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庞阔印象和他的故事

庞阔印象和他的故事

时间:2022-01-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但车队必须继续行进,排障工作自然落在了庞阔和几个修理战士手上。作为连长,庞阔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庞阔裹了裹衣服,站在高处一看,回身说:那是一个人!事后,庞阔说,那是他在川藏线上认识的第一个藏族朋友。这大致是庞阔八十年代在川藏线上印象最深刻的小事之一,但也从另一方面证实,那个年代的人心是简单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近乎透明,不同民族之间,军人和任何人都能建立起一种长期而富有人情味的关系。

到雅安第一天傍晚,我就见到了庞阔。去之前,听同事说:“现在的川藏兵站部部长庞阔是一个传奇。”至于怎么传奇,同事没有说。可能是因为“4·20”地震。2013年夏天的雅安,白昼出太阳很多,夜半却总有滚雷暴雨。到饭堂吃过饭,我和该部政治部宣保科科长余均一起散步。斑斓余晖之中,位于苍坪山昔西康省主席刘文辉行衙和军队驻地的川藏兵站部机关显得幽静,环营小道上不少干部战士穿着体能训练服在快步或者慢走。我正在聆听余科长关于川藏兵站部历史沿革和今年发展情况的介绍,一个身材瘦高、姿势矫健的人从对面慢跑而来。

“这是我们庞部长!”我正要迎上去,那个瘦高个子的中年军人却已经站在了面前。

说话间,我看去,这位中年军人脸庞略黑,眼睛大而有神,还没说话,脸上就漾着一团笑意。他做了自我介绍,又说了一些情况。庞部长转身对余科长交代了一些事项,然后和我们挥手告别。

“这个人很有亲和力!”我说。余均科长笑了笑,说:“那当然啊!”

第二天开始,我先后去到37医院、某汽车团、夹江油库、康定大站、司训大队等基层单位采访。在聆听官兵们的各姿各味的故事和传奇之余,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庞阔部长是一个传奇。”有的说:庞部长是真正的我们川藏兵站部的人,从当战士到当部长,从没有一天离开过川藏线,即使现在年过五十,每年也还要上三四次川藏线。有的说:庞部长是一个温和的人,也是一个受到真正锻打的汉子,一个爱兵知兵的领导,也是一个有情谊的军人。有的说:曾跟着庞部长跑过无数次川藏线,跟着他,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每一次也都会学到一些东西,无形之中,自己的素质,尤其是指挥能力和临险决断能力都有所提高。

而当我带着一腔好奇到庞阔部长办公室采访他的时候,庞部长坐在一侧,看着我笑了笑,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心有所动。他说:“32年了,现在回身看看,好像都在梦里边一样。”我抿了一下嘴唇,不知道如何回答。我也知道,川藏线从1950年4月动工,1954年4月正式开通,半个多世纪以来,这条路线承载了太多的悲壮往事、死难牺牲、化险为夷和人间绝唱,一个32年时间奔走于这条天险之路上的老兵,一定遇到过很多惊险瞬间、死生别离,也体验和经受了无法数计的人间苦难和人性幽微。

紧接着,庞部长又说:“我没啥可讲的,多采访一下基层的官兵吧,他们的故事一点都不比我的差。”

我说:“部长谦虚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痕迹,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阅历,而且没法替代。我相信,在川藏线上,庞部长独一无二,你就是你!”庞部长哈哈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了一些川藏兵站部近年来的发展情况,比如装备的更新、使命任务的拓展、他对兵站部发展的看法等等,还说到了上级党委、首长对兵站部发展的支持、理解和帮助等等。庞部长语速中等,吐字清晰,说起话来有一种娓娓道来的亲切和优雅。我一边听,一边飞快做笔记。

下来后,我又翻看了一些关于庞阔在川藏兵站部的个人事迹,结合他自己讲的,忽然觉得,这是一位被川藏线上惊险遭遇和生死考验锻打得一片澄明的人,也是一位日臻智慧的超脱之人。

庞阔部长是安徽人,1978年入伍,1984年入成都军区司训大队学习,尔后任某汽车团一营一连排长。1988年,庞阔任连长。那一年三月,雅安春风浩荡,万物葱茏,潮湿而温润的气息使得川西大地呈现出无限生机。而川藏兵站部新一年的运输任务又开始了。那一次,庞阔坐收尾车。所谓收尾车,就是修理车,凡是在路上抛锚的车,都是他们的职责范围。

