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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演员父亲

时间:2022-04-24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记忆中的父亲_春华秋实记忆中的父亲杨龙妹岁月如梭,眨眼之间,我的父亲杨荣环离开我们已经十四年了。恩师义举使父亲终生难忘。在沪期间,父亲深得梅爷爷亲传,受益匪浅。那时父亲还未正式落实政策,全家人暂时住在中国大戏院票房楼上18平米的小屋里。推陈出新 勇于开拓“文革”后,恢复了传统戏的上演,父亲从此也获得了新生,被天津市京剧团特邀为主演。

记忆中的父亲_春华秋实

记忆中的父亲

杨龙妹

岁月如梭,眨眼之间,我的父亲杨荣环离开我们已经十四年了。2007年是他八十周年诞辰,作为女儿,我的心情五味杂陈,万千思绪萦绕脑际。在纪念父亲八十诞辰座谈会上,我和与会人员共同观看了父亲生前几出经典剧目的录像集锦。那些精彩的片断,让在座的所有人为之动情,泪流满面,有的失声痛哭,有的泣不成声。大家以真挚的感情忆起父亲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场面非常感人。我的泪水更像断了线的珠儿洒满腮边。此情此景让我浮想联翩。在我心底,父亲始终没有走,他的音容笑貌时常浮现在我的眼前。

慈祥待人 低调处世

从我懂事起,父亲留给我的印象永远是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生活中,他总是衣帽整洁,一尘不染,绝不会不修边幅地出现在各种场合,举止言谈更像是个学者书生。长大后,父亲在我脑海中的印象又加深了,多了一种翩翩风度。父亲很少对人发脾气,对孩子更是疼爱有加,舍不得打骂。记得小时候经常调皮惹祸的我,总是躲在胡同里不敢回家,痴痴地盼着父亲快点回来。看见父亲的身影我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为的是叫父亲在妈面前讲情。(www.guayunfan.com)在为人处世上,父亲始终教育我们要低调。记得很小的时候,他曾给我讲过一个皮球的故事。他说,一个人要像撒气的皮球一样,如果有人打它,打一下不弹回,打两下不弹回,打第三下,那人的手就不好意思再打了。如果发生口角,也要像皮球一样,最好不直接冲突。父亲的处世哲学,因为当时太小不能完全理解,现在想起确实很有哲理。他经常告诉我们要平等待人,要以理服人,要低调做人。他常说:细节看人性,小事看人品。他一生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他为人耿直,在他的身边经常会遇到一些大人物,甚至是中央领导同志,但他从不为自己或家人争名夺利走关系。他待人真诚,说话时总是面带微笑,声音柔和。他做人不卑不亢,从不奴颜卑膝,从不张扬跋扈,从不阿谀奉承。他一生老实做人,扎实钻研艺术,平日里少言寡语,谈起艺术却滔滔不绝。

酷爱京剧 拜师学艺

父亲原籍北京通县,1927年生于河南安阳。因其祖父和父亲都是铁路工人,加之他自幼酷爱京剧,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同父亲到铁路票房(即铁路职工业余剧团)去听戏。耳濡目染,不仅兴趣日渐浓厚,而且还学会了几段老生唱段。9岁那年,经老艺人宋遇春引荐,父亲被送入四大名旦之一尚小云先生私人创办的“荣春社”科班学艺。

入科后,先随孙小华、贾多才等学花旦,深得筱翠花(于连泉)的亲传,后随胡长泰学青衣,曾演过《探寒窑》、《大保国》、《二进宫》等戏,颇得尚先生的赏识,并与其同台演出了《乾坤福寿镜》、《四郎探母》等剧。感人的是,为了培养和提携徒弟,剧中尚先生前饰胡氏后饰寿春,叫弟子前饰寿春后饰胡氏;演《四郎探母》,先生临时助演萧太后,徒弟演铁镜公主。尚小云先生扶才心切,用心良苦,甘当绿叶为徒弟配戏,成为轰动京城的美谈。

出科后,在漫长的艺术生涯中,父亲与马连良、谭富英、周信芳、金少山、杨宝森、奚啸伯、裘盛戎、袁世海、毛世来等名家多次合作演出,20世纪40年代已享誉全国。1948年,与马连良在苏、沪一带巡回演出,场场爆满。50年代初又率杨(荣环)毛(世来)剧团再次赴沪演出,誉满沪门。1948年,父亲在酷爱尚派的同时又喜爱上了梅派,经戏曲理论家齐如山先生和梅兰芳的琴师徐兰沅先生介绍,他远赴上海拜梅兰芳先生为师。由于父亲当时经济上没有更多的来源,梅爷爷亲自安排住宿,筹资为父亲举办了拜师会。恩师义举使父亲终生难忘。在沪期间,父亲深得梅爷爷亲传,受益匪浅。

