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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陛下的仆人

时间:2022-12-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总督正在接见阿富汗的埃米尔——一个荒蛮国家的野蛮国王。埃米尔带了八百个人和八百匹马来护驾。但是,有一天晚上,一个人的脑袋突然伸进来,喊着:“出来,快点!它们来了!我的帐篷不见了。”我知道“它们”指的是谁,于是我穿上靴子,披上雨衣,跑到雨中。它说着,鼻子哼了一声,“那些骆驼又来我们部队捣乱了——这周已经第三次了。如果不让马睡觉,它们怎么能保持良好状态呢?谁在这儿?”

你可以用片段解决问题,也可以用简单的三分定律

但是,谁跟谁的方式都不同。

你可以扭它,你可以转它,你可以折叠它,直到你愿意停止

但是,谁跟谁的方式都不同。

大雨下了整整一个月。在这个叫拉瓦尔品的营地,有三万人和成千上万的骆驼、大象、马、牛和骡子聚集在一起,等待着印度总督的检阅。总督正在接见阿富汗的埃米尔——一个荒蛮国家的野蛮国王。埃米尔带了八百个人和八百匹马来护驾。那些马有生之年从来没见过营地或者机车。每天晚上,马群中总会有一匹马挣断绳子,在黑暗中穿过泥泞的小路在营地里乱跑,要不就是骆驼弄松了绳子,到处乱跑,结果被帐篷的绳子绊倒。你可以想象一下,对于那些想睡觉的人来说,这是多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我的帐篷离驼队很远,所以我自认为自己的帐篷是再安全不过的。但是,有一天晚上,一个人的脑袋突然伸进来,喊着:“出来,快点!它们来了!我的帐篷不见了。”

我知道“它们”指的是谁,于是我穿上靴子,披上雨衣,跑到雨中。小维克森——我的狗,从帐篷的另一侧跑了出来,随着一声咆哮和一阵蹚水的声音,我看见帐篷塌了下去,因为柱子突然折断了,然后帐篷开始飞舞,好像一个疯狂的幽灵。一只骆驼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尽管我全身都已湿漉漉的而且也感到气愤不已,但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继续向前跑,因为不知道有多少只骆驼挣脱了绳子,我费力地在泥泞中走着,不久之后营地就渐渐地消失在视线中。

最后,我被一门炮的末端绊倒了,这个东西让我知道,我在炮队附近的某个地方,这个地方的大炮晚上都堆放在一起。在又潮又暗的夜里,我实在不想再走了,我把雨衣搭在一门炮的炮管上,又找了两三根柱子搭了一个简单的帐篷,然后躺在另一门炮的尾部,思考着小维克森去哪里了,我目前又可能在什么位置。

我刚要准备睡觉的时候,听到一阵沉重的喘息声,一头骡子晃着湿漉漉的耳朵从我身边经过。它是山炮部队的,因为我能听到皮带、环、链子,还有马鞍上的东西晃动的声音。山炮是一种小型的炮,由两部分组成,启用的时候,就用螺丝把这两部分连接起来,然后带到山上,带到任何一个骡子熟悉的地方,在多山的国家作战,这种炮威力很大。

骡子的后面是一只骆驼,骆驼巨大柔软的脚陷进了泥里面,它的脖子来回晃动着。幸运的是,我相当了解营地动物们的语言,所以知道这只骆驼在说什么。

它肯定是撞到了我帐篷旁边的那只骡子,因为我听见它对骡子说:“我该怎么办啊?我该去哪里啊?我跟一个摇摆的白色东西打了一架,他拿着棍子打在我的脖子上。(那是我折断的帐篷杆,我很高兴知道这些。)我们还要继续跑吗?”

“哦,是你啊,”骡子说,“你和你的朋友一直都在扰乱营地?好吧,早上你就会挨打。不过,也许现在我也能给你点教训。”

我听见骡子开始向后退,身上的行头叮当作响,骡子踢了骆驼的肋骨,像鼓一样咚咚作响。

“下次,”它说,“你就知道最好不要晚上在骡子群里乱跑,还大叫有贼、着火啦,坐下!让你那长脖子安分点。”

骆驼伤心地坐了下来。

紧接着黑暗中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匹军马像正在接受检阅一样齐步走过来。

“丢死人了!”它说着,鼻子哼了一声,“那些骆驼又来我们部队捣乱了——这周已经第三次了。如果不让马睡觉,它们怎么能保持良好状态呢?谁在这儿?”

