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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匈奴除大患的战略论

时间:2023-08-3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贾谊根据汉代匈奴为大患的实际情况,以历史上儒家的“华夷之辨”的思想为指导,提出了抵御匈奴、消除大患的战略、策略思想和具体措施。贾谊对此极为愤慨,他要天子挺身而出,率领全国军民抗击匈奴,除掉大患,并提出了一整套的战略、策略。贾谊在“建三表”制匈奴的同时,又提出“设五饵”以诱惑匈奴。

第四节 御匈奴除大患的战略论

贾谊根据汉代匈奴为大患的实际情况,以历史上儒家的“华夷之辨”的思想为指导,提出了抵御匈奴、消除大患的战略、策略思想和具体措施。

我们知道,中国历史上以华夏民族为中心的中国思想文化,一直主张“华夷之辨”,即中原民族为“诸夏”或“华夏”,四周民族为“夷狄”或“戎狄”。《周礼·夏官·职方氏》注云:“东方曰夷,南方曰蛮,西方曰戎,北方曰貉狄。”这些四周边境的少数民族,文化比较落后,而且没有什么礼制、礼法。孔子就说过:“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43]意思是说,文化落后的少数民族的国家,虽然有个君主,但却没有礼制、礼法,君臣上下的等级名分,实际上等于没有,还不如诸夏没有君主好。

在贾谊看来,由于华夏民族的文化水平、礼法制度等,都高于夷狄、优于夷狄,所以应当以先进的“华夏”来领导、治理落后的“夷狄”。而汉代当时的情况则相反,尤其是匈奴为患巨大,侵凌、掠夺中原,而汉朝却不实施有力地打击,反而向匈奴纳贡,与之和亲,这种屈辱之行是不可容忍的。贾谊对此极为愤慨,他要天子挺身而出,率领全国军民抗击匈奴,除掉大患,并提出了一整套的战略、策略。

对于匈奴的为患形势和具体情况,贾谊有明确的认识,并作了真切的分析。他说:

匈奴侵甚、侮甚,遇天子至不敬也,为天下患,至无已也。以汉而岁致金絮缯img14,是入贡职于蛮夷也,顾为戎人诸侯也。势即卑辱,而祸且不息,长此何穷!陛下胡忍以帝皇之号持居此宾?[44]

贾谊指出,作为大汉天子,不能居帝皇之尊,号令天下,使周围诸侯朝拜,反而却受匈奴侵略、侮辱,向其输金纳绸,倒成了匈奴的诸侯国这种“势卑”之屈辱,实在令贾谊忍无可忍。为此,他要求皇帝振作精神,鼓舞斗志,采取各种措施,与匈奴争其民,最终战胜匈奴,达到天下一统,实现天子之尊。当时有人说:“天子不怵,人民img15之。”对此,贾谊驳斥道:“苟或非天子民,尚岂天子也?《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者,天子也。苟舟车之所至,人迹之所及,虽蛮貊戎狄,孰非天子之所作也?而慉渠颇率天子之民,以不听天子,则慉渠大罪也。今天子自为怀其民,天子之理也,岂有怵人之民哉?”[45]天子要履行天子之职,君临天下,管理国家,统率万民,不可使匈奴骄酋横行不法,祸乱天下,贼害万民。如此,天下岂有非天子之民哉?

贾谊对匈奴的情势作了进一步的分析:匈奴的民众不过是汉朝一千石大县之数,以天下之大而困于一县之长,实在令人感到羞耻。对于匈奴这个小诸侯,如果采取恰当的对策,便如短镰割禾一样可以征服它,它也就不会蛮悍、骄横了。当然也不会“为天下患,至无已也”。

为了彻底打败匈奴,消除天下大患,贾谊提出了“建三表,设五饵”,而“以此与单于争其民”[46]的制匈奴之策,并对之作了详细的论述。

所谓“三表”,就是以信、爱、好的道德信义,争取匈奴之民心,使其臣服汉朝天子。贾谊说:

