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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等的起源

时间:2022-09-29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人类社会中存在着两种不平等,一类是生理上的不平等,另一类则是政治上的不平等。前一种不平等是由性别、年龄、体质以及智商决定的,而后一种不平等则源于人类的约定俗成。我也不会通过研究人类的肌体构造或者身体变化,或者像亚里士多德那样通过观察人类手指的弯曲程度来还原原始人类的样子,因为我并不认为这种研究方式对我们探究人类不平等的起源有何益处。

人类社会中存在着两种不平等,一类是生理上的不平等,另一类则是政治上的不平等。前一种不平等是由性别、年龄、体质以及智商决定的,而后一种不平等则源于人类的约定俗成。这种约定俗成的不平等表现为一小撮人必须通过损人利己获得各种优势和特权,并变得比他人拥有更多的财富或更高的权势,以及更强大的影响力,成为大多数人的主人,并把别人变为奴隶。生理不平等的根源不值得我们研究,因为我们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而生理不平等与政治不平等之间的联系也并不值得探讨,因为这无疑是在问奴隶主是否比奴隶更为优秀,他们的财富与权势是否仅仅凭借他们体力与智力的优势得来的。这个问题对于一心想做奴才的人而言或许必须深究,但对于一个具有独立自主人格的人而言,这无疑是在哗众取宠。

探究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就必须从权利何时代替了暴力,天性何时受制于法律入手。同时,还需阐明是什么促使强者伪装成甘心为弱者服务的样子,并骗取人们放弃自己的部分权利去交换不可能得到的幸福。有些哲学家认为,要弄清上述问题就必须将研究的假设条件回溯到人类的原始状态,然而至今还没有一个哲学家做到了这一点。有些人觉得处于原始状态的人类具有正义和邪恶的认知,却无法解释这一认知对于原始状态中的人类有何用途。另外一些学者提出,原始状态中的人类就已经有了所有权意识,但他们无法阐释原始人类所理解的所有权的要义。还有些人在没有弄清楚原始人类要经过多么漫长的历程才会产生“政府”与“权力”之前,就认定政府由强权产生,而弱者被强者统治是理所应当的。他们在自己的著作中大谈特谈人类的进步源于贪婪、原罪、欲望、傲慢,并把这些只有社会状态中才会出现的东西,强加在原始人类的头上。虽然这些学者口口声声地说自己在对原始人类进行描绘,却字字都有文明社会的影子。虽然我们都相信原始人类在地球上存在过,但是如果我们依据《圣经》做出判断的话,我们就会发现亚当作为第一个人类,是以社会人的状态出现,而非原始人。倘若我们如基督徒那样相信洪荒时代的话,那么就必然得出大洪水之前没有原始人类的结论,但这显然与我们所掌握的事实相违背。

原始人类的自然状态是我讨论人类不平等起源的前提,这就如物理学家在探究天体形成时所做出的假设一样。虽然天主教与基督教的教育告诉我们,是上帝使我们摆脱了原始人类的状态,并且一手缔造了人类的不平等,但是这未免显得强词夺理。况且,教义也并未禁止我们做出这样的猜想,即人类在毫无干扰的情况下自由发展,人类社会将最终变成什么模样。为了避免因为地域和民族色彩造成的误会,我所讨论的人都被设定为最广义的人类。就像身处柏拉图学院当中,向古代的圣哲们展示自己的功课一般,柏拉图、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就是我的听众和评审员。因此,不论我的读者属于哪个种族来自于何方,都应当知晓我所讲述故事的真实性。我们身处的时代已经距离我所论述的时代十分遥远,而如今的人心也较之那个时代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认为曾经有一个所有人都愿意停留在上古时代,而现在的人们对那个时代更加渴望。虽然现代接受的教育与形成的习惯已经败坏了他们的天性,不过从他们对所处社会环境的不满就可以知道,为了享受那自然的状态,人们宁愿选择倒退。人们在赞扬祖先的同时,也意味着对同时代的人进行批判,并对自己的后代有所担忧。

探究人类的原始状态应当从人类还处于胚胎状态时开始,但是我并不采用这一方法进行研究。我也不会通过研究人类的肌体构造或者身体变化,或者像亚里士多德那样通过观察人类手指的弯曲程度来还原原始人类的样子,因为我并不认为这种研究方式对我们探究人类不平等的起源有何益处。我将原始人类假设为这样一种状态,即两足直立行走,能够用手捕捉猎物、制作工具,能够用眼睛看遍春秋交替,能够用身体感受四时变换。这种状态中的原始人类应当与后世的文明没有任何关联,他们完全是从大自然中脱生出来的样子。通过观察他们,我发现他们的身体构造远远优于其他生物,虽然他们并不像一些动物那样灵活,他们的速度也不如其他动物那样迅速。他们经常活动在一片松树林当中,渴了就在小溪中饮水,饿了就去丛林中觅食,吃饱喝足之后便睡在树下,并怡然自得。