“我是第一山炮队的骡子。”骡子说,“另外一只是你的朋友,它也吵醒了我。你是谁?”

“15号,E部队的迪克卡林飞的马。站我这边一点,这里。”

“哦,请原谅,”骡子说,“太黑了看不太清,难道这些骆驼不是干什么都笨手笨脚的吗?我从队伍中走出来,就是想在这儿找到片刻安宁。“

“我的主啊,”骆驼说,“晚上我做了噩梦,非常可怕。我只是当地39号军团的一只拖行李的骆驼,我又不像你们这么勇敢,我的主啊。”

“那你为什么不待在当地39军团驮运行李,却在营地到处乱跑呢?”

“那些梦太可怕了,”骆驼说,“对不起。听!那是什么?我们是不是又要向前跑啊?”

“坐下,”骡子说,“不然你的长长的双腿会在大炮间被折断。”它竖起耳朵,听了听。

“公牛!到处是运炮的公牛!我敢保证,你和你的朋友把整个营地的人彻底吵醒了。”

我听到链子拖在地上的声音,庞大的白色公牛拉着拖车并排缓慢走过来了。如果大象因胆小无法靠近开火的大炮,就只能用公牛来驮运沉重的迫击炮了。另外一个队的骡子几乎踩到链子上,它正在野蛮地叫着“比利”。

“那是我们的一个新兵,”一只老骡子对军马说,“它正在叫我。这儿呢,年轻人,别吆喝了。晚上虽然太暗但没什么可怕的。”

运炮公牛一起躺了下来,嘴里咀嚼着什么东西,但是年轻的骡子挤到了比利身边。

“太可怕了!太恐怖了!比利!”它说,“我们正熟睡的时候,它们进来了。你觉得它们会杀死我们吗?”

“我真想狠狠踢你一脚,”比利说,“在这位绅士面前,一个受过训练的、身手敏捷的骡子,有这样胆小的想法太给我们的队伍丢脸了。”

“客气点,客气点!”军马说,“别忘了,新兵开始的时候总是这样。我第一次看到人时(我三岁的时候在澳大利亚),吓得跑了半天。如果我看到一只骆驼,我也会一直不停地跑。”

“的确是这样,”比利说,“别抖了,年轻人。第一次他们把带着链子的全套行头放到我背上,我尥蹶子一下子就把身上的东西踢得一干二净。”

“但是,这不是行头或者其他的东西发出的噪音,”年轻的骡子说,“你知道,我现在不在意那些,比利。是像树一样的东西,它们在队伍里上下滚动,像发疯了一样。我头上的绳子松了,我找不到我的主人,我找不到你,比利。所以,我就和这些绅士一起跑出来了。”

“哼!”比利说,“我一听说骆驼跑了,就谁都没找,自己跑出来了。当一个炮兵——山炮队的骡子称呼运炮的公牛为绅士时,它一定是吓坏了。你们这些躺在地上的家伙是谁啊?”

两头运炮公牛齐声说道:“炮队第一炮的驮运手。骆驼进来的时候我们正在熟睡,它们踩到了我们,我们就起来离开了。我们告诉你朋友,没什么好害怕的,但是它知道的太多了,所以它想的跟我们不一样。”

它们又继续咀嚼起来。

“这才是应该害怕的东西,”比利说,“你被运炮公牛嘲笑了。我希望你喜欢那些年轻的家伙。”

年轻骡子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听见它说了点什么,好像是不会害怕世界上任何一只老肥牛之类的话。但是,公牛们只是把角在一起碰了一下,继续咀嚼着。

“好了,怕过之后就不要生气了,那才是最糟糕的胆小鬼,”军马说,“如果在晚上因为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而害怕,那才是不可饶恕的。我们四百五十只军马,一次又一次把链子挣断,只是因为一个新兵讲了它家乡澳大利亚鞭子蛇的故事,我们吓得半死,所以把缰绳都弄断了。”

“这在营地是很正常的,”比利说,“我要是有一两天没有出去,也会放任自己跑会儿。你在服役期间都做什么呢?”

