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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二郎到山见妹

时间:2022-12-3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那林二郎归自县中到家。忽见二郎从门外而来。二郎应诺,即时命家童往海边,问其渔船有知湄州水路者雇之。二郎由是欣然登舟,径向湄州而去。二郎就于船面远视之,见庙前往来纷纷,或红或绿,杂然间出。二郎登岸,步至宫前,见四顾无茂松 竹,晨昏少鹤唳猿啼。天色渐明,二郎正起,庙祝已奉汤,沐浴毕。二郎即于殿前拜辞,欣然而别。二门攸判隔渊星,觉迷都由分径。

第十五回 林二郎到山见妹

目录原作:林二郎见妹受法

那林二郎归自县中到家。父母正在思忆,未知音信何如。忽见二郎从门外而来。喜而谓之曰:“吾儿赴命之事,谅可解乎?抑不可解乎?”二郎对曰:“国家边事,危如累卵。州、镇招访,急似发机。彼可解者,皆其必不可用者也。可用者,则其必不可解者也。”父母闻言,心生一喜:“汝言可解者,皆其必不可用者也。则汝固自无用,是在可解之条。汝言可用者,则其必不可解者也。则汝未尝可用,是必不在不可解之科。何幸如之。”二郎曰:“儿正自不能解。”父母又问之曰:“汝既不可用,又何为不能解?无乃弥缝疏与?无乃应对非与?”二郎对曰:“非关弥缝之力,亦非由应对之罪也。儿亦曾勤事托为关说,儿亦曾多财贿赂当权,儿亦曾阳激昂为雌黄辩,儿亦曾阴曲屈为长沙舌。我言谆谆,他听藐藐。愈辩愈至,他意转坚。有欲言而不用者,亦有欲用而不收者。不胶而坚,不漆而固者,惟儿一人矣。”父母曰:“何县官仇汝之深哉,何吾家不幸之甚哉。吾生平勤修好施,德无微而不积,愆无细而不除。即不能远代为孙子庇,乃何谓当吾身而见父子之重离也。”二郎曰:“诗云: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县官所以坚不可解者,彼谓吾门有女登仙,则法术之妙,乃吾家之世传也。然则今日之事,岂非自贻伊戚乎。于人何尤焉。”父母曰:“吾二人自汝应召之后,心度汝必不行。顷闻言必行,反覆思之,不得其故。如汝之言,吾今知之。虽然事到头来,亦不自由。可以将事,只得就事。吾近闻远迩传言,汝妹时于湄州显圣。使彼果有灵,则必为正,而不为邪。谅今日之事,成败利钝,人虽不能悬度。彼自了了分明。吾将雇一渔船,汝可乘至此山,祝祷其前。彼素有护国庇民之意,冥冥之中,必然默相汝矣。”二郎应诺,即时命家童往海边,问其渔船有知湄州水路者雇之。有一老渔盛称湄州风景,且言:“其山有显灵。诸凡南北往来之商渔,遇风涛波险之时,祷其山者,皆获免焉。”长者闻言,对二郎曰:“是必汝妹氏之灵也。此行必赞汝矣。”二郎由是欣然登舟,径向湄州而去。但见船稍离岸,微风徐徐而来。须臾即到江心,一片风帆,三日之程,不数时而近焉。

船将到山,渔人招二郎而指之曰:“此湄州也。彼之巍巍者,其神庙也。”二郎就于船面远视之,见庙前往来纷纷,或红或绿,杂然间出。心中暗疑曰:“此孤岛也,何其人马之多也?”未几,船至山下,见一阵清风拂拂,香气袭人。