陛下肯幸用臣之计,臣且以事势谕天子之信,使匈奴大众之信陛下也。为通言耳,必行而弗易,梦中许人,觉且不背,其信陛已诺,若日出之灼灼。故闻君一言,虽有微远,其志不疑;仇仇之人,其心不殆,若此则信谕矣。所孤莫不行矣,一表。臣又且以事势谕陛下之爱,令匈奴之自视也,苟胡面而戎状者,其自以为见爱于天子也,犹弱子之遌慈母也。若此,则爱谕矣,一表。臣又且谕陛下之好,令胡人之自视也,苟其技之所长与其所工,一可当天子之意。若此则好谕矣,一表。爱人之状,好人之技,仁道也;信为大操,帝义也。爱好有实,已诺可期,十死一生,彼必将至。此谓三表。[47]

贾谊在“建三表”制匈奴的同时,又提出“设五饵”以诱惑匈奴。“五饵”:一是以锦衣美服华饰坏其目。“匈奴之来者,家长已上固必衣绣,家少者必衣文锦,将为银车五乘,大雕画之,驾四马,载绿盖,从数骑,御骖乘,且虽单于之出入也,不轻都此矣。令匈奴降者,时时得此而赐之耳。一国闻之者、见之者,希心而相告,人人冀幸,以为吾至亦可以得此,将以坏其目,一饵。”二是以美味佳肴好酒大肉坏其口。“匈奴之使至者,若大人降者也,大众之所聚也,上必有所召,赐食焉。饭物故四五盛,羹胾img17炙,肉具醯醢,方数尺于前,令一人坐此,胡人欲观者,固百数在旁。得赐者之喜也,且笑且饭,味皆所嗜而所未尝得也。令来者时时得此而飨之耳。一国闻之者、见之者,垂涎而相告,人悇憛其所自,以吾至亦将得此,将以此坏其口,一饵。”三是音乐歌舞倡游百戏坏其耳。“降者之杰也,若使者至也,上必使人有所召客焉。令得召其知识,胡人之欲观者勿禁。令妇人傅白黑黑,绣衣而侍其堂者二十三十人,或薄或img18,为其胡戏以相饭。上使乐府幸假之倡乐,吹箫鼓鞀,倒絜面者更进,舞者蹈者时作,少间击鼓舞其偶人,莫时乃为戎乐,携手胥强上客之后,妇人先后扶侍之者国大十余人,令使者、降者时或得此而乐之耳。一国闻之者、见之者,希盱相告,人人忣忣惟恐其后来至也,将以此坏其耳,一饵。”四是以各种财物厚赏坏其腹。“凡降者,陛下之所召幸,若所以约致也。陛下必有时有所官,必令此有高堂邃宇,善厨处,大囷京,厩有编马,库有阵车,奴婢、诸婴儿、畜生具。令此时大具召胡客,飨胡使,上幸令官助之具,假之乐。令此其居处乐虞,囷京之畜,畜皆过其故王,虑出其单于或,时时赐此而为家耳。匈奴一国倾心而冀,人人忣忣惟恐其后来至也,将以此坏其腹,一饵。”五是厚待胡人贵族及其子弟以坏其心。“于来降者,上必时时而有所召幸,拊循而后得入官。夫胡大人难亲也,若上于胡婴儿召贵人子好可爱者,上必召幸大数十人,为此绣衣好阏,日出则从,居则更侍。上即飨胡人也,大觳抵也,客胡使也,力士、武士固近侍傍,胡婴儿得近侍侧,胡贵人更进得佐酒前,上乃幸自御此蔳,使付酒钱,时人偶之。为间则出绣衣,具带服宾余,时以赐之。上即幸拊胡婴儿,捣遒之,戏弄之,乃授炙幸自啗之,出好衣,闲且自为赣之。上起,胡婴儿或前或后,胡贵人既得奉酒,出则服衣佩绶,贵人而立于前,令数人得此而居耳。一国闻者、见者,希盱而欲,人人忣忣惟恐其后来至也。将以此坏其心,一饵。”经过“五饵”之诱惑,使匈奴人被各种物质生活引诱,而争先恐后投奔汉朝,如此“坏其目”、“坏其口”、“坏其耳”、“坏其腹”、“坏其心”,则可以“牵其耳、牵其目、牵其口、牵其腹,四者已牵,又引其心,安得不来,下胡抑抎也”。[49]使其身心皆坏,便容易瓦解、降服匈奴了。这就是“设五饵”的重要意义。