“哦,服役完全是不一样的情形,”军马说,“那个时候,迪克卡林飞骑在我的背上,双膝夹紧我,一般情况下,我必须努力往前冲,目标是那些长着许多浓密头发、拿着闪闪发光的长刀的人们,这些人还一边冲一边大声叫嚷着。我必须确定迪克的皮靴只是碰到旁边的人的皮靴,而没有踩烂它的皮靴。看到迪克的剑在我右眼的那边,我就知道我是安全的。”

“这些刀不会伤到你吗?”年轻的骡子问。

“哦,我胸口曾经被砍过一刀,但那不是迪克的错——”

“要是伤到了,我会很介意到底谁犯了错。”年轻的骡子说。

“你肯定会,”军马说,“如果你不信任你的主人,你还有可能会马上逃走。我们中有些马就是那样,但我并不责怪它们,那里刚好容下你的脚。然后大炮齐发的时候你就静静地站着,保持安静,观看小炮弹远远地落在山下的树冠上。”

“你们原来没有旅行过吗?”军马问。

“有时,也许鞍子没有捆好会骚扰到骡子。但是,那种情况很少。我们唯一焦虑的是,永远到不了地平线。因为,如果处于那种情况,你可能会遭到枪击。记住一点,尽可能藏好,就算是会偏离路线一里路,也得这么做。”

“遭到枪击,就没有机会到开枪的人当中去!”军马认真地想了想,“我不能忍受这种情况,我要去指控——跟迪克一起。”

“哦,不,你不会。你知道一旦大炮就位,它们就会打完所有的炮弹,又科学又干净。而刀则差远了——呸!”

驮行李的骆驼一直在来来回回晃动它的脑袋,急得想插话。然后我听到它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说:“我也打过几次仗,既不是爬,也不是跑。”

“不是吧,那你现在说说。”比利说,“你看起来也不像会爬会跑的样子,好了,老伙计,那是怎么样的呢?”

“恰当的做法,”骆驼说,“我们坐下——”

“我的天!”军马低声说,“坐下!”

“我们坐下——我们一百只骆驼,”骆驼继续说,“在一个很大的广场,然后,人们把我们的包裹和鞍子堆放在广场的外围,然后他们趴在我们背上开火,广场上的人们都这么做。”

“哪种人?一起来的那些人吗?”军马问。

“谁把你当作掩护开枪这重要吗?”骆驼说,“在附近有许多的人和许多其他的骆驼,有一团团的像云一样的烟。那个时候我不害怕,我静静地坐着,等着。”

“然而,”比利说,“到了晚上,你们还是做噩梦,扰乱营地。好了,在我躺下之前不要再说什么坐下来的事情了。让人类拿我做掩护开火吧,那我的脚后跟和他的脑袋间就会有对话了。你们听说过这么可怕的事情吗?”

一阵很久的沉默之后,一只运炮的公牛抬起它的大脑袋说:“这真是愚蠢极了。战斗只有一种方式。”

“哦,继续说,”比利说,“我想你们这些家伙是用尾巴站立着战斗吧。”

“只有一种方式,”两只公牛一起说(它们肯定是双胞胎),“大象一叫,就把二十只公牛放到大炮那里去。”

“大象为什么叫呢?”年轻的骡子问。

“表明它再也不敢靠近对方的烟雾了。我们的大象,名字叫双尾,是个伟大的胆小鬼。然后我们一起用力拖大炮——我们不会像猫一样爬,也不会像小孩那样乱跑。我们穿过平坦的平原,直到我们放下大炮。大炮飞过平原落在某小镇的时候,我们就吃草。小镇的墙是土墙,被炮弹炸得墙体倒塌,尘土飞扬,土块翻滚。”

“哦,你们选择那个时间吃草?”年轻的骡子问。

“在那个时间,或者在任何时间都可以。吃东西总归是好事。我们会一直吃,直到重新整装待发,把大炮运回双尾等着的地方。有时候,城里会有大炮回击,我们中的一些会被炸死。那个时候,就有更多的牧草给那些留下来的公牛。这就是命啊。”

“哦,今晚我确实学到了一些东西,”军马说,“山炮队的绅士们,如果大炮正在向你们开火,双尾就站在你们身后,你们会有想吃东西的冲动吗?”

