆时老两口还同女儿全家一起住在尔湾家中。在加州的许多小城市，基本都设有专供低收入老人居住的福利公寓，在尔湾以及周边的圣塔安娜，老人公寓的管理服务都很好，且租金低廉，于是他们开始申请入住。等了一段时间，圣塔安娜的老人公寓有了空位，于是，外公外婆高高兴兴地搬了过去。

住在老人公寓的第一大好处，是老人感到更加自由自在。每个周末，两人或自己乘公车或由女儿开车接送回到尔湾，看看外孙，与家人聊聊天，帮忙做些家务事，与女儿全家一起到餐馆吃饭，顺便到“99”大华买菜等等。

而平日里外婆在公寓里的生活也非常丰富多彩。住在公寓里的老人中有不少是华裔，其中竟有几个也是来自上海的老乡，用家乡话聊天更加欢愉畅快。外婆厨艺一流，所以不常吃老人中心提供的饭菜，几乎全都是自己动手烧煮，还开玩笑说乘着能动的时候多吃吃自己做的菜，以后做不动时不会太遗憾。每周两个下午的“麻雀战”雷打不动，输赢很小足以承受。间或还会十几个老人结伴一起到圣地亚哥附近的赌场去拉拉老虎机。另外专门为老人们组织的健康咨询、购物中心游等活动外婆总是兴致勃勃，虽然每次回来脚痛但却很开心。每逢例行的健康检查或突发的身体不适，一通电话女儿立即赶到，有时若情况紧急，还可享受免费的救护车服务。相比她的老伴因为听力和心脏有些问题，总是待在公寓房间里看看华文的《世界日报》，八十有四的外婆在南加州的生活可算是优哉游哉。

前不久，两位老人决定在尔湾附近购买墓地，待百年之后永远在此地安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