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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手相关性和意义关联全体;世界的世界性

时间:2022-09-2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它是行为意义的关系全体,存在者在此意义全体中呈现自己。此在向来就已熟悉了这种意义全体,这是它能揭示在世界中遇到的存在者的存在论条件。它是此—在的生存论状态,构成世界的世界性。Bedeutsamkeit也使此在作为理解和解释的存在者揭示各种意义,语词和语言的存在就以意义为基础。作为应手之物的存在结构的相关系统,属于世界这个相关系统的总体。海德格尔把应手之物的用具状况称为相关系统。实质上是要将论述引向应手相关性问题。

第十八节 应手相关性和意义关联全体;世界的世界性

这一节的标题对于一般读者来说可能就颇费解。首先是Bewandtnis。这个德文词通常意义是“情况”,但在这里却是海德格尔的一个专门概念。《存在与时间》的中译者将它译为“因缘”不但模糊了它的确切意思,还增加了理解的困难。根据《辞源》,“因缘”一词在汉语中大致有如下三个意思:(1)机会;(2)依据;(3)作为佛教语,指产生结果的直接原因和促成这种结果的条件。这三层意思都与海德格尔的Bewandtnis概念有较大的距离。海德格尔最初是从拉斯克(Emil Lask)那里拿来这个概念,用在他的教授资格论文中,指事物被看到的方式。在1925年的《时间概念的历史导引》中,海德格尔用它来代替意义全体(Bedeutsamkeit),指在与他人相关时所采取的趋向。而在他在马堡大学1925—1926年冬季学期的讲课稿《逻辑:真理的问题》[51]中,这个概念指应手之物的功能性、依从和应手。在《存在与时间》中,它指应手之物的存在,[52]即前三节中所说的相关系统的存在现象,[53]故本书将它译为应手相关性。

除了Bewandtnis外,Bedeutsamkeit也是一个比较麻烦的概念。从表面上看,将这个词译为“意蕴”没有错,但不能彰显海德格尔赋予这个概念的特殊含义。根据冯·赫尔曼的说法,Bedeutsamkeit是一个存在论术语,指世界的存在论结构、世界的世界性,它构成作为世界之世界的使事物具有意义的关系全体。[54]海德格尔在1923年的《存在论。事实性释义学》中说它是“世界相遇特征”之总的名称。[55]也就是我们与世界上种种事物相遇的方式和它们作为什么与我们相遇。海德格尔用这个概念来指织就此在世界的种种意义关系网络。Bedeutsamkeit构成了世界的种种关系结构,此在始终已经在此结构中。它是行为意义的关系全体,存在者在此意义全体中呈现自己。此在向来就已熟悉了这种意义全体,这是它能揭示在世界中遇到的存在者的存在论条件。Bedeutsamkeit也使存在者得以如它们自在地所是的那样为我们认识。它是此—在的生存论状态,构成世界的世界性。世界在Bedeutsamkeit的基础上揭示自身。Bedeutsamkeit也使此在作为理解和解释的存在者揭示各种意义,语词和语言的存在就以意义为基础。[56]至于世界的世界性,也不是什么“世界之为世界”,而是构成Bedeutsamkeit的关联全体。[57]鉴于上述理由,本书把Bedeutsamkeit译为“意义关联全体”。

这一节海德格尔是要正面讨论世界现象,所以一上来就说,应手之物在世界内与我们相遇,以此将世界牵扯出来。但我们不能把应手之物与世界的关系理解为一件东西在一个物理空间中的关系。海德格尔是在存在论意义上谈这种关系的,不是应手事物本身,而是应手之物的存在,即它的应手性,与世界和世界性有某种存在论关系。应手性是应手之物的存在方式,应手之物作为用具就有“为了什么”的目的相关系统,这个相关系统作为它的存在结构,体现了应手之物的世界属性。否则它就不可能是应手事物。所以海德格尔说:世界总是已经在一切应手之物“那里”(Da)了。作为应手之物的存在结构的相关系统,属于世界这个相关系统的总体。另一方面,世界又是事物被发现的条件。世界已经事先与一切所遇之物被发现了,虽然是非主题地被发现的。世界不是存在者,所以严格说,它不能被发现,而只能自己展示,作为存在现象在此在之此中展示。所以后来海德格尔在他的《存在与时间》的样书上于“发现”边上批道:“敞亮”(gelichtet),即表达此意。说世界“是非主题地被发现”,是说它不能像应手之物那样,成为我们统观的主题。但它也能以某种与周围世界打交道的方式闪现,即在我们的日常操劳活动中闪现,不管这操劳活动是顺利还是不顺利。应手之物就是由于世界而对我们应手。应手之物之为应手之物是由于“为了什么”(Um-zu)的相关系统,而世界就是相关系统的全体,是它规定了应手之物。但世界如何能让应手之物与我们相遇?接下来就是回答。迄今为止的分析表明,我们在世界内遇到的存在者在它的存在上对操劳的统观开放,对算计开放,即世界让应手之物在操劳活动和理论活动中显示它是什么。那么,这个先行的敞开是什么意思,如何将它理解为世界的存在论特征?世界的世界性又面临哪些问题?这些问题其实也是理解海德格尔哲学的关键。它归根结底是世界的世界性问题,海德格尔原创地提出的这个问题绝不是一个可以轻松回答的问题。

