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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智慧与当代社会

时间:2022-02-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然而在进入本书的结论之前,本章我将着重关注智慧在当代社会的发展境况。本章的一些讨论将追溯至19世纪。新时代运动的倡导者并不认为人们可以获取智慧,他们一致认为人们无法寻得智慧。第一个是哲学问题。舒昂及其追随者有时把他的作品称为“智慧哲学”,很显然他们认为哲学与智慧存在某种联系。4这种主张修行境界的想法可能与赞成“外在”行为约束的观念相悖。

本书并不是按照时间顺序编纂的。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不可避免的,因为众多年份都是未知的或只是推测的,结果并不准确。尽管本书提供的一些材料只适用于过去某个特定历史时期,但是仍有一些材料同样适用于当今社会。无论占星术起源于何时,至今仍有人从事这一活动;无论古印度教的神!离我们有多遥远,如今在印度和其他地方的人们仍然尊崇这些古老的神!。将这些大量的材料编纂起来并从单一的历史叙事角度来呈现这些内容是不可能的。然而在进入本书的结论之前,本章我将着重关注智慧在当代社会的发展境况。人类对智慧的探索至少跨越了4500年的人类史,上文提到“recent”(最近,当代的)只是个比较宽泛的说法。本章的一些讨论将追溯至19世纪。但是我将从20世纪的新时代运动开始谈起。

新时代

新时代运动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文化寻根运动或思潮,自20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来,历经30多年的迅猛发展,从西欧和北美扩展到世界各地,形成风靡全球的反叛现代性的文化寻根大潮。在它的保护伞下,出现了大量的信仰和实践活动,有的是新颖的,有的是陈旧的还有一些是新产生的却声称自己为旧思想:

深奥或神秘的佛教、基督教、印度教、伊斯兰教和道教都被纳入其中。“异教徒”的教义,包括凯尔特(Celtic)、德鲁伊(Druidic)、玛雅和美洲印第安人的文明都是如此。极其多样广泛的实践活动——比如禅宗冥想、巫术仪式、启蒙研讨会、管理培训、萨满教活动、荒野活动、精神疗法、各种积极思考的形式——都在这个范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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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包含的内容远远不止这些。如果反文化被视为一种反叛行为,我们所列举的内容显然都不是反文化。他们并不是制度化的基督教。在新时代运动起源兴起的地方,这些非制度化的基督教是迄今为止最主要的宗教传统。正如20世纪60年代风靡全球的反文化运动主张反对“既定体制”一样,新时代运动在精神层面上反对宗教的“教条体制”。新时代运动的倡导者并不认为人们可以获取智慧(该词频繁出现在新时代的著作中),他们一致认为人们无法寻得智慧。那么,在某种程度上新时代运动对许多事物都是持批判反对态度的。人们把新时代运动定义为“不认同既有事物”的运动。

然而,还有一点比这更重要的是,我们至少可以看到该运动也有肯定其他事物的一面。两个观念在新时代运动的思想和文学作品中相对频繁地重现。第一个是哲学问题。哲学的基本概念相对容易界定。人们认为世上存在某种普遍真理(truth,通常情况下truth要大写即“Truth”),古往今来这种真理通常掌握在开明的人手中。哲学的实际内容更加难以确定。那些以哲学为创作主题的人经常强调,只有通过直接的经验才能获得真理;还强调“那些愿意恪守一些规则、内心充满爱、心灵纯洁和虚怀若谷之人才可能掌握真理”。2虽然许多人都会谈论真理,但是很少有人真的理解其真谛。他们的言谈之中或许会传达出真理的某些含义,但是这些人无法掌握真理。

