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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称弟子的徐行可

时间:2022-12-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徐行可也拜汉章先生为师,那是在中央大学时。徐与汉章先生相识的中间人必定是黄侃,他们是儿女亲家。因此,徐行可与汉章先生第一次相识在南京,只能在1928—1930年间。徐行可到象山东陈村汉章先生家,是“遍观旧稿,手录书名”。1890年,汉章先生二十七岁时,其母于该年阴历八月二十二日逝世。徐行可因“家富藏书”,故赠送汉章先生书甚多。除此以外,在这之前,徐行可也有书相赠。

徐行可(1890—1960,一作1959),名恕,字行可,以字行。湖北武汉人。是黄侃的亲家。黄侃在北京时拜汉章先生为师。徐行可也拜汉章先生为师,那是在中央大学时。此人生平不详,不过汉章先生曾向张伯岸介绍过此人,现不妨转录如下:

承询徐君行可住址,徐君武昌人,住汉口法租界华实里四号,为蕲春黄君季刚侃儿女亲家。博雅好古,家富藏书。与汉章遇于金陵,请受业为弟子,出示孙氏星衍《春秋三传》及张氏澍《三古人名考》,皆未刊手稿本,并赠元本《路史》一册。出拙稿《古姓氏人名韵编》,爱不释手。其后再至南京,则章已离校返舍矣!即邮寄洋银五十番,并宣纸四十张,嘱觅书手钞录拙稿副本。又示以《文廷式考》、《黄帝伊尹》手稿二本,汉章为作二跋,并返其银、纸,以拙稿尚待增删非定本也。去年请录拙著定海黄氏《礼书通故识语》副本以去。今年由上海过甬来舍,遍观旧稿,手录书名。见汉章《读礼通考后案》十卷稿,嘱即付印行世,不可再如季野先生成书未刊,为人所篡也。嗣问汉章于同乡交好中何人最为好古敏求。章首举大名以对,次则冯君孟颛。于是至甬访冯,至沪谒台端。可惜未与接谈,若一见必如故交。徐君尚有一著,于近来学校中教术多所针砭,归咎于章太炎诸人,措词甚峻,其识见加人一等也。又绝无时流习气,朴素真一学人。今返汉口寄赠书七包,内有景元椠《韩诗外传》及富顺简氏燊所编《八代文萃》,皆人间罕见之本。又有洛阳新出土晋咸宁二年(276)《辟雍碑》及碑阴拓本两大张。以近来刻成拙稿,分赠其知交江都秦曼卿、霸县高阆仙,北平余季豫、吴检斋,武昌熊固之,名贞干,杨惺吾弟子。如到处逢人说项斯然。汉章为之作《晋辟雍碑跋》一首……(陈汉章《复张伯岸》,《陈汉章全集》第十九册第660—661页)

此信所含信息甚多,其要点是:汉章先生与徐行可相识在南京。汉章先生于1927年底至中央大学史学系任教,于1930年底离校。徐与汉章先生相识的中间人必定是黄侃,他们是儿女亲家。黄侃是1928年3月到中央大学国文系任教。因此,徐行可与汉章先生第一次相识在南京,只能在1928—1930年间。第一次见面,“请受业为弟子”,这一定是黄侃向他介绍汉章先生学识的结果。

徐行可第二次来南京见汉章先生时,“已离校返舍矣!”于是“今年由上海过甬来舍”。此“今年”,即1934年。从武汉到象山在那时实在很不方便,武汉乘船到上海,上海乘船到宁波,而宁波至象山,那时要花两天多。徐行可如此长途奔波,到偏僻的海滨一隅,其拜师求学,可谓心诚矣!其次,他们往来均是学问上的事。第一次见面,徐“出示孙氏星衍《春秋三人传》及张氏澎《三古人名考》,皆未刊手稿本,并赠元本《路史》一册”。见到汉章先生的《古姓氏人名韵编》,“爱不释手”。回武汉以后,“即邮寄洋银五十番,并宣纸四十张,嘱觅书手钞录拙稿副本”。因汉章先生稿本“尚待增删”,并未抄成。对寄来的“《文廷式考》、《黄帝伊尹》手稿二本”,汉章先生写了跋文。

