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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的村民

时间:2022-03-0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而对于留守在家的孩子来说,父母却像“镜中花、水中月”。盘谷中学目前有学生690人,留守学生占近80%,全都寄宿在校,其中来自谷村的学生占1/3左右。盘谷小学有学生916人,留守学生约占70%,其中来自谷村的学生有697人;学前班有学生74人,全是留守学生,部分有爷爷奶奶接送。从校长到老师,都有一份深深的担忧,不仅为留守少年儿童担忧,也为教育事业的发展担忧,更为国家和民族的未来担忧。

留守的村民

——妇女、老人、少儿和残疾人现代村庄的常住人口,几乎每个村庄都是如此,他们留守村庄,村庄在他们的心里,重吗?

“青壮炼铁去,收禾童与姑”。这是彭德怀描写1958年大炼钢铁情形的诗句。套用一下他的诗句,改成“青壮打工去,收禾翁与姥”,能很形象地概括目前农村的基本情况。

谷村李氏18岁左右的青少年,除去外出求学的,都打工去了;60岁左右的人,身体感觉强健的也打工去了。留在村上的,除了一些有点手艺或产业而在家发展的以外,基本上是“翁与姥”。近二十年来流行一个词,叫作“386199部队”,指在打工大潮冲击之下,农村留下来的基本上是妇女(三八妇女节)、少年儿童(六一儿童节,也即学生)和老人(九九重阳节,即老人节)。

这个词很形象,也很幽默,但它的概括还不很准确。妇女当中,年龄在40岁以下的、家中如果有老人替她关照小孩的,基本上打工去了;只有那些孩子无人照看的年轻妇女,才被迫待在家中;40岁以上的妇女,如果孩子上大学去了,家中没有老人需要赡养和照顾,基本上外出打工了,即使不远赴沿海地区,也会到县城或市区去找事做。而老人当中,若以55岁计算的话,则65岁以下尚有许多外出打工。(www.guayunfan.com)据村干部介绍,谷村55周岁以上的人,仍有数以百计在外打工,每个行政村都有。这么庞大的打工队伍,难怪村干部说全村总人口有四成外出打工了。

这么多人出去打工,村庄显得空荡,冷清。即使沿路热闹,村中依然安静。

谷村书院下周招英,已经六十多岁,丈夫李烈仔比她大两岁。他们替五个儿女们照看九个孩子,大的十四岁,小的才两岁。每天三顿饭都要炒一大桌子菜,要洗几担衣服,剩余的时间还要下田劳作。最小的孩子送进村里的私家幼儿园,每天接送三趟。她说:“天天就跟打仗一样,赶都赶不赢。”每天忙下来,累得直不起腰。今年年初,大儿子接走了那个14岁的孩子,她减少了一份负担,显得开心许多,但仍然要照看八个孩子。一到孩子们放学回家,家里就像是开办了一家小型幼儿园。

六十多岁的人,本该享受天伦之乐,享受孩子们的照顾。但安享晚年之乐,竟是一种难以实现的奢望,比他们自己养育孩子的时候还要累上几倍,只有叹息命运不好。在谷村,像她这样的老人还有许多。髦芜李泉水老书记夫妇,六十多岁,同样替儿女们照看着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李国杰医生,古稀之人,夫妇俩替儿女们照看五六个孙子孙女。如果说有命运,那些留守的老年父母们真是集体命运不好,他们碰上了改革开放时代的打工大潮。渴望摆脱贫穷、走向富裕的儿女们,只有走出村庄、走向沿海发达地区,才有机会实现发财梦想;留守的父母也希望儿女走出家门去赚大钱、发大财,为家庭既挣回脸面,也挣回富裕。儿女们的儿女不丢给他们照看,又能丢给谁呢?有他们在家,远航的船舶就有憩息的港湾,稚嫩的雏鸟就有成长的暖巢,远游的候鸟就有回归的家园。

对于外出打工的人来说,父母是他们寄养孩子的依靠。而对于留守在家的孩子来说,父母却像“镜中花、水中月”。外出打工的年轻夫妻,将自己幼年的孩子丢给自己年迈的父母,全然不顾年幼孩子的心灵渴望。

留守的孩子,长年见到的只有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见不到父母,内心的情感渴求无从满足,痛苦的思念只有埋在心底。他们内心的苦楚有谁清楚呢?他们内心的委屈向谁诉说呢?他们内心的需求谁来供给呢?无人考虑。