海德格尔把应手之物的用具状况称为相关系统。这是回答上述问题的线索。现在海德格尔把上面的问题用另外的方式又问了一遍:世界如何能在应手之物的存在上,将这种存在者的方式开放出来?为什么我们首先遇到的是这种存在者?这两个问题都涉及相关系统。实质上是要将论述引向应手相关性问题。有用性之用(在何)处(Wozu)和有用的为了什么有用(Wofür)预示了相关系统可能的具体化。这就是说,相关系统是具体实用的操劳活动的目的关系结构,操劳活动的目的及其用具的功能构成了相关系统的各个关节点,它们把不同但相关的事物关联在一起。但是,用具的功能并不是它们的属性,例如,标记的指示功能和锤子的锤的功能都不是它们的属性。它们根本就不是存在者的属性,如果属性这个术语指的是物可能的规定的存在论结构的话。应手之物在任何情况下都有合适和不合适之分,如果它有属性的话,那么这些属性就像作为一个应手之物的可能存在方式的现成之物一样,系于事物的应手性。它们的合适不合适由应手性而定。“属性”是存在者现成状态的性质,是搁置了相关系统后才能得到的性质,但它们并没有存在论上独立的地位,它们仍然是从事物的应手性派生而来的。例如,只是在使用存在者的操劳活动(即与存在者打交道)的过程中,才会发现事物的“广延”属性。其他的事物属性也无不如此。

前面已经说过,绝不能把海德格尔的基础存在论理解为一种实用主义。海德格尔这里讲的有用性(Dienlichkeit)是一个专门的存在论术语,不能理解为存在者层面的用具单一孤立的功能,如锤子的锤;而要理解为与这个功能相关的整个操劳的存在方式,用海德格尔的术语说是统观的操劳全体。所以海德格尔把它等同于相关系统,它作为用具状况(结构),也不是存在者的合适性,而是存在者能被合适性决定的存在的可能性之条件。用具用来做事,总有合适不合适,这当然是在存在者层面上说的。是否合适决定了它是否是“那个”用具。例如,水果刀适合削水果,这种合适性决定了它是水果刀而不是菜刀。但决定用具是否合适,即它的合适性的,不是它自己的种种性质,也不单单是那件事,而是在那件事上具体化的那件事的相关系统,即用具的存在状况——有用性,它是用具合适与否的存在论条件。例如,铅笔不适合在黑板上书写,不是因为铅笔本身,也不是因为在黑板上书写这件事,而是包含在黑板上书写的目的在内的这个操劳活动的相关全体,是它,而不是任何存在者,如铅笔和粉笔的物质构成,决定了铅笔不合适,粉笔合适。它不是存在者状态的存在者,而是事物(用具)的一个存在论结构,属于应手之物的存在。只是在相关系统的基础上,才能在存在者层面以合适性(是否合适)来决定应手之物。那么,相关系统说明了什么?应手之物的存在有相关系统的结构,它们本身有与相关(Verwiesenheit)的特征。存在者从来不会孤立地被发现,我们发现任何存在者作为那个存在者时,它总是与其他的存在者有关联。例如,笔总是和纸、书桌、墨水等相关;汽车总是与汽油、道路、驾驶员等等相关。因为我们的世界是一个相关全体,而存在者总是只能在这个相关全体中被发现,它必然有与其他存在者相关的特征。只有在这个相关特征的基础上,我们才能人为地将存在者从它的相关全体中切割出来单独观察它(如在科学研究中那样)。即便如此,存在者之所以为某个存在者,也是因为它出自它的相关全体,它总是与某些别的存在者相关。存在者总是那样被发现,即它作为它所说的那个存在者,是与某个事物相关的。而这种相关不是认识论意义上或理论意义上的相关,而是事物应手的相关,即在操劳活动中存在论意义上的相关。它依于别的事物而与之应手相关(Bewenden)。应手之物的存在的特征就是应手相关性(Bewandtnis)。应手相关性不是指事物的性质,而是指用具的用具存在是一种赋予事物意义的相关系统。[58]应手相关性的意思是,让某物与别的某物在一起并与之应手相关,即在实践—存在意义上相关。其实,相关系统(Verweisung)这个术语就是指这种“与……相关在一起”(mit...bei...)。这种“与……在一起”不是没有内在关系的外在处于同一个空间的意思,如我们将所有的水果放在一起,然后说“苹果与梨子在一起”。这种mit...bei...的“与……在一起”是说不同的事物由于同一个存在活动或目的而彼此相关,不可或缺,它们一起构成一个相关系统。这个相关系统决定了它们的存在方式是应手存在。

