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代表人物及其学说

二、主要代表人物及其学说

在人类历史上，曾经产生过无数名震当时、光耀后世的思想家和哲学家，他们以其深刻的思想和严谨的论证阐述了他们对于所面临现实社会问题的看法和对人类未来的思考，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后来者。这里特别挑出几位对后世影响巨大的人物，仅仅从他们有关集权主义主张的角度加以介绍，不是阐述他们的完整思想。不过，仍然可以看到他们的基本主张。

1.柏拉图的国家目标学说

在人类发展史上，有几位集权主义理论的代表者是必须牢牢记住的。

第一个是柏拉图。柏拉图（［英］Plato，［德，法］Platon）在他所著的著名的《理想国》、《法律》等书中，把贵族政体理想化为最好的社会制度。他认为，人的本性（包括他的物质利益和私欲）会使政府从贵族政体降低为富阀政体，降低为寡头政体，降低为民主政体，最后降低为暴君政体。他认为国家只有掌握在聪明的执政者手中才安全，这些人受道德权利的控制，而又用这种权力来约束社会基层分子。正如聪明人在理智的控制下，克制自己心理上的冲动和口腹的贪欲一样，执政者们也同样地在社会中使其他阶级的人不至于堕落成为混乱一团。根据柏拉图的想法，一旦国家权力平均分配，堕落就要跟随而来。

顺着这些基本假设，柏拉图设想了一个理想的社会，在这样的社会里，国家建立并实施政治目标和文化目标的一致。他的这一观点意味着必须对意见和讨论进行严格的控制。柏拉图想用一种严格的文化规范来“调整”公民生活，凡与他的主张不合的各种艺术和思想，都会被他判为异端邪说，不可给其提供生存的土壤。柏拉图在他所著的《理想国》里很不客气地说，他要把一切违反严格条例的艺术家、哲学家和诗人“遣送到其他城市”去。他在《法律》一书中，同样“有礼貌地”说：他要求诗人首先把他的作品送给执政者审阅，执政者可以判断那些作品是否有益于公民的精神健康。

关于合法执政者和个人自由的相互冲突的问题，柏拉图没有进行讨论。即使柏拉图有名的老师苏格拉底，也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苏格拉底是一个自相矛盾的统一体，他虽然坚持个人有权离开雅典人文化生活的轨道，但他却仍然承认，在哲学上需要服从执政者。他曾坚决地反对那些判处他有诱惑本城青年的罪名的法规，因为他认为那些法规是错误的。但不管法规怎样错误，他还是承认执政者有权执行它们。他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接受刑罚。

2.马基雅弗利的国家安全学说

在后来的社会和政治哲学家中，接受政府的权力原则即主张集权主义的著名人物，有马基雅弗利、霍布斯、黑格尔等人。尼科罗·马基雅弗利（Nicol-lo Machiavelli）1469年生于佛罗伦萨，是在文艺复兴运动中产生的“卓越无比的”^[5]政治哲学家。

和他以前的希腊、罗马的先辈（如柏拉图）不同，他不关心国家的目的和宗旨。他所关心的是取得政权和维持政权的手段。“拿他对事物的亲身经验作基础，力求说明为达到既定目的所需用的手段，而不讲那目的该看成是善是恶这个问题。”^[6]他持有一个基本上是消极的人生观。他的学说是，一切问题都服从国家的安全这个主要目的，而国家的安全只能由统治者或君主的现实的而不是道义的政策来实现。

根据这种学说，当统治者认为公众讨论威胁到它的主权的安全时，公众讨论就必须受到限制。马基雅弗利并不十分关心一个政府究竟是君主政体还是共和政体（事实上他表示过共和政体可能较为优越），但他相信，人性既然是这样，那么，政治领袖的作用，就是要利用任何必要手段，以促进它的政治单位的利益。马基雅弗利的学说对19世纪德国和意大利民族运动的政治理论家们产生过重要的影响。

马基雅弗利的主张集中体现在《君主论》、《罗马史论》这两部著作中，他的思想包含了这样一个论点：以爱国的理由为政治行动的基础，严格控制讨论和控制消息的大量传播。国家的稳定和进步高于一切；公民的个人考虑是从属的。

3.霍布斯的国家主权学说

托马斯·霍布斯（Thomas Hobbes）被认为是英国最著名的集权主义哲学家，他在《利维坦》（Leviathan）这部不朽的著作中集中表达了他的集权主义政治理想。在该书中，霍布斯怀着“要显示民主政体诸种弊害的露骨意图”，^[7]系统阐述了他关于集权主义是历史必然的有关思想。他从人类两种基本欲望（免除痛苦和获得权利）出发，发展了一个政治哲学的完整体系，他坚定地认为，为了公众利益而限制个人的权利是必要的。他分析道：国家权力主要体现在主权之上，而建立和维持秩序与和平的权力，就是主权。主权的特殊行动是否合理，不取决于私人意见，因为主权有裁决纠纷之权，而它的建立乃是以理性为基础的。

