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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唐三藏取经诗话》的版本

时间:2022-12-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藏书家欲其所藏版本之古,史家则不然。所以倘无积极的确证,《唐三藏取经诗话》似乎还可怀疑为元椠。其卷上“杭州府刊版”的“辛,元杂本”项下,有这样的两种在内——是不但定《取经诗话》为元椠,且并以《通俗小说》为元本了。《两浙古本考》虽然并非僻书,但中学生诸君也并非专治文学史者,恐怕未必有暇涉猎。这是一篇与前篇同一本书关于版本考证的文章。

编辑先生:

这一封信,不知道能否给附载在《中学生》上?

事情是这样的——

《中学生》新年号内,郑振铎先生的大作《宋人话本》中关于《唐三藏取经诗话》,有如下的一段话:

“此话本的时代不可知,但王国维氏据书末:‘中瓦子张家印’数字,而断定其为宋椠,语颇可信。故此话本,当然亦必为宋代的产物。但也有人加以怀疑的。不过我们如果一读元代吴昌龄的《西游记》杂剧,便知这部原始的取经故事其产生必定是远在于吴氏《西游记》杂剧之前的。换一句话说,必定是在元代之前的宋代的。而‘中瓦子’的数字恰好证实其为南宋临安城中所出产的东西,而没有什么疑义。”

我先前作《中国小说史略》时,曾疑此书为元椠,甚招收藏者德富苏峰先生的不满,著论辟谬,我也略加答辨,后来收在杂感集中。所以郑振铎先生大作中之所谓“人”,其实就是“鲁迅”,于唾弃之中,仍寓代为遮羞的美意,这是我万分惭而且感的。但我以为考证固不可荒唐,而亦不宜墨守,世间许多事,只消常识,便得了然。藏书家欲其所藏版本之古,史家则不然。故于旧书,不以缺笔定时代,如遗老现在还有将儀字缺末笔者,但现在确是中华民国;也不专以地名定时代,如我生于绍兴,然而并非南宋人,因为许多地名,是不随朝代而改的;也不仅据文意的华朴巧拙定时代,因为作者是文人还是市人,于作品是大有分别的。

所以倘无积极的确证,《唐三藏取经诗话》似乎还可怀疑为元椠。即如郑振铎先生所引据的同一位“王国维氏”,他别有《两浙古刊本考》两卷,民国十一年序,收在遗书第二集中。其卷上“杭州府刊版”的“辛,元杂本”项下,有这样的两种在内——

《京本通俗小说》

《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三卷

是不但定《取经诗话》为元椠,且并以《通俗小说》为元本了。《两浙古本考》虽然并非僻书,但中学生诸君也并非专治文学史者,恐怕未必有暇涉猎。所以录寄贵刊,希为刊载,一以略助多闻,二以见单文孤证,是难以“必定”一种史实而常有“什么疑义”的。

专以布达,并请撰安。

鲁迅启上。一月十九日夜。

〔小识〕

本篇选自《二心集》。最初发表于1931年2月上海《中学生》杂志第12号。

这是一篇与前篇同一本书关于版本考证的文章。从“藏书家欲其版本之古,史家则不然”的“常识”立言,归纳了几条在考证时通行的原则,即不能仅凭某字的“缺笔”避讳见于某朝,某地名为某时所称以及何代的文风尚华、朴或巧、拙来定时代,而应有确凿的证据。文学史家郑振铎因为王国维据书末有“中瓦子张家印”数字而“断定其为宋椠”便以为“没有什么疑义”,鲁迅在申述了上几条原则之后,更引证王氏在另一篇《两浙古刊本考》中又认定此书为“元杂本”,可见仅据“中瓦子”这一宋临安府街名就定为“宋本”,是连王氏自己也未敢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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