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的“大观园”

5.丽江的“大观园”——木府

有这样一种说法，“北有故宫，南有木府”。木府是丽江木氏土司衙门的俗称，尽管它只是一座土司的宅院，但它的奢华与恢宏，并不亚于任何一座王公贵胄的官邸。其建筑之宏伟、宫殿之辉煌、雕刻之精致、构件之玲珑、绘画之璀璨，可谓美轮美奂，无与伦比。纳西族土司木氏是这座豪宅的主人，木府的一砖一瓦都见证着这个在西南地区曾经辉煌一时的大土司家族的兴衰史，是纳西民族发展史上最值得大书特书的一笔。

纳西族最高统领木氏自元代开始世袭丽江土司，经历元、明、清三个朝代，一共因袭相传二十二代，共四百七十年。朱元璋建立明王朝后于公元1381年派出30万大军征讨云南，滇西大理段氏地方政权被明军一举击破，远在滇西北的丽江纳西族土司阿甲阿得审时度势，于公元1382年“率从归顺”，举人臣之礼，此举大获朱元璋赏识，钦赐其“木”姓，从此纳西传统的父子联名制得以改从汉姓名字。木氏土司为了保持其统治集团姓氏的高贵，在社会各阶层推行“官姓木，民姓和”之制度，而木氏土司则代代世袭，父子相传，一直沿袭到明清时期，有的甚至延续到新中国成立以后。

古代土司修建的木府，据说是仿照北京紫禁城所建，所以木府相当于丽江古城中的“紫禁城”。但这种僭越本分的做法，在等级森严的古代是决不允许的，因此木氏土司从不让外人进去，连徐霞客也不例外。徐霞客曾受木增土司的邀请，于1639年来到丽江，远望着楼阁巍峨的木府，在他的《徐霞客游记》里写下了“宫室之丽，拟于王者”的感叹。

然而，“改土归流”之后，到了清末，木府大部分建筑仍然未能躲过战火的侵袭。直到丽江古城的文化价值逐渐显现并被世人所认识之后，木府才得以重新修建。

时至今日，我们可以随意的欣赏这座位于西南小镇上的代表性建筑。木府，这个地方统治者的宫殿，作为木氏土司议政、生活、对地方施行统治的场所，也只是隐藏在古城的一隅，充分透露出纳西人为人处世的隐忍之风。跨过清泉汩汩的流水小桥，突见一座木牌坊赫然立于土木瓦顶的民居之间。跨进朱红色的木府大门，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地面上巍然耸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汉白玉基座雕刻精美，那恢宏的气势，使人恍若置身于皇宫之内。

据《丽江府志》记载，从前的木府殿堂巍峨、布局严谨，仅中轴线就有369米长，中轴线上分别有议事厅、万卷楼、护法殿等大殿，两侧房屋罗列，楼台亭阁，数不胜数，花园回廊，风格别致。木氏土司在明末时曾达到鼎盛，其府内建筑气象万千，占地46亩。整个建筑群坐西朝东，“迎旭日而得木气”，左有青龙（玉龙雪山），右有白虎（虎山），背靠玄武（狮子山），东南方向有龟山、蛇山对峙为其把守关隘，木府怀抱于古城，既有枕狮山而升阳刚之气，又有环玉水而具太极之脉。而其木牌坊上大书“天雨流芳”四字（乃纳西语“去读书吧”的意思），充分体现了纳西人推崇知识、重视教育的灵心慧性，石牌坊“栋梁斗拱”通体皆石，均用采自下虎跳峡金沙江边的汉白玉石建成，跨度9米，高约18米，4根石柱撑着牌坊上的碑、檐和坊盖，匾额上镌刻着明神宗手书钦赐的“忠义”二字。这个结构宏伟、雕工精湛的石雕建筑远近闻名，“坚致精工，无与敌者”，民间有“大理三塔寺，丽江石牌坊”之称。议事厅端庄宽敞，气势恢宏，是土司议政之殿；万卷楼集两千年文化遗产之精粹，千卷东巴经、百卷大藏经、六公土司诗集、众多名士书画，皆是翰林珍奇，学苑瑰宝。

木府的重重殿堂楼阁依山势逶迤分布在狮子山脚下，高低错落，起伏有致，自有一种山城古殿的独特风采。雕饰彩绘富丽古朴，梁伟柱壮，气象萧森。一片苍苍茫茫的黛青色琉璃瓦，典雅庄重，氤氲着一派明代古建筑的浩浩大气。一条河流从东南北三面环绕着木府，这也是模仿中原古代都城筑护城河的传统做法。环绕木府的这条河因形似一条长长的腰带，又名玉带河。府门前河流上的石拱桥，也仿北京天安门前的金水桥建成。木氏土司在建造自己的宫殿式建筑群和建构古城时虽模仿中原风格，但到过丽江木府的人都会注意到木府建筑群坐西朝东的特点，究竟为何木府要“坐西朝东”，而不是我们经常见到的“坐北朝南”为佳的中原风水理论呢？

这要从纳西族的风俗说起。因为纳西族认为朝向太阳和东方的属木，木为纳西东巴教中的神秘崇拜物，亦为皇帝所赐纳西土司之姓，因此受欲得“木”之气而盛的想法的影响，丽江大多数建筑物均坐西朝东。明末到丽江的大旅行家徐霞客曾曰：“丽江诸宅多东向，以受木气也。”

木府的建筑风格不仅根植于地方和民族传统，同时也融入了纳西族、白族等各民族的工艺风格。府内“玉沟”纵横，活水长流的布局，又体现了丽江特有的风水和建筑文化特点。木府还是纳西古王国名木古树、奇花异草汇聚一堂的园林，它将天地山川的清雅之气与王宫的典雅富丽融为一体，充分展现了纳西族广采博纳多元文化的开放精神。

历史上，木氏土司在西南诸土司中以“知诗书好礼守义”而著称于世。纳西人说起“木老爷”来，就跟我们提到自己的老祖宗一样亲切。就是这样一座地方统治者的建筑，在建造时，它需要穿越街道，为了避免影响民众的出行，开明的木氏土司没有采用与民争利的方法，强行拆除民房，而是别出心裁，从街道上空开了一道空中走廊，将街道留给百姓使用，这样的做法也许在所有的土司中都是极为罕见的。以民为本，在这里，在对地方拥有绝对统治权的木氏土司这里，我们看到了民本思想的真正实践。也许若干年之后，这道横跨街道的空中走廊，仍会在人们的梦中悄悄地出现，在那里，我们真正认识到了纳西人所具有的超越常人的文化意识和民本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