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本质探索的一般情况

在人类进化史上,人们对生命现象的关注肯定远远早于对生命本质的关注。这是因为,对生命现象的关注依靠的是人们的感性认识,而对生命本质的关注依赖的是人们的理性认识。根据生命进化总是从低级到高级、从简单到复杂的规律可知,人们的认识能力必然是从比较低级的感性认识阶段到比较高级的理性认识阶段而逐步进化的。理性认识能力是人类智慧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在人类尚不具备理性认识能力之前,人们是不可能超验地形成对生命本质之认识的。根据这样的理解,可以认为人类对生命本质的认识是伴随着语言艺术的产生而产生的。

(一)语言在生命本质探索过程中的作用

我们知道,对事物本质的认识必依赖于比较高级的思维,而语言是思维的物质外壳,是实现并巩固、传达思维的工具,如果没有语言,人们将无法进行即使是最简单的思维,更遑论运用高级思维揭示事物本质了。不过,需要说明的是,“语言”既包括口头语言,也包括书面语言,而书面语言既包括文字或单体符号,又包括数理公式、化学分子式以及计算机程序等复合符号。比较绝对地说,只有在先决性地存在语言的条件下,人们才有支配并掌握思维运动的工具,揭示事物本质的任务才能够得以成为现实。

语言不仅是思维的物质外壳,更是生命文化的特殊载体。在人类进化史上,口头语言肯定远远早于书面语言。在数百万年前的古猿阶段,“正在形成中的人”甚至于还不知道复音节为何物时,即已经开始运用单音节有声语言表情达意、交流信息了。经过漫长的岁月,人们由单音节到多音节的意义组合发展演化出系统的有声口头语言,直到数万年前开始使用刻痕、岩画等方式记录原始巫术活动、远古神话传说、山川地理交通、民情风俗地物等生活实践中的认识过程和成果,再到数千年前发明出文字,使高难度的抽象思维有了记录、传达和承载的基本工具。如果依托人类语言的进化过程来理解人们对生命奥秘的探索过程即可看出,或许人们关注生命现象起始时间可以很早,甚至于可以早到心智初萌而略晓何为生死的那一刻,而对生命本质的关注——充其量是朦胧关注——则最早可以追溯到岩画或壁画的起源阶段或者神话传说的起源阶段。不过,在辩证思维意义上以朴素理性特征所进行的生命本质探索则确实是文字产生以后的事,而真正富有科学品质的生命本质探索活动则无可辩驳地发生于近两个世纪以内。

(二)古代文化艺术对生命本质的反映

以人类四大古文明之一延续至今的中国古代文化,很早以前便开始了对生命本质的探索。中国宁夏地区遗存的大麦地岩画、贺兰山岩画,其制作年代最早可追溯到3万年以上,其中有非常丰富的内容即是反映对生命的认识和理解(图4-1)。

图4-1　大麦地岩画·原始生命文化

作为以大麦地岩画、贺兰山岩画为代表的中国远古文明一脉相承的文化产物,中国的甲骨文字在记述的具体内容乃至字形的象征意义等方面都广泛而深刻地反映了中华祖先们探索生命本质的一些思维轨迹,比如甲骨文中的12生肖便是古代先民们通过对12种动物的观察后创作出来的(图4-2)。

图4-2　甲骨文中的12生肖字样

在继甲骨文之后,中国古代文明孕育出的《易经》及《黄帝内经》,可谓系统论述生命文化的滥觞。被誉为“群经之首、大道之源”的《易经》,是中华文化的智慧本原,也是中国传统医学的理论基础。根据易学理论建立起来的中医最早理论典籍《黄帝内经》,即有关于生命本质的明确阐述,其中关于“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以及“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等诸多论述,可以认为是中国传统文化探索生命本质最早见诸文字的记载。

不仅中国古代很早就开始了对生命本质的探索,就整个人类而言,从古到今以探讨生命本质为主要内容而见诸史籍的记载也不在少数。比如中国的盘古开天地创生万物;以基督教为代表的上帝创造世间生命;古希腊唯物主义哲学家泰勒斯等人宣扬的物活论,以及后来英国学者泰勒等人在此基础上引申发挥而形成的万物有灵论;柏拉图认为,上帝是神灵的创造者,而把凡人的创造付给了他的后代;亚里士多德认为,灵魂是生命体的起源和根源;但丁认为,植物的生命是由于神圣的光之发射和移动,从含有潜力的合成物内抽出的;托马斯·布朗认为,生命完全就是一种火光,……生命乃万有之灵魂;克劳德·贝尔纳认为,生命就是创造;黑格尔则认为,生命就是机体……;17世纪法国哲学家笛卡儿倡导的机械论生命观;马克思主义创始人之一恩格斯提出的辩证唯物主义生命观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