Bewandtnis这个概念是海德格尔在写他的教授资格论文《邓斯·司各特的范畴和意义学说》时从新康德主义者拉斯克那里拿来的。拉斯克用这个术语指逻辑形式。海德格尔最初也是在讨论逻辑问题时使用这个术语的。到了《存在与时间》时,这个术语的意思在海德格尔那里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海德格尔说,应手相关性是世内存在者的存在,它首先已经对这种存在(应手相关性)开放。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不妨将应手相关性看做是应手性的另一种说法,一种展开的说法。“开放”(freigeben)是对“发现”的存在论阐释,它的意思是给予发现之光,使存在者由隐蔽而被发现和与此在相遇。[59]但这需要一个条件,或一个境域,使存在者得以被发现和与此在相遇。这个条件就是应手相关性。世内存在者只有向着它(darauf)才能开放。应手相关性就是体现此在的存在理解中的作为境域的展示性。存在者只要是存在者,就总是有一个应手相关性。它有应手相关性,是存在者存在的存在论规定,而不是一个关于存在者的存在者状态的陈述。这个提醒非常重要。一个存在者只要靠着(bei)另一个存在者一起存在,它就有应手相关性。它的应手相关性之所关(Wobei),不是哪一个或哪一些存在者,而是它们有用性之用处(Wozu),是使用它们的目的(Wofür)。用在何处和为什么用构成了用具存在的存在论结构。一个用具只要有地方用,它就能有应手相关性。海德格尔以锤子为例。锤子这个应手之物,它的有用性的用处就是它能用来锤东西,锤子由于锤这个行为而有应手相关性,也就是说,在锤东西时,锤子与许多东西发生应手关系。这种应手关系的存在论结构,就叫应手相关性。由于这种应手相关性,锤与把什么东西固定住有关,而把什么东西固定住又与遮风挡雨有关;遮风挡雨则“是”为了给此在提供一个栖身之处,即为了它存在的某种可能性。这里“是”被加上引号,表示它不再是指作为世内存在者的应手性的存在,而是指作为生存的存在。遮风挡雨与此在的此在可能性相关,与此在栖身的生存可能性相关,此在关心这种可能性。这里说的“为了”(um-willen)就是“关心”。此在在它存在中就关心它的存在,它为了它的存在,为了它各个存在可能性而生存。[60]一个应手之物有何种应手相关性,应手相关性全体已经预示或预先决定了。每个应手相关性都有它的有用性之所关。例如,锤子应手相关性之所关是钉子。[61]也就是锤子之用在(钉)钉子上。但钉子也有它的用处,这就是固定材料。海德格尔把有某种用处叫做Womit。所以一个用具既是一个应手相关性的Wobei,本身又是一个Womit(有用处的东西),因为有自己的用处,它又有自己的应手相关性。也就是说,一个用具本身是另一个用具的应手相关性之所关,可它又有它自己有用性之所关。如,钉子是锤子应手相关性之所关,而木板又是钉子的应手相关性之所关。木板又有它的应手相关性之所关。这就构成了应手相关性全体,它本身则与此在的存在可能性相关。应手相关性全体预示或预先决定了应手之物有何种应手相关性,表明它在存在论上要“先于”单个的用具。例如,在其应手性上建构了车间里的应手之物的应手相关性全体,要“先于”任何一件单一的工具,它决定了车间里每一件用具是什么用具;它对于一个农庄及其所有农具和土地也是如此。那么,这“先于”是什么意思?当然不是时间上的“先于”,而是指作为存在论先决条件的“先于”。在单个用具被发现或决定前,应手相关性全体应该已经展示了。那么,该如何理解应手相关性全体的这种先天的展示?

应手相关性总有其有用性的用处,而这用处所在又有它本身的应手相关性,但应手相关性全体本身最终要回到一个不再有应手相关性的用处上,它本身不是世内应手之物那种存在方式的存在者,而是一个其存在被规定为在世存在的存在者,世界性就是它的存在建构。这个存在者,我们知道,就是此在。此在不是应手之物,当然也就不再有应手相关性及其“用处”。所以海德格尔又把这个Wozu称为原始的用处。但这个原始的用处根本就不是一般应手相关性中的那种用处,即它没有像钉子是为了固定木板那样具体的使用目的,这个最初的“用处”(Wozu)是一种“为何之故”(Worum-willen)。Wozu在德语中也有“为什么目的”的意思,海德格尔在此把它解为Worum-willen,有点“终极目的”的意思。它不再有应手相关性,也就是它不再是手段。这里我们分明看到了康德“人是目的”思想的海德格尔版。这也足以打消一切关于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是否有某种实用主义倾向的猜测或推论。因为海德格尔告诉我们,这个“为何之故”(Umwillen)总是只涉及此在的存在,此在在其存在中本质上就在乎这个存在本身。这就是说,此在以自身的存在为目的,而它的本质规定就是与这个存在有关。我们甚至都不能说在此在那里手段与目的是同一的。海德格尔的哲学是不会接受这种手段—目的对立二分的。此在本身就是目的,它只作为目的存在,它的存在就是目的,反之亦然。但仍然有这样的问题,就是从应手之物的应手相关性结构到作为真正和惟一的目的(Worum-willen)的此在存在本身的整体关联是怎样的,海德格尔眼下还不打算讨论这个重要的问题。他认为还得先阐明“让事物应手相关”(Bewendenlassen),这样才能确定世界性这个现象,从而能够提出关于它的一般问题。