父亲先宗尚派后学梅派,将尚派的刚健挺拔与梅派的雍容典雅兼收并蓄,融为一体,逐渐形成了刚柔相济、清新流畅,富有自身特点和创新意识的新的艺术风格。

身处逆境 依然执著

父亲一生酷爱京剧艺术,是当今卓越的京剧表演艺术家,更是我国屈指可数男旦中的佼佼者。然而他所走过的艺术道路,竟是那样的艰辛、坎坷。

他曾担任天津市戏校副校长,建华京剧团团长,天津剧协副主席等职务。他热爱党,热爱祖国,热爱京剧艺术。然而,“文革”中,一夜之间却被扣上歌颂才子佳人和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帽子,关牛棚,挨批斗,不许与家人见面,身心受到严重伤害。“文革”后期,全家跟随父亲从戏校下放到东郊区李庄公社杨泊村。那里的生活条件比较艰苦,不仅饮水要自己挑,房子还四处漏雨。平日里,父亲要跟农民一起下地干农活儿,接受再教育。就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他仍未停止过对京剧艺术的追求、探索和传承。他利用业余时间为当地农民排演京剧。由于没有服装、道具、布景等设施,他和几位下放的同仁一起,动脑筋想办法,用木工丢弃的木头下脚料制成布景;和母亲一起把家里的包装布拆成布片,用买来的颜料染色;在村民们的帮助下把布料加工成戏装。终于克服重重困难,把不能变成可能,成功上演了京剧现代戏《智取威虎山》第三场“深山问苦”一折,得到村民们的欢迎和喜爱。下放农村这段时间,父亲还在农民兄弟中培养出一批业余京剧爱好者,撒下了京剧艺术的“火种”。

1971年,父亲从东郊受邀到天津市京剧团负责音乐唱腔设计的创作改编及辅导工作。在现代京剧《芦花淀》的创作改编过程中,每一段唱腔都倾注了父亲的心血,光录音机不知用坏了几台。每一句唱腔他都改了又改,唱了又唱,反复推敲,直到满意为止。

那时父亲还未正式落实政策,全家人暂时住在中国大戏院票房楼上18平米的小屋里。为了创作出完美的符合剧中人的理想唱腔,同时也怕影响家人休息,他经常拿着二胡到中国大戏院五楼去创作。第二天醒来,看见父亲的床是空的,就知道他老人家又是一夜未眠。

推陈出新 勇于开拓

“文革”后,恢复了传统戏的上演,父亲从此也获得了新生,被天津市京剧团特邀为主演。三中全会后,他遵照党的“推陈出新”的文艺方针,亲自改编、导演并主演了《霸王别姬》、《银屏公主》、《乾坤福寿镜》、《宇宙锋》(全部)、《昭君出塞》(全部)等剧目,并使这些传统剧目无论在剧本立意、表演程式、唱腔设计诸方面,都有所创新和升华,在天津市举办的“‘推陈出新’剧目会演”中得到嘉奖。

作为一个京剧艺术家,父亲对于传统戏的重新上演,始终有着自己的见解:所谓重新上演,决不能生搬硬套或者是保留原貌,而应该在继承的基础上,让传统戏有新的发展和飞跃,敢于走前人未走的路。

针对年轻人对京剧慢节奏、程式化不感兴趣的事实,父亲一方面修改剧本,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另一方面对舞台美术、唱腔设计、舞蹈动作苦思冥想,另辟蹊径,精心安排,力求完美。如新编历史剧《昭君出塞》是父亲呕心沥血精心改编的一部精品剧目,尤其“冷宫”一折他下了一番苦功。其他演员在这场戏中怀抱琵琶只是摆摆样子,而父亲却是真弹真唱,那像菊花一样拨动的手指,甚是好看。听父亲说,他弹琵琶的功底,是早年在科班时学的,当时尚先生专为他找来师傅学反抡弹琵琶,为的是有朝一日在舞台表演时能够运用。每当夜深人静,传来琵琶的弹奏声,“嗖嗖”的舞剑声,开关录音机的“啪啪”声,练习水袖的“唰唰”声,跑圆场的“沙沙”声,设计唱腔的“哼咪”声,我就知道父亲又将是一夜未眠。

一天清晨,起床后,我发现父亲的右手仍然戴着弹琵琶时用的指甲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就知道他刚刚练完功。吃完早饭,他又开始《昭君出塞》剧中新唱腔的设计,听了改,改了唱,唱了录,录了听,就这样反反复复十几遍,几十遍。午饭后,稍息片刻,又开始设计剧中人物的服装。为了《昭君出塞》戏剧服装,父亲冒着酷暑严寒,跑遍了津京两地所有的戏剧服装店,和老师傅们研究商量摸索如何使之既不脱离时代背景,又要推陈出新,还要符合剧中人物的身份。看到他为了艺术废寝忘食,任劳任怨,我们生怕他累坏了身体。许多次,我都忍不住心疼地说:“爸咱歇会儿,成吗?”爸爸回答:“不行,昭君在遥远的出塞路上比我累多了,台上的功夫就是在这喘息的时候练出来的,要用毅力去开拓,走前人没走过的路。”