“我们更愿意坐下来,让人们在我们头顶射击,或者冲到拿刀的人群中。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比利说着,跺了下脚。

“当然,”军马说,“并不是每个人生来都一样。我看得很清楚,你的家族,你父亲这边很多东西我都无法理解。”

“你永远用不着在意我父亲这边。”比利生气地说,因为每一只骡子都憎恨别人提起它的父亲是一只驴。“我父亲是一位南方的绅士,它能把任何一只遇到的马推倒,然后撕咬踢打成碎片。记住这些,你这只黑大个儿布拉比。”

布拉比的意思是没有繁殖能力的野马。我看见这匹澳大利亚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看这儿,你这只马拉加的进口驴的儿子,”它咬牙切齿地说,“我得让你们知道,我和我母亲这边跟卡尔宾有关系,它可是墨尔本杯的获胜者。而且,在我出生的地方,我们都不习惯跟气枪团的固执粗鲁的骡子说话。你准备好了吗?”

“踢你两脚!”比利喊道。双方对峙起来,它们都暴跳如雷。我正准备看一场激战,黑暗中我的右边传出了一个声音。

“孩子们,你们在这里斗什么啊?安静下来吧。”

两只野兽因憎恨互相喷着气,把脚放了下来。因为没有哪匹马或者骡子敢不听大象的话。

“是双尾。”军马说,“我受不了它,一边一条尾巴,一点美感都没有。”

“我也有同感,”比利说着挤到军马身边套交情。

“在某些地方我们很相似。”

“我想,我们的相似之处是从母亲那里遗传而来的,”军马说,“没必要打架。嗨,双尾,你被绑住了吗?”

“是的,”双尾说着哈哈大笑起来。“晚上我就会被绑起来。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

公牛们说:“很抱歉,让你听见了。但是,都是真事。双尾,大炮开火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怕呢?”

“哦,”双尾一条后腿蹭着另一条后腿,像小孩吟诗一样说道,“我不太清楚你们懂不懂。”

“我们不懂,但是我们必须驮炮。”公牛们说。

“我懂,而且我知道,你们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勇敢得多。但是我跟你们不一样,当一个炮弹爆炸时,我脑子里能想到会发生什么,你们公牛们就不能。”

“我能,”军马说,“至少能想到一点点。但是我尽力不去想。”

“我能想到的比你能想到的多,而且我时刻想着,自己有很多方面需要被照顾,我知道,当我病了,没有人懂得怎么治愈我。所有他们能做的,就是停止给我的赶象人发工资,直到我痊愈了为止。我不相信我的赶象人。”

“哈!”军马说,“这就是答案了。我能相信迪克。”

“你就是把迪克的整个军团放在我的背上,我也不会感觉更好一点。我所了解的东西让我不舒服,这种不舒服让我无法释怀,无法专心投入工作。”

“我们不懂。”公牛们说。

“我知道你们不懂,我不跟你们说了。你们不知道血是什么东西。”

“我们知道,”公牛们说,“血是能渗透地面的、有气味的、红色的东西。”

军马踢了一脚,跳了起来。

“不要再讨论血了,”它说,“我现在就能闻到血腥味。一想到血,我就想跑。”

“但是,这里又没有血,”骆驼和公牛们说,“你怎么这么蠢呢?”

