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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官府藏书述要

时间:2022-03-1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明代官府藏书述要⊙胡长春明朝立国之初,明太祖朱元璋极为重视图书、典籍的收藏,其宫廷藏书汇集了宋、金、元国家藏书的精华,为明代官府藏书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除此以外,明代中央各部院、国子监、地方官府机构、府州县学也有相当数量的藏书。因此,明代的官府藏书确实是盛况空前、蔚为壮观,在中国古代的藏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明成祖在位期间,对宫廷藏书重视有加,贡献颇多。
明代官府藏书述要_学林探赜(第2辑)

明代官府藏书述要

⊙胡长春

明朝立国之初,明太祖朱元璋极为重视图书、典籍的收藏,其宫廷藏书汇集了宋、金、元国家藏书的精华,为明代官府藏书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建文、成祖、仁宗、宣宗诸帝又广事搜求,多次下令征访民间遗书,使得以文渊阁、皇史宬为中心的明代皇家藏书琳琅满目、盛极一时。除此以外,明代中央各部院、国子监、地方官府机构、府州县学也有相当数量的藏书。因此,明代的官府藏书确实是盛况空前、蔚为壮观,在中国古代的藏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一、宫廷藏书的建立与充实

明代宫廷藏书的兴盛,与明初诸帝重视图书典籍有很大的关系。明太祖朱元璋在建立明朝的过程中,由于复杂政治、军事斗争的需要和受他周围知识分子的影响,懂得了书籍的重要性及其在记载与传授前人历史经验中的巨大作用,因而很重视图书的收藏,并注重访求古今载籍。早在元至正二十六年(1366)六月,朱元璋攻克建康(今江苏南京),便“命有司访求古今书籍,藏之秘府,以资阅览”。洪武元年(1368),朱元璋兴师北伐中原,在攻破元大都(今北京)之后,又命徐达“收图籍致之南京,复诏求四方遗书,设秘书监丞,寻改翰林院典籍以掌之”。这批由宋、金、元历朝遗留下来的秘阁藏书,全部运到了南京,构成了明代文渊阁藏书的基础,从而使明朝的宫廷藏书有了一个较高的起点。

文渊阁亦称秘阁,为明代最主要的国家藏书处,同时也是皇帝及朝廷大臣读书、谋划政务之所。朱元璋在定都南京后,即于奉天门之东建文渊阁,以贮古今载籍。文渊阁占地五间,中置“文渊阁”三个大字牌匾,内置红色书柜若干,供收藏各种图书之用。由于文渊阁藏书中的大部分系徐达从元大都取回之书,而元书多为宋、金所遗秘册,因此,文渊阁藏书保存了宋、金、元三代国家藏书的精华,不仅数量多,而且质量精绝。除皇帝近臣可入内读书外,凡翰林院的官员均可入阁读书,新科进士入选庶吉士者,也在此修习学业。阁内还设有讲读官员,由数名大学士担任。朱元璋经常驾临文渊阁,与官员谈经论史、议论政事。

洪武元年(1368),“建大本堂,取古今图籍充其中,征四方名儒教太子诸王,分番夜直,选才俊之士充伴读。帝时时赐宴赋诗,商榷古今,评论文字无虚日”。显然,大本堂是为太子及诸王读书而设的皇宫藏书处。此后,又兴建了东阁、华盖殿等建筑庋藏古今图书,供殿阁大学士等官员使用。为了管理这些宫廷藏书,朱元璋还设立了独立的国家藏书机构——秘书监。“洪武三年(1370),置秘书监,秩正六品,除监丞一人、直长二人,寻定设令一人,丞、直长各二人,掌内府书籍。”但是,仅仅在十年后的洪武十三年(1380),朱元璋因胡惟庸案罢中书省,更定六部官秩,连带秘书监也被废除,所藏古今图籍改由翰林院典籍掌之,从而实际上取消了独立的国家藏书机构。翰林院典籍共有二员,品级很低,仅为从八品,单靠此二人管理宫廷藏书,恐怕是力所不逮的。