海德格尔首先讨论在日常语言中“让事物应手相关”是什么意思。“让事物应手相关”(Bewendenlassen)在存在者状态上的意思是:在某个实际操劳活动内让应手之物如它目前所是的那样存在,[62]因此而这样存在。所以,“让事物应手相关”就是“让事物存在”。也就是说,我们要让事物如在任何操劳活动中遇到的那样存在,即作为一个处于一定相关系统中,并与其他用具相关的用具,而不是什么“对象”、“客体”等主题性的认识对象。如果我们不让它这样存在的话,就意味着将它作为主题化或理论认识的对象,它就不能“如它目前所是的那样存在”了。而西方形而上学的问题,恰恰是不让事物应手相关,即罔顾它们在此在操劳中(即我们的日常经验中)的存在方式,总是将它们作为一个像标本一样的孤立的认识对象来对待。倒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还能“让事物应手相关”或“让事物存在”。海德格尔说他在这里事实上是从存在论去把握这个“让存在”的存在者状态的意义的,他就是这样解释首先在世内最初的应手之物的先行开放的意义的。先让事物“存在”的意思不是说先使它存在和产生它,而是发现已经在其应手性中的“存在者”,这样,让这个存在者可以作为这种存在的存在者与我们相遇。“存在者”在这里被打上引号,表示它是已经存在,但还未在其应手存在中被发现的存在者。[63]海德格尔后来在《存在与时间》的自用样书上这一句后面加了一个批注:“因而让它在它的真理中存在(wesen)。”意思就是让存在者以它们源始的存在样式存在。存在者以它们最初与我们相遇的方式存在,就是在它的真理中存在。海德格尔的真理学说虽然有时显得很复杂,其基本含义也不过就是这样。只是由于我们在传统真理观中浸染太深,反而对此无法理解,就像柏拉图洞穴中的囚徒,一旦来到光天化日之下反而什么都看不见了。

虽然在日常操劳中我们总是让所遇的事物彼此相关,否则什么事也办不成,但海德格尔说,这个“先天的”(apriorische)让事物应手相关,即存在论意义上的让事物应手相关,是应手之物与我们相遇的条件,有了这个条件,此在才能在其日常的存在者状态上与所遇的存在者打交道时,让它们在存在者状态意义上应手相关。也就是说,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之所以能让事物应手相关,例如让锤子和钉子应手相关,是因为此在让它们作为应手之物展现,此在在操劳中将它们作为应手之物相遇(这是存在论意义的相遇,指此在以存在理解实行的与它们的存在关系)。此时的海德格尔的确还是带有明显的先验哲学的倾向。另一方面,从存在论上来理解,让事物相关就是让应手之物作为应手之物开放,无论它在存在者状态上是与其他事物相关还是不与其他事物相关,它首先和通常是我们所操劳之物,我们不让它如其所是地作为被发现的存在者“存在”,即作为客观对象而存在,而是加工它、改进它和破坏它。这就是说,事物的应手性和相关性归根结底在于此在的操劳。但此在的操劳却不让存在者如其所是地“存在”,这是耐人寻味的。

