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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深山四十年

时间:2022-01-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1993年8月的一天,燕山深处的四等小站珠窝站,正在召开一个俭朴的退休欢送会。他是1960年调到珠窝站来的。妻子是随路家属,经过技术培训,已经成为铁路职工,这次调动是夫走妻随。进山的列车把他们夫妻俩带到了珠窝,全站工作人员到站台上欢迎新战友的到来。过度的体力消耗严重的食物不足,使他常常处于昏厥的边缘,他真担心体力不支给国家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四个人的小站在深山里尽职尽责地运转着。

风雨深山四十年

1993年8月的一天,燕山深处的四等小站珠窝站,正在召开一个俭朴的退休欢送会。清茶一杯,山果几枚,而气氛却是诚挚的浓烈的。人们纷纷以深情的语言,表达着由衷的敬重和钦佩,连徐徐的山风,也仿佛加入了这缠绵的告别。

王悦修却总也进入不了这次会议的主人公角色,这是在欢送我吗?我当真到了退休的年龄?他的神情有些恍惚,有种梦幻的味道。环视与会的人们,所见的大都是年轻人的面孔,没有苍苍白发,没有岁月雕刻的皱纹,没有浑浊的眼睛和微驼的身躯,他们洋溢着朝气,就像刚刚铺就的路基枕木和铁轨,一副未经磨损的模样。这让王悦修感叹起来,自己确实是老了,如同承载过无数次重车碾轧的铁轨,已经到了必须从路基上撤换下来的时候了。他努力克制着离情别绪,眼睛朝向窗外的大山:峰峦起伏,嶙峋苍黛,一切都保持着几十年前的老样子,那个时候他很年轻,如今山川未改,而他却从青年步入了老年……

他是1960年调到珠窝站来的。在此之前曾在门头沟车站担任过站务员,在官厅车站担任过货物司磅员、扳道员,都是地处偏远条件很差的小站。珠窝是个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他猜测也许好不到哪里去,但也不至于比门头沟和官厅站更差,更差还能叫车站吗?说不定还会好一些,比如说人多一点,站房豁亮坚固一点,站旁有一个小镇,镇上有商店、有饭馆、有南来北往的人群……他甚至为这次调动感到喜悦,感到一股莫名的激动,二十多岁,正是容易浪漫和幻想、正是容易喜悦和激动的年华。

他把调动的消息告诉了妻子。妻子是随路家属,经过技术培训,已经成为铁路职工,这次调动是夫走妻随。妻子不知道是出于女人的细腻还是出于预感,对于他那种近乎于盲目的乐观有些不以为然。他即席做了一番颇具想象力的解释:珠窝,多好的名字,荒山野岭能叫珠窝么,穷乡僻壤能叫珠窝么?肯定是个山青水秀的地方,肯定是个富庶繁华的地方。妻子看他陶醉得太没根据,提出异议说:珠窝和猪窝同音,说不定原本就是野猪窝呢,咱这丰沙线,哪找珍珠窝去,你净瞎猜。他愣了愣,却还是坚持自己的猜想。年轻人好新鲜和刺激,调动工作也是一种新鲜和刺激。在没有得到负面的印证之前,他不愿意任何不同看法干扰他自己营造出的快乐的心境。

进山的列车把他们夫妻俩带到了珠窝,全站工作人员到站台上欢迎新战友的到来。虽然是笑脸相迎,是热情的问候,却总掩不住那种明显的寡淡,因为欢迎的队伍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在这空旷的大山里,实在搞不出热烈的欢迎氛围。王悦修明白了,这个小站的全部工作人员原先是两个,现在扩充了一倍,变成四个了。车站的设施像人员编制一样精练,山坡上一座简易工棚便是全部家当。他迫不急待地让目光延伸,想看到一些提神的东西,眼里除了山还是山,一派地老天荒的苍凉沉寂。以车站为中心,山势绵延形成了一个圆圆的锅底,如在上面加上一个盖子,气死太阳也休想把触角伸进来。

那天夜里,躺在四面透风的工棚里,王悦修偷偷地哭了。他是个生性活泼的人,他不怕脏、不怕累、不怕苦,唯独不愿忍受寂寞。他毕业于天津财会学校,从天津调到北京铁路局财务处工作。他习惯的是城市化的工作环境,干干净净体体面面,下班后还可以打打球看看电影,找朋友聊聊天或逛逛大街。在门头沟和官厅的那几年,他已饱尝了寂寞的滋味,希望通过这次调动有所改变,谁知不变还好,一变倒变到这个与世隔绝的锅底来了。

在这个地方要干多久,一年?三年?最多也就是五年吧。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等待他的竟是三十四年光阴,那个漫长的过程,一端系着一个风华正茂的他,另一端系着一个鬓发如霜年届退休的他。