此后,明朝历代帝王大都能继承明太祖重视典籍的传统,广泛进行了多次征访民间图书的活动。史载:“建文即位,尤急儒修,购遗书,申旧典,日惟汲汲不遑逸。”可知建文皇帝也是一个爱书之人。明成祖在位期间,对宫廷藏书重视有加,贡献颇多。据有关史料记载,当时社会上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成祖于视朝之暇,辄御便殿曰书史,或召翰林儒臣讲论。尝问:‘文渊阁经史子集皆备否?’学士解缙对曰:‘经史初备,子集尚多阙。’成祖曰:‘士人家稍有余资,皆欲积书,况于朝廷可阙乎?’遂召礼部尚书郑赐,令择通晓典籍者四出购求遗书,且曰:‘书籍不可较价值,惟其所欲与之,庶奇书可得。’又顾解缙等曰:‘置书不难,须常阅览乃有益。凡人积金玉欲遗子孙,朕积书也欲遗子孙。金玉之利有限,书籍之利岂有穷也?’”明成祖提出的藏书遗子孙、书籍之利无穷的藏书理念,极大地体现了他对藏书的重视,这种观念对整个明代的官私藏书都有深刻的影响。

永乐十九年(1421),明成祖迁都北京。在迁都的前二年,也就是在永乐十七年(1419),成祖派侍讲陈敬宗至南京,取文渊阁所贮古今书籍,自一部至百部以上,各取一部北运。当时,太子监国于南京,领命遣修撰陈循如数取运,共得书籍一百柜,装船运入北京皇宫。为了存放这些图书,明成祖特建文渊阁于午门之东。但因文渊阁建成较晚,这批北运的图书最初置放在左顺门北廊,直到正统六年(1441)北京文渊阁落成之后,方移入文渊阁东阁庋藏,由专人负责勘点、编目、典守。随着这批图书的北运,宋、金、元的宫廷秘藏再一次汇集北京,明代国家藏书的中心自然也由南京移至北京了。

仁宗、宣宗之时,政治清明,社会相对安定,明代的皇家宫廷藏书进入了极为繁荣阶段。因仁宗在位时间不长,对宫廷藏书起到了重大作用的是明宣宗。宣宗雅好文艺,重视藏书,多次下令征访民间遗书,使宫廷藏书不断得到丰富和发展。宣宗常临视文渊阁,批阅经史,与少傅杨士奇等讨论经史要义。宣德间,宣宗还在宫廷之内增设了多处藏书机构与场所。如宣德八年(1433),为了便于观览,宣宗命“少傅杨士奇、杨荣,于馆中择能书数十人”,取五经、四书及《说苑》之类,“各录数本,分贮广寒、清暑两殿及琼花岛”。是时,“秘阁贮书约二万余部,近百万卷,刻本十三,抄本十七”。故此时的宫廷所藏,超过了以往的任何朝代。而且,这些书籍多系“宋元所遗,无不精美,装用倒折,四周外向,虫鼠不能损”,真可谓琳琅满目、珍贵之极。

在明代的宫廷藏书中,闻名中外的皇史宬藏书尤其值得重视。皇史宬位于当时的北京东苑(今天安门东侧南池子一带),始建于明嘉靖十三年(1534),建成于嘉靖十五年(1536)。始建时称神御阁,在建造过程中,嘉靖帝改名为皇史宬。其规制宏大而敞丽,四周上下俱用石材,不用一根木料。正殿建于一米多高的石基上,殿内大厅无梁无柱,南北墙厚分别为六米,东西墙厚分别为三米。殿前正前方高悬“皇史宬”三字匾额,然而,却把“成”写作“宬”;左右有二小门,曰“龙历左门”和“龙历右门”。殿内地面筑有20座一米多高的石台,其上放置铜皮鎏金的木柜(即所谓的金匮),用于庋藏明朝历代皇帝的宝训、实录。可见,皇史宬实际上是依照上古金匮石室之义而修建的藏书之所。