尽管霍布斯和柏拉图一样都是集权主义理论的创立者和坚定的支持者，也是集权制度的坚定拥护者，但霍布斯并不赞成柏拉图的观点。和柏拉图相反，霍布斯认为理性并非天生的，而是靠勤奋发展起来的。他认为，“意向”可以定义为动念的微小根芽，它如果趋向什么，就是欲望；如果趋避什么，就是厌恶。意志无非是深思熟虑中最后余留的欲求或厌恶。也就是说，意志并不是和欲望及厌恶不同的东西，它不过是在发生冲突的情况下最强烈的欲望或厌恶罢了。

霍布斯与大多数专制政治的拥护者不同，他不仅不赞成人是生来就不平等的说法，反而认为一切人生来平等。他解释说，在任何政治也不存在的自然状态下，人人都想保持个人的自由，但是又都想得到支配旁人的权利。这两种欲望都受自我保全冲动主使。由于它们的冲突，发生了一群人对另一群人的战争，把人生弄得“险恶、残酷而短促”。他说，在自然状态下，没有财产，也没有正义或不义；有的只是战争。而“武力和欺诈在战争中是两大基本美德”。为了避免这种状况，人类就必须结成若干个服从中央权力的社会，因此君主制（或曰中央集权制，它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一个议会，霍布斯称之为“主权者”，在霍布斯看来，主权者的权力是没有限度的）是不可避免的。

霍布斯的学说必然导致这样一个结论，即主权分离的学说；主权服从法律和主权的形式受到个人意见与良心的限制的学说，都是虚假的。巨富或享有一定自治权的行会和公司，只习惯于现行主权权利之上的普通律师，以及要求精神上忠于宗教而不是忠于主权的教会，都是对主权、国内和平和理性的威胁。霍布斯关于国家性质和人对国家关系的学说，目的是为17世纪的一些政府的集权政策作辩护。虽然他最伟大的著作《利维坦》既受到保皇派和克伦威尔派的攻击，又受到英国国教和清教徒的攻击，但在以后的几个世纪中，这本书却仍常常被引证来为政府的专断行为作辩护。

4.黑格尔的国家意志学说

德国哲学家黑格尔（Geor.wilhelm Friedrich Hegel）被认为是现代集权主义政治学说的集大成者和主要代表人，许多学者认为，现代共产主义和法西斯主义都是起源于他的学说。

黑格尔最为人们所熟悉的，是他有关“现实的就是合理的，合理的就是现实的”（而不是人们所传说的“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合理的就是存在的”）论断。这一思想表现在他对人与国家关系问题上，就是将国家意志的绝对化。他写道：

“国家是道德的具体化。这种道德精神阐明了它自身，并采取意志这一实质形式；意志是显示在世界面前的，是自觉的，它知道自己的目的，并且可以通过自己的认识以实现其目的。所以道德是国家内在本质的外表的和可见的形式；个别公民的自觉，可以在公民的态度中找到它的自由实质，而这种态度乃是他的自觉的要素、目的和成就。

国家是理智本身。这是由于国家是个人意志的体现，而这种体现不过是个人的自觉在其抽象形式中被假想出来的，并提高到一般高度。这个实质的、无所不包的统一体，本意就是一个绝对的、固定的目的。在国家中，自由可以获得最大限度的权利，而同时，国家本身就是目的，这就使它具有对于个别公民的最大权力，公民的最高义务，就是作国家的成员。”

引自黑格尔著作的这一段话，被认为是欧洲思想的重要内容之一。正如阿尔弗莱德·齐曼恩所指出的，每个字都意味深长……它们带着对过去哲学理论（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起）的许多回忆。黑格尔也很自然地把他有关国家至上的基本原则应用于公众通讯和公民参与决定公共事务方面，他嘲笑“所有的人都应该参与国家事务”这种想法。他说，个人需要被告知公共问题和关心公共问题，只是作为一个社会阶级、集团、社团或组织的一个成员，而不是作为国家的一个成员。在黑格尔的思想中，自由意味着个人有自由知道他是不自由的，知道他的行动决定于历史、社会，尤其是绝对观念，而国家就是绝对观念的最高表现形式。

黑格尔认为，真正的自由是在国家之内的自由，而不是不受国家拘束的自由。这一观念在德国政治哲学家和历史学家特雷契克写作的小册子《论自由》和后来的巨著《政治学》里面得到了更充分的发展。特雷契克由于对一般的民主制度和瑞士与美国的民主制度持悲观看法，因此他断言，多数人的统治既不能保证政治自由，也不能保证社会自由。国家在历史的自然演进中是个大的个人，在诸多自由诉求中，最重要的乃是国家的自由和生命。他对尼采一般来说是不同意的，但他又像尼采一样，以历史学家的身份作结论说，领导国家的英雄或领袖，能对公民福利做出最大的贡献。

从柏拉图以来，很多其他的社会和政治哲学家都直接或者间接地支持集权主义理论。其中有卢梭及其非世袭的专制政体的观念，托马斯·卡莱尔和他的关于英雄的理论，伯纳特·博山克的注重国家、社会的最后决定权，以及晚近的欧内斯特·特罗尔兹的对德国的自由概念的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