那种不便见人的悲切像那串不便见人的眼泪一样,被他一把抹掉甩在珠窝的第一个夜暗里了,第二天一大早,他精神振作地站在站台上,迎接来到珠窝后的第一个黎明。他知道一个站务员肩上的重任,他知道眼前的铁轨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丰沙线,晋煤外运的生命线,国家经济的大动脉,作为守护者,一丝一毫的疏忽都是绝不应该绝不允许的。在这条每天通过六七十对运煤列车的生命线面前,个人的一点失落和委屈又算得上什么呢。

四等小站的工作并不比大站少,大站有什么,小站也有什么,客运、货运、信号、扳道……一人兼数职,难得有手脚不动的时候。繁忙沉重的工作他很快就适应了,他年轻,有的是力气和精力。但适应艰苦的生活却需要耐心和毅力。比如说吃水,这个在城市里极普通的事情,在这里就成了大问题。自来水当然是没有的,吃水要到永定河里去挑。距离还不算很远,但是翻沟、过坎、上坡极不方便。夏季河水湍急,取水需冒三分险。冬天更不易,要凿开厚厚的冰层才能取到水。返回来挑第二担时,冰又冻上了,还得重新凿。路上被石头或荆条绊一跤,那就前功尽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就这样和水打交道。

比吃水更困难的是粮食。那时正是三年困难时期,粮食普遍不够吃。从站务员提为助理值班员的他负责迎送列车,从值班室到站台要走三十六级陡直的台阶,上一个班他要从这道台阶上经过六七十次。过度的体力消耗严重的食物不足,使他常常处于昏厥的边缘,他真担心体力不支给国家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他把由于饥饿而变得昏花的眼睛投向荒芜的山野,在工作可以短暂离开的时间里,他就到那里寻找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农田里遗落的几粒粮食,山坡上的野果,只要能填满肚子能产生热量产生力气,就吃下去,然后赶回站上继续上下那三十六级台阶,继续用高度警惕的眼睛注视着来往的列车。就在他这双靠毅力和责任心支配的眼睛下,他几次发现了列车的隐患,并及时做了妥善的处理,避免了事故的发生。

四个人的小站在深山里尽职尽责地运转着。二十多岁的王悦修渐渐习惯了这里的一切,适应了这里的一切。小站周围,大山四时有序地变幻着装束,永定河像无羁的烈马脾气无定,春的清新夏的繁茂秋的浓烈冬的威严,都给他一种情感上的亲近和依恋,他有了“家”的感觉了。他不再思考在这里干几年的问题,五六十年代的年轻人,精于为己的不多,这是那个时代的风尚。

心踏实下来,生活情趣像春草那样滋生出来。他想考证一下“珠窝”的来历,他觉得这个名字肯定是有来历的,他还没有忘记当年和爱人关于“珠窝”和“猪窝”的对话。不久他搜集到两则内容对立的民间传说,一则描述了“珠窝”的来历,一则描述了“猪窝”的来历。两个故事都很生动传神,但他却武断把前者肯定为正宗。他在心里很认真地为自己的认定做着解释,好像在跟什么人进行争论:还是叫“珠窝”有道理,丰沙线上的一颗明珠,不叫“珠窝”叫什么!“猪窝”就是猪圈的意思,这不是糟踏这片有山有水的地方吗,谁愿意认可自己工作生活的地方是猪圈呢!他这种心理,很像一个“为故乡讳”的土著,是一种典型的“月是故乡明”的心理,他已经把自己的感情和这片贫瘠的山野融合在一起了。

王悦修在珠窝兢兢业业地送走了七百多个日夜,在种种考验面前写出了一张无可挑剔的答卷。他不曾想到,随着一九六二年的到来,又一个更加严峻的考验来临了。这一年铁路精减人员,培训上岗的家属一律精减下去。他的爱人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另一个家属也离开了,另一个正式职工调走了。四个人的车站,只剩下他一个人。

在出乎意料的变动前他表现得很镇静。他是入路十年的老职工了,也许是风风雨雨经历了很多,也许是长年和铁轨枕木为伴,他身上有了铁轨枕木负重而无言的品格。

四个人的工作和责任压到了一个人肩上,这副担子实在是够挑的。他每天仍然要上下六七十趟那道三十六级台阶,还要卖二百多张客票,上五十多件行李,给货车起货票,打扫小候车室和站台的卫生,随时和上级保持联系,和相邻车站保持联系……

他居然把所有事情做得有条不紊。每到列车过站,都会看到一个服装整齐精神十足的路工笔直地站在站台上。铁路工作是半军事化,着装、精神状态、工作作风都类似军人,在这无人的小站上,他做得一丝不苟。