皇史宬中存放的典籍,主要是明朝时期历代的宝训、实录和其他重要典籍。其时,每个皇帝驾崩之后,继位者上台后首要的一件事便是为前朝皇帝开局纂修实录,实录修成后,一应草稿全部在椒园焚毁,而将实录正本贮藏于皇史宬。除了历朝的训录以外,皇史宬还收藏有《永乐大典》副本。《永乐大典》是姚广孝、解缙、刘季篪等人奉成祖之命而修纂的一部大型类书,共22937卷,11095册,约37000万字,全书编成于明永乐五年(1407)。此书系辑录各类宫廷藏书七八千种而成,征引繁富,卷帙浩繁,所收之书,除传统的经史子集四部外,还包括许多农业、手工业科技、医药、经济等方面的著作和平话小说、戏曲、杂剧等民间文学作品。嘉靖四十一年(1562),世宗命人将孤本《永乐大典》摹写一副本,至隆庆元年(1567)誊录完毕,后来将此书的正本贮于文渊阁,副本则藏于皇史宬,这足以看出皇史宬在明代宫廷藏书中的地位。

二、南北两京中央官府藏书

笔者所说的明代中央官府藏书,指的是当时中央机构的藏书。洪武初,朱元璋曾一度以应天为南京(今江苏南京市),以汴梁(今河南开封市)为北京,并着手营建中都临濠(今安徽凤阳)。这时,南京作为明朝的国都,设有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中央机构,处理天下政务。明成祖迁都北京后,南京成为留都,南北两京制度正式确立。虽然国家的政治经济中心转移到了北京,但南京依然保留了除内阁及内府衙门之外的一整套中央机构。这种南北两京制度,决定了明朝的中央官府藏书必然集中于南京和北京,从而形成了明代官府藏书有南北两个中心的局面。

1.南京官府藏书

留都南京向为中央官府藏书的集中之地。由于南京在洪武时期的长期作为国都,加上朱元璋重视图书典籍,广事搜求,中央各部院的藏书有良好基础,后来,在成祖、仁宗、宣宗等帝王重视藏书的影响下,南京的中央各部院藏书基本保持了原藏书规模。其时,官府藏书皆有一定之规。正如丘浚所言:“今世天下郡县皆有图经地志,藏其副于学校而总收之于礼部,藏于朝廷。兵部藏沿边图本。”至于藏书的来源,则主要有二:

一是朝廷颁赐。洪武十四年(1381),曾颁赐《四书》《五经》于北方学校;永乐十五年(1417),复颁《五经》《四书》《性理大全》于两京六部、国子监及天下府州县学。弘治间大学士丘浚曾提到:“两京国子监虽设典籍之官,然所收掌,止是累朝颁降之书,及原贮书板,别无其他书籍。”表明官府颁降图书是当时学府藏书的一个重要的来源。另据明孙承泽《春明梦余录》所载,明代内府经厂刻书达到154种,这些内府经厂本曾广颁各处,近如太子太孙、臣属、藩府,远至全国各地的官府、学校。

二是南京各部院、国子监自身曾大量刻书,在很大程度上丰富了南京的官府藏书。据明周弘祖《古今书刻》、当代杜信孚《明代版刻综录》等史籍记载,迁都之前的中央各部院和迁都之后的南京各部院的刻书不在少数。例如,南京礼部的刻书有《皇明祖训》一卷、《补要袖珍小儿方论》十卷、《小儿痘疹方论别集》二卷、《外科集验方》不分卷、《医方选要》十卷、《明伦大典》二十四卷等,南京吏部的刻书有《六经图》六卷、《苏氏易解》八卷、《吕氏家塾读诗记》二十二卷、《南京吏部志》二十卷等。此外,南京兵部、都察院、太常寺、尚宝司、僧录司也有部分刻书。上述官刻本图书,是明代南京各部院藏书的一个来源和重要组成部分。

南京国子监是明朝的最高学府之一,其藏书、刻书的数量较为丰富,堪称南京各部院之最。南京国子监的前身是大明国子学、国子监,明成祖迁都北京,以北京国子监为大明国子监,原设在南京的国子监称南京国子监,简称北监、南监。南监东有太庙,西为太学。太学的主体为七堂,正堂一,名彝伦堂;支堂六,依次为率性堂、修道堂、诚心堂、正义堂、崇志堂、广业堂。起初,正堂和六支堂既是授课、考课之地,又是藏书之所。弘治四年(1491),南京国子监祭酒谢铎将年久倾圮的厢房改建为东西书库,均为两层七间,楼上庋藏书籍、版片,楼下开局印书。故南监除七堂外,又有东西书库藏书。同时,又设典籍一员,从九品,掌监用书籍、书版。

