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游戏的魅力

1955年10月3日，米老鼠俱乐部初次登上美国电视荧幕。随后，该表演类节目成为了一种文化，并风靡一时。

这一天，美国电视史上还有另外一件革命性的文化类事件发生，尽管被关注得少，但也很重要，那就是：美泰玩具公司开始在电视上为其名为“雷声打嗝”（Thunder Burp）的玩具枪作广告宣传。

该广告之所以意义非凡，是因为它标志着玩具公司在非圣诞节期间通过电视媒介促销自己商品的开始。在1955年之前，玩具公司用于广告的费用开支较少，因而只在圣诞节期间在电视上为其产品作宣传。正如布朗大学文化史学家霍华德·库达克夫（Howard Chudacoff）所说，“美泰公司的这一举动是一个历史转折点。”几乎在一夜之间，儿童游戏，特别是与之相关的“玩具”备受关注。库达克夫说：“非常有趣的是，今天我们谈论到游戏的时候，我们首先想到的是玩具。如果在19世纪谈论游戏，我首先想到的是活动而不是玩具。”

库达克夫在其最近出版的一本有关儿童游戏历史的书中提到：“在人类历史的大多数时期，儿童更多的是进行无人监督、自由自在的想象游戏。”库达克夫说：“在想象游戏中，他们是海盗与公主、贵族与动作英雄……基本上，他们花大部分时间做一些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事情。不管是室内还是室外，或者街道的角落、别人家的后院，在即兴游戏中，他们临时准备游戏、管理游戏并自定规则。”库达克夫指出：“在20世纪中期以后，儿童的游戏发生了重大变化。较之以往的孩子们花费大量时间在自治的想象游戏中，现在的孩子们更多地投入在被提供特定玩具的预设游戏上。过去孩子们借用树枝扮演海盗，而今孩子们用玩具光剑玩星球大战”。库达克夫认为“这种商业化、预设的儿童游戏，会压缩儿童的想象空间”。“然而，游戏的商业化并不是压缩儿童想象空间的唯一原因”，库达克夫说，“在20世纪下半叶，父母对儿童游戏的安全更加关注，他们极力为儿童创造安全的游戏环境并确保儿童在室外游戏免受伤害。这一时期，空手道课堂、艺术体操课堂、夏令营等均在为儿童创造安全的环境。父母还会做得更多，如中产阶级父母担忧孩子未来学业发展，会让孩子参加学科方面的补习等。”

儿童度过闲暇时间的方式发生了变化，而这将引起一个问题：越来越多的心理学家认为儿童行为方式的改变将会影响儿童的认知与情感发展。研究显示，想象游戏能够促进儿童一项重要的认知技能——执行能力（Executive function）的发展。执行能力包含很多方面，其核心之一是自我控制能力。儿童拥有良好的自我控制能力，能够更好地掌控自己的情绪与行为，抵制冲动，形成良好的自控与自律。

我们知道，儿童的自我控制能力在减弱。最近，研究者重复了一项在20世纪40年代进行的有关自我控制的实验。在实验中，研究者让3岁年龄组、5岁年龄组、7岁年龄组的儿童分别做一系列的活动。其中的一个活动就是让儿童静止不动。当时的研究结果显示：3岁年龄组的儿童几乎无法做到静止不动，5岁年龄组的儿童能够维持大约3分钟，7岁年龄组的儿童能够根据研究者的要求维持更长时间。2001年，研究人员重复该实验。Mid-Continent研究中心教育与学习部心理学家埃琳娜·波德罗瓦（Elena Bodrova）说：“然而，实验结果却大不相同。”波德罗瓦解释说：“今天5岁年龄组儿童的表现水平相当于60年前3岁年龄组儿童的表现水平，今天7岁年龄组儿童的表现水平相当于60年前5岁年龄组儿童的表现水平。这样的结果让人感到失望。”

感到失望的原因，是因为自我调节（self-regulation）的重要性。低执行能力与高辍学率、吸毒、犯罪等相关。事实上，好的执行能力较之智商，更能影响儿童的学业成就。那些能够管理好自己的情绪且注意力集中的儿童，往往学习更好。执行能力研究者劳拉·伯克解释说：“几乎在所有的领域，自我调节将会带来重要的影响。”

正如伯克所说：“‘假装’对自律的形成如此重要，主要是因为在想象游戏中，儿童在自言自语。他们对自己说‘自己正在做什么，应该怎样去做’……。”伯克指出：“事实上，当我们对比学龄期儿童的游戏活动与他们平常的活动时，我们会发现这种自我调节性质的语言在想象游戏中出现最多。”“而这种自我调节性质的语言，在很多研究中都被证明是对执行能力的预测。”

而且，不仅仅儿童才会通过自言自语来控制自己，成人也会。伯克说：“我们经常通过自言自语克服障碍，掌握认知技能与社交技能，以及控制我们的情绪。”然而，儿童游戏的组织性、结构性越强，他们自言自语的行为出现得越少。当儿童的游戏更多地聚焦于课程（如空手道课）与团体性，当玩具越来越抑制儿童想象游戏活动开展的时候，儿童就没有机会进行自我管理。伯克说：“有一个事例，很多研究人员，包括我也经常使用，就是在幼儿园自由活动时间里观察幼儿独立打扫卫生。我们发现，那些在复杂的想象游戏中投入较多的儿童，在打扫卫生活动中显得更有责任感，也更乐意去打扫，而且在没有教师的激励下更会去帮助他人。”