从雅安市区沿着清漪江,再到天全河流域,一路上都是悬崖峭壁,道路悬在半空;滔滔的河水自天全和宝兴二县汇集而来,在深愈百米的沟壑之中浩浩荡荡。沿途的飞仙关和禁门关都是历代王朝的天险。二郎山高万丈,车队要攀爬整整一天。到甘孜境内,再到理塘、巴塘之后,海拔只有3940米,但悬崖盘山公路30公里,车轮稍微一错,就会掉入觉巴山几十上百米的深涧之中。

与雅安相比,觉巴山俨然另一个世界,满山白雪,满谷暴风,垭口处更是令人胆寒的川藏线天险之一。车队缓慢向上,在悬崖上如履薄冰。就在这时候,一台东风大卡车抛锚了。但车队必须继续行进,排障工作自然落在了庞阔和几个修理战士手上。一天的日照,有些积雪融化开来,与泥土的融为一体。一检查,是传动轴坏了。这是修理战士最怕也最难干的一件苦差事。因为,换传动轴必须钻到车盘下面,只能铺一张毡子或者几张报纸。人哈腰躺倒向里钻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挨到地,雪和泥沾了一身,再到车盘下面躺下来,不一会儿,就冰凉钻心了。

而更难的是,拆卸时候,手刚握住扳手,冷风一吹,一阵彻骨的凉意就把手冻得发木了,有力用不上。等他们折腾了一天,落日滚入雪山,黑色大氅缓慢降临,却发现,新的传动轴型号一致,但凭空大了一个毫米。各种方法都试过后,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觉巴山的风掠着积雪,肆无忌惮地吹过来。这时候,大家都饿了,可翻遍收尾车,也没有一点能吃的东西。

庞阔和几个战士站在冷风吹动的山冈上,饥肠辘辘,风穿过身体,人好像都透明了一样。要是在这里捱一晚的话,饿倒是小事,要是遇上暴风雪,冻死都没人知道。作为连长,庞阔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他一边让战士们继续想办法,只要把车修好,开上走,一切都不是问题。正在这时候,忽然远处有一束光亮,晃晃悠悠地向他们这边走。一个战士说是狼,还有个说是大熊。庞阔裹了裹衣服,站在高处一看,回身说:那是一个人!果不其然,大约十分钟,一个人还没走到近前,就大声说:“还没修好啊?解放军!”

庞阔和几个战士都惊喜万分,他们没想到,在夜晚,在堪称生死之地的荒野,竟然还有人凭空冒出来。

“我是对面山上道班的班长,叫格桑!”

来人是一位年届四十的藏族汉子,一手打着手电,一手还提着一个布包,往庞阔手中递时说:“白天就见你们在这里修车,天冷,还刮风,我给你们带了几个馒头和一瓶酥油茶来,先吃点再干吧!”

事后,庞阔说,那是他在川藏线上认识的第一个藏族朋友。格桑不仅给他们带来了吃的喝的,还帮着他们修车,一直到深夜两点,才把传动轴换上去。多年之后,庞阔说那位叫格桑的藏民退休了,家在邦达。他每次上去,都要去看看格桑。格桑老了,但身体还是很好,见到庞阔和庞阔的部队,恨不得把自己家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给解放军吃。那种热情不是一时一年,从川藏线修通之后,格桑就在觉巴山道班工作,也一直与川藏兵站部的官兵打交道。

“这种情谊是天然的,没有一点功利色彩。”庞阔站起身来,看着川藏高处说。

这大致是庞阔八十年代在川藏线上印象最深刻的小事之一,但也从另一方面证实,那个年代的人心是简单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近乎透明,不同民族之间,军人和任何人都能建立起一种长期而富有人情味的关系。庞阔的另一次川藏线惊险经历是在川藏线高山之最,号称川藏线第二高垭口、海拔5008米的东达山。若是夏季和初秋,东达山的风光可以征服世界上任何一个视觉迟钝的人。它的青草和帐篷,高天流云和雪山流光,使得东达山宛如仙境。而在1993年的3月,东达山仍旧白雪皑皑,朔风呼啸,奇绝天地之间,一切都还沉浸在极端的肃杀之中。庞阔再次带队上线。车队走到东达山,天空忽然阴沉下来,不一会儿,暴风雪骤起。雪花粗大而又坚硬,铺天盖地,两个小时后,路面积雪达一米多深。车队行进被强行中止。