弗里肖夫·舒昂(FrithjofSchuon,1907-1998)是永恒哲学的代表人物之一,虽然在他很久之后才开启了新时代时期。弗里肖夫·舒昂出生在瑞士,在他还年轻时就读过《奥义书》;20多岁的时候开始研究(伊斯兰教的)苏菲派禁欲神秘主义;在其50多岁时,加入了苏族联盟;步入晚年的他曾幻想过圣母玛利亚。一路走来,他写了许多书并赢得众多追随者。《诸宗教超越的统一》(TheTranscendentUni-tyofReligions)是弗里肖夫·舒昂的第一部著作,该书的标题和内容都是从永恒哲学这一角度出发的。书中他阐述道:“诸宗教真正的统一不仅体现在真理的统一,还表现在人类的统一之上。”3不同宗教崇尚的信仰可能不同,但是无可否认的是人类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使人们感到神奇的是所有的宗教最终都融为一体。从这个角度看,宗教间的外在差异并不重要。那些未能认识到这一点的人(也就是说,大多数的人)只能说明其宗教观念特别肤浅。在舒昂的哲学中我们会发现一种比较中肯的折中主义:对于宗教间存在的差异我们不必刻意消除,因为最后这些终将消失殆尽。这种前瞻性的观念其实与新时代运动者的观念相互呼应。舒昂及其追随者有时把他的作品称为“智慧哲学”,很显然他们认为哲学与智慧存在某种联系。

贯穿新时代运动的另一种被反复强调的思想被称为“自我灵性”(Self-spirituality)。从《奥义书》到诺斯替教,在许多不同的地方我们都可以发现这一观念,即神存在于人们心中。对新时代者而言,“内心的境界并且只有内心境界才被当作活力、创造力、爱、安宁、智慧、权力和所有其他可以创造完美生活的一切美好品质之源”。4这种主张修行境界的想法可能与赞成“外在”行为约束的观念相悖。其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一些想法与古犬儒哲学相得益彰,即人们要摒弃传统的生活行为习惯,“按照自然规律去生活”。然而,神灵就存在于人们心中,这种想法会导致人们认为心中所想之物都是神圣不可替代的。如果人们产生这样的想法就会使事情变得更加严肃(其实后面的这种想法更加危险)。人们的内心世界的各个方面都被视为(或部分被当作)真实性和神圣性的表现,并且这种真实和神圣性具有普遍、独特不可替代的价值;以上这种想法会导致人们内心世界的崩塌。

虽然“永恒哲学”和“自我灵性”是新时代运动的重要主题甚至该主题占据主导地位。新时代运动衍生了许许多多规模不一、新旧不同且与之无关的个人运动,零零散散地分散在世界各个国家,因此该运动的主题远远不止上面两个主题。可以说,新时代运动是建立在巨大的精神需求之上的,而且这种需求通过形形色色的人们来得到满足。

有众多新时代的人物可供人们研究探讨,但是我主要关注两个比较特别的人物。薄伽梵·室利·拉杰尼希(BhagwanShreeRajneesh,1931-1990),他出生时曾名为香卓拉·穆罕(ChandraMohan),之后改名为奥修(Osho)。20世纪70年代,奥修坐落于印度的道场,吸引了许多欧洲和北美的人前来拜访。尽管最初的追随者几乎都来自印度,但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其他追随者的数量很快就超过了那些印度的追随者。这些追随者都是先去浦那(Pune)道场,然后再到俄勒冈州(Oregon)的新道场参观拜访。在世界各地的许多城镇地区,身穿橙色衣袍的追随者已经成为这些地区的一个常见的“风景线”。在美国,一些支持拉杰尼希运动的成员的滑稽行为和对该运动的过分宣传反倒破坏了其名声。拉杰尼希对收购劳斯莱斯的喜爱之情让许多人不以为然。然而,在所有负面宣传的背后,也有对其中肯的评价。人们认为拉杰尼希是一位极具魅力、不拘一格和善于创新教师,他能就各种精神主题和传统发表即兴演讲。然而,在各种各样的新奇事物背后,还存在一个非常简单而又古老的信息:“生活是为了凝神静气……而集中注意力也是练习瑜伽的目的。”5拉杰尼希借鉴并教授了各种各样的冥想技巧,同时他也自己设计创造了一些新颖的冥想技巧。但是这些方法技巧也都是殊途同归而已。尽管拉杰尼希许多冥想技巧都是原创的,但毫无疑问,有些冥想技巧是遵循了传统修炼技巧。

