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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牧写阿房宫赋的现实情况

时间:2022-01-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但即使如此,有唐一代也出现了数量可观的相当成功的赋作,晚唐杜牧的《阿房宫赋》就是其中之一。《阿房宫赋》表面上看是宫苑题材,属于体物类的大赋,实际上却是借古讽今、反映现实的一篇抒情议论的小赋。正如杜牧本人在《上知己文章启》中所言:“宝历大起宫室,广声色,故作《阿房宫赋》”,其结尾句尤其深切哀痛、震醒人心。《阿房宫赋》的语言典丽精工,其表现形式也别具特色。

【原文】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

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

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夫!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鉴赏】

明代著名的文学理论家、前七子之一的何景明在他的《杂言十首》中曾说:“秦无经,汉无骚,唐无赋,宋无诗”,以揭示以往各代某一类文学体裁衰落不盛的创作现实。然而事实上,唐代并非没有思想价值与艺术表现俱佳的名赋,只是由于唐时诗歌领域极其繁荣,赋的创作就稍显冷寂和黯淡。但即使如此,有唐一代也出现了数量可观的相当成功的赋作,晚唐杜牧的《阿房宫赋》就是其中之一。

《阿房宫赋》表面上看是宫苑题材,属于体物类的大赋,实际上却是借古讽今、反映现实的一篇抒情议论的小赋。阿房宫是秦始皇修建的宏伟建筑之一,但最终未建成。它在后人眼中是秦朝灭亡的导火索,具有鲜明而丰富的政治寓意,为后代广泛歌咏。杜牧在赋文的前两段中大力地驰骋想象,铺排罗列,极尽夸张地摹写阿房宫的宏伟、壮丽、豪华和奢侈,又在后两段中生发议论,提出了“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的精辟见地和“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的警醒之语,立论深刻,行文简洁,笔锋凌厉,一针见血。联系作者所处的时代背景可知,晚唐社会早已日薄西山,盛景不再,而统治者们依然不思进取、大兴土木,穷奢极欲,杜牧作为一个出身于仕宦之家,有清醒良知和高度社会责任感的上层知识分子,面对积重难返、日渐衰败的唐王朝,便忧思义愤聚集于胸,故而借秦亡之故事以讽谏当朝帝王,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和警示意味。正如杜牧本人在《上知己文章启》中所言:“宝历大起宫室,广声色,故作《阿房宫赋》”,其结尾句尤其深切哀痛、震醒人心。

杜牧这篇赋作受贾谊《过秦论》的一定影响,既有史论的凌厉、厚重和深刻,又有抒情赋的哀感深沉、音韵谐美。全赋结构分明,层层而进,描写、叙述、议论手法相结合,表现力极强。其中形容阿房宫绮丽豪奢的语段艺术成就极高。作者从外部的地势环境写到内部的歌舞声色及财富储备。在整体的铺叙中,有宏观的描写,如“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极言阿房宫绵延百里、耸入云天、流经渭水、盘踞骊山的恢弘气象和楼阁相聚又各自矗立的宏伟而精致的建筑格局,使人想望之而惊心动魄、叹为观止;也有细节的表现,如“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写出了秦宫所蓄的妃嫔之多及其生活的无望哀哭,暗讽了秦王朝对于生命个体的淡漠和对人性的践踏摧残。其中作者的表现手法也选取得十分精当,主要集中在夸张和排比的运用。如写宫中的声色之盛,就是“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所言歌乐之盛,如同春光,舞袖舒展,如沐风雨,极大地夸饰了秦王朝的华贵和奢靡,读来使人有激愤不平之感,为后文的议论和讽谏奠定了情感基础,而其余段落,如写宫内的嫔妃之多和其平居的豪华奢侈,“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秦。朝歌夜弦,为秦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也是如此。而于第三段,即议论段中出现的排比和夸张,更是精妙而富有气势,所谓“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

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以小角度揭示了秦朝不恤百姓、穷奢极欲的暴政和统治者的骄固强横之心,至“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文气便由激愤跌入哀伤,仿佛一曲波澜壮阔的交响乐由热烈转入平缓,使最终之议论蓄势待发。

《阿房宫赋》的语言典丽精工,其表现形式也别具特色。此赋以四字句为主体,间杂三言句和散体句式,字句精练,节奏感强,且富有起伏跌宕的气势和力量。另外,作为一篇典型的律赋,《阿房宫赋》的用韵十分准确,严格遵照了此类赋体对于韵律的规定,按句而押,毫无差池,其中“阳”、“龙”、“也”、“妍”、“夫”等韵脚的使用,令人读之有一种或婉转或悠扬或沉郁或明快的流畅而多变的美感。

总之,杜牧的《阿房宫赋》既沿承了六朝赋的典雅精丽,又体现了汉赋的坚实广博,是唐人赋作中一流的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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