大量证据都显示想象游戏的重要性。然而，即使在幼儿园这样的场所，儿童游戏也在减少。正如耶鲁大学心理研究人员多萝西·辛格所说，“教师与学校管理人员没有看到游戏的价值”。辛格说：“为了应付考试，教师不仅对儿童强调通过考试的重要性，还开始不断地提前对儿童进行基本知识技能的训练；同时，认为游戏没有必要，且浪费时间。”“我的很多观察记录显示，那些在学校中越是充分利用时间对儿童进行知识技能学习的教师，他们留给儿童自由游戏的时间就越少。”

当我们为儿童的发展刻意创造更多条件的时候，如安全的游戏环境、通过玩具等媒介让儿童在预设的游戏中游戏、及早进行知识技能的学习，我们在不经意间失去最能促进儿童发展的活动——想象游戏。

让儿童在想象游戏中度过，并非是在浪费时间。

【注释】

[1]刘晓东.论儿童是自然之子——兼论自然界对儿童的教育功能［J］.教育导刊（下半月），2005（9）：31—33.

[2]焦荣华.儿童与大自然的关系对儿童教育的启示［J］.学前教育研究，2012（11）：10—16.

[3]“自然教育思想”在西方，最早见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人的著作，后经夸美纽斯、卢梭、裴斯泰洛齐、第斯多惠、杜威等人发展；在我国，最早主要散见于道家、儒家等流派思想家的著作与言行之中，近代的蔡元培、陶行知等教育家亦有发展，其主要旨意在于教育要顺应儿童的天性。倪娟，李广洲.自然·自然观·自然教育思想发微——兼评新课程改革中“回归自然”的适切性［J］.教育研究与试验，2007（2）：26—31.

[4]易健.人的诗化与自然人化［M］.海口：南方出版社，2000：21.

[5]刘黎明.“本能”与“生长”：杜威的自然教育思想［J］.中国人民大学教育学刊，2013（2）：108—128.

[6]刘秋竹，谭如意.试论多动症儿童的心理分析及其教育措施［J］.西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2（23）：155—157.

[7]苏勃，曲云霞.多动症儿童教育方式研究［J］.医学与哲学（临床决策论坛版），2007（325）：32—33.

[8]皮军功.自然教育：农村幼儿教育的基本理念［J］.学前教育研究，2012（11）：17—19.

[9]焦荣华.儿童与大自然的关系对儿童教育的启示［J］.学前教育研究，2012（11）：10—16.

[10]刘黎明.“本能”与“生长”：杜威的自然教育思想［J］.中国人民大学教育学刊，2013（2）：108—128.

[11]刘铁芳.自然教育的要义与教育可能性的重建［J］.当代教育论坛，2012（1）：1—11.

[12]裴军.城市环境污染的现状、原因及对策建议［J］.中国科技论坛，2009（2）：98—102.

[13]安树伟.近年来我国城市环境污染的趋势、危害与治理［J］.城市发展研究，2013（5）：134—139.

[14]城市水污染治理任重道远需因地制宜［N］.中国环境报，2008年7月29日.

[15]王静波，和向东.农村环境污染现状及防治分析［J］.环境科学导刊，2014，33（2）：96—98.

[16]张新立.让儿童的游戏亲自大自然［J］.学前教育研究，2006（5）：38—40.

[17]张海水.儿童游戏的缺失与游戏在儿童世界的价值——以儿童博物馆为视角［EB/OL］.中国社会科学网http://www.cssn.cn/sf/bwsf_zhlwz/201310/t20131022_447333.shtml.

[18]调查显示：我国儿童睡眠时间普遍不足不能满足儿童生长发育需要［EB/OL］.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edu/2012-05/31/c_112083234.htm.

[19]［美］黄全愈.孩子就是孩子——玩的教育在美国［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79.

[20]张海水.简论父母的早期儿童科学教育观——由一个好问男孩的事例谈起［J］.教育导刊（下半月），2013（11）：74—76.

[21]杨宁.幼态持续、发展的原发性和早期教育［J］.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02（4）：28—31.

[22]详见:杨宁.人类行为的幼态持续——兼论游戏的本质与意义［J］.学前教育研究，2001（3）:44-46.

[23]杨宁.人类行为的幼态持续——兼论游戏的本质与意义［J］.学前教育研究，2001（3）：44—46.

[24]调查显示：我国儿童睡眠时间普遍不足不能满足儿童生长发育需要［EB/OL］.新华网：http://news.xinhuanet.com/edu/2012-05/31/c_112083234.htm.

[25]裴军.城市环境污染的现状、原因及对策建议［J］.中国科技论坛，2009（2）：98—102.

[26]裴军.城市环境污染的现状、原因及对策建议［J］.中国科技论坛，2009（2）：98—102.

[27]编译自：http://www.npr.org/templates/story/story.php?storyId=192125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