1955年,普布·洛桑然巴(T.LobsangRampa,1911-1981)的《第三只眼睛》(TheThirdEye)一书在西方出版。自此,他在新时代运动开始之前便吸引人们的目光。在本书中,普布·洛桑然巴叙述了他在西藏长大的生活经历。该书十分畅销,随后他又出版了许多书目。最后一本出版于1980年,当时新时代运动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多年来,他赢得了数量十分可观的读者,但并非所有的都是对他印象深刻的忠实读者。一些人质疑他的真实身份,有调查显示,普布·洛桑然巴实际上是来自德文郡的水管工西里尔·哈斯金斯(Cyril Hoskins)。哈斯金斯坚称,他已经承接了一名西藏喇嘛的精神,书中所讲述的一切都千真万确。如今有一些网站专门致力于研究洛桑然巴,这些研究人员始终认为他是真正的西藏人。但是却找不到西里尔·哈斯金斯这个名字。正如一位经验丰富的观察家所指出的那样:“我们可能会欣赏他那种简练的风格、超常的想象力和他的厚脸皮。但与藏传佛教传统本身所蕴含的东西相比,这根本不值一提。”6

拉杰尼希和普布·洛桑然巴的生活阅历都十分丰富多彩,他们两个都有许多忠实的追随者。两者都存在诸多争议,但方式各不相同。虽然拉杰尼希不太正统,但他为人真诚;而普布·洛桑然巴却被许多人当作彻头彻尾的骗子。但对那些探究两者身上“特别之处”的学者而言,他们两个确实有些可取之处。

通神学会的信仰体系和实践通活动早在新时代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但是从事这一活动的人都是一些充满热情的新时代者。该运动以神智学会(TheosophicalSociety)为领导核心发起的,该协会是1875年由海伦娜·布拉瓦茨基(HelenaPetrovnaBlavatsky,1831-1891)和亨利·斯蒂尔·奥尔科特(1832-1907)和其他同伴在纽约创建的。不久之后,他们在亚达尔(Adyar)设立了一个新的总部,该总部位于在印度南部马德拉斯(当今的金奈)附近。在其历史进程中,该协会不断发展和分化。布拉瓦茨基和奥尔科特去世后,安妮·贝赞特(AnnieBesant,1847-1933)成为该运动当之无愧的领导者。但是她任命克里希那穆提(JidduKrishnamurti,1895-1986)为新一任“世界导师”,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比如鲁道夫·斯坦纳(Rudolf Steiner,1861-1925)就因此成立了自己的人类哲学协会,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与之对抗。另一位神智学者爱丽丝·贝利(1880-1949)也相继离开,之后参加了独立运动并创立了通神会(ArcaneSociety)。克里希那穆提、斯坦纳和爱丽丝·贝利都成了新时代的宠儿。

就知识学问而言,海伦娜·布拉瓦茨基为神智学协会做出了重要贡献,她的著作构成了该协会的核心教义。海伦娜·布拉瓦茨基是一个特别让人好奇而且极具争议的人物,她创作了许多书。其中,《揭开伊西斯的面纱》(IsisUnveiled)和《秘密教义》(TheSecretDoc-trine)是她的两部重要著作。其中在《开启神智学的钥匙》(TheKey toTheosophy)一书中,她对自己的作品做了简练的总结,并就他人的一些批评做出了回应。神智学是一种“智慧宗教”,几个世纪以来,由许多智慧大师或专家组成的神秘学兄弟会保存和代代相传下去。海伦娜·布拉瓦茨基布声称受过智慧大师的教导和影响,尽管她的作品取材特别广泛。在《秘密教义》中,她声称自己看到并翻译了一些人类未知的神秘文字,这一说法对那些持怀疑态度的人毫无帮助。

在内容方面,神智学带有强烈的折中色彩。神智学协会的宗旨之一就是“证明古亚洲文明即婆罗门、佛教和琐罗亚斯德哲学的重要性”。7然而,神智学的主要灵感之一可能来自非洲文明。虽然并不确定阿蒙纽斯·萨卡斯(AmmoniusSaccas)是否来自埃及,但是他在亚历山大任教多年。阿蒙纽斯·萨卡斯没有介绍过自身的情况,但通过他的学生比如普罗提诺斯(Plotinus)和奥利金(Origen)可以了解到他。普罗提诺斯通常被认为是新柏拉图主义的创始人,新柏拉图主义认为柏拉图的哲学越来越向着神秘学的方向发展。阿蒙纽斯·萨卡斯并不是智慧宗教的创始人,他仅仅是其重要的传播者。但即使是这样也有点令人惊讶,因为海伦娜·布拉瓦茨基声称她在亚洲游学时学习过阿蒙纽斯·萨卡斯的深奥知识。