由于大自然还没有任何人工开采的痕迹,因此他们可以在其中寻找到任何他们所需要的东西,自然便是他们饮食和休憩的乐园。原始人类通过对其他动物进行观察,可以学到它们的生存本领。虽然人并不像其他动物那样具有天生的本领,但是他们可以通过学习和模仿将其他动物的长处全都为己所用。那时的人类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自己所需要的食物,因为大部分动物能吃的食物,人类几乎都可以食用。原始人类儿童的身体十分强健,风吹雨淋磨炼了他们坚强的意志,长时间的捕猎活动让他们吃苦耐劳,并不惧怕任何野兽的袭击。原始儿童精力旺盛,并从出生开始身体就很结实。就像斯巴达的公民从小接受的那些训练一样,大自然对原始儿童的训练使他们越来越强壮,而弱小者便被自然淘汰。现今社会对于儿童的做法恰好与自然规律相反,儿童从小就养尊处优成为家庭的累赘,而在温室里长大的他们被过早地泯灭了天性。

身体是原始人类能够利用的唯一工具,但是并不意味着原始人的生存能力比现代人差。虽然我们有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和工艺水平,原始人类无法比拟,然而工具却使我们的身体退化,失去了灵巧和活力。当原始人有一把用于伐木的斧子时,他们的双手就无法掐断碗口粗细的树枝了。当原始人有一把用于爬树的梯子时,他们的身形便不会像以往那样灵活。当原始人有一匹马时,他们的双脚哪怕只走一公里就会感到酸痛。一个文明人在所有的工具都备齐的情况下,他当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战胜原始人。不过当文明人与原始人赤手空拳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时,二者孰优孰劣则高下立判。

英国哲学家霍布斯认为,凶猛好斗是原始人的本性。而孟德斯鸠的看法则正好与霍布斯相反,他认为原始人类怯懦胆小,一旦听到风吹草动就会立刻躲到洞穴当中。不过,这只是哲学家们对原始人的妄断,因为大自然在绝大多数情况之下处于平和状态。原始人类既不需要龇着獠牙同一切动物对抗,也不会因小小的惊吓而不知所措。长期处于自然状态中的原始人对其他动物的了解就像对自己的身体机能一般。当一头熊或者一只狼同一个手握石块的原始人厮打时,它们往往会发现谁都无法制服对方。因此,经过几次摩擦之后,它们便能够划清彼此的界限,从此互不侵扰。此外,原始人类的速度和力量或许不如其他动物,但是他们可以利用自然条件建造避难所,并在遭遇危险时选择是否需要利用这些地方躲避危险,这样他们便不会因为突发情况而大惊小怪。而动物们除非饥饿到了极点,否则它们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人类。总之,原始人既不凶猛好斗,又不软弱可欺,他们遵循着最和谐的状态在自然当中生活。

不过,疾病、衰老、弱小却是人类最为惧怕的敌人。所有的动物都会面临衰老和弱小,但疾病是人类社会所独有的。现代社会当中,孩子自生下来之后就由母亲一直照料,而动物世界的做法却与之相反。动物在出生之后并不会受到母兽无微不至的照顾,它们必须同母兽一起觅食、迁徙,这让它们付出了更多辛苦。如果幼崽失去了母兽,那么它们便很有可能无法生存。同样,孩子如果失去了母亲,那么他们也很难在世间存活下去。因此,原始人类会面临与动物相同的问题,不过也正因此原始儿童要比现代社会中的孩子坚韧得多。就衰老的问题而言,处于老年阶段的原始人无法进行更多的劳作,不过他们需要摄入的食物也在减少。而长期的运动也使得原始人避免了患上关节炎、痛风等一系列痛苦的疾病。所以,原始人相比于文明人而言,他们在老年阶段所遭受的痛苦更少,离开这个世界时也更为安详。

至于疾病,我不想引用医学界发表的那些谬论,我只想提一个问题:那些身处医疗条件不好的地区的人,他们的平均寿命是否就真的比重视医学的地区的人短?如今,我们所患的疾病比我们的医疗方法多得多,这种情况的出现完全是因为我们的生活方式出现了严重问题。有些人在生活中过于懒惰,这让他们无法消耗体内多余的热量,而另一些人则过于勤劳,他们的关节和骨骼因此受到反复的损伤。富人们的食物过于精致,以至于损害了他们的肠胃。穷人的食物过于匮乏,这使得他们不得不暴饮暴食,从而患上了消化不良。许多人通宵不眠、纵情声色,这让他们的身体机能紊乱,导致体质虚弱打不起精神。还有些人面对光怪陆离的世道终日抑郁焦虑,心灵无法得到安宁。上述这些疾病完全是由我们自己一手造成的,只有回归简朴、自然的生活状态,过顺应天时的规律生活,这些疾病才会真正消除。一个原始人除了衰老和受伤之外,就没有任何能够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伤害的事情,而他们身体又比文明社会中的人强壮得多,这足以证明人类的疾病史就是人类文明的发展史。就像柏拉图所说的那样,引起新疾病的,正是新发明的药物本身。