海德格尔在第5段进一步论述存在论的“让事物应手存在”的先在性或先天性。总是已经对应手相关性开放的“向来已经让事物应手相关”是一种先天完成时,它才能描述此在本身那种存在方式的特征。这就是说,让事物应手相关是此在的存在特征,而不是世界内存在者的特征。它向应手之物的存在(应手相关性)开放,即理解应手之物的存在。那么,什么是“先天完成时”?海德格尔在他自己的《存在与时间》的样书上于“先天完成时”后面加了一个旁注来说明它。海德格尔的旁注说:“在同一段里我们谈到‘先行开放’(vorg-ngigen Freigabe)——即(一般而言)存在对于存在者可能的显露的开放。在这个存在论意义上‘先行’的意思就是拉丁文的a priori(先在),希腊文的proteron tēphysei(亚里士多德:《物理学》,A1)。在《形而上学》E 1025b29中更明显——to tiēn einai,‘过去已经存在的东西’、‘始终已经预先在场的东西’,已经存在者,完成时。希腊动词einai没有完成时态;在这里它被叫作ēn einai。它不是在存在者状态上过去的东西,而是始终早就在那里,我们在问存在者本身的问题时得回过去与之相关的东西。代替先天完成时我们也可以说存在论完成时或超验完成时(参看康德的图型论学说)。”现在清楚了,“先天完成时”就是此在的存在。它让事物的存在显现,是事物存在得以显现的先决条件。这个“先”,不是通常时间意义上的先,而是作为先决条件的先。人的存在是非人存在者“存在”的条件,换言之,它让事物存在。这当然不是说只是因为有此在,事物才在存在者层面存在或实际存在,而只是说,事物的存在得以向我们展现。所以海德格尔说,存在论上理解的让事物应手相关是存在者事先对它的周围世界内的应手性开放。即让事物作为应手事物存在。应手相关性的用什么相关(Womit)是根据“让事物应手相关”之“所关”(Wobei)而开放。例如,锤子根据其应手相关性得到理解的所关,即钉子被理解是这个应手相关性的用什么相关。即锤子的应手相关性让锤子和钉子应手相关。它作为这个应手事物与操劳相遇。操劳首先遇到的就是应手之物。当一个存在者一般地显示它自己时,即当一个存在者在它的存在中被发现时,它始终已经是周围世界的一个应手之物了,而不是首先只是现成的“世界材料”,即时空加质料构成的“物”。海德格尔关心的不是事物是否实际存在,这对他根本不是问题,他关心的是事物是如何存在的。对他来说,事物首先作为应手之物,而不是现成之物存在。至于是什么应手之物,要看它处在什么样的相关系统中。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让应手相关就是向应手相关性开放,现在(第6段)海德格尔要回到应手相关性总体的问题上来。前面已经说过,应手相关性是应手之物的存在,但它并不是独立自足的,只有在预先已经发现了一个应手相关性总体的基础上它才能被发现。在所发现的应手关系,即在所遇的应手之物中,我们称为应手之物的世界属性的东西,先已经被发现了。前面已经说过,在海德格尔这里,只有存在者才能说“发现”与否。可是,在这里,“发现”被用于应手相关性,并且,应手相关性被等同于应手之物。这就表明,这里的“应手相关性”不是作为应手之物的存在,而是作为应手之物的应手相关性的规定性。[64]同样,下一句先发现的应手相关性的全体性自身隐藏着一种与世界的存在论关系中的“那个先发现的应手相关性的全体性”,也应该是“应手相关性全体性的规定性”。这些话告诉我们,应手之物的存在者状态中也早已有它存在论的根据,即它的世界属性,或它与世界的关系。正是这个隐藏着的与世界的关系,决定了存在者层面的应手相关性。让它得以在它的应手相关性的规定性中被发现,即让它成为一个如此这般的应手之物。而让应手相关(Bewendenlassen),实际上就是使存在者对应手相关性全体开放自己,即成为它在世内所是的那种应手之物,必须本身已经展示了存在者向之开放的那个东西。这个周围世界的应手之物向之开放的东西(由于这种开放,事物得以作为世内存在者与我们相遇,向我们展现)本身不能被理解为是应手存在的存在者。因为不是存在者,所以它本质上是不能发现的,如果我们把发现(Entdeckheit)这个术语限于所有非此在的存在者的存在可能性的话。这个不可像发现非此在的存在者那样发现的东西,就是此在的存在,更具体说,是此在对其在世存在的理解。

如果世内存在者(应手之物)首先向之开放的东西是不可发现的,那么说那东西必须预先揭示又是什么意思?这意思就是说,此在的存在就是对存在有理解,应手之物向之开放的东西首先是在这理解中得到揭示的。理解(Verst-ndnis)的存在在理解的行动(Verstehen)。这句话甚至可以这样理解:理解始终是存在的行动,而不是一种静止的状态。如果在世存在那种存在方式本质上属于此在,那么对在世存在的理解是此在的存在理解的本质内容。也就是说,理解是对在世界中存在的理解,是对世界的理解。预先揭示我们在世界内遇到的事物向之开放的那个东西,无非是此在对世界的理解,此在作为存在者总是已经与这种理解相关了。这就是说,此在对世界的理解也就是世界的展示,只有世界先行展示了,事物本身才得以被发现或揭示。

