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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文艺创作的“自由”问题

时间:2022-12-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左翼文艺论者这样说,不是承认钱杏邨理论的正确,也不是维护钱杏邨个人,而是为了维护“普罗”革命文学。其间,与鲁迅、茅盾就革命文学的诸多问题发生激烈争论。至于这种“清算”的“醉翁之意”,左翼文艺家明确指出是攻击“普罗”文艺。这里,他们用宣言式的文字,向社会、左翼文坛重申他们的无党无派的“自由人”的立场。《勿侵略文艺》,这篇署名HCH的文章,把胡秋原的“自由人”的本质暴露得明白无遗,文章开篇就申

胡秋原,曾就读于武昌大学、复旦大学,1929年赴日留学,次年回国,在上海从事翻译和教学工作。1931年12月25日,他参加了《文化评论》半月刊的创刊和编辑工作。在他执笔的题为《真理之檄》的创刊社评中说“五四运动之使命,反封建文化的使命,并没有完成”,因此“今后的文化运动,就是要继续完成五四之遗业”,清算、批判“封建意识形态之残骸与变种”、“各种帝国主义时代的意识形态”等。文章同时指责“文化界之混沌与乌烟瘴气,再也没有今日之甚了”。因此表示“我们是自由智识阶级,完全站在客观的立场,说明一切批评一切,我们没有一定的党见,如果有,那便是爱护真理的信心”。

这种自由智识阶级,超越一切党派的“自由人”的这篇“社评”,不可能完全表达编辑同人的意见,作为“自由人”的胡秋原,在创刊号上又另发表了《阿狗文艺论》(注:在收入《文艺自由论辩集》中,只截取文章的第一节《艺术非至下》)。文章的主旨有两个:一是猛烈地批判、抨击“民族主义文学”(这里不作摘引留待后文详细引用和分析);二是宣扬“超阶级”、“超时代”的文艺论:“文学与艺术,至死也是自由的,民主的”,“艺术虽然不是‘至上’,然而也决不是‘至下’的东西。将艺术堕落到一种政治留声机,那是艺术的叛徒。艺术家虽然不是神圣的,然而也决不是叭儿狗。以不三不四的理论,来强奸文学,是对于艺术尊严不可恕的冒渎”。

这里宣扬的是“超阶级”的“自由的”文艺观,反对政治干涉文艺,反对把文艺变成政治的留声机,反对把文艺变成政治的一种工具。

最先对胡秋原的文章作出反应的是谭四海,他在《中国与世界》第2期上发文驳斥道:“‘文学与艺术至死也是自由的,民主的’是永久绝对的自由与民主,而不是阶级性的,受社会一切限制了的”。他们宣称的“自由智识”,是“想在严阵激战之中,找第三个‘安身地’,结果是‘为虎作伥’”。

对《真理之檄》提出意见的是文艺新闻社,1932年1月18日《文艺新闻》周刊45号发表了《请脱弃“五四”的衣衫》,指出:我们的文化运动,应该早早脱弃“五四”的反封建的衣衫,现在还提出有反封建的任务,是分散反对帝国主义特别是日本帝国主义的战斗力量。

胡秋原紧随《文化评论》上的两篇文章后,又发表了4篇文章。从他这些文章的针对性看,他是有目的、有准备的,这些文章是:1932年3月12日发表了《钱杏邨理论之清算》(《读书杂志》2卷1期),4月20日发表了《是谁为虎作伥?》、《文化运动问题—关于“五四”答文艺新闻记者》、《勿侵略文艺》(三篇载《文化评论》)。

突然提出“清算”钱杏邨,这对于“左联”是没有想到,更没有思想准备的。但是,问题既已提出,左翼文艺论者必须明确答复,在研究了胡的文章后,指出:胡秋原“不是为了正确的马克思主义的批评而批判了钱杏邨,却是为了反‘普罗’革命文学,而攻击了钱杏邨;他不是攻击钱杏邨个人,而是进攻整个‘普罗’革命文学运动”。左翼文艺论者这样说,不是承认钱杏邨理论的正确,也不是维护钱杏邨个人,而是为了维护“普罗”革命文学。