原始人因为很少得病,所以也就不需要医生和药物,他们的身体同其他生活在大自然中的动物一样强壮。一个在山中狩猎的猎人可曾见过一只病病恹恹的动物吗?这些动物或许会受伤,但是伤口会迅速结疤,并且比原有的皮肤还要健康。这些动物或许会因为捕食而摔断腿,但是骨折的地方会迅速痊愈。它们既不需要大夫,又不需要药物,全部凭着自身的抵抗力挨过伤痛。而这些伤痛痊愈之后,反而使得它们的身体更为强壮。试想,如果它们骨折的地方被绑上石膏,它们恢复的时间是否反而会变慢呢?如果它们吞食了药物,那么它们健康的内脏是否会受到药物的伤害呢?答案无疑是肯定的。虽然医术的进步可以为我们解决一些健康问题,但显而易见的是原始人在没有医药的情况下更多求助于自然的帮助,他们不仅心理状态比文明人要好得多,体质也比文明人强健很多。

我们不要想当然地将原始人与现代人等同。因为人一旦成为社会人,那么就意味着他们变成了奴隶,他们变得虚弱而猥琐,既失去了精气神,又没有了强健的体魄。这就如同森林中的马、猫、狗等动物,当它们在自然中时,往往颇有活力。而这些动物一旦被驯养,它们的身体就必然会出现退化。此外,原始人与文明人之间的差别远远大于野生动物和家养宠物之间的差别。因为人给自己提供的环境显然会比提供给猫狗的环境舒适得多,所以人类的退化程度要远远大于被驯养的动物。虽然原始人没有衣服和房子,但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能算是坏事。他们之所以不像其他动物一样长出皮毛,是因为身处热带的原始人并不需要皮毛取暖,而寒带的原始人可以将猎取的兽皮用来取暖。他们之所以用两只脚移动,是因为他们可以腾出双手做更多事情。虽然原始人的小孩学会走路的时间较长,但是孩子的母亲可以带着他们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而没有任何阻碍。很显然,第一个给自己制作衣服的原始人实在令人难以理解,因为他们可以在没有衣服的条件下生存得很好,衣服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是累赘。

原始人的生活简单而闲散,他们很喜欢睡觉,但是为了应对可能产生的危险情况,他们不会经常进入深度睡眠。原始人唯一需要关心的事情,是如何在自然环境中保护自己的生命而不受伤害。进攻和防御是他们每天必须练习的技能,他们必须在能够捕获其他猎物的前提下不被猎物伤害。正是由于原始人每天都要生活在警觉状态当中,他们用于享乐的器官发展得十分缓慢。如果把原始人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的敏感性进行比较的话,那么原始人的视觉、听觉和嗅觉十分灵敏,而味觉和触觉却显得迟钝。从这个角度来看,霍屯督人凭借肉眼可以辨别的东西,荷兰人则需要用望远镜就不足为奇了。而南美洲丛林中的土著人的嗅觉比猎犬还要灵敏,中国人能吃辣椒、喝烈酒也就理所应当了。

上述观点是我们从身体角度对原始人类进行的观察,下面我们将从道德视角来研究这些文明人的先祖们。自然界中的每个动物就像是一台配置精良的机器,大自然赋予这些动物感官和运动能力,使它们能够在不受侵害的情况下存活于世间。原始人也是如此,只是原始人与其他动物有着一个显著区别,即自然完全支配着动物的活动,而人类却并非如此。人类作为具有自由意志的生物个体,并不完全受自然的限制,而是可以利用自然、改造自然、征服自然。动物只能通过它们的本能对将要采取的行动做出选择,而人类则依靠智慧决定下一步行动的方向。动物完全受制于自然法则,而人类则可以做对自己有利,对大自然有害的事情,即使这些事情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因此,一只鸽子宁愿饿死也不吃摆在面前的肉,而一只猫对面前的水果碰也不会碰。对于纵欲过度的人而言,他们对自然的需求虽然已经被满足,但是他们的欲望让他们不断透支他们的生命,即使这会给他们带来疾病和死亡

动物如同人类一样有观念,只是动物的观念相较于人类的程度更弱。有些学者认为,人与人之间观念的差距,远远大于动物和动物观念之间的差距。因此,与其说人与动物存在智商上的差别,倒不如说人是一种能够自主支配自身行为的生物。而动物则没有完全的自主意识,它们只能受大自然的限制。面对大自然的支配,人可以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也正因此人类才具有动物所没有的灵性。灵性的具体表现是精神活动,而这种精神活动是机械物理学所无法阐述的。此外,人与动物之间的区别还在于人类具有自我完善的能力。动物的幼年相比于人而言要短得多,成长的速度也比人快得多,但是在经过了几个月的成熟期之后,动物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任何变化。而人类则不然,他们可以运用自己自我完善的能力发展自己,这种能力存在于每一个人身上。不过这种能力也是人类痛苦的根源,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用这种能力摆脱了平静的原始状态,他们获得了海量的知识,也犯了难以计数的错误,培养出了高尚的品德,也败坏了自己的本性。最后,脱离了自然的人类,变成了凌驾于自然之上的暴徒。