据明黄佐言:“集庆路儒学官书有宋御书石经本,且多诸家奇收,卷帙数以千计。经兵火后,元人收购也略全备,及改为国子学,而元书皆不存。今本监所藏,乃我累朝所颁及递年所积之书也。”即元代集庆路(治南京)官学藏书极富价值,但经元末战乱后,由其是在明初改集庆官学为国子学之后,元书皆散佚无存,后来的南监藏书都是入明以后历朝积累而成。同书又载,嘉靖间,南监藏书143种,有的一书数部或数十部,有的一书一部,分藏于彝伦堂(正堂)及东厢房之中,六支堂藏书只有工部新印的二十一史。与天顺间的官书目录相较,原目150种,已亡佚7种,藏书也有散失若干页、若干册者。

除上述藏书外,南京国子监还保存有大量书版。据历史记载,南监众多的书版来自原南京的大明国子监,而明初国子监一方面继承了元代集庆路儒学的书版,一方面又汇集了全国各地送来的大量书版。这便是洪武初年,朱元璋命令将原杭州西湖书院的宋朝国子监书版20余万片全部送到大明国子监保存,以利整理重印。迨至嘉靖年间,南监仍保存有书版共276种,其中制书类19种,经类53种,史类50种,子类23种,文集类22种,类书类9种,韵书类9种,杂书类86种。这些书版多是宋元旧版,一加整理刊印,便可使这些宋版元椠化身千百,成为版本优良的重要藏书。周弘祖《古今书刻》著录的南监所刊书籍有:经类、史类、子类,凡270种。其中有新编辑刻印的,也有利用前代书版修补重印的。最著名的有“二十一史”,其中《宋书》等7种为宋刻,辽、金史翻刻宋版,宋、元史出自明刻,其余十史皆为元刻,成为有名的三朝本。

都察院是明代的监察机构,设有经历司、司务厅、照磨所、司狱司四个办事机构,以及按布政司划分的十三道监察御史。史载,南京都察院有一定数量的藏书。如都察院经历司掌管的典籍与书版有:《大明令》《皇明奏疏》《留台杂考》《草木子》《阴阳捷径》《律条疏议》(各一部)、《金陵图版》(一片)、《十三省图版》(八片)、《九边图版》(八片)、《国士懿范》《掾史芳规》等。福建道收贮的书版有:《留台奏疏》《三边奏疏》《杨升庵文集》《罗念庵集》《杨文忠集》《林伐山》《阳宅集成》《酉阳杂俎》《正续笔丛》《赵文肃公集》《九边图》《金陵图》等。尽管上述典籍与书版仅仅是南京都察院藏书的一部分,但也足以说明南京都察院的藏书包含的子史文集地图等各个方面,其范围十分广泛。

2.北京官府藏书

明成祖靖难成功,很快便着手营建北京,至永乐十八年(1420)诏告天下,以北京为京师,改京师为南京,又于次年正式迁都北京。随着南京文渊阁藏书各择其一运往北京,北京逐渐成为明朝官府藏书的中心。除前文所述琳琅满目的北京宫廷藏书外,北京国子监、都察院、行人司、礼部的藏书与刻书的情况,皆历历可考。

永乐元年(1403),明成祖置国子监于顺天府,是为北监。北监的规制与南监大体相似,除正堂彝伦堂外,另建有五厅(绳愆、博士、典籍、典簿、掌馔)、六堂(率性、诚心、崇志、修道、正义、广业)。其中,典籍厅以典籍居之,分掌图书、书版。关于明代北监的藏书,郭磐《明太学经籍志》有较为详细的记载,该书目著录北监藏书88种,每书记书名及本数。这些藏书大部分为经书,少部分为子、史类书籍,以所藏书橱排列,共分7橱。此外,该书目还收录了北监所藏书版76种,每种记录了版刻的书名及块数。