与前后方兵站均无法联络,这样的一种境遇相当于绝境。在暴风雪之中,车队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救。

这一次,庞阔已经是某汽车团一营营长。职务的升迁更多地意味着责任、义务和能力素质。在暴风雪面前,庞阔深切地意识到,带着几百人,还有几百台车和上千吨的各种物资,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在任何时候,人的生命高过一切。趟着没膝的大雪,庞阔艰难地巡视了一遍自己的车队,情况正常,兄弟们都好。旋即又趟着大雪,找到后面车队带队的另一汽车团一营营长周智英。两人都觉得,停在这里等雪过天晴,起码得三天时间。别的好说,吃的严重短缺,没有火堆取暖的话,所有人都有生命危险。思前想后,他们觉得自救第一。随即,两人向全体战士下达命令,用战士们自带的床板、脸盆和铁锨等工具清扫大雪。

几个小时后,暴风雪戛然而止,东达山上空,又是一片瓦蓝,而且还有月亮,把整个大地照得如同白昼。已经是后半夜了,战士们蜷缩在驾驶室里瑟缩发抖,偶尔嘹亮的鼾声使得旷野更加静谧。庞阔看了看,咬了咬牙,摁响了喇叭。一时间,雪地上一片骚动。庞阔传话给第一台车司机,让大家拿工具扫雪除冰。不一会儿,东达山曲折陡险的雪路上就排起了一个黑黝黝的长龙。一时间,铁器叮当,镐头冒出火星。平素只有风声和鹰隼叫声的东达山,一时间热火朝天起来。

高原缺氧,一直是川藏运输的无形杀手。平时,在海拔5000米的地方走路都很难,慢跑都会出意外,何况是用手脚扫雪除冰?庞阔也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是几百人的队伍堵在东达山上,前无援兵,后无来者,时间一长,即使不饿死也得冻死。庞阔和战士们一起干,干了几个小时,浑身发热,肚子饿,他摸出压缩干粮,用牙一咬,竟然比牙齿还硬,冰凉得连脸部都疼。庞阔仰头看了一会儿天,然后把压缩干粮放在胸口贴肉的地方暖了一会儿,再拿出来吃。几百战士依法炮制,吃完干粮,觉得有力气了,可刚才的汗水一落,透骨的风一吹,身上的衣服都像是铁盔甲了。

连续一天,道路就要抢通了,战士们累得实在受不了了,而且,有几个战士出现了强烈的高原反应,昏倒在雪地中。

清除一段冰雪,车队就集体向前开进一段。这种行动,就是和冰雪在做斗争。庞阔和周智英知道,高原天气无常,此时晴空万里,再一刻说不定还是暴风雪。车队向前挪动了十多公里之后,庞阔和周智英商量了一下,决定让战士们先休息。可是,汽车熄火,冰冷如窖。战士们只好抱着被子,躺在车下面,或者车厢物资上。说到这里,余均科长插话说:“那是东风旅馆!”我开始没反应过来,癔症了一下。庞阔笑了笑说:“冰天雪地里面,露天睡觉,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我们兵站部的官兵就把这叫‘东风旅馆’了!”我脸倏地红了一下,跟着笑了起来。

还没笑完,就从“东风旅馆”这四个字里面,体味出一种苍凉和悲壮感。20世纪90年代,世界总体上是安详平和的,极少有人风餐露宿、爬冰卧雪,在极寒高原和极恶劣环境中苟延求生,尤其在中国,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科学技术的发展,很多人的生活处于一种饱暖富足的状态中。而川藏线上的运输部队官兵,却还要在恶劣的条件下过着一种原始人的生活,经受不应当的苦难,这是很多人想不到的。而他们,只是在执行命令,将大批的物质以生命的代价送上世界屋脊,送到藏民手中。

这种无偿甚至伴随鲜血和死亡代价的运输,在和平时期,实际上是一种心甘情愿的磨难和牺牲。正如庞阔所说:“川藏线就是一部生死之书,一道跨越文化、风习、思想和政治的桥梁,连接的是人和人之间的温暖和关爱,是人和人亲密如一,你我共融关系的直接体现。”

