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关于头发的故事

一个关于头发的故事

一

那年苹果16岁。

16岁苹果的眼眶第一次蓄满了泪，晶亮晶亮。

忧郁的苹果走在校园的那排杨树下，思绪颇多。惨烈的阳光把她的影子斑斑驳驳地铺在地上。只有那头乌黑干净的秀发，像黑色的瀑布，在太阳下，校园中，哗哗流淌……

小小的苹果自己也不知道，幸福有没来过。

二

土豆一来到这所学校便被分到了苹果的后座。苹果是个漂亮的女孩，是让人看上一眼便想咬一口那种。土豆也是喜欢苹果的。但土豆从未冲动到想要过去咬一口苹果。土豆的内心朴实如土。朴实如土的土豆坚持以自己的方式喜欢着苹果。

每当苹果在土豆前面坐下，土豆就喜欢盯着苹果那头乌黑干净的秀发。土豆想，她那黑色的瀑布肯定很柔很柔，很软很软的，像沙发，像海绵，像姐姐的肩膀。有时，土豆竟然会产生突然想要抚摸一下的念头。可土豆始终没有。

每当土豆专注地盯着苹果，便会走神。老师不择时机地喊起土豆的名字，让土豆回答一下问题。每次土豆都来不及准备。土豆只能茫茫然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也不以为然。土豆一只手撑着桌子，一只手把桌子上的书翻过来颠过去，又颠过去翻过来。而苹果这时总会拿书挡住脸，转过头，诡异地撅着小嘴小声地告诉土豆答案。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校园里流行起了短发，班里的许多女生都剪成了短短的“咪咪”头。于是，土豆开始担心，担心苹果的头发会被剪掉。这种担心愈演愈烈。每天，土豆来到座位上，第一眼就是去找那头熟悉而亲切的黑发，当看到依然无恙时，土豆便会长长地舒一口气。继而，又开始担心明天，明天的明天，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土豆的内心执著如土。

在一次放学后，土豆小心地跟在苹果身后。在走到校园的那排杨树下，土豆终于鼓足勇气，叫住了苹果。

土豆说：“你——你会剪头发吗?”

土豆的声音小得像蚂蚁。

苹果怔了一下，然后咯咯地笑了。

“不会的，我喜欢长发。”苹果半捂着嘴，好像还在笑。

土豆也尴尬地笑了。

土豆内心的花朵微笑如春。

三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灿烂的阳光总能孕育出些许的疯狂。

远远的，走来一个女孩。不错，是苹果。

一头长发在肩后自由自在地荡来荡去。

门口等候的，是一辆面包车，旁边站着几个流氓。土豆是这么形容的。

当土豆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地看见流氓把苹果往面包车里拽的时候，土豆开始变得疯狂。疯狂的土豆血都沸腾了。虽然孤注一掷。

于是，沸腾的土豆也就有了男人的冲锋。

土豆还是被打翻了。

拳头如雨点般朝土豆砸来。血从土豆的嘴里、鼻孔里蹿了出来。在躲避之中，土豆感到自己的呼吸也已经是遍体鳞伤。土豆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摸到了一把长长的尖刀。接着，尖刀便插进了一个人的身上。

土豆伤人了。

土豆为了苹果，为了不是土豆的苹果，从不打架的土豆，在校门口成功地将一把尖刀插在了一个欺负苹果的人的身上。

苹果得以鲜艳如初。

四

一切都结束了。

当警车带走土豆的时候。土豆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没有一丝悲伤。

土豆希望苹果能来看看他。

结果，苹果就真的去看了土豆。

土豆很感动。

土豆一感动，就哭了。

土豆说：苹果，我喜欢你的长发，我姐姐也留长发，和你的一样好看。姐姐最疼我，可是，姐姐死了好多年了，我很想她……”

苹果的眼眶也蓄满了泪，晶亮晶亮。

土豆说：“我，我可以摸摸你的长发吗?”

朴实如土的土豆低着头，泪如雨下。

随即，苹果哭着转过身来。

在这短暂的一瞬，看啊，那黑色的瀑布在土豆的眼里缓缓地、缓缓地流了下来，干净地挂着，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慢镜头都要优美、漫长……

哦，土豆摸到了。那柔柔的、软软的……真的像沙发，像海绵，像姐姐当年扛着他四处奔跑时坐过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