北监还刻有一定数量的书籍。据明周弘祖所见,北监刊刻的书籍有《临川文集》《淮海集》《东莱集》等41种,所刊书籍包括了经、史、子、集四个方面,内容较为广泛。当代杜信孚《明代版刻综录》,著录了明时北京国子监所刻书籍20种,这些书籍多系周弘祖所未见者,实可补《古今书刻》所未备。但总的来说,北监的刻书大大少于南监。

典籍厅是北监的藏书之所,共有五间,用于贮藏书籍与石刻。典籍厅附近的载道所,亦有五间,凡各类颁降书籍、御制诸书及各种书版,皆在此分类藏之。值得注意的是,北监的图书管理制度较为严格,如专有《经籍书版簿》,用于登录载道所的书版情况,凡有损坏、废缺者或已委官修补者,均详录于其簿册中。每年夏季,都要清点载道所的书版,由工匠取出曝晒,同时,委官修补缺损书版。此外,各厢厅堂人员取阅书籍的情形及印书用纸数量等,也专立簿册登记,以备查询点校。

在中央各部院中,行人司的藏书十分引人注目。行人司的职责是专司捧节、奉使诸务,除有时奉旨差遣出使外,行人在平日里属于“清曹散吏”,有较多的时间用于读书,他们组织诗会、讲学会、讲律会,形成了崇尚读书的风气。明陈继儒曾经说过:“行人司有例,其以事奉差复命者,纳数书于库。秘阁而外,差可读者,此耳。”这就说明,行人司的藏书,几乎可以与内阁藏书相媲美。

万历三十年(1604),行人司司正徐图,组织编写了《行人司书目》,详细介绍万历间行人司的藏书情况。《行人司书目》共著录行人司藏书1500余种,每种书仅著录书名、本数,内无版本、无著者、无卷数。该目不依传统四部分类法,而分为六部二十小类。其中,典部包括典故类、奏疏类(明代);经部包括经类、说经类、儒学类;史部包括正史、稗史、杂记、奏议类(明代以前)、地理类;子部包括诸子类、道类、释类、兵家类;文部包括类书类、古文类、古文集类、国朝文集类、古诗集类、国朝诗集类;杂部包括书画类、方技类。尽管该目编制较粗糙,但从该目录来看,行人司的藏书是较为丰富的,社会上罕秘不传之本,往往有之。

行人司藏书的扩充,得益于一个颇具特色的购书制度。这一制度规定:“凡乘使车,事竣报命,无不购书数种为公贽,贽即留置中。”即行人出使地方,必须购买数部图书来充实公藏。因有此种外出购书的制度来作保证,经过长期的积累,行人司书库异书毕集,俨然邺架。据徐图《行人司书目》凡例中所言,行人司的图书管理也订立了严格的制度。如规定主管离任时,必须索还全部借出之书,对藏书进行清点交割;观书只宜在官署,不得携带书籍外出,借书还书随时登记;藏书仅供本署人员使用,不对外人开放等等。这些400年前制订的图书管理规则,竟然与今天的图书馆借阅制度有不少相似之处。

北京其他中央官署的刻书、藏书的风气也很盛。据明周弘祖所见,至隆庆间,都察院刻书有《史记》等33种。杜信孚《明代版刻综录》著录了明代礼部、工部、兵部、大理寺、太医院等衙署的刻书情况。如礼部刻书有《嘉靖二年会试录不分卷》等;吏部刻书有《吏部职掌不分卷》等;工部刻书有《工部厂库须知》12卷等;兵部刻书有《太阅录》2卷等;大理寺刻书有《横渠经学理窟》5卷等;太医院刻书有《经验奇效良方》96卷等。上述部院刻书,加上历年所颁之书,可能就构成了这些中央官署藏书的主体部分。

