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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过秦反思为教育启动力

时间:2022-12-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过秦批判是一场思想变革的强烈呼唤。汉初在过秦批判的社会思潮中,展开了思想理论建设问题上的深层讨论,强化了辩证思维,拓宽了理论视野,矫正了秦朝思想道德教育中的偏失,拓展了汉初思想道德教育的思路。一是取与守的战略转换中思想道德教育价值问题的讨论。

第二节 以过秦反思为教育启动力

赵翼说,“秦汉间为天地一大变局”。其实政治上汉承秦制,这“大变局”更多的是从思想文化角度上讲的。汉初兴起对强秦暴虐的批判,对强秦暴亡的反思,以清除秦朝的思想专制意识,这是一场上下共同参与的社会性的思想解放运动,产生了政治、经济、思想、文化各界的共振,其语言之锐利、思想之深刻、鞭辟之入里,都是思想道德教育史上具有独特风采的一页。这股思潮是对反人性的专制意识的一次有力扫荡,在思想道德教育领域表现出“拨乱反正宁天下”的时代主动。

一、开展对秦暴政的思想批判,鼓动思想变革新潮

汉初开展了一场对秦朝思想专制的猛烈批判,把社会思想从秦朝的思想禁锢中解放出来,消解了焚书坑儒的噩梦,从根本上改变了钳制人口的局面。在这场批判中,几乎众口一词:“天下苦秦久矣!”“父老苦秦苛法久矣!”汉高祖因此受到了极大的思想震动。这场讨论探讨古今成败之理、天下兴亡之由,为建汉初期的思想道德教育方略奠定了认识基础,理清了思维指向。

当时的思想界人士几乎都投入了这场批判,这是一次深刻的群众性的历史反思活动,其主旨是呼唤思想变革,实现主导思想的转换,同时也是一场社会性的思想教育。这场过秦批判在四个方面拓展了思想道德教育的新思路:一是批判秦朝的暴力迷信,强调广施仁义的必要。陆贾认为暴力迷信是秦亡的根本原因,指出,“秦始皇帝设车裂之诛以敛奸邪,筑长城于戎境以备胡越”,“秦非不欲为治,然失之者乃举措暴众而用刑太极故也”(《新语·无为》)。贾谊也说:“秦王置天下于法令刑罚,德泽无一有,而怨毒盈于世。”(《陈政事疏》)指出迷信“刑罚”,缺少“德泽”,不懂得施仁义于天下的必要性,导致权力与民众的思想矛盾激化。这场批判使人们深化了对秦苛政危害的认识。二是批判秦朝不能“变化应时”,处变不敏,大力呼唤思想变革。秦王原有非常良好的思想政治基础,曾“续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垂拊而鞭策天下,威震海内”,但顷刻败亡,因为不懂得对“攻守之势”剧烈变化的适应,“兼并者,高诈力;安定者,贵顺权;此言取与守不同术也。秦离战国而王天下,其道不易,其政不改,是其所以取之守之者异也。孤独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也”(贾谊《过秦论》中)。秦亡的根本原因,是秦王“过而不变”,二世“因而不改”,不懂得时势的变化而进行自身的调整与变革,“其道不易,其政不改”,封闭自我,固守成法,坐以待亡。过秦批判是一场思想变革的强烈呼唤。三是批判秦朝的愚民政治,呼唤思想开放。汉初士人界几乎众口一词斥秦之弊,谴责秦朝“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的思想专制政策,祈求营建思想宽松、文化开放的社会环境,通过过秦批判涤荡思想陈迹以构建新思想。四是以过秦警世,敲响居安思危的警钟。贾谊一再告诫汉初统治者,“鄙谚曰:‘不习为吏,而视己事。’又曰:‘前车覆而后车戒。’夫殷、周之所以长久者,其已事可知也;然而不能从者,是不法圣智也。秦世之所以亟绝者,其辙迹可见也,然而不避,是后车又将覆也。夫存亡之变,治乱之机,其要在是矣”(《新书·保傅》)。

当时思想界对秦暴政的批判极其猛烈,很有认识深度,因此也很有思想鼓动力与说服力,如贾谊《过秦论》才思横溢,在社会上广为流传,产生了深刻的思想影响,成了反对秦之暴政的宣言书,不仅在广大民众中产生巨大的号召力,是兴汉最好的思想动员令,理清了思想道德教育的思路,而且通过对亡秦的批判,向全社会提出了郑重的告诫,要有忧患的警觉与清醒,避免重蹈覆辙,是新朝政治思想建设的清醒剂与原动力。

二、鼓励思想讨论,拓宽思想道德教育思路

汉初在过秦批判的社会思潮中,展开了思想理论建设问题上的深层讨论,强化了辩证思维,拓宽了理论视野,矫正了秦朝思想道德教育中的偏失,拓展了汉初思想道德教育的思路。一是取与守的战略转换中思想道德教育价值问题的讨论。陆贾对刘邦逆意陈情,强调可马上得之不可马上治之,可逆取却只可顺守,必须实行战略转换,这场讨论矫正了秦朝留下的暴力迷信之偏,提升了社会教化的价值认识,强化了思想道德教育的政治地位。二是法与道的主导思想转换问题的讨论。在汉以前,法与道是对立的,汉初为纠秦之偏,实现由法向道的转换,但黄老之学不排斥法治思想,提出“道生法”思想,认为应该以“道”统“法”,才能避免刑苛法滥、民不堪受的偏颇。三是刑与德关系问题的讨论。针对秦朝唯法是尊、唯刑是重的旧习,汉初强调以德教为主脉。《新语·至德》中说:“儴道者众归之,恃刑者民畏之。归之则附其侧,畏之则去其域。”这是说道德教育可以凝聚人心,使民心归附,而刑治法教则易使民心离散远去。贾谊认为,汤武行仁义礼乐之教,“六七百岁而弗失”,秦王行法令刑罚之教,“十余岁则大败”,他劝告统治者,“今或言礼谊之不如法令,教化之不如刑罚,人主胡不引殷周秦事以观之”(《新书·贾谊传》)。意即应从历史经验教训中去寻找治国教民的通道。