原始人在最初只有动物性,并没有自我完善的能力,大自然只是为了弥补他们先天的不足才赋予了他们这一天赋。当我们获得这一天赋时,就有了希望和恐惧,想要与不想要,愿意与不愿意,这也成为人类产生欲望的根源。而人类想要满足自己的欲望,就必须发展他们的智力,也正因此人类的理性发展才得到了飞越。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是不会进行理性思辨的,我们之所以要探求知识,是因为要得到更多的享受。不过,随着我们掌握了越来越多的知识,我们的欲望也越来越大。原始人的欲望并不源于知识,而是来自自然的冲动,因此他们的欲望仅仅被限制在身体需求之内。原始人所需求的东西无非食物、饮水、休息和异性,而他们也只惧怕疾病和灾难。

在此,我要证明人类的精神进步与他们对大自然的需求同步,因而也是同让他们满足自身需求的欲望成正比。当尼罗河开始泛滥时,艺术在埃及诞生了。希腊的学科诞生于贫瘠的阿提卡沙漠,却难以出现在土地肥沃的地区。中国人所处的地区经常遭遇水灾,也正因此他们成为全世界最为先进的文明。因此,如果大自然让这个地区人们的精神更丰富,那么他们的生活环境就不会太安逸,而是会给他们更多的淬炼。原始人本无脱离原始状态的需求,他们可以很轻易地得到大自然的馈赠,也没有必须要钻研的高深知识,所以他们对外界的好奇程度几乎为零。长期生活在大自然当中,使他们对不论多么奇绝的自然奇观也会无动于衷。寒来暑往四时交替,对于原始人而言更没有什么新奇。因为他们还没有发现现代社会的实验思维,所以他们对新奇事物并不感兴趣,也很少受到外界的刺激。他们只顾着眼前的生存,心性很少被扰乱。原始人更是很少计划将来的生活,因为他们的视野有限,所以最多也只能预计当天晚上的行动。在南美洲生活的土著人直至现在也没有多少预见性,当冬天即将到来时,他们甚至还会将早上当掉的棉裤在晚上换回来,因为他们只预计到晚上会气温骤降。

我通过长期的思考发现,感觉与知识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如果没有与同类的交流,以及受到外界刺激,人类不可能将自身的感性认知总结提炼成为知识。人类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才会发现,除了天火之外,火种还能够由人制造。原始人类需要经过无数次偶然事件,才能掌握这种生火的方法。人类发明农业要比掌握用火更为艰难,因为农业需要各种技术因素相互协调,除非人类掌握了运筹和计划的本领,否则不可能将农业付诸实施。所以,如果让原始人类在是依靠大自然生活,还是从事农业活动之间选择的话,原始人类当然会选择前者。即使农产品能够满足他们的口腹之欲,用小麦和葡萄酿成的酒可以让他们精神焕发,农具相比于他们的石斧而言更为轻巧方便。由此可见,只要自然状态还没有被打破,只要无主的土地还没有被分配,那么原始人类是不会放弃四处游荡的自由生活,而将自己永久固定在一小块土地上辛苦耕种的。

假定一个原始人类具有像哲学家们一样的智商,他们可以用哲学家的思维进行思考。通过抽象和推理就可以发现宇宙运行的规律和造物主的意志,那么他们要这样的智慧有什么用呢?原始人类之间并不能够相互沟通,这些形而上学的思维也不能够填饱他们的肚子。原始人既没有固定的居所,又不需要交谈和彼此认知,所以那些哲学家们的智慧对于原始人来说并无益处。而原始人要获得智慧,语言的产生就是前提。随着语言的产生,原始人类的精神活动才能产生并得到锻炼,而原始人类发明语言则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因而原始人类经过了上千个世纪才在持续发展中具有了精神活动的能力。

在此,我们必须知晓语言的产生为何如此艰难。如果语言产生于原始人类之间的交流,那么对于居无定所过着迁徙生活的原始人类而言,他们之间能够交流的机会并不多。如果认为语言起源于家庭的形成的话,那么这种观点无疑又犯了将原始人类看成文明人的错误。事实上,原始社会的家庭并不像文明社会的家庭一样联系紧密,他们并不会因为共同的利益而长久地居住在一起。相反,原始人因为没有住所和财产,所以他们经常走到哪里就住在哪里。而人类的繁衍也多出于偶然,男性和女性之间的交配往往是随机的,他们并不需要语言作为表达的工具,两者之间也没有紧密联系。原始人类的孩子与母亲之间同样不像现在的孩子与母亲那样密切,原始人类的母亲抚养孩子往往出于本能,而非出于义务或者利益。当孩子获得了生存能力时,他们便会立刻弃离母亲而去,几乎不会再见面。但是,这一切随着原始人类人口的不断增多发生了改变,当一片森林被数个原始人类占据时,语言成了他们必须具备的交流工具。因此,要克服原始人之间交流不多而造成的困难,原始人类人口数量的增加是必要条件。

