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小议

“智”、“勇”小议

“智”即聪明、智慧。它是一个人的内在素养。一个人聪明不聪明、智慧不智慧，既有先天禀赋的成分，也有后天养成的因素。所谓“大智”，也就是超乎常人所具有的聪明、智慧。大智者，一般都有真才实学，但他们往往深藏不露，大智若愚，在一定情况下，能做到伸屈自如，韬光养晦。他们既无墙头芦苇的浮浅，也无山间竹笋的不实，也不是那种锋芒毕露、处处彰显的小聪明。

“勇”即无畏、勇敢。它是一个人胆识和豪气的表现。何谓“大勇”？苏轼在《留侯论》中有这样几句话：“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应当说，这对“大勇”的概括是很有道理的，它既不同于争强斗胜的鲁莽之勇，也不是面临险情惊慌失措的匹夫之勇。

智者、勇者都有过人之节，然而达到智勇双全、大智大勇者，更是一种境界，实属难能可贵。纵观历史，这种智勇兼备、大智大勇的豪杰之士不乏其人。从古代完璧归赵的蔺相如，到现代的侦察英雄杨子荣，许许多多豪杰之士，他们面对强敌，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大无畏精神，镇定自若，从容不迫，随机应变，化险为夷，不辱使命，确实令人可敬可佩，可赞可叹！

近日偶读史料，另一位才智胆识过人的历史人物也使人钦佩。他就是北宋奸臣秦桧的后人、清乾隆年间的钦点状元秦大士。

乾隆十七年，殿试结束后，主考官照例将前十名考生的试卷上呈皇帝，等待钦点状元。评卷大臣们一致推荐秦大士为一甲一名。但乾隆看到秦大士的籍贯后，不由得犹豫起来，他想起了北宋大奸臣秦桧。于是召见秦大士，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秦桧的后代？”

秦大士确实是秦桧的后代。他面临着两难选择：要么如实相告，前程肯定完了；如果矢口否认，就犯了欺君大罪。身处森严的殿堂，面对至高无上的皇帝的直问，秦大士不惊不慌，冷静沉着，思索片刻后，高声说道：“皇上，一朝天子一朝臣。”

“一朝天子一朝臣”短短七个字，含义确实太丰富了。首先，他对皇帝的疑问不置可否，等于默认了是秦桧的后代，但又不明说，给双方留下一条退路。第二层意思更妙，其意为只有北宋的昏君才会让奸臣当道，而大清朝现在有您这样的明君，怎么可能出现奸臣呢？乾隆何等聪明，哪会听不出弦外之音，更加欣赏他的过人才智与胆识，欣然钦点秦大士为新科状元。

秦大士中状元后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前往杭州西湖祭拜岳飞。在岳飞墓前，看到秦桧夫妇反绑双手长跪于此的塑像，秦大士沉思良久，写下了流传千古的名句：“人自宋后羞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情真意切，立场鲜明。对于祖先犯下的错误，他没有刻意隐瞒，更没有抵赖、袒护，而是勇于担当，牢记教训，时刻警醒。这也充分表现了秦大士过人的聪明才智和胆识勇气。

秦大士一生为官清廉，造福百姓。自秦桧之后，秦家后代陷入数百年的信誉危机，正是由于秦大士而被成功化解，至今传为佳话。

（此文刊登于《老区时空》2009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