钱杏邨(1900—1977)现代文学理论批评家。1927年8月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失败后到上海,同年底与蒋光慈等发起组织太阳社,同创造社一起倡导革命文学。其间,与鲁迅、茅盾就革命文学的诸多问题发生激烈争论。写有作家论、作品论、文艺理论的论文,还引进“新写实主义”的概念,并将它作为文学创作方法理论加以推广,成为“普罗”文学的一名活跃的理论批评家,在左翼文坛初期颇有影响。但是,随着革命文学的发展,他的理论就暴露出这样那样的问题。胡秋原抓着了他的理论文章中的问题,明确指出:钱杏邨虽然打的是“马克思主义批评家”的招牌,但“其内容可说是和马克思主义毫不相干”。

胡秋原对于钱杏邨的“清算”,是颇用功力的,他的一万六千多字的煌煌大论就是明证。至于这种“清算”的“醉翁之意”,左翼文艺家明确指出是攻击“普罗”文艺。

胡秋原的文章开篇,用挖苦、嘲讽的口吻,先对钱杏邨作了一番奚落,随后是四个方面的“清算”:

一、基础理论之混乱

钱先生不懂别林斯基和普列汉诺夫关于艺术的第一个基本命题—“艺术是藉形象而思索的科学美学”,不正确地用译文做根据,不恰当地谈论“艺术是作为感情与思想的社会化的手段”,“抄袭”日本的那些不正确的“目的意识论”。他将这些破碎的理论常当作宝贝“胡乱吹牛”,他还用苏联“拉普”的艺术是“教育手段,组织工具”的意见,又“生吞伊里奇的话谈大众文学”。他却“昏迷混乱而不自知”。

二、俗流观念论之本体

胡秋原指出钱杏邨批评鲁迅、茅盾、郭沫若、郁达夫、蒋光慈等中国现代作家的作品,表现出他“实在是一个最庸俗的观念论者”,“他之所谓‘马克思主义’,只是搬弄‘时代’两个大字……将时代二字极抽象地、极混乱地使用……他又丝毫不能深入‘时代’的本质……不明白中国是一个半殖民地化的半封建社会”。

三、非真实批评

胡秋原指责钱杏邨的作家批评“处处表现那种使人难堪的非真实的批评”,而表现得最露骨的莫过于对蒋光慈的“同伙吹嘘”了,他用“极高的礼赞,过度的揄扬,抬蒋光慈的创作”。对于批评蒋光慈的,他就破口谩骂。他的批评,“只会皮毛地模仿”,“缺乏独创”,他的“批评论文,好像成了一个公式……不独手法一样,甚至于内容,字句总不出老规矩和打油调,死也不能给人一点什么东西”,“结果变成革命八股”。

四、右倾机会主义

钱杏邨的批评文字,“从观念论出发,而又缺乏伟大批评家的识力,必然会陷入右倾机会主义,而这右倾机会主义又必定与左稚空谈并行,或穿着左倾的外衣”。本来,“真正的科学批评,同时也就成为政治的批评,然而钱先生的肤浅的政治批评,结果就成为非科学的批评了”。

文章说,“凡这些,不仅仅使中国马克思主义批评走到不正确的路线,而这个痼疾,也传染于二三左翼作家创作之中”。

《文化评论》第四期上的三篇文章,其中的《谁为虎作伥?》是反驳谭四海的,反问道:“谁为虎作伥”了?我们是自由知识阶级,“不过表明:一、只是一个知识分子;二、是站在自由人的立场。事实是如此,因为我们:一、不愿自称革命先锋;二。我们无党无派,我们的方法是唯物史观,我们的态度是自由人立场。”这里,他们用宣言式的文字,向社会、左翼文坛重申他们的无党无派的“自由人”的立场。

《勿侵略文艺》,这篇署名HCH的文章,把胡秋原的“自由人”的本质暴露得明白无遗,文章开篇就申明:我不否定民族文艺,也没有否定“普罗”文艺。“我并不主张只准某种艺术存在而排斥其他艺术,因为我是一个自由人”,“无论中国新文学运动以来的自然主义文学,趣味主义文学,浪漫主义文学,革命文学,‘普罗’文学,小资产阶级文学,民族文学以及最近的民义文学,我觉得都不妨让他存在,但也不主张只准某一种文学把持文坛”。“有某种政治主张的人,每欢喜将他的政见与文艺结婚,于是乎有A主义文艺,X主义文艺,以至Z主义文艺,五光十色,热闹得很”。这样下去,“我想将来也许有大粪文艺的名词了”。把政治加于文艺,其结果就“破坏了艺术之形式;因为艺术不是宣传,描写不是议论,不然,都是使人烦厌的”。

胡秋原的文章提出了几个重大原则问题,向左翼文艺挑战:

第一,“清算”钱杏邨的理论错误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抓着了钱的理论错误的核心问题没有?