语言作为表达人类思想的工具,其产生的前提是原始人必须具备自己的思想。哭声无疑是人类最初的最普遍的语言,但是哭声能够表达的意思过于复杂,以至于人类通过同伴的哭声很难准确地判断出对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之后,人们的思想随着生活状态的发展而不断变得复杂,他们便因为需要而发明了更为复杂的语言。通过音调和音量的变化,原始人能够将单一的语言变得更为多样,这样原始人类就能够更为准确地表达其想要表达的意思。除了语言之外,手势也在原始人类的交流当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不过,因为手势只能表达眼前的事务,局限性太大,所以在原始人类的交流过程当中变得越来越次要了。当原始人类的思想越来越活跃,他们的精神活动愈发频繁时,一个原始人如果想要在群体中生存下来的话,那么语言就成为他必须掌握的工具,而语言也由此传播开来。

原始人类的语言相比于文明人而言更为简单,但是当他们想表达自己的意思时往往需要将一个词用一个冗长的句子表达,因为他们尚没有学会分类的思维,所以词汇的概括性很弱。原始人类的语言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逐渐能够将不同词性的词汇加以区分。不过,专有名词在原始人的语言当中还是会大量出现,例如一个原始人将一棵松树叫作甲,另一个人则将另外一棵松树叫作乙。虽然两棵松树都属于同一种类,但是原始人类无法将其归类。而归类的思维方式对于原始人类而言太过复杂,因为这需要了解事物的个性和共性,不仅要有广博的知识做基础,同时还要掌握形而上学的知识,所以原始人还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努力才能掌握。除此之外,人类记住一个概念往往依靠词汇即可,但是理解一个概念则需要一个句子进行表达。然而,动物的头脑中就没有概念思维,当一只猴子扔下一根香蕉而去捡另一根的时候,它并不知道两根香蕉实际上是一类事物,它只是通过自己的本能判断香蕉能不能吃而 已。

人与动物的不同在于,他们不仅能够理解抽象概念,同时也能够将抽象概念表达出来。例如,如果一个人想画出一栋房子,那么他的头脑中只有房子这个抽象概念是无法落笔的,他必须确定房子的高矮、大小、颜色等具体条件。也正是人类掌握了表达抽象概念就必须把抽象的概念具象化的方法,才可以用语言将抽象的概念表达出来。例如,当你接触到三角形这一概念之后,你的头脑中出现的一定是三角形的图形。当你想要将三角形表达出来时,你就需要借助语言对其进行描述,因为如果仅仅借助想象,那么图形就只能停留在头脑中。原始人类最初的概念只能用一些名词表示,而这些表示概念的名称大多是专有名词。

随着原始人类所掌握的概念不断增多,他们就必须对庞杂的专有名词进行归纳。起初这种归纳十分粗糙,因为那时的原始人类还没有能力完全观察出事物和事物之间的差别与共性。要将全部的概念进行准确的分类,就需要对事物进行长期的观察研究,同时对已经产生的概念进行整理归纳。不过,原始人类并不愿意去做类似的工作,而他们也没有这样做的条件。试想,现代人在对一类事物进行概括时,他们必然会遗漏掉一些信息。比如,物质、精神、风俗、形象等抽象概念如今尚不能被我们的哲学家们准确运用,处在远古时代的原始人类又怎么能够理解这些复杂概念呢?由此可见,大自然为人类形成社会性的准备非常少,它并不急于让原始人类掌握语言,拥有智慧,为了共同的生存目的彼此组织在一起,在人类形成社会的过程当中,大自然并没有为人类提供多少帮助。

从上述对原始人类自然状态的描述当中我们可以看出,原始人类向文明社会的过渡十分艰难。而在原始状态当中,人类对于群居的社会生活并不那么迫切,对于文明也并不那么渴望。然而,许多哲学家却认为,原始人类的生活如此艰辛,说明他们的命运非常悲惨。不过,所谓悲惨显然是指一个人遭遇到了某种匮乏,或者身体和心灵上受到了伤害。然而,原始人类身心自由,宁静安详地在大自然当中生活,这种生活并不能被认定为悲惨。反观我们的文明社会,几乎每天都有人抱怨生活悲惨,恨不得就此结束生命。但是,一个原始人可曾因为抑郁和绝望自寻短见过?如果把让人把眼花缭乱的知识塞进原始人的头脑,让原始人每天被欲望包围,那么原始人很难不走上陌路,而这才是真正的悲惨!