因为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替他分担什么,他对自己的要求更高了,更严了,更细了。每件托运的行李,他都要在两头拴上一个填写规范的布条,中间还要贴上一张填写规范的纸条。提前把行李码放在站台上等车,确保了万无一失。珠窝到其他站的客票,他提前把票价算好,做成表格贴在售票室里,售票时一看便知,节省了临时算帐的时间。事无巨细一人承担,每项工作都得突出一个快字,突出一个提前性,经常一边吃着饭,手里还得干点什么。

白天忙过去之后,他站在空荡荡的站台上,倒显得手足无措了。四野无声,大山沉默,只有一轮明月和他遥遥相对。他非常希望能有个人和他说说话,他觉得自己想说话的欲望是那么强烈,但能听到他说话的似乎只有天空大山和草木。

遥望天空灰白染,
山头黑暗呈眼前。
树草丛生难分辨,
斗转星移又一年。

这是他第一次作诗。他书读得不多,没有文学功底,这顺口溜一样的诗,纯属是孤独的产物,所以他从没准备拿给谁看。直到三十多年后的某一天,一位采访者到珠窝来,由于谈得投机,他才把一个发黄的用废图表装订的本子拿出来,那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他很多首诗作。从那以后,写诗成了他排遣苦闷的一种方式,成为他一种新发现的精神生活。

欢送会结束的时候,一列火车就要进站了。王悦修习惯性地系好风纪扣,戴正大沿帽,准备下楼去接车。走到门口,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这个责任了。看着奔跑着去接车的年轻人们的身影,心中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老了,真的老了。自己还能像他们那样奔跑吗?还有他们那样的速度和力量吗?还有他们那样灵活的腰腿吗?还有他们那样敏捷的反应吗?没有了。但是自己曾经拥有过。自己已经把年轻人的一切资本,都献给这个四等小站了。

三十四年,多大变化的三十四年啊!他从充满幻想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变成了行动迟缓的老年人;珠窝站从寒酸简陋,变得体面多了,顺眼多了。条件虽然不能跟山外比,毕竟有一栋能遮风挡雨的小楼了。过去的房子算得上房子吗?山风一起,便让人揪心,生怕把它刮跑了。下雨漏雨,刮风漏风,山里有什么活物,屋里就几乎有什么活物。夏天的蚊子,秋天的蝎子,大模大样就像是屋子里的主人,赶不走,灭不净,最后只好承认他们的合法存在。他感到过苦吗?感到过。在屋子里滴水成冰的时候,在蝎子爬了一床的时候,他都觉得该向领导反映一下,把房子修一修。但真的等到领导来检查工作,问他有什么困难和要求时,他却不好意思说什么了。他知道丰沙线上的小站,条件类似珠窝的不在少数,都向上级提要求,不是给领导出难题吗?自己克服一下也就过了,国家富裕了,自然会改善丰沙线的工作和生活条件的。

入路四十年,王悦修没向上级提过一次属于个人的要求,也没请过一次事假和病假。不是家里没有碰上过事,过日子不可能没有这样那样的事,问题是家里有了事不一定非得请假。一九七九年,他的二女儿二女婿同时遇到车祸,女儿胳膊断了,女婿大腿骨折,两个人分住两所医院。他这个当父亲的心急如焚,但他没有跟单位里任何人说。工作照常干,医院也没有少跑,那是利用下班以后的时间,利用倒休的时间。说实在的,他很想多陪陪孩子们,多给他们一点精神上的支持,这样自己的心里也多少会好受一些,可他就是下不了请假的决心,一想到由于自己的事情影响了工作,就像做下了什么缺理的事。他也生过病,人不是神仙,不可能一辈子不生病,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那样的毛病就免不了找上门来。不因病而请假,这其中自有奥妙,说穿了很简单,他的绝招就是一个字——抗。对他这是一个百用百灵的办法,一个抗字,使他这个平凡的人创造了很不平凡的奇迹。

不请事假病假是他的工作准则。他在站上里里外外一把手时,条件不允许他请假,他一歇,车站就得跟着歇,一个站歇了丰沙线也得歇。后来珠窝站发展了,人多了,不像过去一个士兵守整个阵地了,他是不忍心请假,站里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请假就得有人替班,自己的工作怎么好由别人来替呢。

他对自己的要求是严格的,严格到近于苛刻的程度:但他对同事却是宽厚的,宽厚到有求必应的程度。几十年来他代替别人值了多少次班,是个永远无法弄清楚的数字了,他只知道那是个不小的数字。他多次连续上十三个班,按规定上六个班就应该休息。他也曾不止一次连续工作二十四个小时。说来也怪,只要在岗位上一站,无论是做站务员、做扳道员、还是做值班员,那精气神就透着旺盛。似乎不吃饭也可以,不睡觉也可以。

