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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_云南大学滇池学院人物

时间:2022-07-16 历史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我的大学_云南大学滇池学院人物李国豪离开家园,登上长途客车首次远行,那是故乡秋天的一个黄昏。孤身一人站在清晨六点的都市,背上背着一只帆布双肩包,装着一套换洗衣裳、高中毕业证以及云南大学滇池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我的高中同学们正在为考上大学而大摆筵席。大刘(应全)来自浙江安吉,身材壮硕,体育尖子生,因喜爱文学,爽性转而为文,与我等成为汉语言文学的同窗。

我的大学_云南大学滇池学院人物

李国豪

离开家园,登上长途客车首次远行,那是故乡秋天的一个黄昏。我回头对前来送行的二哥、堂哥、堂嫂说:“你们回吧,我去闯我的天下。”

昆明南窑,当客车进站,停稳,吭哧吐出最后一股尾气时,声音像世纪老人的一声长叹。孤身一人站在清晨六点的都市,背上背着一只帆布双肩包,装着一套换洗衣裳、高中毕业证以及云南大学滇池学院的录取通知书。(www.guayunfan.com)站门外的一个中年女子见到我,满脸堆笑地走来,用故乡般热忱的话问,小弟打工吗?大姐带你去。我用胆怯的眼角余光瞄她:擦着厚厚的粉底,秋天早晨微冷的风,吹出她的泪,将粉底冲出一道沟,露出雀斑和皱纹来,那是一张雨后塌方的脸,不忍直视。

我对她说,我去上学,如果入学失败,就到这个地方找你吧。

那是2002年。我的高中同学们正在为考上大学而大摆筵席。我和母亲则在每个劳作而归的夜晚,对坐在昏黄的灯下,毫无主意。那时我们在农村,劳动一天能换来5块钱,学校每年的学费高达万元,需要我们一日不休地劳作近3年才够一年的学费,很明显,那是个难搞的数字。母亲为此没少流泪。大学成了我的迷途。

在南窑站外的公路上,我按照通知书上的指示寻找公交车,44路迎面而来,我张开双臂用力挥舞,但师傅视而不见,径直往前开去。奔跑了一段之后,才在远处停下,那是公交站牌。我第一次明白城市的“大巴”靠站停车,不像乡下那样招手而停。

这个琐碎的插曲,我曾在学妹们对我的一次访谈中提及,但或许是因为生活经验的迥异,她们只当做一个笑话一笑而过,但据说母亲看过访谈视频后,泪眼婆娑,她深知其中奥义。

此事也让我明白,生活经验决定一个人到底能够走多远。如果没有这次孤独的远行,我就不会知道公交靠站停车这样明显的常识。好比,假如我不曾跨入大学的校门,就永远也不会知道后头收获的那些思维的乐趣。

在师长的帮助下,我得以入学。

大一学年的生活较为迷茫。六人间的寝室里,共住着5人,除了我,4人都是游戏迷。那时电脑尚未普及,室友们每日黄昏出动,结伴走出校园,穿过许多农田,到一个很远的村里的黑网吧,通宵打《传奇》,直到清晨才踏着田埂上的露珠回到寝室,蒙头睡觉。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人度过。有段时间曾搬来一位新疆同学,名字记得模糊,好像叫吴长才,他是理科,我们交集甚少。也许是不习惯寝室氛围,过了几个星期,吴长才就搬走了,寝室复又孤独下来,在那些一个人的黄昏,我只得弄来一把破二胡,把它拉得鬼喊辣叫。

直到二胡也不能排解青春的苦闷,我又迷恋着动力火车和小刚,整日哼着那首《黄昏》,那句“过完整个夏天,忧伤并没有好一些……”把我彻底击碎。

如何有意义地度过大学四年,我是不清楚的。要不是遇到系主任徐嘉文教授、班主任王国彦老师,以及之后处成朋友的会征、应全等诸位同学,人生真是危险哪!

一个非常平常的傍晚,室友们都去了网吧。晚饭后,我正在寝室里发呆,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是班主任来访。他径直走进来,坐在我的床沿上,我拉过椅子,坐在他的对面。

话题不记得是从哪里开始,大部分都是王老师在说。他好像围绕着计算机和信息时代聊了许久,计算机于我是非常陌生的事物,比对城市里的公交车还陌生,很多我都无法理解,只记住王老师说,大学是求知的地方,但求生同样重要。你必须有一技之长,比如计算机,如今是信息时代,很快人们的工作生活都会离不开它,所以你应该熟练掌握……窗外的夜色渐渐沉下,校园也由嘈杂变为安静。