在海伦娜·布拉瓦茨基的著作中提到了一系列人名和传统,这些有可能会令人们把神智学视为永恒哲学的另一种变体。虽然新柏拉图主义的主题是“需要将灵魂与肉体分离出来,然后进入人的内心”,这也暗示了其与“自我灵性”的联系。8不难看出为什么新时代人会发现神智学十分有趣、极具吸引力。作为神智学本身,它体现了独特的折中主义色彩,对其他元素兼收并蓄。无论海伦娜·布拉瓦茨基是否曾在游学途中遇到过智慧大师,通过撰写《秘密教义》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宣称,她在欧洲和北美传统背景下引入了许多不为人们所熟知的亚洲传统。

索菲亚学说

反抗基督教制度化的新时代者或许会感到惊讶,他们自己竟然知道索菲亚学说的发展。1875年,一名年轻的俄罗斯男子为了“学习诺斯替、印度和中世纪的哲学,利用莫斯科大学提供的奖学金来到了伦敦”。9这位年轻人就是索洛维约夫(VladimirSolovyov,1853-1900)。九岁时,索洛维约夫在大学的教堂里就曾经憧憬过索菲亚这一神圣的智慧。现在在大英博物馆阅读室,他又有了对神圣智慧的另外一个憧憬,并感觉埃及在召唤他。在开罗郊区的沙漠中,他拥有了对神圣智慧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愿景。令人惊讶的是,这些愿景对索洛维约夫的思想产生了重要的影响,索菲亚也是他在作品中反复提及的主题。然而,通过这一点,索洛维约夫真正想要表达的是有问题的:“索菲亚是上帝的实体,是(圣父、圣子、圣灵)的三位一体,是创造的原型,是圣灵的实体”。此外,索菲亚也是“永恒的女性”,与“圣母”、“上帝的母亲玛丽”都相关联。也可以再加上“世界灵魂”和“理想人性”。10我们很难从任何一个整体中抽取或者强加一些东西,而且也很难知道索洛维约夫是否会改变自己的立场,还是他会为自己所持的立场而奋斗。索洛维约夫以为自己心里十分清楚索菲亚的重要性,但实际他却并不清楚。如果我们看看索菲亚在索洛维亚夫思想中发挥的作用,那么在我看来,索洛维亚夫认为索菲亚主要是一个统一的力量,它可以汇集人类和神圣,这就是索洛维亚夫自己的索菲亚所做的事情。

索洛维亚夫为俄罗斯的索菲亚学说奠定了基础,在此基础上,其他人以不同的方式建立了该学说。帕维尔·弗洛伦斯基(PavelFlo-rensky,1882-1943)在生前巧妙地融合了牧师、哲学家和科学家这三重角色,但最终不堪忍受斯大林的迫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还是学生时,弗洛伦斯基就接触到了索洛维亚夫的思想,这促进了他自身智力的发展。与索洛维亚夫一样,他也以多种不同的方式阐释了索菲亚学说。作为牧师,弗洛伦斯基自然会对正教学说和神学感兴趣。弗洛伦斯基阐释了索菲亚与教会、礼仪及其圣像的相关关系。在困境中,弗洛伦斯基将索菲亚学说视为信仰和希望的来源:“在20世纪初,政治大波动环境下,公认的索菲亚形象为救赎,连接彼此,体现世界的统一性和整体性。”11索菲亚可以将神与人类结合在一起,同时也可以保证人类不被神遗弃。

虽然弗洛伦斯基留在了斯大林的苏联,并且最终受到了迫害,但有一些哲学家离开了苏联,其中一位就是布尔加科夫(SergeiBulgak-ov,1871-1944),他设法去了法国。布尔加科夫进一步发扬了索菲亚学说,而这对于有些人来说则不能忍受。于是在1935年发生了著名的索菲亚事件,那时,俄罗斯正教会和俄罗斯东正教教会境外教堂机构(由俄罗斯流亡者建立并支持的组织)都指控布尔加科夫为异教。幸运的是,布尔加科夫主教富有同情心,专门成立了一个小组来调查该问题,但未得出任何结论。很明显,索菲亚学说正在朝着使一些人非常紧张的方向发展。