三、地方官府及学府藏书

明代在全国设置15个省级单位,包括北直隶、南直隶、陕西、山西、山东、河南、浙江、江西、湖广、四川、广东、福建、广西、贵州、云南,这些地区都是明朝稳定的统治区域,称为“两京十三布政司”。布政使司以下,改元朝的路为府,府以下有属州和县;但是同时又有直属于省的直隶州,行政级别等同于府,直隶州下也领若干县。同时,明朝在天下府县皆立儒学,在全国范围内构成了一整套严密的官学系统。上述各级地方官府藏书和学府藏书,也是明代官府藏书的重要组成部分。

1.地方官府藏书

对于省、府、县衙门的地方官府藏书,历史上未见太多确切记载。但是,从明周弘祖《古今书刻》的记载来看,南北直隶和十三布政司及其所辖的府、州、县衙署的刻书数量相当大,我们似乎可以从中清理出不少有关地方官府藏书的线索。据史书所载,自明嘉靖至隆庆间的数十年间,全国大部分布政司和府县衙门都刊刻了大量图书,其中,尤以南北直隶、浙江、江西、福建等地的地方官署刊书最多,这与当地文化教育事业极度发达、藏书风气较全国其他地区为盛的情况是一致的。现将是书所载上述地区的刻书胪述于次:

北直隶:顺天府刻有《史钺》等8种,保定府刻有《府志》《祁州志》等13种,真定府刻有《九边图》等11种,永平府刻有《古文精选》等3种,河间府刻有《河间志》等9种,大名府刻有《经验方》等18种,广平府刻有《大学明解》等13种,顺德府刻有《薛文清集》等3种。

南直隶:应天府刻有《句容志》等9种,苏州府刻有《史记》等179种,松江府刻有《松江志》等25种,常州府刻有《初学记》等45种,镇江府刻有《管子》等11种,徽州府刻有《天原发微》等31种,池州府刻有《东冈文集》等3种,宁国府刻有《宛林诗集》等14种,太平府刻有《风俗志》等7种,淮安府刻有《淮安府志》等25种,扬州府刻有《广文选》等75种,庐州府刻有《春秋列传》等15种,凤阳府刻有《中都志》等6种。此外,安庆府、广德州、滁州、和州等州也分别刻有图书1—6种。

浙江:布政司刻有《东汉文鉴》等8种,按察司刻有《疑狱集》等6种。杭州府刻有《大唐六典》等30种,嘉兴府刻有《陆宣公集》等20种,湖州府刻有《皇明诗选》等4种,宁波府刻有《汉隽》等24种,绍兴府刻有《唐诗选》等15种,台州府刻有《临海志》等7种,金华府刻有《宋潜溪集》等23种,衢州府刻有《杜律虞注》等4种,严州府刻有《观光集》等8种,温州府刻有《四书管见》等5种,处州府刻有《翊运录》等19种。

江西:布政司刻有《军政条例》等21种,按察司刻有《桂洲集》等20种。南昌府刻有《徐苏传》等23种,饶州府刻有《寓庵集》等7种,广信府刻有《文章轨范》等13种,吉安府刻有《邹东廓集》等46种,建昌府刻有《养生杂纂》等20种,抚州府刻有《吴文正公文集》等11种,袁州府刻有《诗经集注》等16种,临江府刻有《金川玉屑》等39种,赣州府刻有《虔台志》等18种,瑞州府刻有《唐诗鼓吹》等20种,九江府、南康府、南安府分别刻有典籍4—8种。

福建:布政司刻有《大明会典》等18种,按察司刻有《五经集注》等10种,盐运司刻有《丹溪医案》等4种。福州府刻有《文苑英华》等16种,兴化府刻有《莆阳文献志》等2种,漳州府刻有《陈布衣遗稿》等6种,泉州府刻有《五经白文》等5种,延平府刻有《玉机微义》等4种,建宁府刻有《四书集注》等17种,邵武府刻有《四书白文》等5种,汀州府刻有《诗法源流》等6种,福宁府刻有《石堂文集》等2种。此外,全国其他省级官署及府县衙门也刊刻有不少典籍。

笔者在此不厌其烦地列举出上述省份的地方官府刻书,主要是为了说明当时的地方各级官府皆有刻书之定例,刻书不是某个人偶一为之之事,而是得到了官府的支持和广泛参与。刻书是藏书事业发展的基础和条件,一个地方刻书事业的发达,必然会推动藏书的兴盛。上述地方官府大量的刻书,至少有相当一部分会充实到各级地方官府藏书中来,这就说明明代的地方官府藏书应当是较为丰富的。