在原始社会中,人与人之间并无任何道义上的关系,更没有对他人负有任何义务,所以原始人并没有好坏善恶之分,美德与邪恶都不存在于他们的内心。如果偏要将正与邪的观念赋予他们的话,那么对于他们的生存有利的便是好的,而危害他们生存的便是坏的。文明人总是以自己有美德自居,然而我们却要问,在文明社会中美德是否多于邪恶?美德是否给我们带来了好处?文明人所掌握的知识是否有利于他们美德的养成?总体来看,相比全面受制于那些并不对他们负责的人的奴役而言,既不担心别人危害自己,又不指望别人会给予自己幸福,反而更为快乐。因此,我们不要被霍布斯的错误观点迷惑,即认为原始人类没有善的观念就一定是邪恶的。文明人如果因为自私而不想为同类服务,那么他们就没有服务于他人的义务;文明人如果有从外界获取好处的权利,那么他们就应当是世界的主宰。霍布斯所犯上述错误的根源,还是在于他一直在用文明社会的眼光看待原始人类。事实上,在自然状态当中,原始人类虽然关心他们自身的生命,但同样也能够对他们的同类进行关怀,这不但不矛盾,而且能够促使原始人类更为和谐。原始人的需求和文明社会中的欲望并不是一回事,因为原始人类的需要基于生存而产生,文明人的欲望则源自他们的贪婪,而如果文明人戒除了贪婪,那么法律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当霍布斯把需求与欲望的概念混淆之后,他自然会得出人性本恶的谬论。

此外,霍布斯还认为坏孩子一定是强壮的孩子,我对此不敢苟同,因为一切邪恶归根结底源于弱小。试想,一个弱小的人去依赖比他更为强壮的人是必然的选择,那么一个弱小的婴儿必然要依赖于他的母亲。如果母亲不再喂养婴儿,他为了生存就必会去打他的母亲;如果他的哥哥欺负他,他也必然会选择反击;如果有人打扰了他的宁静,或许他会去咬那个人的手。所以,如果原始人类十分强壮,那么他们怎么会去依赖别人呢?如果原始人类不对他人产生依赖,那么他们就不可能产生邪恶的意念。基于此我们不难发现,原始人之所以没有恶念,恰恰源于他们对善意的无知。也正是原始人类没有恶念和善意,才使他们的心性很少受到外界干扰。因此,相比于文明人从美德中的受益而言,原始人从平和安宁的心境中获得的益处显然更多。并且,原始人类天生便具有悲悯之心,他们在看到同类遭受苦难或者不幸时,会联想到自己的处境,从而对损人利己产生强烈的厌恶。即使对原始人类大加贬损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悲悯是原始人类的天性,也是他们最大的美德。我认为,对于文明人而言,悲悯应当是最为普遍和最为可贵的美德,尤其是在我们所处的社会当中。

悲悯之心先于人类的智慧产生,因为即使在动物身上也能够发现美德的影子。例如,当幼兽受到伤害时,母兽会拼命保护它们的幼崽。而一匹奔驰的马,也不会从一条奄奄一息的狗身上踏过。当动物们从它们同类的尸体旁走过时,往往会感到局促不安,甚至会用树枝将死去的同类草草掩埋。如果一头牲畜进入了血腥的屠宰场,那么它一定会发出哀号,因为它能够感受到死期将至。就像《蜜蜂寓言》中所提到的那样,动物具有悲悯和同情是毫无疑问的。这本书中写到,当一只狗崽看到一个拿着屠刀的人逼近母狗时,小狗会对着那人露出锋利的牙齿。这时,狗崽的心中一定是极度悲伤的,这难道不是证明动物同样具有同情心的最有力证据吗?悲悯心纯粹源自于天性,即使没有掌握理性思维和知识,也不会妨碍它流露出来,而悲悯的力量是最邪恶的力量也无法泯灭的。

曼德维尔在他的书中指出,虽然有些暴君对他的臣民极为残忍,不过当他在剧院中看到不幸者遭受苦难时,他依旧会不由自主地流泪。如果人类的理性没有大自然赋予他们的悲悯心作为支撑的话,那么人类纵然有无数美德,这些美德也终将被他们的欲望吞噬。不过,曼德维尔并不知道,正是悲悯心演化出了人类的种种美德。所谓仁慈、慷慨和人道,其本质上是对弱者的同情,而这也正是悲悯心的表现。即使将悲悯心定义成为站在受苦人的角度设身处地地为其着想,同样也能够证明悲悯心是一切美德的渊源。当动物对身边同类的痛苦感同身受时,它们的悲悯心愈发强烈,而这种心理显然比理性状态下更为强烈。

由此观之,理性使人产生私心,而加强私心的是头脑的思考。私心使人将自己摆在一切人和事物之前,这让他们难以对他人的苦难产生同情。自私产生了将自己标榜为理性主义者的人,而这些人觉得自己孤立于这个世界,使他们看到同类受难时竟然会说,只要我平安无事,那么你的生死与我无关。只有社会性的灾难才能够唤醒这些自私的理性主义者,让他们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样猛醒。若非这样,即使一个人在他们面前掐另一个人的脖子,他们也会对此无动于衷。即使他们对那个被伤害的人有一丝同情,他们的理性思考也会让他们将这片刻的正确想法抛到九霄云外。而因为原始人类并没有理性和知识,所以他们虽然没有智慧,但对同类充满了天然的情感。就像我们在文明社会中看到的那样,当国家陷入危难之时,那些肚子里并没有多少墨水的人往往冲在最前面,而权贵们猥琐地躲在小楼里骄奢淫逸。当街头出现打斗时,那些秘密警察总是会躲在人群后面,而市井小民和没有什么文化的妇女们会上前将打斗者分开。