二郎登岸,步至宫前,见四顾无茂松 竹,晨昏少鹤唳猿啼。惟阻万仞之高岩,观千乘之玄水。寞然,寂然,并无人出入。只见庙外立一匹铁马,昂昂然有飞腾之象。转入庙堂,见真人端坐于宝座之上。面目肌发,恍然如生。二郎焚香再拜而嘱之曰:“时维大汉,国事多难。西番入寇,边境为残。惟猴为怪,惟敌为难。朝遭辱,将不生还。广招方士,大创彼蛮。凡兄与之,名籍于官。有何法术,受命登坛。呼风唤雨,地覆天翻。汝灵不昧,为我指南。胡尘一扫,边净民安。威行外国,德播内邦。论功图报,诏下金銮。”嘱罢,见一庙祝,信(侍)立于旁。二郎问曰:“此庙建于何年?此神来自何所?有何显灵?有何圣迹?乃食民报赛之若是也。”庙祝曰:“景物原是天设,庙宇非自人为。所谓空中之楼阁,乃称海上之蜃楼。神像从天而降,圣驾飞渡而来。当天地晦冥之时,有光风霁日之意。商渔赖之而得全者,所以尸祝于无已也。”二郎曰:“今天色已晚,吾有大事,特来祷求于此。汝可为我设帐于堂。”祝应诺而去。遂盛治斋供。二郎力辞之。

是晚遂宿于堂。未及二鼓,异香彻壁,灵光曜目。真人乃乘鹤轩,拥从神女登殿。与二郎施礼言曰:“重劳圣兄到此,礼当远迎,奈阴阳之隔,一纸攸分。顷已差人迎候道左,谅兄未必之知。彼香风拂馥,乃其时也。愚妹闻兄欲有事于西边,此天乃所以启吾兄成功立业之秋也。彼西番之怪,妖猴实为之。向者北天碧苑与妖鳄而具逃。鳄潜东海,猴遁西番。鳄为害在于舟,猴为害在于国。夫鳄之恶,妹日已驱除之,东讨西逐,南征北伐,四海无安身之地。是虽不得立取而殛之,其坠魂落魄亦已多矣。独猴显附蛮夷,蚕食王国,吾欲诛之久矣。奈无机会之可投。今既有朝旨,兄当黾勉从事,不可告辞。所谓王事靡,不遑启处。此其时也。”二郎曰:“去则去矣,但孟子有云:天下溺,援之以道,吾无援之之具,以此应召,是欲以手援天下乎?”真人曰:“此亦何难之有?区区丑虏,而欲与大国为仇,是所谓以卵投石者也。其势必不胜矣。问之所以,暂为屈辱者,实妖猴为扶。如兄之往,妹自有擒之术。”真人就于殿上,堆沙于地,分八门乃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各门内各堆小堆,先指一门而谓之曰:“此生门也,从此门入者必吉。”后又指一门而谓之曰:“此死门也,从此门入者必凶。”仍教以经咒,指以诀法。且嘱之曰:“此术不用多兵,大军可去各路埋伏。此处只可存兵八百,每门只以一百守之,倘贼到之时,即便开门容入之。又倘其入自四凶门,则自能变沙石草木皆兵。纵他插翅,亦难飞逃。彼猴本东方之木精,甚所不利者,惟火。妹有火旗一面,风扇一把。兄明日可带往军中,但见有大猴小猴,弥天而来之时。至于近前,即将旗一招,以扇扇之,则顺风发火,彼之皮毛无不糜烂矣。此一战而成功,乃全胜之策上也。”二郎曰:“此法妙妙。第妹亦须往,不然恐兄临时忘之,则误大事矣。”真人曰:“兄一意直前,妹自然随行。”二郎欣然曰:“吾有圣妹,何愁西番哉。”

议论未几,不觉天已五鼓。真人乃谓二郎曰:“今时已寅矣,阴阳之气分矣。妹不能久为兄侍。兄可取妹炉前一撮香,囊而带之。无论在军在涂,以此扣而呼之,妹则辄在。”语毕,乃顾二郎曰:“门前有马一匹,兄即日可骑而去。”真人即命驾鹤轩而去。天色渐明,二郎正起,庙祝已奉汤,沐浴毕。二郎即于殿前拜辞,欣然而别。有《西江月》为证:妖术原来无正,神法自然有真。二门攸判隔渊星,觉迷都由分径。南海朝来神妹,湄州授于圣兄。此行西鄙显威灵,始信得传上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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