天晴之后,雪开始融化,相对容易清扫一些。可一到傍晚,冷风一吹,雪水就都结成了冰块。车轮上去,哧溜溜地打滑。庞阔他们只好再用铁锨、洋镐、水桶、脸盆等工具清除。两天一夜后,七个连队组成的车队终于安全下了东达山。

对这种情景,我没有经历,所有的艰难都停留在叙述的想象之中。“这一次还算是比较好的,1997年在察隅遭遇的那场暴风雪,才叫厚呢!”庞阔说。那时候他任某汽车团副团长,当年十二月,带着7台卡车从寒意浓重的雅安一路向上。不期然间,下起了鹅毛大雪。车队昼夜奔行,是想与风雪比速度,想在大雪封山之前赶到察隅。行到德姆拉山第四道班以南五公里的风垭口时,积雪已经齐腰深了,车队被迫停止。当时,庞阔想要是有一台推土机的话,一切都会顺利的多。这种工具早已具备,但若派人下山,再叫推土机上来,一切顺利还好说,半途遇到意想不到的情况,不放心是其一,往返就得一天多时间。

要是带着大部队,组织除雪也不是问题。可关键是,他们只有7台车,满打满算不到20个人。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新兵,缺乏高原行车的经验,更缺乏对高原缺氧条件下劳动的耐受性。可越是这样,越需要自救,等靠都是徒劳的。庞阔当机立断,组织驾驶员自己动手除雪。虽然覆雪的道路只有300多米,但对于多数新战士来说,也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情。果不其然,一个名叫赵洪磊的战士先是摔倒在雪地上,其他战士去拉他,他躺在地上不起来,并神情绝望地对战友说:“把我埋在雪里算了,免得再活受罪!”此时,庞阔已经赶了过来,听了赵洪磊这句话。他的眼泪唰的一声冲了出来。

是啊,八十年代以后出生的大都是独生子,在家里就跟宝贝一样。初上川藏线,就遇到高原缺氧条件下的除雪劳动,对一个新战士来说,确实是一种不应当的磨难。庞阔用袖子擦掉眼泪,走到赵洪磊面前,蹲下来,看了看他那张绝望的脸。一探手,就把赵洪磊抱了起来,转身,向车方向走。这是赵洪磊没想到的,一下子懵了,要求放开也不是,让副团长抱着也不好。走到车跟前,庞阔一手打开车门,把赵洪磊往车里放。

赵洪磊挣扎着坐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庞阔却看着他说:“孩子,躺一会儿吧!”

官兵齐上阵后,终于打开了一条雪槽。因为是上坡,还盘山,还一侧是深有百米的悬崖,一不小心,连车带人掉下去的话,看都不用看,连尸骨都找不到。车队好不容易上了山顶,然后又是几乎悬在峭壁上的下坡弯路。加上路面冰雪,说不定驾驶员还没感觉,车屁股就到半空了,稍不注意,倒翻下去,同样车毁人亡。

庞阔决定,让新战士下车步行下山,有经验的驾驶员驾车下山。这样的话,即使发生不测,也少些牺牲。这种决绝,看起来是残酷的,但也是保险系数最大的。为了确保安全,与庞阔和同行的政治处主任李剑飞主动打头阵,并让所有的驾驶员打开车门,右手握方向盘,左手抓住左车门,左脚靠近左门边,并拉大车距向下滑行。一旦发生意外,驾驶员就跳车。

这是川藏汽车兵多年历练得出的经验,也是在川藏线行车最基本的技能之一。庞阔当时说:“宁可毁掉一台车,也不能牺牲一个人。人家父母养大一个孩子,容易吗?!”