第二,文艺是不是超阶级的,自由的?在阶级社会中,有所谓超阶级的“自由人”吗?

第三,不准侵略文艺的叫嚷的本质是什么?

第四,文艺与政治到底有没有关系?

左翼文艺理论家们,面对胡秋原所标榜的“自由人”的立场,他所宣扬的超阶级的观点,明确指出:胡秋原的文艺自由论,是虚伪的客观主义,是反马克思主义的一种谬论。

瞿秋白于是发表了《“自由人”的文化运动—答复胡秋原和〈文化评论〉》(载5月23日《文艺新闻》周刊第56号),其中就“艺术至上论”和文艺“自由论”重点予以驳斥:胡所宣扬的“艺术至上论”的观点,表明“他对于阶级,对于党派,是十分的恐惧,唯恐怕沾(玷)污了他‘高尚情思的文艺’”。所以他叫嚷着“不准侵略文艺!”但是“你是叫资产阶级,无产阶级……都不准侵略文艺?而事实上,中国的,以及东洋西洋的统治阶级,地主阶级或者资产阶级,都在用文艺做阶级斗争的一种武器。你的叫喊,事实上,说客气些,客观上是帮助统治阶级—用‘大家不准侵略文艺’的假面具,来实行攻击无产阶级的阶级文艺”。

这段话,揭穿了“自由人”的本质,简明扼要地指出:在统治阶级历来就掌握文艺的武器,并用它来做阶级斗争的工具的时候,无视这一事实,却叫嚷不要侵略文艺,其实质就是在帮助统治阶级,反对无产阶级掌握文艺的武器。

洛阳(冯雪峰)作《“阿狗文艺”论者的丑脸谱—洛阳君致编者》(载6月《文艺新闻》周刊58号),专为胡秋原攻击钱杏邨的文章而写。信的开头就毫不掩饰地坦诚地说:“钱杏邨的文艺批评,自他的开始一直到现在,都不是正确的马克思主义的批评。”对于钱的错误,“左联”早就要给他以批评,但迟迟没能拿出一篇系统的批判论文来,这就给了一些人以机会。他们“想借了‘清算’他的错误的名义而进攻整个‘普罗’革命文学运动的阴谋,是不能损害我们的”。信明确地指出:胡秋原“清算”钱杏邨的目的,是反对“普罗”文学。“胡秋原在这里不是为了正确的马克思主义的批评而批判了钱杏邨,却是为了反‘普罗’革命文学而攻击了钱杏邨;他不是攻击钱杏邨个人,而是进攻整个‘普罗’革命文学运动”。这就“真正暴露了一切托洛斯基派和社会民主主义派的真面目”。表面上看来,胡秋原的文章仿佛道着了钱杏邨的错误,但是,他自己就是个右倾机会主义者、观念论者,他怎能道出别人的右倾机会主义、观念论的错误呢?胡秋原根本不懂得,“钱杏邨的一切错误的根本,在于他常常表现的阶级的妥协与投降。而胡秋原的主义,是文学的自由,是反对文学的阶级性的强调,是文学的阶级的任务的取消。这是一切问题的中心”。

瞿秋白署名易嘉发表了第二篇文章《文艺的自由和文学家的不自由》(载1932年10月1日《现代》1卷6号)。文章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批判“‘万花撩乱’的胡秋原”的,文章用简明的语言,揭露了文艺“自由”论的实质,深刻地揭示了文学艺术的阶级性:“著作家和批评家,有意的无意的反映着某一阶级的生活,因此,也就赞助着某一阶级的斗争。在阶级的社会里,没有真正的实在的自由,当无产阶级公开的要求文艺的斗争工具的时候,谁要出来大叫‘勿侵略文艺’谁就无意之中做了伪善的资产阶级的艺术至上派的‘留声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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