像弗洛伦斯基和布尔加科夫这样的索菲亚神学家面临的问题是要接受并坚持正教会神学的三位一体,即神圣表现在圣父、圣子和圣灵三个不同人的身上。事实上,弗洛伦斯基曾将索菲亚学说与“第四种三位一体”联系在一起,但布尔加科夫并不同意该观点。问题仍然是:若索菲亚学说并不是神的一部分,那它与神的关系又会有多紧密。在布尔加科夫的《羔羊的新娘》中,他这样说道:

……神圣的索菲亚包含所有的神灵。神圣的索菲亚是神的彻底自我表露,是神的全部……所有的神灵均属于神圣的索菲亚;她是所有神灵的结合体……因此,神圣的索菲亚(也称为神圣的世界)是上帝的生命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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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上述的描写,我们可以看出,布尔加科夫在极力地维持索菲亚与神圣之间至少存在一定的距离,但实际上他做得并不好。这就不难看出,为什么有些人会感到紧张。

俄罗斯的索菲亚学说是一个新的、激进的学说,它试图解决智慧和神圣之间的关系是什么。这一困扰犹太人和基督教几个世纪的问题。

圣人哲学

如果智慧和神明之间的关系是一个非常古老的话题,那么圣人哲学就是一个相对较新的话题。术语“圣人哲学”起源于一个非常特殊的语境中,现在有必要从补充一些背景知识开始。在非洲的殖民时代,许多欧洲人质疑“非洲人”是否有理性或抽象的思维。毫不奇怪,后殖民时期对这个根本性的种族主义问题产生了一些反应,而圣人哲学的观念就是其中的反应之一。值得一提的是,质疑非洲思维本质和质量的人,很多都为基督徒,他们大概不怀疑神学家的理性,例如希波的神学家奥古斯丁(他生于非洲,死于非洲)。他们也没有对院校的知识完备性产生怀疑,如开罗和开普敦大学。他们讨论的主要是口头文化,对图书馆的内容没有特别的兴趣。这项讨论也关注传统团体,而不关注学术界。所以圣人哲学解决的基本问题是,传统的非洲社会遇到的那种智慧,是否可被视为一种哲学。因此,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此问题的相关性超越了非洲边界。

关于口头文化的问题很快就可以解决。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去相信哲学与读写能力本质上是相关的。在西方哲学传说中的主要人物,如毕达哥拉斯,苏格拉底和阿蒙纽斯·萨卡斯,他们似乎承认自己什么都没创作,而且爱比克泰德(Epictetus)的“作品”,事实上是由他的学生阿利安做的记录。但很少有人质疑这些人的哲学资格。我们不止一次地看到,与口头文字相比较,书面文字具有一定的缺点。确实,所有提到的这些人都是生活在文化社会中的,但是否正是这点才使得他们的行为更具有针对性?如果人们的读写能力只是一个备忘录,那么哲学便完全没理由需要它了。

一个更有趣的问题关注点是,人们所谓的“民间智慧”与哲学是否有可比性,如果没有可比性,那两者之间的区别会是什么呢。亨利·奥德拉·奥鲁卡(HenryOderaOruka,1944-1995),对于把“圣人哲学”一词带入此语境中,负主要责任,对此他是这样说的:

我使用圣人哲学,来表达在任何特定团体中智慧男士和智慧女士的想法,圣人哲学也是一种思考和解释世界的方式,而这个世界在流行智慧(众所周知的是公共准则、格言和普通常识真理)和说教智慧间摇摆不定,说教智慧是一种详述的智慧,是一个团体中一些特定个体的理性思维。虽然流行智慧常常保持一致,但说教智慧有时会对公共组织和流行智慧进行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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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奥鲁卡提出的是,民间智慧的传播者(他称之为“流行智慧”)几乎应被视为公共资源,被视为一个可维护和宣传团体基本价值观的人。这样的角色是合法的,因为民间圣人可能在暗中呼吁人们对某些事物进行判断,看其是否与既定的、可接受的方式保持一致。这有时可能涉及决定哪个谚语适用于哪个场合。在许多社会中,判断是与智慧密切相关的活动领域,因而人们希望他们的法官是个智者,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奥鲁卡认为,虽然民间圣人的智慧是真正的智慧,但它并不是哲学的一种形式。很遗憾,我认为他在此处选择的文字并不是非常有用。考虑到殖民时期关于非洲思想本质的辩论,他使用“理性的”这个词语是可以理解的。然而,目前我们还不清楚,为什么他认为“流行智慧”并不会用于说教的目的。在我看来,其对立面似乎更可能是真实的。不过,我认为他正在尝试提出两点宝贵的意见。首先,我们可以将很多的“公共准则、谚语和普通常识真理”组合在一起,但它们并不能构成一套思想体系。我们在民间智慧中有很多个人言论,但没有一个理论支撑可将它们结合在一起。其次,民间智慧本质上是保守的,而哲学是必须具有批判反思型思维的。如果不是现状的执行者,那么民间圣人就像文化英雄一样,代表现状的价值观。然而,哲学家必须准备挑战现状,如有必要,可直接拒绝。“人们一直是这样做的”,此观点虽然在传统社会中占有重要地位,但是具有很少的哲学价值。