李剑飞驾驶的头辆车向下缓慢滑行,速度比步行快不了多少。2个小时,他们走了七个悬崖回头弯,下来后,每个驾驶员都被冷汗浸透了衣服。化险为夷之后,部队进行了两天的休整。返回时候,拉的是退伍老兵。这又是一个考验。返程走到德姆拉山第六和第七道班之间著名的“三倒拐”路段时候,坡度高陡,再加上冰雪路滑,汽车挂上一挡再加牵动力,也只是轰轰地,车轮原地打转,不前进一步。站在路边指挥的庞阔说:“我就不信这个邪,把公路挖一下,再找些树枝铺上,不信就走不出这‘三倒拐’!”战士们用铁镐、铁锨抛开冰雪路面,又抱了一些树枝垫上去,再发动汽车向前冲。可车轮还是打滑,冲了几次都又退回原位。

只能动力加人力了。庞阔找到送兵干部商量。送兵干部去和退伍老兵一说,没想到遭到反对,有的说:“好不容易当了一回老爷,让你们送送,这冰天雪地的,还要我们下来推车?”庞阔在旁边听了,笑了一声,对老兵大声说:“兄弟们,下来帮帮忙,咱们赶紧离开这鬼地方,下去之后,你们该回家回家,不然,把大家困在这里,家里老婆、女朋友着急不说,还有咱爹娘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等咱回家不是?”老兵们一听,一声呼啸,纷纷跳下车厢,拼尽全力推车,但即使这样,车队也用了七个小时,才过了仅仅300米的天险“三倒拐”。

好不容易走到然乌湖畔,天完全黑了,风雪更急。即使有推土机开道,庞阔也不敢再向前走了。因为,这段路极其狭窄,天晴路好时候,只可能容一辆卡车通过,靠山的一边还得擦着悬崖,靠湖的一边得备用胎悬空。送兵干部催促庞阔连夜走。庞阔说:“车上这么多人命,你咋就不想想,掉进湖里的话,咋向部队交代,咋给人家父母老婆孩子说?”送兵干部低了脑袋,转身回到了车上。那一夜,庞阔他们就在然乌湖畔宿营,没有被子,大家挤在一起,在零下30多度的高寒之夜,他又度过了一个冻彻肺腑的川藏线非凡时刻。

2003年,作为汽车团团长的庞阔再次带车队上线,执行年度第五次任务。一路上还算顺利,走到义墩沟雅洼区时候,晴朗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紧接着是贴着头皮轰响的惊雷,使得人头发直竖,惊恐莫名。紧接着,暴雨突至,车队被迫停止行进。

起初,庞阔想冒着大雨,把车队带到安全地方。冲过两道低洼的水沟,前面是陡峭的山坡。走过川藏线的人都知道,这一带是山洪和泥石流高发区。面对这样的情景,庞阔下令车队原地停下,并拉大车距,防止爆发山洪和泥石流后,遭受更大的损失。

暴雨持续了两三个小时,还没有停止的意思。按照经验,庞阔知道,遭遇山洪和泥石流是必然的事情了。他庆幸把车队停在较为平坦和开阔的地方,即使发生山洪和泥石流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到夜晚,前面后面的道路迅速被洪水冲垮,成了一片汪洋泽国。这还不算,义墩沟内不时传来山坡山冈倒塌的声音,轰轰地,嘎嘎地,好像猛兽咆哮,令人心惊肉跳。

多年前,就有十名官兵,连人带车在这一带被泥石流吞埋了。他们是川藏线历史上有名的“十英雄”。一些战士瑟缩在驾驶室里,心里也七上八下,满是惊恐。忽然又传来一声爆响,前面一座山峰轰然倒塌。一个战士大声喊说:“崩山了,快逃吧!”说着话,拉开车门,就跳了下来,正好撞在冒雨巡视的庞阔身上。庞阔一把抱住那个战士,对他说:“兄弟,不要惊慌。你是战士,要坚强,要冷静!”那名战士眼神慌慌地,看了看满脸都是雨水的团长庞阔,转身回到车上。

一夜之后,大雨继续下,直到第二天中午,暴雨才停了。庞阔踩着已经泡软了的路面向前查看了一下,义墩沟有20多处塌方,两座山峰崩塌。车队要想行进,必须清除掉塌方和泥石流。他联系了前方和后方兵站,并请他们与甘孜公路巴塘养护段联系并请求救援。几个小时后,上来了几台推土机和铲车。为加快进度,庞阔命令全队人员参与清理淤积,官兵们拿出脸盆、铁镐、铁锨等工具和地方人员一起排除路障,奋战了一天一夜。道路抢通,庞阔带着他的车队安全地通过了义墩沟。期间,巴塘兵站官兵徒步20多公里,为车队和地方护路人员送饭送水。

(2012年8月2日于成都国防家苑)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