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伦贝尔大草原的故事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我在青年时代，就听到过这首广为流传的北朝民歌《敕勒歌》，它写尽了大草原的广袤无垠、雄浑壮美，令我充满了好奇和遐想：这美丽的大草原在蒙古高原的什么地方呢？什么时候能去亲眼看一看呢？

2013年7月26日清晨，我与老伴皮毓清携孙女谷祖颖登上了飞往呼伦贝尔市的航班，9时整起飞了。航行中我一直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草原的记忆：

50年代中期，我所在的北京解放军警卫部队某师某团在内蒙古二连浩特的集宁市戍守中国通往苏联的铁路线，1956年1月，我被师政治部派到那里去检查工作。正值数九寒冬，气温零下四十多摄氏度，草原变成了茫茫雪原，雪罩四野，未能见到草原草木繁盛的景象。

60年代末，我奉命调往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农九师垦区任职，在自乌鲁木齐前往边城额敏县的路上见到的草原，不是敕勒川的味道，只见到猫蹄子似的矮矮的小草，小蒜瓣形的叶子，远远望去绿茸茸一片，依着山势起伏连绵，在阳光下流动和变换。

2004年夏天，我和老伴携外孙女彬彬到内蒙古旅游，去了内蒙古西部的呼和浩特，由南到北穿过大青山，看了大青山北边的草原，那也不是敕勒川的味道。次日，我们顺着大青山南边往西到包头看到的草原，也还是低草。后来人们告诉我，修长高大的青草在西线的大青山和中线的二连浩特都见不到，只有东线才能见到。我说那就去东线看看，哪知东线距包头4400里之遥。后来才知道，东线就是《敕勒歌》所描写的呼伦贝尔大草原。

就这样想着想着，不觉一个半小时过去了，10时30分，飞机抵达呼伦贝尔草原上空，我一心想见的位于内蒙古东线的大草原到了！

我透过舷窗，很精心地看空中外景，只见窗外的白云煞是好看，它们变幻着，一朵朵、一簇簇、一团团。朵朵、簇簇、团团都是由中心的不透明乳白、深白与周边的半透明或全透明的浅白、轻白组成，在似透未透、未透而透的朦胧中，深深浅浅的白色纠缠成一团，按莲花的形式布局，盛开在蔚蓝的天空，缓缓地移动，或去或来。那大朵的莲花追上了小朵的莲花，把它缀在自己的裙裾一角，就合并成了一朵更大的莲花，就那么挑逗性地在你眼前挂着、动着、停留着，近在咫尺，那一份轻盈无邪、纯洁无瑕、柔弱无骨，让人心中荡起一片轻轻的涟漪。还有那么一些顽皮的飞云，掠过飞机向后飞去……哦，草原上的云天也别有一番景致，那种无尘的美，是人间烟火的大地所不能给予的，这真叫天壤之别。有蓝天陪衬，白莲相嵌，一次无尘的放飞，此行不虚！收获草原水草丰美的大地之前，先收获了草原美丽的白云蓝天。

喔，白云间露出了绿色的草原，在大兴安岭的西侧，由东向西，像是棱形。一条条山岭，披着绿色的衣装。再往前去，一马平川的大草原出现了，间或一块一块黄花，无疑是菜籽花，装点着绿色的大地，让人眼花缭乱。

突然间，呼伦贝尔市出现了，看似一条弯弯的河流形状，两旁绿色围绕，俯瞰房屋全是平面，房屋的着色一是红色，二是蓝色，陪衬大草原的绿色和蓝天，十分神奇、美丽、幻妙，这是祖国塞北的一块宝地。

再往前飞，出现了九曲弯弯的河流，穿梭在草原的怀抱，那可是美丽的呼伦贝尔大草原？我愉悦的心花宛如黄绿相间的草原之花，斑斓怒放。

在呼伦贝尔大草原留影（2013年）

11时55分，飞机降落了，机场周边一派葱绿。放下行李，我们吃完午饭，便驱车奔向距离呼伦贝尔市29公里的巴彦呼硕草原风情旅游区，旅游区坐落在辽阔的呼伦贝尔草原中心，终于我置身在梦寐已久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果然名不虚传，从空中落到地面看，呼伦贝尔大草原是真正的辽阔深远，些许的起伏在地平线上画出优美的弧线。仰望那同样辽阔深远的天空，纯净碧蓝，如同毡帐一般罩住浩瀚草原的四方八野。青草无边无际地铺陈开去，像波浪一样随风起舞。一阵劲风吹来，青草被吹弯了腰，显露出成群的牛羊。远眺天边，天地浑然一体，白色的毡房就像颗颗珍珠散落在天地之间，好一幅绚丽无比的天堂画卷！那歌中梦中水草丰盛、牛羊肥硕的壮美景象就在眼前了。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此时此刻，那优美的诗句又荡进我的脑海。我想，《敕勒歌》写得那么真那么美，曲调一定是非常动听的，只可惜先人们没有给我们留传下来，但我猜想那曲调一定配得上这气象雄浑、辽阔深远的大草原！

据故事记载，公元546年，来自呼伦贝尔大草原的鲜卑族人统治中国长江以北的北朝东魏和西魏，两个政权之间爆发了一场大战，东魏丧师数万，军心涣散。主帅高欢为安定军心，在宴会上命令大将斛律金唱《敕勒歌》，顿时军心因之一振。可以想象《敕勒歌》的歌声该是多么悲壮辽远、豪放粗犷！

望着大草原，想着《敕勒歌》——那北朝时期勇敢豪爽的敕勒人唱的牧歌，我胸中鼓荡着豪情与悲壮：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那些勇敢剽悍的游牧民族纵马驰骋、所向披靡，曾经谱写过怎样波澜壮阔的历史篇章……

自秦汉直至清朝，在这两千多年的时间里，中国北方诸多的游牧民族：东胡、匈奴、鲜卑、室韦、契丹、女真、蒙古族等十几个游牧部落，或在这里秣马厉兵，或在这里转徙、征战、割据。这里曾是他们驻牧的天堂，是他们挥鞭纵马、铁骑铮铮战马嘶鸣的疆场！

在这天的日记里，我记下了这样一段话：

“在祖国幅员辽阔的内蒙古大地上，有一片水草丰美的广袤草原，它就是呼伦贝尔大草原，它因呼伦湖和贝尔湖而得名。它是世界三大草原之一，也是三大草原中唯一保留着自然古朴和独特风情的天然草原，是一片没有污染的绿色净土。它位于大兴安岭以西，海拔650米至1000多米，地势东高西低，总面积14900万亩。它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及其后代建立的元朝上京的发祥地；是契丹族杰出首领耶律阿保机创建的契丹（辽）国的发祥地；还是曾经在中国南北朝时期，北朝的北魏鲜卑族统治中原的发祥地。这影响和改变中国历史进程的三大事件，都发源于呼伦贝尔草原。历史的厚重与沧桑重叠在呼伦贝尔草原上，不能不说这里是一块人杰地灵的圣地，是一个内蕴深厚、值得探究的地方。在这宝贵的几天里，我要好好感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