“血是可怕的东西。”比利说,“我不想跑,但是我也不想讨论血了。”

“你们在这里啊。”双尾晃着尾巴说道。

“没错,我们整晚都在这里。”公牛们说。

双尾不耐烦地跺着脚直到脚上的铁链脱落下来。

“哦,我没跟你们说话。但是你们也不知道别人到底怎么想的。”

“不对,我们能用我们两个公牛的四只眼看到外面的东西,”公牛们说,“我们能直接看到我们的前方。”

“如果我只能拖大炮而不会做别的,就根本不需要你们拖大炮了。如果我跟我的首领一样——它在大炮开火之前就知道开火后的事情,所以它浑身颤抖。不过,因为它懂的非常多,所以它知道逃跑是愚蠢的——如果我跟它一样,我也会拖大炮。如果我足够聪明,我永远也不会来这里。我会在森林里称王,就像原来的我一样,睡上半天,心情好了就去洗个澡。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好好洗过澡了。”

突然,我听到黑暗中传来微弱的叫声。我知道,维克森终于找到我了。它跟我一样清楚地知道,大象最怕汪汪叫的狗。所以,它停下来开始欺负被链子拴着的双尾,在它的大脚边叫着。双尾不安地左躲右闪,嘴里喊着:“走开,小狗,要不然我就踢你了。好小狗——善良的小狗,快!回家去吧,怎么还不走!你这只让人恼火的小畜生!哦,为什么没人把它带走呢?它马上就要真的咬到我了。”

“我看,”比利对军马说,“我们的朋友双尾才是胆小鬼。现在,如果我每踢一只穿过阅兵场的狗就饱餐一顿的话,我也会像双尾一样肥了。”

我吹了声口哨,维克森浑身是泥,向我跑过来,舔着我的鼻子,告诉我它找遍了整个营地。我从来不让维克森知道我懂兽语。不然的话,它就会对我过于亲昵。然后我把维克森放进胸口,扣上了大衣的扣子,双尾跺了下脚,咆哮着:“那个肮脏的小东西跑哪里去了?”我听见它用鼻子到处闻着。

“看起来真是一物降一物,”它打了个响鼻继续说道,“我怕小狗,骆驼怕晚上的噩梦,你们两个,马和骡子,第一次听到我说话的时候,似乎害怕,或者可以说是不安。”

“我想你是对的,对于我们来说,很幸运,没有用同一种方式打仗。”军马说。

“我想知道的是,”年轻的骡子说,它已经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我们必须要打仗。”

“因为这是命令,”军马不屑地说。

“命令?”骡子比利牙齿咯咯作响。

“是的,但是谁下的命令呢?”骡子新兵问。

“走在你旁边的人。”“或者是骑在你背上的人。”“或者是手拿缰绳的人。”“或者是玩弄你尾巴的人。”比利、军马、骆驼和公牛们一个挨一个地发言。

“但是,又是谁给他们下的命令呢?”

“好了,你想知道的太多了,年轻人,”比利说,“如果不想挨踢的话。你要做的就是服从你旁边的人的命令,其他的什么都别问。”

“它说得很对,”双尾说,“我不是经常服从命令,因为我害怕。但是,比利是对的。服从你旁边的人的命令,不然你就会挨鞭子,还会让整个队伍停下来。”

运炮公牛们站了起来。“天马上就亮了,”它们说,“我们要回到我们的队伍中去。我们确实只能用我们两个的四只眼睛看东西,我们也不够聪明。尽管如此,我们从不害怕。晚安。”

没有人回应。军马想转移话题,它说:“那只小狗去哪里了?一只狗的存在意味着人类会出现在附近的某个地方。”

“我在这儿,”维克森叫道,“在大炮的尾部下面,跟我的主人一起。你这个大个子,冒冒失失的骆驼,你把我主人的帐篷弄翻了,我的主人很生气。”

“哟,”两只公牛叫起来,“他肯定是白人。”

“他当然是白人了,”维克森说,“难道你认为是一个黑人赶牛人把我养大的吗?”

“啊!”公牛们喊起来,“我们快跑吧。”

它们马上在泥泞中向前快速行进,不知怎么搞的,它们的鞍子被弹药车的柱子卡住了,动弹不得。

“现在好了,”比利平静地说,“不要挣扎了。你们会一直被困在这里,直到天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公牛们用自己的方式长长地呼了口气,推着,挤着,跺着脚,打着滑儿,几乎摔倒在泥泞中。