处在生长发育时期的孩子,毕竟不是砖窑里生产出来的砖坯。活泼、好动是他们的天性,淘气、调皮不可避免,惹是生非可能发生,日常生活中难免出点鸡毛蒜皮的小状况。但就是这些小状况,可能给极度劳累的爷爷奶奶带来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

老话说:隔代亲。在广大农村,每天照看三五个孩子的爷爷奶奶,对留守身边的孩子已经没有多少“隔代亲”的特别情感了,有的只是永远也诉说不完的心中苦楚,永远也倒不完的满腹苦水,不少老人只是机械地替儿女们履行着给孩子们做饭、洗衣的物质化程序。反过来,留守的孩子长年所接受的,不是父母的教育引导,或批评斥责,而是爷爷奶奶似乎永远也停止不了的责骂与怪罪,永远也摆脱不了的数落与唠叨。内心的厌恶、反感乃至叛逆,便在这个过程中产生、强化乃至根深蒂固,“隔代亲”往往容易变成“隔代恨”;当然不是长辈对晚辈的恨,往往是晚辈对长辈的恨,祖孙间的代沟更为明显,缺少思想交流与情感沟通。

这是一个很大的社会问题。最近这些年,妇联、共青团、老干部关心下一代组织发起并开展了许多“关爱留守儿童”的活动,但只具象征意义,不能真正为农村留守儿童与留守祖父母解决实际问题。从组织者的角度,可能认为表达了自己对留守儿童的恻隐之心、关爱之情,但在实际的效果上,往往因为缺少后续活动的延续与维持,反而容易给参与这些活动的留守儿童造成更大的心灵伤害。

盘谷中学目前有学生690人,留守学生占近80%,全都寄宿在校,其中来自谷村的学生占1/3左右。盘谷小学有学生916人,留守学生约占70%,其中来自谷村的学生有697人;学前班有学生74人,全是留守学生,部分有爷爷奶奶接送。谷村张头英夫妇私立幼儿园有幼儿86人,全是留守儿童,由爷爷奶奶接送。

这些数字说明,农村留守少年儿童是一个相当大的群体,他们的心理健康和精神健康,是一个必须正视的重大社会问题。孩子幼小的时候可能还不懂事,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一旦进入青春萌动期,心理上和精神上就会产生相当严重的问题,孤僻、自私、凶狠、散漫、自闭、早恋、浪荡、脆弱、傲慢、不守纪律、难以约束、无法管理、叛逆对抗、小偷小摸等等,都有可能出现。从校长到老师,都有一份深深的担忧,不仅为留守少年儿童担忧,也为教育事业的发展担忧,更为国家和民族的未来担忧。人们常说,少年儿童“是祖国的花朵”,“是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在他们的心理健康和精神健康成为社会的一个主要问题的背景下,花朵能否绚丽绽放,幼苗能否长大成材,能否成为健康的事业接班人?

留守学生的父母长期在外打工,一年到头难得与孩子见上一面,放弃了作为父母最起码的责任,把责任转嫁给孩子的祖父母,转嫁给学校。即便逢年过节与孩子见面,也没有感情交流,只是一味地追问学习成绩,一味地给孩子金钱。他们认为金钱是对孩子关爱的最好表达,金钱代替了亲情,代替了教育,代替了责任,代替了一切。可实际结果,却造成孩子对父母的强烈逆反与叛逆,导致孩子对家长、对老师、对学校甚至对整个社会的怨恨和仇视。因此,个别学生经常在校外犯些事,有时故意犯些事,连派出所都头痛。这些缺少父爱、母爱的孩子,已经在内心深处抗拒祖父母、老师、学校的教育与引导了,只有父母的慈爱之心、温润之情,才能重新唤醒他们麻木的心灵。如果那些打工的父母,不用自己的真情去抚慰留守孩子受伤的心灵,不对他们的不良行为加以扭转,任由孩子的行为发展下去,最终将造成更为严重的社会问题,有的孩子甚至可能走上犯罪的道路。

带着一颗残缺心灵长大的孩子,今后的人生之路将会怎样?这是今天的父母、社会和政府必须严肃对待并加以解决的问题。而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在于如何让孩子的父母不再远离家门外出打工,留守在家与孩子共处。这已经不仅仅是学生本身的问题,不仅仅是家长和家庭的问题,不仅仅是学校和教育机构的问题,而是国家未来与民族未来的问题。

谷村的村干部,基本上由留守人员担任,他们是留守村干。

留守村干,大都在家有自己的事业,这份事业带给他们的经济收入,与外出打工的收入相比,有的相当,有的要高出许多,所以他们才肯留守在家,否则早就外出打工去了。

村干部是比较劳累、也比较受气的一个群体,“上头一根针,下面千条线”,村干部在中间起穿针引线、上传下达、下情上传的作用,一头连着上级党和政府,一头连着千家万户。按照“村民自治”的法规要求,村干部还是带动村民集体致富的领头雁,他们应当依托自己所从事的行业,带动全体村民走共同富裕之路。