贾谊认为,如果汉朝天子实行了他的“三表”、“五饵”的战略、策略,就可以离间匈奴的上下关系,争取匈奴的广大民众,孤立、打击单于,最终战胜单于。他说:

故三表已谕,五饵既明,则匈奴之中乖而相疑矣,使单于寝不聊寐,饭失其口,裨剑挟弓,而蹲穹庐之隅,左视右视,以为尽仇也。彼其君臣,虽欲毋走,若虎在后;众欲无来,恐或轩(img19)之,此谓势然。其贵人之见单于,犹迕虎狼也;其南面而归汉也,犹弱子之慕慈母也;其众人之见将吏,犹噩迕仇仇也;南乡而欲走汉,犹水流下也。将使单于无臣之使,无民之守,夫恶得不系颈稽颡,请归陛下之义哉!此谓战德。彼匈奴见略,且引众而远去,连比有数。[50]

经过一系列的诱惑、分化、瓦解,争取匈奴群众,孤立、削弱、打击单于,使其无臣可使,无民可用,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策略,就是智胜、义胜、德胜,故“谓战德”。

基于这种思想认识和战略策略,贾谊对汉朝初期与匈奴和约、纳贡的卑躬屈膝之策,极为愤慨。因此,他对汉朝皇帝失去天子之尊的非策,十分痛惜,为解万民倒悬,他愤然给文帝上书道:

天下之势方倒悬,窃愿陛下省之也。凡天子者,天下之首也。何也?上也。蛮夷者,天下之足也。何也?下也。蛮夷征令,是主上之操也;天子共贡,是臣下之礼也。足反居上,首顾居下,是倒悬之势也。天下倒悬,莫之能解,犹为国有人乎?非特倒悬而已也,又虑躄,且病痱。夫躄者一面病,痱者一方痛。今西为上流,东为下流,故陇西为上,东海为下,则北境一倒也,西郡、北郡,虽有长爵不轻得复,五尺以上不轻得息,苦甚矣!中地左戍,延行数十是里,粮食馈img20至难也。斥候者望烽燧而不敢卧,将吏戍者或介胄而睡,而匈奴欺侮侵掠,未知息时。于焉信威广德难。臣故曰:“一方病矣。”医能治之,而上弗肯使也。天下倒悬甚苦矣,窃为陛下惜之。[51]

贾谊认为,由于汉朝初期对匈奴政策、策略的失误,而使大汉天子失去至尊。本来天子是“天下之首”,而蛮夷是“天下之足”,首应居上,足该居下。然而,汉朝与匈奴则相反,却是“足反居上,首顾居下,是倒悬之势”。这种“倒悬之势”、“倒植之势”,而使汉朝天子位不尊,威不信,行不出长城,边境不安宁,这种倒逆之势,实在可悲。所以贾谊说:“足反居上,首顾居下,是倒植之势也。天下之势倒植矣,莫之能理,犹为国有人乎?德可远施,威可远加,舟车所至,可使如志。而特扪然数百里,而威令不信,可为流涕者此也。”[52]这种首足倒置、上下颠倒、天子不威之势简直是汉朝的大病。面对这种“倒植之势”,贾谊为之愤怒、流涕。因此,他极力反驳、痛斥对匈奴实行“和亲”的妥协、屈辱政策,认为这是不合乎古今正义、礼法的。他说:

古之正义,东西南北,苟舟车之所达,人迹之所至,莫不率服,而后云天子;德厚焉,泽湛焉,而后称帝;又加美焉,而后称皇。今称号甚美,而实不出长城,彼非特不服也,又不大敬。边长不宁,中长不静,譬如伏虎,见便必动,将何时已?昔高帝起布衣而服九州,今陛下杖九州而不行于匈奴,窃为陛下不足。且事势有甚逆者焉,其义尤要。[53]