怜悯作为人的天性可以最大程度缓解私心的作祟,这既有利于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又能够让国家更为团结统一。同情心使得我们在看到别人受难时,毫不犹豫地伸出援助之手。在原始社会当中,同情心不仅存在于每一个原始人的心里,同时代替了法律、礼仪、道德。拥有同情心的原始人类从不欺负弱小,他们宁愿自己忍受饥饿,也不愿意抢夺身体柔弱的老人、孩子们的食物。原始人类在教导他们的后代时,并不会要他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是告诉他们“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总而言之,人类悲悯的天性胜过了一切知识和智慧,因为它让人基于本性不去作恶,而不被贪婪的欲望冲昏头脑。虽然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柏拉图等先哲可以通过理性获得美德,但是如果让所有的人通过推理才变得高尚的话,那么人类或许早已灭绝。

原始人类虽然作风粗鲁,但是他们很少受到欲望的牵引,悲悯心又对他们的私心加以限制,这就使得原始人类心地善良而纯朴。他们并不会去伤害别人,而是更多地想要保全自己。因为原始人类的社会联系并不紧密,所以他们之间几乎不会发生摩擦。他们的心中没有虚伪和高傲,也不会瞧不起任何人。他们没有所有权的概念,就不会把食物分成“你的”和“我的”,从而不会感到公平或者不公平。他们并没有报复心,因为他们将偶尔遇到的暴行当作能够补偿的损失,也不会对别人施加惩罚或者羞辱。他们顶多会做出下意识的反应,就像狗会冲着向它扔石头的人狂吠一样。原始社会几乎不会发生流血事件,即使是原始人类为了争夺食物而爆发的冲突也很少。

不过,原始人类之间因为争抢异性而产生的争执却值得我们注意。对于异性的欲望是原始人类最为狂热的欲望,以至于这种欲望带给人的并非物种的延续,反而像是要将这一物种推向毁灭。这种疯狂的欲望会将人类俘虏,导致他们变得不知羞耻,甚至会为了自己所爱的人争得头破血流。当人的欲望变得愈发强烈时,法律就应当对这种欲望进行制约。不过,法律对克制爱欲的作用微乎其微,而这欲望又并非因法律产生,所以不用法律对其进行制约反而会产生更好的效果。

当我们对原始人类的爱欲展开探讨时,我们应当将欲望区分为生理上的爱和精神上的爱。每个人都有生理上的爱,这种爱只要性别相异就可以产生,但精神上的爱则不然。精神上的爱将欲望锁定在一个特殊对象上,对于这个对象的欲望显然比其他更为强烈。因此,精神上的爱并非人类天生所具有的,而是由于社会风俗产生的。女人为了加强自己的权威,挖空心思宣扬这种爱,让处于服从地位的她们占据支配地位。精神之爱建立在容貌和才学上,这是原始人类所没有的。而原始人类也不会将异性与异性进行比较,所以精神之爱并不会存在于原始人类心中。他们的头脑中并没有美和丑的概念,也就不会审美,这就使得他们不会产生爱慕之情,因为那需要建立美和丑的观念才会产生。原始人类服从于大自然的安排,而不是他们的审美能力,所以每一个异性在原始人类眼中都很不错。

原始人类只懂得生理之爱而不懂精神之爱,这就使得他们不会被偏爱的欲望左右,也不会因为强烈的爱欲失去平和的心态。因而他们争夺异性而发生的争执很少,而且没有那么残酷。在我们心中造成无数灾祸和抑郁的爱欲,在原始人心中并不存在。他们只是静静等待自然的冲动,以快乐、疯狂的心情去爱一个异性,当这种欲望得到满足时便又归于平静。因此,对异性的精神之爱是人类出现文明之后才有的感情,这又几乎毁灭了人类社会。有些人妄言原始人类会因为宣泄兽欲而发生厮打,这纯粹是错误的。生活在南美洲的土著人的生活状态十分接近于原始人类,但是他们很少因为爱欲发生争执。这些人并没有嫉妒心,在爱欲方面非常平和。