在揭示了此在的世界理解之后,海德格尔在第8段要来规定世界现象本身了。他从先行的用什么事物与什么东西应手相关在一起说起,这个“先行的用什么事物与什么东西应手相关”(Das vorg-ngige Bewendenlassen bei...mit...)就是先行让我们在世内所遇者向已经展示的应手相关性全体开放,它以已经展示的对世界的理解为前提。所以他在这里说:先行的用什么事物与什么东西应手相关以对像让应手相关、应手相关性之所关、应手相关性之所用(Womit)的理解为基础。这其实是不言而喻的。当然,这些东西还不等于世界,但它们是构成世界的相互关联的关系。这些事情,以及构成它们基础的应手相关性要做的那件事,为达成那件事所采取的种种举措和使用的用具,以及所有这一切的终极目的,必须事先就已经在某种理解中得到展示了。如果我们事先对要做什么事没有一定的理解,就不会知道该用什么手段来达成此事,更不会清楚做这件事的根本目的。当然也就不可能让事物作为应手之物相关了。现在海德格尔要问,此在是在什么上面将自己前存在论地理解为在世存在的?答案是:在对所谓的关系的整体关联(Bezugszusammenhang)的理解中。在这种理解中,此在明确或不明确地把握了它本己或非本己的能在,能在就是在世存在的可能性,而在世存在之世界,就是与这种存在可能性一起展现的关系的整体关联。[65]它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同时它也与一个目的(Um-zu)相关。由此可见,此在对存在的理解并不是玄而又玄,不着边际的东西,它其实就是此在对它的世界,对它在世界上的存在行动的一个通盘理解。所谓“前存在论”的理解,就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的原初理解。

因为这种事先的通盘理解,我们在操劳前就明白了操劳所为何事(Dazu),某个用具要和另一个什么用具有关(Wobei),并且,用某个事物与另外的事物应手相关形成了一个结构。这都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耳熟能详的经验。我们为什么知道我们要做的各种各样的事情?是因为我们对世界有通盘(统观)的理解,从而知道什么是书写,并且也知道书写与其他事情不同。书写使得笔墨纸张有了特殊的相关,这种相关不是外在偶然的相关,而是书写这件事结构的相关。此在本身也总是根据它要达成的操劳(实践)目的而与应手相关性的种种用具(Womit)相关,也就是说,只要它存在,存在者总是作为应手之物与它相遇,或者说,存在者对它总首先是用具。但此在的理解是自我相关的理解,因为它所理解的世界并不是在它之外的“对象世界”,而是它自身的条件,世界是它的世界,与世界相关就是与自己相关。所以此在总是先行以自我相关的模式理解,它自我理解的所在就是世界。它让存在者以应手相关性的方式,即作为应手之物在世界与它相遇。此在以自我相关的模式先行理解自己,它先行让存在者朝这个方向(此在自我理解的方向)与它相遇。此在如何在自己的操劳活动的意义关系中理解自己,它就如何让存在者作为应手之物与它相遇。此在自我相关的理解之所在也就是让以应手相关性的存在方式存在的存在者应手相关之所向就是世界现象。此在自我相关之所向(woraufhin)的结构,就是构成世界之世界性的东西。此在的自我理解和应手之物应手相关之所向,都聚焦于一点,就是世界性。无论是让事物应手相关(周围世界)还是此在的自我相关(世界),最终都与世界性相关,或者说,都缘于世界性。那么,什么是世界性?

海德格尔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准备进一步把问题引向这一节的第二个主题——意义关联全体。从海德格尔上面的论述已经可以看到,此在的世界理解是一切操劳的基本条件。作为在世存在,此在向来总是在世界上理解自己,它原初就熟悉世界。“熟悉”的意思是对世界的种种关系总体前理论地了如指掌,得心应手。这种对世界的熟悉不一定要求在理论上洞悉将世界构成为世界的种种关系。但从存在论—生存论上明确揭示这些关系却是可能的,这种可能性的基础就是对于此在根本性的那种对世界的熟悉,哲学对熟悉世界的自我阐释的可能性建立在存在者状态的,或者说日常的对世界熟悉的基础上。这种熟悉又和其他要素一起构成了此在的存在理解。当此在将原初地解释它的存在及其可能性,或者原初地解释一般存在的意义作为它的任务时,就能明确把握上述那种可能性,从存在论和生存论上明确揭示构成世界的种种关系,归根结底是揭示存在的意义问题。这其实就是海德格尔给他的基础存在论提出的任务。

至此,本节讨论已经过半,在进一步展开之前,海德格尔回顾一下迄今为止的这些分析所取得的成果。他指出,迄今为止的分析展开了一个可以在其中寻找世界和世界性的境域。这当然是不够的,为此,海德格尔提出,为了进一步考察世界和世界性的问题,还必须先弄清楚,得如何从存在论上把握此在自我相关的整体关联。这是他在下一段(第11段)要处理的问题。