有一次,睡梦中我被悦耳的琴声吵醒,看见劳累了一天的父亲还在灯光下修改剧本,便火冒三丈:“爸,不要命了?”父亲抬起疲惫的脸庞,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我,深沉地说:“十年浩劫,夺走了我艺术的黄金时代,我要赶时间,京剧不改革是要灭亡的,振兴京剧不是说说而已,是要付出代价的啊!”我又委屈又心疼地说:“明天还要排戏呢,您患丹毒的脚还没好彻底,再反复别找我看病。”他笑了:“明天早晨不练功了还不行吗,快睡吧。”

大幕拉起,我望着舞台上新颖的布景,昭君身上典雅高贵的服饰,听着动人心弦的曲调和不时响起的喝彩声,热泪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淌下来,这掌声是父亲用多少心血和汗水换来的啊!

深入生活 把握形象

《宇宙锋》是一出唱念做都很繁重的青衣戏,父亲在“荣春社”科班时就演过,出科后,又拜梅先生为师,得其亲授,又经过几十年的舞台实践演出,应该说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粉碎“四人帮”后,重新上演此剧,父亲有了更深层次的体会,演《福寿镜》是真疯,演《宇宙锋》是装疯。关于“装疯”,父亲跟梅先生学艺时,梅先生曾说过:醉和疯在舞台上都极不好演,更何况是装疯。要把握好人物的身份和性格,找准每一个细节和人物思想感情的变化,既要表现出赵艳容的装疯,同时还要特别注意到舞台和表演艺术的美。剧中哑奴是用眼神和手势告诉赵女抓乱头发扯破脸,做脱鞋扯衣状,赵艳容既要领会哑奴的意思,还要在表演上发挥的细腻、准确、到位,只有发于内而形于外,才能瞒过老奸巨猾的赵高。对此,父亲反复琢磨推敲,甚至到安定医院观察精神病患者的神态,回来后仔细揣摩,认真推敲。既要有疯的神态,又不能像真疯一样失态,还要注意身上脸上动作表情的美感。不仅要准确、优美地表露出赵艳容此刻紧张、急迫、痛苦、羞涩等复杂的内心世界,还要让观众看得懂,看得佩服,看得过瘾。

父亲的水袖功夫很好,在舞台上舒疾自如,婀娜多姿,单双手的水袖花,轻盈快捷,一闪而过。像朵朵白云、像簇簇浪花,刹那间轻盈飘逸,使观众眼花缭乱。在《宇宙锋》中,他充分发挥自己的这一特长,用迷惘幽怨的眼神,轻微晃动的上身,移动变化的台步,把出身名门,已为人妇的赵艳容装疯瞒赵,痛苦无奈的神态表现的淋漓尽致。尤其水袖技巧的表现,或高兴、或愤怒、或羞涩、或紧张,似波涛翻滚、柔中带刚,引起在座观众热烈掌声。

艺如生命 一生追求

父亲是用一生追求艺术完美的人。为了在舞台上给观众一个满意而完美的形象,生活中他从不吸烟酗酒,暴饮暴食。为了保护好嗓子,他不吃辛辣甜咸食物;为了不影响演出,巡演各地他不敢游山玩水;为了艺术,他舍弃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父亲在追求艺术的道路上一直挣扎着,抗争着,但终究没能抗争过命运的束缚。在他经历了数次运动后,正憋足劲儿想大干一场的时候,1994年,病魔夺去了他的生命。他带着一身的艺术才华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走的那样急,甚至来不及跟亲人讲述一下自己今后的设想、夙愿和遗憾,述说一下自己心里的委屈、无奈和失落。他的舞台设计图、他的发音方法、他改编的新剧本、他的教学计划……甚至都等不到展示、实施、传承就撒手人寰,给世人留下太多的遗憾。作为女儿,我最理解父亲的心理,最懂得他的想法,也最清楚别人对他的曲解,也更为他的委屈和无奈,为他的设想和追求没能实现而惋惜和感叹!

在父亲众多的设想之中,有两件事可以告慰他老人家。父亲生前经常到中小学校为学生们讲解京剧知识,辅导他们排戏,他发现孩子们非常喜欢中国传统京剧艺术,在他连任几届人大常委期间,曾多次在常委会上提出要想振兴京剧就要从娃娃抓起,要从小学一年级音乐课学起。这项议案现在已经在全国推广实施。再就是,他的学生及徒弟们目前都已成为京剧舞台上非常出色的演员,几代演员和艺术家们已经为他制作了音配像,他的表演艺术至今活跃在全国各地的京剧舞台上。

父亲您终于可以含笑九泉了。

(发稿编辑 杨秀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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