奥鲁卡称,民间圣人和哲学家都可在传统的非洲社会中找到,有时同一个人会同时具有这两种身份。这确实是一个事实,因为我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它。最后只有通过质疑人们才能确定为什么他们可以坚信自己所持有的观点,这是圣人哲学的学生所使用的方法。在具体语境中,产生了对圣人哲学的讨论,除了具体语境之外,它还有助于重新评估哲学的本质,以及哲学和智慧之间的关系。

走向智慧科学

如果智慧的话题不会给人们带来无穷无尽的研究机会,那么它提供的研究机会肯定也是大量的,并且会产生很多与此相关的学科。在这里我想简要地介绍一下,学者们在过去大概30多年里从事的一些研究领域。广泛地讲,此项研究已经解决了三个基本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我们如何定义智慧?第二个问题是:我们如何识别智慧?第三个问题是:智慧能否被衡量?并不是每个人都对所有的这三个问题同样感兴趣,但他们能提供帮助来把一些不同的项目统一在一起。最近的很多文学(但绝不是全部)都出自主修心理学的人之手,而这可被人们广泛理解。

当《智慧:它的本质起源和发展历程》(Wisdom:ItsNatureOri-ginsandDevelopment)一书在1990年出版时,在现代智慧研究中被视为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其编辑罗伯特·斯坦伯格(Robert J.Sternberg)把各种各样的文稿汇集在一起,以覆盖其标题所涵盖的广泛领域。对于我们这种对智慧研究感兴趣的人来说,这本书的外观看起来像是在传达一个信息:“你不是孤身一人!”然而,当你阅读这本书的时候,你会发现它表达了一个完全不相同的信息:“至于智慧到底是什么,我们达不成一致意见!”书中产生了对智慧的十几种不同理解,从那以后,甚至更多的内容已被添加到目前已有的理解范本中。智慧本身也分为一般智慧、个人智慧、理智智慧和超凡智慧等。即使是最狂热的折中主义者,也很难从这一切中提出任何一种具有连贯性的整体画面。虽然有些分歧是关于细节问题的,但有些问题完全是根本性的。智慧是一种知识?一种技巧?一种感觉?一种人格特质?抑或它是所有这些东西的一部分或全部结合体?

近年来最有影响力的智慧特征之一,与所谓的柏林智慧范式(BerlinWisdomParadigm)有关。它在由保罗·波尔多斯(PaulBaltes)和其他人在马克斯·普朗克社会发展研究所(MaxPlanckInstitutefor SocialDevelopment)所做的工作中脱颖而出。这归因于对智慧至关重要的五个因素:“关于生活的丰富的事实知识;关于生活的丰富的程序知识;终身语境主义;价值与生活优先相对论;对不确定性的认识和管理。”14这不仅可作为一种对智慧的陈述,而且也是对如何识别智慧的指示。例如,我们可以合理地期望,人们在以某种方式表现自己的行为时,拥有对世界如何运转的了解,以及对不确定性处理的能力。

虽然我们确定了五个因素,但可以将其缩减到两个更加基本的因素。前两个因素是关于知识的,最后两个因素是关于适应性的,而中间一个则包含两者的因素。柏林智慧范式所产生的东西,实质上是一种脱离教条主义的理解。