那次长谈后,我听了王老师的话,天天泡在校园的机房里,眼睛盯住电脑屏幕,指头按着键盘上的“ABCD”,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指头能够跟随意念,想哪点哪,即所谓的“盲打”。这是我18年来的成长中,首次明显地体会到通过努力换回成就的喜悦。

如今想来,王老师真是位有远见的师长,他那时对未来生活的预见,现在全都应验,信息社会的海洋,历史上从没有如此壮阔。真不敢想象,要是没有王老师的指导,我很有可能浑浑噩噩地虚度掉那些充满无限可能的青春岁月。

齐会征同学是我的同桌,来自河北唐山,微胖、木讷、老实忠厚,甚而有些古板,却是无比善良。在选择朋友的问题上,会征原则性很强,也很较真。兴趣相投只是其一,是否值得深交,他需要用很长时间来考察。并对我讲过一套很复杂的道理,弄得我很烦,我一度懒得理他。心想,朋友嘛,谈得来就交,谈不来就抛,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在整个大一的上学年,我们虽为同桌,但彼此交往不多,直到有一天在我的寝室,他听过我演奏的二胡曲子,莫名其妙地对我产生兴趣。下学年,我们已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经常结伴到市区里瞎逛,在东风广场的花坛边,经受不住那些照相人的软磨硬泡,被坑了一大笔钱。如今那个地方,已经不复昔日的热闹,广场边的工人文化宫,曾是此处的地标建筑,如今已轰然云散。

会征懂得节俭,但绝非吝啬。我在大一向大二学年过渡的阶段,面临着交新学年学费的危机,他很爽快地借给我4500元,助我化解了这场危机,直到我在王国彦老师的帮助下,申请到了国家助学贷款。会征借我的钱,在那个时候不是小数目,可见他对我的信任。

见过许多人的花花肠子,也见过许多人的虚情假意,终于明白会征交友的认真。过完那个夏天,我们已经是终生的挚友,彼此很淡泊地珍惜着这份友谊。

309宿舍是我大学后三年的“根据地”。那是个4人间,对我来说相当于“豪宅”。结识会征同学后,因为他们寝室的人员变动,我不顾有着许多的困难,直接搬了过去。在这里又遇到了大刘、念峰。

大刘(应全)来自浙江安吉,身材壮硕,体育尖子生,因喜爱文学,爽性转而为文,与我等成为汉语言文学的同窗。浙江乃人文之都,从古到今,出过不计其数的人文大家,若开列名单,不知要写到何年何月。如此一代一代滋养,泽溉了不知多少后生。大刘就是其中之一。他的人文素养深厚,不像我,来自穷山恶水,早年没读过一本像样的好书。

念峰来自山东,圣人故里,所受人文浸润,与大刘不相上下,少年练过童子功,都是有福之人。在他们影响下,309逐渐成为“好读四人组”,比拼着读课外书,常到云南师范大学后边的铁路旁淘拣旧书。

那年元旦,“四人组”到城里淘书,直至深夜,为了省钱,多买书,我们放弃打车,步行几个小时,从市中走到郊外的校园。在路上时已过凌晨,城里满天的烟花砰砰作响,照亮我们的行程和各自手里提着的书。

那真是美妙的时光。也正是从这些淘来的书里,我开始接触中外贤达对独立人格和大学精神的精辟论述,令我开始回头观照我的大学生活。

我入学时的滇池学院,草创一年。那时步行在干净的校园小道上,偶尔还能看到工地的黄土,相间在初植的绿草间,心生荒凉之意。但充满活力的青年拥有奇特的魔力,让这里多了几分生机和希望。

从某种意义上说,进入滇池学院的这一群学子,多是高考失利、人生失意的一群人,原本的宿命是被抛弃,被投入到职业教育或者打工者的洪流中,永远失去高等教育的机会。但滇池学院在此时接纳了我们,有人也会无情地称我们是扩招的产物、游离的残兵游勇。如果说学院只是出于商业上的考量,那么它与全国所有的独立二级学院并无差异,不值得书写。

吊诡的是,滇池学院恰好粉碎了应试教育“一考定成败”的铁律。她虽属草创,但师资都来自母校,“祖上”是有着近百年学府的云南大学,“本源”有着人文学府的内蕴和魅力,再加上管理本身的粗放,恰好多了一些自由氛围,给了学生以发挥的空间。

我们是学分制,但老师对我们的要求总要比本部同学宽容一些,从而省下了大把时间,用在自己感兴趣的方向上。那时我们“四人组”的兴趣,是大量写作,以及对人文学科领域名著的大量阅读。会征最爱武侠,应全最爱古典,念峰最爱哲学,而我是个消化欠佳的贪吃蛇,幼时没有童子功,有机会就啥都读,从鲁迅的杂文一路延展开去,终于喜欢上了蔡元培、胡适等等一大批民国文士,还附带喜欢上了梁实秋、林语堂、施蛰存等一大批鲁迅的论敌们,最终扩展到了尼采、叔本华、亚当·休谟……