在此问题上,理解是关键,它先行揭示了上述的将世界构成为世界的种种意义关系。理解熟悉这些关系,先行展示了这些关系,始终将自己保持在这些意义关系中,在这些意义关系中游刃有余,把这些意义关系作为它的相关活动本身运作之所在。海德格尔将在第三十一节专门讨论理解问题,眼下他要先讨论对于理解非常关键的意义整体关联问题。理解本身让自己在这些关系中和由于这些关系而与自己相关。海德格尔把这些相关关系的关系特征称为赋予意义(be-deuten)。那就意味着,存在论意义的世界关系其实就是意义关系。在熟悉这些关系时,此在也就在“赋予”它自己“以意义”,使自己源始地就其在世存在去理解它的存在和能在(Seink9nnen)。这就是此在“自我相关”的意思。终极目的(Worumwillen)赋予某种为了什么(Um-zu)以意义,即具体规定它;而这种为了什么则赋予某种为此(Dazu)以意义;这种为此则赋予让应手相关之所关(Wobei)以意义;而这个让应手相关又赋予应手相关性之所用(Womit)以意义。这些关系是层层递进,环环相扣,彼此规定的关系,它们本身相互连结在一起形成一个源始的全体。作为这种赋予意义,它们就是它们所是的东西,通过这种赋予意义,此在使它自己先行理解了它在世界中的存在。海德格尔把这种赋予意义的关系全体称为意义关联全体(Bedeutsamkeit)。意义关联全体就是构成世界结构的东西,世界结构就是世界性,此在之为此在向来就已经在此结构中。海德格尔后来在他的《存在与时间》的样书中于这个此在后面加了这样的旁注:“Das Da-sein,worin der mensch west(此—在,人在其中存在)。”这表明后来海德格尔是想强调不要把他的此在概念理解为一般意义上的人,而应该将它与人相区别,此在是人的本质持续之地。此在之生存作为这个“此”,就是存在整体展示之处。[66]

此在特殊的存在方式使它从一开始就熟悉了这个意义关联全体。这也使得它成了存在者得以发现的存在者层面的条件。从存在者层面看,此在也是一个如任何非此在的存在者一样实际存在的存在者,所以说它是存在者得以发现的存在者层面的条件。也就是说,没有此在,其他存在者就不可能被发现。因为存在者只能在一个世界中以应手相关性(应手性)的存在方式与此在相遇,并自在地使自己为我们所知。存在者以应手性与我们相遇并不影响它的自在。换言之,它作为用具向我们显现不等于它还有用具之外的自在。它作为用具存在就是自在地存在。随着它的存在,即随着此在先天对意义关联整体的理解,应手之物的整体关联从根本上说向来已被发现,从而应手之物作为应手之物才能被发现。只要此在存在,它本身就已经给它自己指定了与之相遇的“世界”。海德格尔后来在这一句后面的批注中提醒人们:“但不是作为一个主体唯我论的行动,而是:此在和存在。”这就是说,此在与世界以及世界内的存在者相遇,不是一个主观的行为,不是费希特在他的《知识学》中所说的“自我设定非我”,而是它的存在方式使然:这种被指定本质上属于它的存在。“此在给自己指定了与之相遇的世界”必须从此在与存在的关系上去理解。照常人的理解,此在给自己指定一个世界就不能也是“被指定”了。但海德格尔恰恰要在此用“被指定”(Angewiesenheit)这个词,并斜写以示强调。这表示此在不是作为一个主体给自己指定一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也是它的存在不得不有的。此在的本质就是它有一个特定的世界。

前面说过此在总是已经熟悉了世界,熟悉世界就是熟悉意义关联全体,此在也总是已经熟悉了意义关联全体。意义关联全体顾名思义,与意义有关,而讲起意义,人们首先会想到语言和语词的意义。海德格尔在第十二节就要讨论意义关联全体与语言和语词的意义的关系。意义关联全体本身隐含着理解着的此在(也是阐释着的此在)得以揭示像“意义”这样的东西的存在论条件,而意义又为语词和语言可能的存在奠定了基础。这里,“语词和语言可能的存在”指它们表现为语音、语法和文字符号的实际存在。海德格尔后来在此批注道:“不对。语言不是加上去的(指语言不是外加到含义这个基础上的——笔者按),而是作为此(Da)的真理之源始本质。”这个批注说的是海德格尔后期的语言思想,他把语言看做是作为此在的真理的源始本质,但在这里,语言就是我们一般理解的语言。海德格尔虽然是在批评他在这里表达的语言和意义的关系的思想,但是以他后来的语言概念为基础,读者不可不察。

海德格尔把意义关联全体规定为此在及其在世界中存在的生存论建构。这是受了狄尔泰的影响。狄尔泰经常用Sinn(意义)这个词既指被一个符号赋予意义和表达的东西,又指一个像生命、历史进程这样复杂整体的意义;而用Bedeutsamkeit指这些东西的部分——事件、语词的意义。[67]但不管怎么说,对于狄尔泰来说,Bedeutsamkeit是一个生命的核心范畴。海德格尔用意义关联全体来指此在在世界中存在的种种意义关系网络,它是发现某个应手关系全体之可能性的存在者层面的条件;但对于此在本身来说,意义关联全体又构成它的世界的存在论条件。作为此在生存论的状况,它的在世存在的生存论状况,展示了的意义关联全体就是发现一个应手相关性全体之可能性的存在者层面的条件。照理说,意义关联全体是一个存在现象,不是是什么的“存在者层面的条件”。但这里它是作为此在的生存论状况,即此在。意义关联全体在此在之此中展示,在此意义上,它可以是“发现一个应手相关性全体之可能性的存在者层面的条件”。[68]