“你们快要弄断自己的脖子了。”军马说。

“白人怎么了?我就跟白人住在一起。”维克森说。

“他们——吃——我们的肉!快拉啊!”身边那头公牛说。鞍子砰一声断了,它们并排笨拙地走了。

我从来不知道,是什么让印度牛如此害怕英国人。我们吃牛肉——没有赶牛人会做这种事情——牛们当然不喜欢了。

“用我自己的链子抽打我一顿吧!谁会想到这两个大块头可能会丢了脑袋啊?”比利说。

“没关系,我去看看这个人。我知道的,白人兜里都有好吃的。”军马说。

“那么我要离开了,就我个人而言,我不太喜欢这些白种人。另外,那些无家可归的白种人,更有可能成为贼。我的背上有许多政府的财产。过来,年轻人,我们要回队伍中去了。晚安,澳大利亚马!明天阅兵式上见,晚安,愚蠢的老骆驼!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吧,好吗?晚安,双尾!如果你明天经过我们的队伍,不要叫,因为你的叫声会打乱我们的队形。”

骡子比利带着老兵的骄傲一颠一颠地走了。军马轻轻地把脑袋放在了我的胸前,我给了它一些饼干。而维克森这只最自负的小狗,它对军马说了谎,说我自己养着几十匹马。

第二天下午,举行了三万人的大阅兵。维克森和我找了一个很好的位置,靠近总督和阿富汗的埃米尔。埃米尔戴了一顶又高又黑的阿斯特拉罕羊毛帽子,帽子中间有一颗大大的星形钻石。

检阅的第一阶段是阳光灿烂,各个军团一浪接一浪地走过来,所有的步调都一致,所有的枪都排成一排,看得我们眼睛都花了。骑兵团来了,维克森在给小狗准备的小车上竖起了耳朵。第二个出场的是刺刀团,军马就在里面,它的尾巴像绸子一样闪闪发光。它的头被拉到胸前,一只耳朵向前,一只耳朵向后,给它的队伍设定着时间。紧接着,大炮队出场了,我看见双尾和其他两只大象排成一排,拖着一门巨大的迫击炮,后面跟着二十只公牛。第七对公牛的鞍子是全新的,它们看上去相当僵硬和疲惫。最后出场的是山炮队,骡子比利在前面走着,好像整个队伍都是由它指挥一样,它的鞍子上了油,抛了光,熠熠闪光。我使劲给骡子比利加油,但是它一点都没有左顾右盼。

雨又开始下起来了,一会儿视线就开始变得模糊,看不清军队在做什么了。它们穿过平原,围了一个大半圆,然后散开排成了一字队形,这个队伍越来越大,最后从队伍的一侧到另一侧足有四分之三英里长——变成一道由人、马和大炮组成的坚固的墙。

然后它们笔直地向总督和埃米尔走来,队伍越走越近,地面开始颤动,如果你不身临其境,你就无法想象军队平稳靠近时带给观众的那一种震撼,就算是你知道这是一场检阅。我看着埃米尔,在此之前,他都没有露出惊讶或者其他的表情。但是现在,他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然后他抓紧了马脖子上的缰绳,躲在马的后面观看。有那么一刻,看起来好像他要拔出佩剑,从身后的英国男女乘坐的马车群中杀出一条路。然后,先头部队完全地停了下来,地面静止了。整个队伍敬礼,三十支乐队开始一起奏乐。检阅结束了,所有的军团离场,在雨中回到自己的营地。一支步兵乐团开始奏乐。

“动物两只两只地进来,乌拉!大象和炮兵团的骡子都送上诺亚方舟避雨!”

然后我听见,一个跟埃米尔一起下来的、长着灰白长发的中亚酋长,问了当地的军官一个问题。

“喂,”他问,“这个精彩的阅兵式是怎么办成的?”

军官回答:“下一个命令,然后它们就服从。”

“但是,这些野兽跟人一样聪明吗?”酋长问。

“它们也会服从的,就像人类服从命令那样。骡子、马、大象或者公牛,都服从驱赶它们的人,而驱赶它们的人服从军士,军士服从中尉,中尉服从上尉,上尉服从团长,团长服从旅长,旅长服从将军,将军听命于总督,总督为女王效力。”

“要是阿富汗也这样多好啊!”酋长说,“在阿富汗,我们只服从自己的意愿。”

“因为这个原因,”当地军官捋着自己的胡子说,“你们不为之效命的埃米尔才会来到这里听命于我们的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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