关于《三古人名考》,黄侃称《三古人苑》,从《黄侃日记》看,是徐行可从武汉寄到南京,由黄转交汉章先生。黄侃1929年2月11日日记:“以《史通补释》还伯弢,又以行可寄来张澎《三古人苑》稿九册付之。《三古人苑》止于夏世,盖未成之书,所引出处不尽雅驯。伯弢有《古姓氏韵谱》已成,殊为有用。”(《黄侃日记》第489页)汉章先生给徐行可的信中也说:“今岁(1929年)正月二日晚刻,由黄季刚交下《三古人苑》。”黄侃二月十四日日记称:“伯弢归来还张澎《三古人苑》稿本。”可见,徐与汉章先生见面时大约未带此书,是后来寄来的。又《路史》也是后来寄的。不过黄侃日记(1928年10月21日)中说“拟寄予以陈伯弢明本《路史》”,汉章先生称“元本《路史》”。这是他们1928年第一次见面。

徐行可到象山东陈村汉章先生家,是“遍观旧稿,手录书名”。我们知道,汉章先生的旧稿在100种以上,那时连《缀学堂丛稿初集》十册还未出齐,徐行可有幸一一观看,这是外人唯一一次见到汉章先生所藏手稿。他见到汉章先生“《读礼通考后案》十卷稿,嘱即付印行世,不可再如季野先生成书未刊,为人所篡也。”

关于《读礼通考后案》一书,是和汉章先生母亲逝世有关。1890年,汉章先生二十七岁时,其母于该年阴历八月二十二日逝世。汉章先生从阴历八月二十九日开始点读《读礼通考》;从阴历九月二十一日起又点《五礼通考》,一直至阴历十二月十三日。在这三个多月中,点读此二书,并有识语。这一点,汉章先生在《礼书通故识语·序》中有过说明:“汉章自问业俞楼后五岁,丁佘恭人艰,先读《读礼通考》,次读《五礼通考》,又读是书,各有识语,书于简端,兼成《读礼拾遗》若干卷。”此“是书”,是指《礼书通故》。那么《读礼通考后案》与《读礼拾遗》是什么关系呢?我们现在无法判断,不过,在《缀学堂初稿》中有一篇《序〈读礼拾遗〉》,可以使我们明白,它们是两本不同的书,但它们之间的关系已无从考证了。那篇序文说:“庚寅(1890)八月,罪大恶极,不自殒灭,惨遭失恃之罚。读徐氏、秦氏二《通考》之后,闲为之说,以推阐之,或有考辨,条论成帙,分为四卷,附《通考》之后,统论五礼,概之以徐氏书目考,其成书在读礼时云。”可惜,这些书稿已佚。当年徐行可似乎有预感,不幸不言中了。

徐行可因“家富藏书”,故赠送汉章先生书甚多。除前面提及的元本《路史》外,还有“今返汉口寄赠书七包,内有景元堑《韩诗外传》及富顺简氏燊所编《八代文萃》,皆人间罕见之本。又有洛阳新出土晋咸宁二年《辟雍碑》及碑阴拓本两大张。”这在汉章先生1935年给徐行可的信中说得更具体了:“一月四日及七日并由县城寄到赐书七包。前五包,共计富顺简、陈二氏《八代文萃》八十本,顾氏补辑《风俗通义佚文》一本,王先生《白虎通义》引《书表》一本,秦君《汉西岳华山庙碑续考》一本。后二包,共计秦君景元本《韩诗外传》二本,高君《唐宋文举要》甲编八本,北平《辅仁》杂志一本,《晋辟雍颂碑》拓本及《碑阴题名》拓本二纸”。除此以外,在这之前,徐行可也有书相赠。如“前由上海蟫隐庐邮寄书一包,内计《五经异字同声考》九卷、《谐声谱》二卷,《韵学蠡言举要》五卷、《韵学丛书题跋》一卷,都凡八本外,无信件,方虑投错。奉读今年十九日手书,乃知丁氏书本由台端宠赐。”(陈汉章:《复徐行可》)在1936年的信件中,还提及“前蒙惠赐《丙子丛书》,内有《两汉刊误》四卷,以校王葵园师之《后汉集解》,未见者多,诚为秘籍”。而汉章先生给徐行可的书,除前面提及的手抄《礼书通故识语》稿本外,尚有陆续印出的《缀学堂丛书初集》十种。最先寄出的是《论语征知录》、《南田志略》、《后汉书补校后》,而《辽史索隐》等尚在排印中,是后来补寄的。在第一批寄出的书中,尚有两本书,不明是何书。