2.学府藏书

在明代各级官府与各级学校藏书之中,有明确史料记载的是地方各级学校藏书。据有关史料记载,全国各地和府、州、县学之中,绝大部分都建有尊经阁以藏书,或建有赐书楼以贮颁降书籍。在各地的地方史乘中,就记载有不少关于府县儒学的藏书情况。

史载,南直隶通州(治今江苏南通)、泰州、嘉定县学的学宫内,均藏有数量不等的图书。在明万历间,通州州学藏有《四书大全》等10种颁降书籍及4种增置书籍,俱藏于州学之尊经阁。10种朝廷颁降书籍为:《四书大全》《易经大全》《书经大全》《诗经大全》《春秋大全》《礼记大全》《性理大全》《为善阴骘》《孝顺事实》《五伦书》。这10种颁降书籍在全国其他府、州、县学的藏书目录中累累现身,实可视之为全国地方学府的固定藏书和生员的通行读本。通州所辖的海门县学,藏有《四书大全》等11种图书,即以上述颁降图书为主。崇祯间,泰州州学的藏书有《朱子语类》《朱子文集大全》等21部,其中多属朱熹与王阳明的理学著作,但未见有颁降书籍。与通州、泰州相较,嘉定县学的藏书更为丰富,史籍中的记载也更为详赡。至万历间,嘉定县学尊经阁积存的藏书有:嘉靖十六年(1537)知县李资坤函至42种;万历十九年(1591)礼部尚书徐学谟增置17种;万历三十一年(1603)知县韩浚续增18种;其他学官与生员增置32种,共计109种。上述州、县学藏书,无疑是南直隶学府藏书发达的一个缩影。

与南直隶相较,浙江地方的学府藏书有过之而无不及。据丁申《武林藏书录》载,洪武七年(1374),杭州知府王德宣重建府学,捐俸置书凡31部。永乐间,朝廷赐书凡17部。正德十二年(1517),浙江提学副使刘瑞见府学藏书不多,请以刑金购求书籍万余卷,藏于府学之尊经阁。刘瑞撰文勒石,以记其事,碑阴详细列出所购书籍的书名、部数、册数,凡129种。又据范锴《吴兴藏书录》载,湖州府学中的大量藏书,皆浙江按察司副使刘瑞于正德间发学公贮备览,每册有隶书题记,盖有提督浙江等地学政关防;《宁波府志》中的明初颁降书目,载有《大诰二编》《减繁移行体式》等颁降图书17种;《封丘县志》记有洪武十四年(1381)所颁《四书》《五经》《性理大全》,永乐十七年(1419)颁《大诰》《大明律》《五伦书》《为善阴骘》《孝顺事实》《劝善书》。因此,浙江杭州、宁波、湖州三地的学府藏书皆有案可查,其中尤以杭州府学的藏书最为丰富。

江西一地的学府藏书也较为发达。据有关地方史志记载,吉安府儒学学宫内,藏有《大诰》《孝顺事实》等朝廷颁降书籍;新喻县(治今新余市)儒学内贮有《洪武礼制》《洪武正韵》等书籍,共21部;瑞金县儒学尊经阁贮书为《四书大全》《易经大全》等,共40部;万载县儒学贮藏的书籍有50部,800余本;瑞昌县儒学为35部,同为800余本。在一些经济相对发达的府县,当地社会名流、文人学士主动捐书,从而推动了学府藏书的建设。如万历十四年(1612),南城县左宗郢将自己平生所积图书307种尽数捐给建昌府(治江西南城)儒学,以资学者阅览。其中,经14部,计280本;史15部,计325本,集27部,计198本;律7部,计57本;奏疏30部,计199本;志197部,计800本;杂书22部,计37本。新城县(今江西黎川)王材,对扩充县学藏书,也是不遗余力,贡献良多。从以上诸多史志的记载中,可以窥见明代江西学府藏书之大略。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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