对,顺藤摸瓜,阅读就是这样的一个探索过程,每摸到一个“瓜”都喜不自禁,在这样的摸索中,我们开始尝到了阅读的甜头和思想的乐趣。

亲近了阅读的校园生活,开始变得丰富而有趣。所有的凄惶、无助、虚空、彷徨都渐次被阅读驱赶,不能说是驱散,因为阅读本身带来思考,也会令人迷惘。

我会在每个日落前的黄昏,带着一部书走出校园,找一个安静的角落,进入书里奇妙的世界。出校园向右走,是平阔的农田,秋天的时候,金黄的稻穗铺向天际,在我记忆中的黄昏下闪闪发光。那时只有一条断头路,还没有环湖东路。偶尔有练习越野摩托的骑手在这里疯狂地轰油门,转移了我读书的兴致;出滇池学院向左走,过了路口,是一条不算优美的小河,但周围的植被喜人,河的那边有一个疗养院,四周有碧绿的草地,舒服地铺展开去。这些地方,除了阅读,也适合约会,适合与心爱的人背靠背,抬头看云南天空透明的云。

毕业工作多年后,一天我到母校对面的海埂会堂采访,在一个微雨的午后站在会堂的阶梯上,看到西山氤氲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中若隐若现,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这片土地的静美,由此而想起母校,她就在这美丽的滇池湖畔,而我在她的怀里生活了四年。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罗曼·罗兰把他的母校巴黎高等师范学校概括为“高贵的精神隐修院”,而今我看我的母校,她何尝不是我的“精神隐修院”!

近日淘书,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的《大学人文读本·人与自我》,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论“大学生的精神升华”说:“原则上,学生有学习的自由,他再也不是一个高中生,而是成熟的、高等学府中的一分子。如果要培养出科学人才和独立的人格,就要让青年人勇于冒险,当然,也允许他们有懒惰、散漫,并因此而脱离学术职业的自由。”

我无比赞赏这段话,说出了我思考许久的问题。雅斯贝尔斯还说,不要因为一些需要特别技巧应付的考试而淘汰了真正具有创造精神的人。如今回头看,滇池学院的可贵处,不在于她有多少大使,而在于给了学生自由自在的学习氛围。这种氛围的营造,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我有一种简单的直觉,要是在别的高校,以我的普通资质和基础,可能是难以毕业的,何况在学业之外,我们还得利用空余的时间,骑着哐当作响的自行车,到城里的人家去做家教贴补生活。

毕业后的很多年,我依然在偿还我的助学贷款。看到同村早先失学的同龄人出外闯荡,盖起洋楼,开起豪车,家人偶尔会开玩笑地问我,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每当这个时候,雅斯贝尔斯的话语就会在我的脑海回荡:“精神贵族有自己的自由,不论是在达官贵人或工人群中,在富商人家或在贫民窟里,均可发现他们,但不论何处,精神贵族都是珍品。而进入大学学习的年轻人便是全国民众中的精神贵族。”他还说:“精神贵族与精神附庸的区别在于……前者有勇气正视失败,而后者则要求在他努力之后就有成功的保证。”我不敢说自己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精神贵族,但我拥有的所有精神寄托,正在于通过生活的历练和大学期间阅读养成的思维习惯,让我能够沉着冷静地面对生活中的一切变故,并学会科学思考,理性面对人生。

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恰好是高考季,新一届大学生又将昂扬地步入大学校园。这促使我再次思考什么样的状态,才是理想的大学生活。

大学是人生中的第二次断奶,首先要求从精神上自给自足,独立起来,大量的课外阅读是必须的补给。我觉得理想的大学生活不外乎这几个要素:遇到一个善良而不迂腐的生活导师;结交几个志趣相投的挚友;找一个心爱的人谈一场有责任感的恋爱;重中之重是,读几百本与专业课程无关的书籍。

仅此而已。也许你会说,拉倒吧,这不就是你的大学生活的翻版吗?哈哈,我不否认,但我做得不够好,而你们注定比我好。如果你耐着性子读到了这里,并已下定决心行动起来,进入浩瀚的典籍中那些幽深迷人的丛林,与先贤们璀璨而深邃的思想进行神交,那么你是不俗的,我崇敬你,并引你为同道,握手,干了这一杯。

2016年6月12日星期日

◎李国豪:男,云南文山人。2002级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现任《都市时报》文化娱乐新闻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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