有些人举出雄性家禽为了争夺雌性家禽而头破血流的例子,不过这并不适合人类。经过我长期观察发现,雄性之间为争夺雌性而发生争斗无外乎两个原因:其一,雌性的数量明显少于雄性;其二,当雄性发情时,雌性恰好处于发情间歇期,而动物由于受到自然规律的支配,往往会同时进入发情期。上述原因只存在于动物世界当中,人不可能受到干扰。在人类社会当中,男性的数量往往少于女性,而从没有过一个女性在发情期拒绝男性的情况,人类也不像动物一样有发情周期。所以,我们不能认定在原始人类社会当中,会出现像动物世界一样的问题。而且,地球上至今也没有一个物种因为出现争夺异性而导致种族毁灭的情况,在原始人类社会中也同样不会出现这一问题。相反,在文明社会当中,为了争夺异性而产生的伤害要比原始社会严重得多。文明社会中,每天都会有情人、丈夫、妻子因为爱恨情仇而决斗。那些声称忠贞不渝的夫妻们,却在暗中私通,这种丑陋事件时有发生。而淫乱的歪风邪气和堕胎行为因为伦理和法律的制约而愈演愈 烈。

于是,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原始人类居无定所,每天在丛林当中游荡,他们不需要固定的工作,彼此之间的联系也颇少。他们没有语言,也没有智慧,更不会发动战争。他们遵从自然规律和自己的天性生活,从来都不会受到欲望的拖累。原始人类不需要其他同伴的帮助就能够独立生活,仅仅掌握能够维持这种生活的技能就已经足够。他们只会学习和自己的生存有关的东西,而对不需要的东西碰都不会碰。他们没有嫉妒心,也不需要知识,即使偶尔会发明一些东西,但是并不会将这些东西传给后代。因为他们的孩子在具备独立生存的能力之后就会离他们而去,所以原始人类连传授的对象都找不到。原始人类在大自然中没有教育,当然也没有生产力的进步,他们就这样一代代地繁衍,而每一代人都会按照他们先人的方式生活。就这样,人类在混混沌沌中度过了若干世纪,不过仍然处在“幼年”阶段。

我之所以要花如此之大的力气阐述原始人类的生活状态,是为了纠正人们已经形成的错误观念。我们必须上溯到人类最原始的自然状态,并在此状态下探讨人类不平等的起源。而即使在人类最为原始的状态当中的不平等,也没有我们如今那些学者所说的事实。显然,那些被看作人类天生就有的差别,实际上都是人类在社会中养成的习惯。所以,一个人的体格强壮与否,与先天身体条件的关系并不大。在艰苦环境中长大的人,往往比在娇生惯养的环境中长大的人更为强壮。同样,人与人之间的智力差距也由后天教育决定。如果一个人不停地接受教育,那么他的智力会远远高于那些没有受到过教育的人,而二者之间的差距还会随着教育程度的不断加深而越拉越大。这就如同一个巨人和一个矮子赛跑,巨人每走一步都会甩开与矮子的距离。况且,文明社会中的人与人之间的生活方式差距巨大,教育的种类又不断增多,这都在无形当中拉开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相反,原始人类的生活方式趋同,他们的食物和所住的地方差别并不大,所以处于自然状态的原始人类之间的差距,要远远小于文明人之间的差距。正因此,教育程度将自然的不平等扩大了。

纵然如有些人说的那样,人与人之间天赋的不同产生了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然而,天赋高的原始人能够从损害天赋低的原始人的过程中得到什么好处呢?美貌对于不分美丑的原始人类有何用呢?才学对于没有语言的原始人类而言有何用呢?阴谋诡计对于绝少与人打交道的原始人类而言有何用呢?常常有很多人认为原始社会当中同样存在强者压迫弱者的情况,但是,压迫就意味着某些人通过暴力统治,使得另外一些人甘愿被这些人奴役。而原始人类并不知道什么是“统治”和“奴役”。原始人或许会因为饥饿去抢别人的猎物或果子,因为寒冷而侵占别人的洞穴,不过这与压迫大相径庭。原始人有什么力量去压迫同类呢?在原始社会中,如果有人将我从一个洞穴里赶了出来,那么我就会去寻找另一个洞穴。如果一个地方的人对我不好,那么我就去另一个地方。并不存在这样一个坏人,他的力气比我大,粗暴又懒惰,每天驱使我为他狩猎,而他自己什么都不做。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的话,那么他需要每天用锁链将我系紧,以免我逃跑或者将他杀害。而他这样做所花费的力气,远远大于自己自由自在地生活。对此,我无须再赘述,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奴役关系的形成必须以人们的相互依赖为前提,只有当人们联合在一起时,奴役关系才会真正形成。但是,这在原始社会中显然行不通,因为前者的法律对于原始人类而言就是一纸空文,而原始人类也没有谁有一条锁链将所有人都拴在一起。

通过上述论证,我们可以看出,原始社会中没有不平等现象存在,下面我将指出不平等现象出现的缘由,以及不平等是如何发展的。从上文对人类天性的论证中可知,人类除了具有自我完善的能力与悲悯心之外,其他的能力是不可能在没有外因的情况下出现并发展起来的。而理性为文明人与原始人类的最大区别,同样不可能自然生发。因此,在下文中我将论述到底是哪些因素使得人类出现了理性,并指出理性虽然完善了人类,却败坏了人类。理性在使人类变成社会性动物的同时,也使每一个人变得更加邪恶。理性经过不断发展,终于使人类与人类社会变成了现在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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