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题的提出及其含义

一、命题的提出及其含义

任何一个现代社会必定伴生有现代文化教育，这一世界普遍性现象表明:大学作为一种社会组织或一个社会系统的构成元素，其进步发展的变化方向总是与整个社会变迁的方向相一致，而这种“相一致”，表明的是大学与所在社会同频合拍的生存发展方式及其这种方式的时尚文明属性。

1.命题的提出

现代大学这一命题最早由美国著名高等教育学家弗莱克斯纳提出。他在其著名的《现代大学论》一书中指出，他之所以在大学前冠以“现代”一词，是力图以最直截了当的方式表明:大学如任何社会其他机构一样，都是特定时代社会大网络之内的东西。大学不是孤立的事物，不是老古董，不会将各种新事物拒之门外;相反，它是时代的表现，是对现在和未来都会产生影响的一种力量。^[5]

大学作为历史的产物，其本身发生的变化方向总是与其作为其中一部分的社会的演变方向一致。大学不会远离现实，它会根据社会需要不断调整自己;而调整又是依据一定的科学理性分析和适时的价值观为基础。但是这不等于大学是风向标，社会什么流行就迎合什么，大学是自己命运的主人，是社会先进文化的整理、传承与创造者。

弗莱克斯纳的观点表明:现代大学之为现代，是指与现代社会经济、政治、文化发展变革相协和的大学组织形态及其行为方式的与时俱进。换言之，即从大学的文化精神、价值取向、行为方式，从办学思想理念、办学模式、管理体制及运行机制、知识体系到学科专业课程设置，都具有先进性、时尚性和与时俱进的动态发展性特点与特征。

2.基本含义

大学如同社会一样，也是一个生命有机体，它需要与时俱进，需要持续进步。由此，现代大学这一命题实际包含着四个层面的基本含义:

第一，在空间上，现代大学是一个大学整体持续深刻变革的过程(包括观念意识层面、制度层面和物质层面);

第二，在时间上，现代大学是一个持续从传统向现代转化的过程，这个过程是渐进、积累而非突变、断裂的过程;

第三，在发展的动力机制上，现代大学是伴随着自身所在的区域社会经济、政治和文化现代化发展而不断结合自己的内在发展逻辑与规律持续调适、更新、定位的过程;

第四，在发展形态上，现代大学是自19世纪下半叶以来一直被广泛认同并被用来扩展高等教育的德国柏林大学模式，^[6]以及对这种模式的持续多元、多样化拓展与完善。

一言以蔽之:“现代大学”这一命题的提出，涉及大学是什么、大学为何而立和何以为立的基本问题。

3.现代大学之基本特征

现代大学之为现代，是指大学处于一种尽其性、全其功、成其效、得其美的理想性组织的活动样态。一方面，现代大学之大，不在于规模之大，而在于其因文化传递、传播和创造并引领社会文明进步之特殊使命并能优异地履行这种使命而伟大;另一方面，现代大学之大，第一要有大师大才，第二要有大楼(包括充足的办学经费及一流的教学设施)，第三还要有大气大象，三者相协，方能使大学以卓越而优异的业绩为人类做大贡献。

(1)现代大学之大，在于有大师大才。一所大学如若没有大师，必定培养不出杰出的创造型人才，此如一家餐馆没有好的厨师，肯定做不出好的饭菜一样。

第一，大师者，一是超乎各部专门之上而会通其全部大义者。一学科学术之有大师，如网之在纲，裘之有领，一提挈而全体举。^[7]

二是热爱并醉心于学术者。这些人品德高尚、才华横溢和创造卓越，既仰望星空，又关注脚下。他们人数虽少，但能量无限。因此，社会和学校应为他们提供宽松之环境和创造之机会，因为毕竟靠他们，才有大学之卓越、族群之精秀和国家之强盛。

第二，大才者，天下大器精英也。大器大才，当然不是指全无个性之知识容器和御用工具，而是指思想自由、人格健全、卓尔不群、特立独行和勇于创新之人才;是心忧天下、继往开来、奋力开拓之人才。

正由于大学能聚天下大师而用之，聚天下大器而育之，并为社会源源不断地输送大器大才，以及大器大才们为社会迭创无穷之物质与精神财富，才尽显其无限的生命力和无可估量的创造价值。

(2)现代大学之大，在于有大楼。这里的大楼，不仅指适用适宜之楼房，还包括充足的办学经费和先进的教学科研设施。没有钱，没有足资适用适宜的大楼和先进的设施，再有本事的大师，也难以作为;再有潜力的大器，也难以成才。

(3)现代大学之大，在于有大气大象。大气，是大学之为大的根本条件;大象，是大学之为大的基本标志。

第一，所谓大气，一是指大爱，有大爱才有真情深情，才有大气大量，才有真正的尊重知识与人才;二是指有容乃大之大量、气度和神韵。容量、气度与神韵之博大精深，方显一个社会、一所大学眼光之深远、胸怀之旷达、气度之高雅，以及学道、流风之无限。这里须要特别指出的是，大学要容人、容思与容志，此所谓“有容乃大”!

第二，所谓大象，“象”为“气”之聚，“气”为“象”之神;至气而象，万物更生。有大气大量，方有大象万象;有大气大量，方使大学充溢一种“生变之道”和“万象有形”的灵性氛围与文化光芒，进而容大学成为天下学者们的精神家园及其创新创造的能量场。

第三，有大气大量，才能有大师大才。没有大气大量，没有包容宽容精神，大学就难以成大气候，更难以生成大师或引来大师。众所周知，中国大学与世界一流大学之最大差距，在于普遍缺乏具有世界级的大师级学者，在于至今没能培养出世界级顶尖人才。究其原因，硬件在其次，关键在于我们缺乏激励创新的宽松海量、自由氛围与理性制度。

第四，有大气大量，方确保学子们能大行大化。大行大化，是学子们尽显教育力和学术力之生活方式所在。古人云，“人君之治，莫大于道，莫盛于德，莫美于教，莫神于化”(王符《潜夫论·德化》)。大行大化，即容学子们在“参天地，赞化育”(《中庸》)的教书育人过程中，所尽显的行其道、传其学、化人与化己之独立自由也;大行大化，即容学子们在“传道解惑”的过程中，所展示的“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张载)”之神圣使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