这场思想讨论把历史经验上升为教育理论,广开了言路,拓宽了理论视野,融合了诸家思想之长,深化了兴汉的思想理论思维,提升了民心民力的价值认识,认清了无为行政、与民休息的必要,坚定了以黄老思想为主导的政治选择,使思想道德教育规律的探讨上升到理论层面,创造了建设性的社会舆论氛围,不仅赢得思想道德教育的主动,也促进了治国政策设计的完善。

三、废除“挟书令”、“诽谤妖言”法,营建开明的政治思想氛围

秦朝以“挟书令”谋求思想垄断与舆论一律,在社会上的消极影响很深。汉初统治者意识到,只有废除“挟书令”才能有中华文化的复兴,才会有思想交流的活跃,才能使广大民众从秦朝的思想禁锢中解放出来。史载:“汉兴,改秦之败,大收篇籍,广开献书之路。”(《汉书·艺文志》)于是汉惠帝四年即公元前191年宣布“除挟书律”(《汉书·惠帝纪》),消除秦朝焚书坑儒政策留下的社会心理阴影,淡化了思想专制意识,在学术文化上采取以道统儒法墨的思想方针,因而被秦严禁的思想得以复苏,百家思想复兴,学术思想恢复生机,学派之间的思想分歧模糊化,并走向思想融合与丰富,即使竭力推崇道家思想的学者也很难说是清一色的道家思想,往往是既崇道,又信儒,也不排斥法,所以整个社会的思想氛围是相当宽和的。

文帝二年五月曾下诏:“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今法有诽谤妖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远方之贤良?其除之!”(《史记·孝文本纪》)这说明汉初统治者充分认识到秦朝行诽谤罪、妖言罪以实行思想专制的危害之烈,堵塞了言路,淹没了人才,只有废除诽谤罪、妖言罪,广开言路,解放思想,才能根本上改变臣不敢“尽情”,君王闭目塞听“无由闻过”的政治局面。

汉初统治者意识到肉刑的设置本身是不道德的,文帝十三年毅然下诏宣布,废除肉刑,以解除暴力恐怖,还社会一个宽松的环境与氛围。诏中说:“今法有肉刑三,而奸不止,其咎安在?非乃朕德薄而教不明与?吾甚自愧,故夫驯道不慎而愚民陷焉……今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行为善而道毋由至。朕甚怜之。”(《史记·孝文本纪》)汉文帝向全社会提出一个值得深思的现实问题,为什么设肉刑而奸不止?这是因为上不德而教不明,导致平民百姓陷入道德误区,而一旦人有过,又教未施而刑先加,罚而不教,又使人失去改恶为善的机会,因此重刑并非有利于社会道德风尚的建设。所以汉初着意于改变以罚代教的不良旧习,形成“刑轻于它时而犯法者寡”的良好局面,达到“刑罚罕用,罪人是希”的理想状态(《汉书·刑法志》)。

四、广开言路,创造思想宽松的社会环境

汉初鉴于秦王朝推行焚书坑儒、思想专制,导致二世而亡的教训,采取思想宽松政策,主张广开言路,开辟鸿蒙,打开理性闸门,注重上下思想沟通,求谏甚诚。从秦过来的人都能感受到思想自由、言论自由的政治开明。《淮南子·要略》是全书的总纲,其主体思想是“理万物、应变化、通殊类”,即顺时、容异,通殊,即思想开放与融通,在思想宽松氛围中实现治国安民目标。

汉初统治者还曾多次下诏求谏,鼓励直言,以沟通上下思想,坦诚地要求臣下,“悉思朕过失及知见之所不及匄(1)以启告朕,及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以匡朕之不逮”(《淮南子·要略》)。汉文帝时,他每天上朝,常会遇到“众官上疏书”,均“止辇,受其言。言不用转置之,言可用采之”(《资治通鉴》卷十三)。统治者的这种乐于倾听下层人心声的政治开明意识,有利于促使思想道德教育活动的健康与活跃。

司马谈《论六家旨要》指出,道家“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这里所指的道家,已不是老庄意义上的道家,而是汉初的黄老之学的道家。正是黄老思想的宽容性受到了汉初政治家、思想家的共同推崇。那时有代表性的看法是,“百家之言,指奏相反,其合道一体也。譬若丝竹金石之会乐同也,其曲家异,而不失于体”(《淮南子·齐俗训》)。在思想界从上到下都表现为对“百家异说”的宽容。清代赵翼《二十二史札记》中说,“汉诏多惧词”,汉朝的皇帝诏书中往往有浓重的忧患意识与谦恭态度,有利于创造社会性的思想宽松氛围。

汉初以“过秦”兴汉,以批判推动创新,过秦反思几乎成了汉初政治讨论与思想教育的立论前提与理论依据,既挽救了秦焚书坑儒后的文化颓势,也迎来了汉朝思想文化复兴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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