印象较深的是有一年的大年三十替人值班。腊月二十九那天,他把自己收拾得光头净脸,换上一身崭新的路服,准备回家过年,他知道爱人已经备好丰盛的年货,儿女们正翘首盼他归来,心情便恰如“关山度若飞”了。这时一位同事找到他,吞吞吐吐表示了请他替班的意思。当时他确实有些犹豫,平常日子怎么都好说,这是过年啊,春节,中国人最重视的传统节日,缺了他这位一家之长,那是多么杀风景的事,而且平时他对家庭没有尽到责任的事太多,正该借过年弥补一下。

厚道的他终于还是答应了同事的要求,人家张了嘴,那一定是有难处,怎么好驳面子呢。除夕之夜,站台上寒风刺骨,大山仿佛都被冻得缩下了脖子。远处的珠窝村传来辞旧迎新的鞭炮声,想着家里由于他的缺席而显得冷清的新年之夜,他感到抑制不住的愧疚。

列车进站了。列车出站了。喧闹的小站又安静下来。王悦修从窗外收回目光,也收回那些绵绵思绪。他觉得自己今天有些不可思议,从来就不大爱思前想后的他,不知道思维为什么变得这么活跃,是刚才那个退休欢送会引起的吗?其实也没什么好回忆的,都是些芝麻绿豆的琐碎事,一件轰轰烈烈的也没有。五十年代入路的老职工,这样走过来的太多了,不值得一提的。他不再想什么,拿来条帚扫起会议室来。扫完了,又擦拭桌椅窗台,这些都是他多年干惯了的。当他擦到安装刚一个月的暖气片和自来水管时,心情又不平静了。车站终于有了暖气了,从今往后再也不需要从站台往上一筐一筐背煤了,再也不必为生炉子封火倒煤灰操心费力了,这些活儿,他也是干惯了的。他想,冬天坐在干干净净有暖气的房子里上班是什么感觉呢?他想不出,他觉得冬天该到站里来一趟,亲自体会一下。还有这自来水,真是太好了。水是井水,抽上水塔,顺管子输下来,那么甘甜,那么方便。只是这么好的水来得太迟了些,刚刚一个月。他食用了三十多年永定河的水,那水是污染过的,一年比一年污染得严重,就这样的水还得靠一条扁担两只桶去挑。现在好了,有自来水吃了。而他也老了,他要离开了。

他把整座小楼打扫了一遍,然后走出楼去,爬上了一道土坡。这里可以俯视珠窝站全景,还可以眺望山脚下的珠窝小村。

视线中的一切都是稔熟的,但感觉却和以往不同。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牵扯着他的情杯。他真担心,一旦离开朝夕相处几十年的这个小站,他将怎样生活下去。种几盆花?养两笼鸟?提着篮到自由市场买菜?天知道自己能不能消受得了这份清福!

是啊,小站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了。他忘不了那一次大雨中的经历。那天他从住家的西黄村赶着去上班,因为大雨滂沱,从西黄村到三家店的公共汽车停开了。他冒雨步行一个半小时赶到三家店,又在三家店冒雨等去珠窝的火车。那雨下得昏天黑地倒海翻江,差点把他淋死。就这样他还是提前赶到了班上。以后有人问他当时是怎么想的,他想了想说,当时什么也没想。这不是谦虚,他当时确实没顾得上想什么,他只想快点赶到班上。人家这么一问,他也弄不清当时干嘛要那么玩命,在那种特殊情况下,晚到一会别人也是理解的。现在他明白了,小站对于他,已经是一块吸引力很强的磁铁,他风雨无阻地赶到小站,就是这种磁力在起作用。

王悦修深情地望着小站,眼睛有些湿润了。这里几乎叠印着他人生的全部足迹,也几乎是他人生价值的全部体现。几十年来,他在这里播下了汗水播下了心血,也播下了深沉的爱。

控制台上星光闪,
红绿白黄色泽艳。
长龙奔腾数万里,
我为长龙保安全。

诗歌中的描绘和诗歌中的豪迈,转眼成了历史。未来的日子,自己还能活得这样重要这样有意义吗?

出门是山面对山,
永定河水弯几弯。
春来桃李花开艳,
榆叶榆钱充饥餐。

与山为伍与河为伴榆钱充饥,诗中记下的是艰辛和苦涩。永远告别了这些,一颗心却空空落落无所依傍了。

遥望远山燕山南,
村姑耕田身着艳。
花香引得蜂蝶舞,
迷人景色迷人眼。

他写过好几首诗赞美迷人的珠窝小村。在他十分孤独寂寞的时候,是小村的风景充实了他的心。小村里的居民也都认得他。他帮他们收过庄稼,帮他们背过羊粪,帮他们把山货运出山去……

太阳落到山后边去了,天上的云火一样地红。他缓缓地走下坡去,他要收拾一下简单的行李。一会有列车经过,他要搭车离开这里了。

199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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