但现实是,村干部不受群众认可,群众也不受村干部认可。村民说:指望村干部带动我们发财?他们自己都嫌钱赚得太少了,还会带动群众一起发财致富,想都不要想!村干部却说:现在的群众,尤其是年轻人,个个认为自己有本事,个个想出头当角色,哪个愿意跟着你干啊?双方的话里,村民对村干部有怨气与不满,似乎希望村干部带着致富,可村干部并不兼顾群众的富裕;村干部对村民也有怨气和不满,似乎有带动群众集体致富的理念,只是群众不依靠村干部的带动。

群众与干部之间矛盾很深,而矛盾的症结,在于群众与村干部之间的隔阂。这种隔阂由来已久,源于自古以来的官民矛盾,百姓总是不会信任官员,即使是产生于本村本族的基层官员。“天下乌鸦一般黑”的观点,在群众心目中根深蒂固,这是自古以来阶级矛盾在实际生活中的现代反映,它已经成为当今干部与民众之间不可调和的一个尖锐矛盾,不可解开的一个文化性症结。因此,村干部留守在村,打理村庄事务,甚至处理宗族事务,难以得到村民的理解和支持。谷村的干部们,好几个人表示干得没意思。

留守的村干部,的确当得艰难。

54岁的李年根,老屋村人,留守在家,赡养93岁的老母亲。村民夸赞他:孝子!李国杰说:拿到过去来讲,要上县志!

谷村历史上,孝道文化是很盛的。自从南宋高宗皇帝旌表李筹、李衡兄弟为“孝子”,并敕建孝子坊、敕建经训书院和义方书院由他们授课以来,孝行孝道就成为谷村李氏家教的重要内容之一,历代“孝子”时有其人,直到今天,依然奉行不止。

太园村的李秋福,七十岁了,父母已经去世,却尽心赡养、侍奉自己的伯母。伯母无儿无女,李秋福赡养、侍奉她二十多年,赢得了良好的口碑,成为谷村长辈教育晚辈敬老孝亲的一个鲜活教材、现实典型。

小祠下村的王大英,62岁,被谷村人公认为有孝心的好媳妇。她婆婆五十多岁的时候不幸中风,一直瘫痪在床,有时大小便失禁,弄得满身满床肮脏不堪。作为长媳妇的王大英,毅然挑起侍奉婆婆的重担,洗身擦澡、喂水喂饭、换洗衣服、端屎端尿,天光早晚,没日没夜,无怨无悔近三十年。并且替婆婆抚养两个小叔子长大,供他们读到大学毕业。婆婆于前年去世,80岁。老人去世前,一直对亲友邻舍们念叨这个长儿媳的好。

这样的孝行感天动地。赡养爹娘这一点,谷村人做得较好,没有听说儿女不孝顺父母,不赡养父母的。儿女们放弃在外打工的丰厚收入,回家赡养照顾年老体弱的父母,尽人子之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在打工时代的今天,损失外出打工的丰厚收入,返回家中照顾父母,或者放弃外出打工的梦想,留守在家侍奉父母,却是迫不得已的事情。54岁的李年根就是这样的人。不得已的留守,却成就着自古以来的孝行孝道。

留守在家的,还有一些实在没有能力外出谋生的人。他们不得不留守在家。外出打工挣钱,对于他们来说,是个永远的奢望。

小祠下村民李峰耿(化名),40岁,因患小儿麻痹症导致两脚残疾,在谷村街上开了一家烟花爆竹店维持生活。同为小祠下村民的李德武(化名),41岁,没有读多少书,人很聪明,脑子也较活,也因患小儿麻痹症造成残疾,在谷村街上开了家小卖部,经营日常用品以维持生计。

俗语说:“鸡有鸡路,鸭有鸭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谋生手段和技能,只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老天总会眷顾他一门生存的技艺,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却又为你打开了一扇窗。

对于因各种原因留守在家的人员来说,留守未必不是一种合理而且明智的选择。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恐怕也包含了留守在家的生存选择。

由此看来,留守与外出,完全是基于个人对自身生存的一种认识,对人生功利的一种辨别,对内心追求的一种解读。更多的人选择的是追求繁华、辉煌,自然也就会有人选择生活的平淡、闲适。有的人尽管由于无奈而选择后者,但努力之下也会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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