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也有不公平厌恶

公平感到底是人类的天性，由进化而来，还是社会规范的约束，由后天习得的？上面的研究也探讨过这个问题，但答案并不统一。动物实验或许可以提供一些线索。

Brosnan和Waal（2003）的研究报告了以卷尾猴为被试的实验结果。他们的预实验包括两种条件：“公平”条件，两只猴子用代币与实验者交换黄瓜；“不公平”条件，一只猴子交换到黄瓜，而另一只猴子则交换到葡萄，一种更受欢迎的食物。他们的预实验发现，只有雌猴在两种条件下表示出不同的反应，在不公平条件下，它们拒绝交换。研究者又以5只雌性卷尾猴为被试，同样设公平和不公平条件，并加了两种控制条件：“努力控制”，实验者直接给同伴一个葡萄（不需代币），而被试卷尾猴仍需以代币交换黄瓜；“食物控制”，同伴不在，但被试卷尾猴会看到同伴常坐的位置放着一个葡萄，之后被试卷尾猴需以代币交换黄瓜。实验中，每一轮的葡萄都是累加的。观察变量是被试卷尾猴成功交换的次数以及反应时。结果发现，公平条件下，卷尾猴基本不会拒绝交易，但在不公平和食物控制条件下，猴子不太情愿交易黄瓜，在努力控制条件下，猴子拒绝交易达80%；随着实验的进行，在公平、不公平和努力控制条件下，拒绝交易行为越来越多，而在食物控制条件下，拒绝交易行为在逐渐减少。研究者提出预期违反的假设来解释这些结果：当卷尾猴看到同伴拿到或吃更好的奖赏食物时，他们也想要得到更好的奖赏。由结果可以看出，卷尾猴也会将自己的奖赏与同伴的奖赏进行比较，一旦发现自己的奖赏不如同伴时，就会做出反抗反应。与人类一样，猴子也会表现出不公平厌恶，可能表明不公平厌恶是种普遍存在的属性（Brosnan＆de Waal，2003）。

这个研究发表在Nature上，体现了该研究的价值，它也是公平博弈领域被引用次数最多的文献之一。猴子也有不公平厌恶，这个结果比较激动人心。然而，Henrich（2004）却指出，这个推论是有问题的。假如是人类被试处于卷尾猴所处的条件的话，人类被试是不会拒绝交易的，因为拒绝不会给同伴带来任何损失，不会使双方的结果变得公平。他引用了Bolton和Zw ick（1995）的实验作为证据，在免惩罚条件下，反应者的拒绝率为0。另外，他也质疑了研究者提出的另一假设，不公平厌恶的普遍存在性。理由是，在他所做的对15个地区的实验中，一些群体并未表现出不公平厌恶，比如马奇根加人（Henrich，2004）。Henrich（2004）的反驳体现了一个观点，那就是，人类表现出的不公平厌恶，实际上是以自利为前提的（惩罚给自己带来的主观效用）。从这个意义上讲，卷尾猴表现出的不公平厌恶，恰是纯粹的不公平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