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乡的那个小站

家乡的小站

陈荣强

小站名叫安康，是连接西南与其他地区铁路上的一个火车站。其实小站是不“小”的，只是那么多年走过很多的地方，相形之下总觉得它是那样的拥挤与杂乱、萧条和落后。但是那个车站留给我太多的记忆，想起家乡的时候都会想起它。

小时候的自己是个不喜欢流泪的孩子，但记忆中的小站却总和我的泪水分不开。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刚刚七岁，那时爸爸要带着妈妈和妹妹去北京，而留下我在家里上学。我答应爸爸不哭闹、听外公和外婆的话，但在火车将要开走的那一瞬间，忽然泪水扑簌而下，因为我看见妈妈了。在外公的怀抱里挣扎着伸出小手，扑向妈妈，但是火车缓缓地开走了，我只有泪水涟涟地看着爸爸妈妈就那样远去……

在爸妈走后的那段日子里，最多的就是等待。常常一个人坐在外公家后面的小山头上，望着远方的大路，爸爸说他会来接我的，但我只有在梦中才能在那条路上看见爸爸的身影。外公告诉我，当我的奖状贴满我小屋那面墙的时候，就是爸爸来接我的时候！于是我就拼命地学习，拼命地参加学校的比赛。终于在四年级的时候，我得到的奖状贴满了那面墙，但我却没有看见来接我的爸爸。那个下午我又在那个山头上坐了很长时间，快天黑的时候我忽然想起那个小站，于是一个人顺着火车路往车站走去。

车站离家不远，就几公里的路程，不知道怎样就钻进了站台，记得那里边冷清清的，根本没有爸爸的身影。我想爸爸可能已经在路上了，他说过接我的就一定会的，于是我便靠着月台的柱子坐下来，静静地等待。但我终究没有等到爸爸，等到的却是外公焦急的呼喊和手电筒刺眼的光芒……

我最终在那个夏天被爸爸接到了北京，离开家乡，离开了那个小站。身在他乡的日子，我仍然会不时地想起它，直到那么一天，终于再次拥入了小站的怀抱，也就是在回去的那时，我才发现，它是那样地让人感到亲切。

但是我还是又离开了，只是那时的我已经长大。在爸爸败走京城的那个夏天，我不管家人的阻挠，又一次踏进小站，坐上了开往南方的列车。那一次我又哭了，很绝望。但年少时的决心总是那样容易动摇，说过那次离开，再也不会回来的，但我仍然在家乡的又一个冬天里又回到了小站的身旁，我也知道，从那时起，我就是那里的常客。

只是我没有没想到，过完那个春节，当我打算再和那个小站告别的前一天晚上，却极意外地发现，走的时候我卖给村口收费站的三口袋书却整齐地放在妈妈的柜子里……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心猛然地颤了一下！那一夜我没有睡，想了很多。天亮的时候，我还是决定了离开，没有告诉妈妈，自己悄悄拿了提前预定好的车票，赶往小站，只是坐在候车室里，心情从来没有那样的沉重过。与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起通过检票口，刚踏上月台，忽然在杂乱的声音中听见有人叫我的乳名，回头看去，妈妈一脸焦急的表情在人群中搜寻着我……我忙转过身，藏在月台背后，直到那呼喊声渐渐远去，然后在泪光中把手里的车票撕得粉碎，扔在地上，靠着柱子，任凭眼泪在脸上纵横……

后来回到了学校，便久违了那小站，直到参加完高考，拿到宁夏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走的时候，妈妈到小站去送我，这一次妈妈先哭了。她在车外哭，我在车里笑了。

来宁夏异地求学已经这么多日子了，我仍然会常常想起家乡那个小站……

（作者为宁夏大学体育学院2005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