习惯了实在论思维的普通人,不免会有这样的疑问:如果我们把应手之物的存在(应手相关性)和世界性本身规定为相关系统的整体关联(Verweisungszusammenhang),那么会不会世内存在者的“实体性存在”在这样一个关系系统中蒸发了?对于习惯了实在论思维的人来说,关系与石块、布匹、动植物等“实实在在”“客观存在”的东西不同,它们是“想出来的东西”,如果认为世内存在者都处于某种关系中,岂不是它们的存在将消解于“纯粹的思想”中?

在提出可能会有的这种疑问之后,海德格尔回答说,在目前的研究领域,得基本区分他一再强调的存在论问题的各种不同的结构和维度。它们有三:(1)最初遇到的世内存在者的存在(应手性);(2)可以在对最初相遇的存在者进行的独立发现的研究中发现并规定的那种存在者的存在(现成性);(3)发现一般世内存在者可能性之存在者层面条件的存在,世界的世界性。这就是说,世界的世界性就是此在的存在,因为如上所述,此在是“发现一般世内存在者可能性之存在者层面的条件”。海德格尔后来在世界性一词后面加了一个批注说:“(这么说)更好:世界的支配。”“世界的支配”(das Walten der Welt)是海德格尔在1929—1930年冬季学期课上讲的一个概念,在那里“世界”指存在者全体之存在的全体性,而“支配”是指世界作为这种存在的全体性发生的方式。[69]应该注意的是,海德格尔在这里是区分存在者的存在方式,以及这些存在方式的存在者层面的条件——世界性。“存在者层面的条件”这个表述是要表明,世界性不是什么彼岸和形上的东西,而就在存在者层面和存在者状态中,虽然它本身具有存在论性质。世界性也是一种存在者的存在,即它是此在的存在,它从生存论上规定了此在的在世存在。这样,海德格尔其实区分了三种存在方式,非此在的存在者,也就是世内存在者的存在方式有两种,即应手性和现成性;而此在的存在方式则是世界性。应手性和现成性这两种存在概念也叫范畴,它们只与非此在方式存在的存在者有关。把世界性构成为意义关联全体的那个相关系统的整体关联则可以在一个关系系统的意义上加以形式的把握。也就是说,相关系统的整体关联是一个关系系统,它把此在的存在——世界性构成为意义关联全体,或者说它使世界性成为意义关联全体,世界性也就是意义关联全体,反之亦然。

但海德格尔马上提醒读者要注意,这种形式化会将现象抹平,以至于真正的现象内容反而失去了,尤其是意义关联全体隐含在自身中的那些简单“关系”,更容易出现这种情况。这种为了某种目的(Um-zu)、为了某个缘故(Um-willen)和一个应手相关性之所用(Womit)的“关系”和“关系项”,就其现象内容来说与任何数学的函数化都是格格不入的。它们也不是想出来的东西,首先在思想中设定的东西,而是操劳的统观本身已经居于其中的关系。这些关系是构成实践事务本身的关系,都是彼此相互规定,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东西,都是日常操劳活动的应手相关性全体先天规定了的,是具体的存在现象,而绝不能理解为数学函数那种纯粹形式的相关性。作为世界性的构造因素,这种“关系系统”根本不会使世界内存在者的存在蒸发,相反,只是由于世界的世界性,这些存在者才能在其“实体性”“自在”被发现。也就是说,世界内的存在者只有与此在相遇,才有可能在存在者的领域中让它们只是作为现成的东西,即所谓“客观存在”的东西来呈现,为我们所观察和研究。只有在它们只是现成存在的基础上,我们才能在数学上用“函数概念”从它们的“属性”来规定它们。函数概念对事物的使用是有严格限制的。只有当存在者的存在具有纯粹实体性的性质时,函数概念的使用才在存在论上是一般可能的。它们并不表示事物的普遍特征。函数概念始终只是作为形式化的实体概念才是可能的。而实体概念只有在存在者作为现成之物呈现时,亦即现成存在的方式与我们相遇时才有可能;但现成存在只有在事物的应手存在被暂时搁置时才得以出现。

最后一段的作用是向B部分过渡。海德格尔说,为了能更明确地衬托出世界性特殊的存在论问题所在,他要找一个极端的反例来进一步澄清他对世界性的解释。这个反例,就是笛卡尔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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