然而,许多人不喜欢柏林智慧范式留下的东西,尤其不喜欢它缺乏任何的情感层面。其中一个人便是莫妮卡·阿戴特(Monika Ardelt),她提出了所谓的三维智慧量表(Three-DimensionalWisdom Scale),而这三个维度是认知、反思和情感。“认知”维度与柏林智慧范式所显现的东西非常接近。“反思”维度与自我检查和自我意识的能力相关,而“情感”维度则包含我们对他人的感觉。也许更详细地讲清楚情感维度的含义,是有用的:

(它)包含一个人对他人同情和慈悲的爱。通过自我反思来超越自己的主观性和预测性,有可能会减少人们的以自我为中心。反过来,这又可以让人们深入了解自己和他人的动机及行为,因此使智者能够以更具建设性、更有同情性和更慈悲的方式与他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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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智慧更科学的研究方法趋势,在当代研究中体现了一部分。它不仅试图定义智慧,而且还要测量它。心中有了这个目标,阿戴特制作了一个具有39项问题的问卷,该问卷用于评估人们按照智慧量表会在何处显示出下降趋势。然而,虽然智慧量表确实测量了一些东西,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认同它可以测量智慧。

卡洛琳·阿德温(CarolynM.Aldwin)等人采取了另一种方法,他们认为“智慧的发展是一个过程,而此过程便是自我认识、无执、整合和自我超越,或偏离自我”。16这种方法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早期智慧研究的影响,但与其他所有科学传统相比,它更多的是受到哲学、心理和神秘传统的影响。172008年,阿德温、阿戴特等人共同努力,提出了一个多人达成一致意见的智慧定义,这将会把不同的观点集聚在一起。结果如下:

智慧是一个能反映发展过程的实践,在此过程中,人们会提升自身的自我认识、自我整合、无执、超越自我,以及对生活的同情怜悯和深入理解。这种实践需要更好的自我调节和道德选择,这会为自己和他人带来更大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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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置疑,人们还没有突破毫无异议,因此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鼓舞人心的是,在人们之间,出现了一种共同目标意识,他们一致认为智慧是多维度的。促进当代智慧研究的不同学科,正在帮助它将其不同方面展现出来。

最后,值得注意的是,智慧也成为神经生物学家的研究领域。如果智慧在某些心理能力方面是可分析的,无论这些能力是认知的、反思的、情感的还是其他的,那么智慧也许会识别与之相关的神经生物学基础结构。人们显然需要做更多的工作,但令人兴奋的是,一个全新的立场已被人们展现出来了。

也许从本章中得出的主要信息是,对智慧的兴趣仍然好好地存在着,人们可在很多意想不到的地方发现它。作为一个总括术语,“新时代”庇护了下面的一些不平坦的地面。新时代的人在各种运动中发现了灵感。这些运动中有些本就是无可挑剔的正统,有些则完全是混合性的。在新时代世界的某些地方,新生活中吸收了旧传统,在某些地方,骗子对弱势群体进行掠夺。世界上出现了很多以“智慧”为自身标题的书籍,不过虽然有些书籍提供了真实的文章,但是有些内容几乎没能超越上述的平庸。新时代运动最成功的是,为那些发现更多传统宗教运动不吸引人的人,开辟了许多不同的精神发展路径。

索菲娅学说和圣人哲学都以自己建设性的方式,推翻了长期以来传统的界限。指责布尔加科夫(Bulgakov)为异教徒的事实能充分证明索菲娅学说的根本性质,但为智者在犹太教和基督教中寻找令人满意的位置,形成了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圣人哲学挑战了哲学是什么或可能是什么的概念,虽然这个挑战发生在一个特定的后殖民时代环境中,但此问题却引起了更广泛的共鸣。

最近的事态发展已使智慧的研究变得更加科学化。首先,它正引起社会科学和现在的自然科学的兴趣。这可能只是一个有利因素,而且在未来的几年里,这些学科有望得到令人关注的、极其重要的发展。

圣索菲亚女神像

此雕像出自格奥尔基·卡普卡诺(GeorgiChapkanov)之手,位于保加利亚索非亚市,于2000年被架设在另一座雕像——弗拉基米尔·列宁雕像曾矗立的位置。

此雕像高8米(26英尺),被放置在高14米(46英尺)的底座之上。索菲亚手臂上栖息的猫头鹰为智慧的传统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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