贾谊对匈奴之无道、无礼之行,极为痛恨,对文帝之无为、无威,十分痛惜,所以他一再申明天子之义是“天下之首也”既然“天子者,天下之首也”,当然应当居其上首之位,而有管理天下之权。可是汉朝皇帝称号甚美,然而却不能出长城,服匈奴,反倒是匈奴单于为所欲为,对汉朝皇帝“特不服”,“不大敬”,尤其是汉朝派使臣送公主给单于为妻,实在是大耻大辱。

从这种思想认识出发,贾谊提出了对付、制服、打击匈奴单于的策略、方法。他说:

陛下肯幸听臣之计,请陛下举中国之祸而从之匈奴,中国乘其威而富强,匈奴伏其辜而残亡,系单于之颈而制其命,伏中行说而笞其背,举匈奴之众唯上之令。杀之乎,生之乎,次也。陛下威惮大信,德义广远,据天下而必固,称高号所诚宜,俛视中国,仰望四夷,莫不如志矣。……胡思以陛下之明,承天下之资,而久为戎人欺傲若此,可谓国无人矣。[54]

贾谊此论,有感而发。汉文帝虽奉行汉高祖对匈奴的“和亲”政策,但匈奴依然侵掠不断。据《汉书·匈奴传》载:“至孝文即位,复修和亲。其三年夏,匈奴右贤王入居河南地为寇,于是文帝下诏曰:‘汉与匈奴约为昆弟,无侵害边境,所以输遗匈奴甚厚。今右贤王离其国,将众居河南地,非常故。往来入塞,捕杀吏卒,驱侵上郡保塞蛮夷,令不得居其故。陵轹边吏,入盗,甚骜无道,非约也。其发边吏车骑八万诣高奴,遣丞相灌婴将击右贤王。’右贤王走出塞。”虽然汉文帝“复修和亲之事”,但是匈奴贵族依然侵盗边境不断,所以贾谊力谏文帝采取抗击匈奴之策,反对派阉人中行说之类送公主妻匈奴而行“和亲之事”。贾谊的对抗匈奴之策是有感而发的智者之见。

贾谊作为汉代杰出的政论家、思想家、文学家,他总结了历史经验,吸取了秦朝暴政而亡的历史教训,针对汉初的现实情况所阐发的一系列的政治见解、思想主张、哲学理论、制敌策略等,都是有的放矢的中肯之论,故对中国传统思想文化、政治议论等,都作出了卓越的贡献,产生深远的影响。

【注释】

[1]《史记·屈原贾生列传》。

[2]《史记·屈原贾生列传》。

[3]《史记·屈原贾生列传》。

[4]《新书·道术》。

[5]《新书·道德说》。

[6]《新书·道术》。

[7]《新书·道德说》。

[8]《新书·道德说》。

[9]《新书·道德说》。

[10]《汉书·贾谊传》。

[11]《汉书·贾谊传》。

[12]《新书·保傅》。

[13]《新书·道术》。

[14]《新书·六术》。

[15]《新书·六术》。

[16]《新书·六术》。

[17]《img21鸟赋》。

[18]《img22鸟赋》。

[19]《新书·大政上》。

[20]《新书·宗首》。

[21]《新书·数宁》。

[22]《新书·数宁》。

[23]《新书·过秦下》。

[24]《新书·大政上》。

[25]《新书·大政上》。

[26]《新书·大政下》。

[27]《新书·修政语下》。

[28]《新书·无蓄》。

[29]《新书·大政下》。

[30]《新书·修政语上》。

[31]《新书·修政语下》。

[32]《新书·谕诚》。

[33]《新书·谕诚》。

[34]《新书·谕诚》。

[35]《新书·修政语上》。

[36]《新书·修政语下》。

[37]《新书·先醒》。

[38]《新书·忧民》。

[39]《新书·礼》。

[40]《新书·大政下》。

[41]《新书·耳痹》。

[42]《新书·大政上》。

[43]《论语·八佾》。

[44]《新书·势卑》。

[45]《新书·匈奴》。

[46]《新书·匈奴》。

[47]《新书·匈奴》。

[48]《新书·匈奴》。

[49]《新书·匈奴》。

[50]《新书·匈奴》。

[51]《新书·解悬》。

[52]《新书·威不信》。

[53]《新书·威不信》。

[54]《新书·解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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