总之,他们所交往的均是学问上的事。除了给徐行可的《文廷式考》、《黄帝伊尹》写跋文(此三跋文尚未找到)、彼此赠书外,汉章先生还为徐校订《与张君葡生书》。汉章先生对这本书评价甚高:“厥协六经异传,整齐百家杂语,演绎文史通义,网罗放矢旧闻,雒诵再三,五体投地,曷胜钦仰之至。”在“奉谕裁正”的同时,汉章先生忽然发出感叹:“简音字、白话,使中国未亡先亡,其百余年后无人能读古书、识古字,较之焚书坑儒为祸尤烈,有心世道,不之长太息哉!”老先生把简音字、白话与亡国联系起来,认为“较之焚书坑儒为祸尤烈”,实在杞人忧天。

在他们往来信件中,汉章先生还谈到他自己的著作。他在1936年《复徐行可书》中说:“手谕并言季刚论拙稿以人名、地名韵为鸿宝,其实此两篇乃饾饤如类书,若其间遗漏有皆谬者,不值大雅一吷矣。目下尚增删卷,必须盖棺始定,未可出而问世。盖在中大时,季刚但见此有清本,稿已三易,尚须四易。拙稿虽多,耻自表襮。当充教员时,又无暇录存写定,故季刚未及知有他种,以此为鸿宝。不妄自僭言,当以《读礼》(五)、(二),《通考》之续考为稍补于学术。《全上古三代至六朝文补编》次之,《通鉴注疏证》及《水经注补疏》、《漠北水经注》、《辽史索隐》又次之。其余零星小种,皆不足充大方家数,惜季刚不及见矣!”上述所提到的著述,除《漠北水经注》、《辽史索隐》还保存外,其他如《读礼通考后案》、《读礼通考续考》、《五礼通考续考》、《全上古三代至六朝文补编》、《水经注补疏》均佚,而《通鉴注疏证》不明是否现在《通鉴新校注》为同一书。总之,汉章先生认为一、二、三等著作大都不复存了。汉章先生对《论语征知录》给徐信中也作过评价,认为“内有汉以来所未发明者,如式负板者,司马牛言兄弟,颜渊丧言鲤也;有不从汉儒旧说者,如民不可使知,匹夫匹妇自经于沟渎,并从姚仲实先生作序后加入者”。(1936年《复徐行可书》)这里举孔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一句。自汉魏至今,都理解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汉章先生经过详尽考证,认为“凡圣人皆民明不愚民”的结论。汉章先生如此断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详见钱英才:《国学大师陈汉章》第121—122页)

在他们往来的信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汉章先生对章太炎撰的《黄季刚墓志铭》中“与象山陈汉章言小学不相中,至欲以刀杖相决”的辨误。关于此事,笔者已在本书《同门师弟国学大师章太炎》一文中予以详述。

汉章先生与徐行可晚年往来密切,非一般泛泛之交,我们现在只从汉章先生给徐行可的三封复信及给张伯岸信中了解一二,其他方面一点不知。故汉章先生与徐行可的交往有待于深入了解。现引汉章先生一首《赠武昌徐行可君》诗作为本文结语。诗云:

昔闻徐元直,将母遽辞汉。

文门同张昭,登楼异王粲。

今乐新相知,礼行士相见。

贻我明板书,腒赘等明雁。

文史纷解,有如肉贯串。

读画精变题,访碑辨真膺。(君告我汉王等碑、秦残碑并伪作。)

小作泸上游,长编得三传。

留祛遵路糁,离筵联宴。

愧之吴缟酬,醉把越醪劝。

恐劳倚闾望,归急如箭。

自是孺慕挚,岂回方寸乱。

何日鼓江楫,游醉蒹葭岸。

升堂再拜后,武昌鱼共膳。

遍阅清秘藏,不虑银海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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