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庄之陷落

石家庄之陷落

石家庄之陷落⁽¹⁾

十一月十二日，石家庄陷入共军之手为最近华北战役中一件大事。该地是冀中重镇，平汉、正太两路交叉于此，实亦为晋省之咽喉，虽然自今春正定、井陉等地相继弃守后早已孤悬一点，但在军事上仍占重要地位，且亦有它的经济和政治价值。这次在短短七天的争夺战中就失去这座名城，实在是使各方在事前难以预料的。

北平行辕在十四日下午的记者招待会中正式宣布石家庄于血战七昼夜后，因众寡悬殊，十一日十八时电讯中断，情况不明，就是说那时石庄失守了。空军方面称，十一日夜十二时以后方呼叫地面电台不应，故又一说法，石庄失守的时间是在十二日二时。按这次进攻石庄之共军为聂荣臻部所属之第一、二、四三个纵队，第三纵队之一部，及渤海军区马玉堂部，晋冀十二旅，太行独立旅，冀中新七八两旅和民兵等号称十万之众。守军方面，据国防部宣布仅有第三军号称一个师而仅有两团的兵力约八千人，以这样悬殊的兵力，同时外援又不易进入，亦无怪石庄失守如是之快了。

这次共军对石庄之攻势开始于本月五日晚，飞机场东北地区首遭攻击，徹战竟夜，六日晚国军即被迫撤离战场。国军方面早在市外作有三十里外市壕和十五里内市壕，内市壕和市区之间还有一条环市铁路，经常有两列铁甲车开行。机场失守后，共军于七日晨开始向外市壕进攻迄八日夜即被突破，战事进行在内外市壕之间。国军为补给关系曾在市区的中华大马路修筑了一条跑道，九日已能降落飞机，空运的一部炮兵已于此时完成，唯九日夜间战事异常激烈，国军已仅能守住市内壕。迄十日夜共军两千余人逼近市内壕的东南角，与守军发生白刃战，次日晨终被突破。市区展开激烈巷战，大街小街尸积如山。当夜守军仅能退守军部核心阵地，尚以十数辆战车筑成工事作最后抵抗。十二时以后与外间任何联络皆断，石庄即宣布为共军完全占领。

在这次战役中空军已发挥了极大的威力。据空军司令部发言人称此次石庄战役空军出动之多及所用弹药之多为近所罕见。八、九、十三日有二百五十架飞机更翻助战，致使共军不敢在白昼进攻，而战果亦极佳，计毙伤对方在两三万人，炮兵阵地马车等无算。十日下午气候突变。十一日冀中一带受西伯利亚寒流影响且有阵雨，致使空军不能出动。十二日仍狂风竟日，而守军之抵抗亦已终止，石庄陷落如是之快，气候不良，影响空军出动，亦有关系。十三日空军出动轰炸一切军事设备、物资建筑等。十四日之侦察报告，市内尚有数处在大火中。

石庄陷落所生之影响可分三方面来说。第一，在军事上石庄虽早孤悬一点，但在冀中仍有牵制大部共军之作用，并且将来反攻中为打通正太路及平汉中段之基地。此次不幸陷落，不但增加反攻期之困难，且共方可以将其兵力北移，威胁平津保三角地带。所以石庄陷落之后，保定外围即时告紧。连日冀省府各厅处长纷纷来平转往丰台办公，省府虽无迁移消息，然础润知雨，亦可见保定已感威胁之大。第二，在经济方面，石庄陷落，损失不可以数字计:(A)平汉路局除材料库外，尚有机车廿余辆，客车五十两，货车七百辆，可能全毁。(B)中纺公司在冀中收购之棉花约一万九千担未及运出，损失约七百亿，影响今后中纺公司纱布生产之成本甚大。(C)中国唯一炼焦工业之井陉煤矿公司石门炼焦厂经空军炸毁。(D)有一万五千锭设备之大兴纱厂亦经空军炸毁。(E)此外经空军炸毁者尚有打包厂、油库及军事设备等。另加市民私人之损失，已难计数。第三，人的损失更难估计。石庄战前有市民十万，连年战乱，人口集中，迄陷落前，低估亦有五十万之人口。此次战事急遽发展，复因四周难觅退路，此五十万市民之生死存亡实难乐观。现时国军力量一时不及收复该地，根据以往经验，纵属不死的，共命运亦可预卜。据所知平汉路有员工约五千人在该地，几个国家银行的行员及眷属，十几个流亡的县政府的人员迄今日均无下落。平津市民之有戚友或家人在石庄者无不焦急万状，然又徒唤奈何。

石庄陷落已一周，首及于平津之影响为物价狂涨，以粮食为尤甚，已超过十月涨风中之最高潮。官方解释说这是一时的现象不久必能平复，亦但愿如此。

十一月十六日于北平

【注释】

(1)黄清源:《石家庄之陷落》，《现实》，1947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