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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姚干城和农业专家的距离

时间:2022-01-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然而,新闻必须符合事实,姚干城是农民,不是农业专家,即使他创造了农业专家也不一定能创造得出的成果,也不能称他农业专家。因而,我只好替老姚认了农民这个“命”,写成了《农民姚干城种出的葡萄赛乒乓球》。可惜,电视新闻说的仍是獐山农民姚干城。农民姚干城和农业专家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呢?这会儿,我们也许已不便称他农民姚干城,而是要称他农业专家姚干城了。

农民姚干城和农业专家的距离

在给《余杭大地》撰稿这些年,有幸结识了许多有才能的农民兄弟,听听看看,想想写写。时间一长,心中便有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些很有才能的农民兄弟,离农业专家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问号的产生,源于碰到了胡家角村的姚干城。

那是2000年春,草长莺飞,天蓝风柔,大地处处绿油油。我们见到他时,他头戴一顶鸭舌帽,正从田头走来,俨然一个下乡指导农业生产的农技员。

村人告诉我们,老姚生不逢时,要是没有三年困难时期,如今的姚干城,说不定是农艺师或农业专家了。

原来,姚干城是塘栖中学第一届高中毕业生,之后,考上了杭州农校,十年寒窗终于跳出“农门”。然而,恰逢国家三年困难时期,姚干城读书之余在校园里见缝插针地种过菜,种过豆。熬到离毕业不到10个月时,杭州农校终于难以维持而劝其退学回家。跳出“农门”的他又进入了农家门。

若干年后,老姚突然收到杭州农校寄来的一张农校毕业证书,这是学校为特殊年代离校的学生统一办理的特殊毕业证书。然而此时的他已在家乡的一只机埠上,为500多亩水田放了10多年的水。迟到的毕业证书,只能证明他这一生有这么一段求学经历。他没有去花过多的精力东奔西跑,继续待在乡间干他喜欢干的事。

分田到户之后,他在3亩多责任田里大显身手。先在屋前屋后的三分杂地上栽种20多株葡萄。春施肥、夏管理、冬修剪,不失时机,环环紧扣。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可人们发现,姚干城冬季修剪葡萄,不仅剪去枝,还剥掉皮。怪怪怪,跳出农门又进农门的姚干城,在发神经病?不进农校深造的农民哪里会晓得葡萄病菌正在树皮里藏着越冬。第二年,别人家种的葡萄,花开了许多,果也结了不少,可到头来,病的病,烂的烂,葡萄熟时要想吃也没得吃。而姚干城栽种的葡萄一样开花,一样挂果,不同的是,他的葡萄没有病,天天在长大,每粒20多克,每串1斤多重,每公斤售价12元,有人想买还买不到。

听到这里,我嘴上不说,心里在想:如果老姚不是农民,而是个下乡指导农业生产的农技员,种出了这么好的葡萄,上级有关部门可能会用晋级加薪等方法给予鼓励,说不定还会立项向上推荐申报成果奖呢!然而,老姚是个农民,这一切都与他无缘。

次年葡萄成熟的时候,我们又闻老姚种出来的葡萄颗颗有乒乓球那么大。石城獐山评“八怪”,老姚被评为“种植怪”。这是《余杭大地》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好题材。于是,我们又有了一次与老姚近距离接触的机会。那日,当我们一踏进姚干城经营的葡萄园,一看挂在枝头上一串挨一串的葡萄,不仅颗颗似乒乓,而且每串葡萄的重量,也都相差无几。身置葡萄园中,连我这个会栽种葡萄的农民,也很难相信这是人工栽培出来的葡萄,说它是一座葡萄艺术的殿堂,一点也不过分。在撰写专访的时候,我很想把题目写成《农业专家姚干城种出的葡萄赛乒乓球》。然而,新闻必须符合事实,姚干城是农民,不是农业专家,即使他创造了农业专家也不一定能创造得出的成果,也不能称他农业专家。因而,我只好替老姚认了农民这个“命”,写成了《农民姚干城种出的葡萄赛乒乓球》。人说农民命苦,苦就恐怕苦在这里。

这一年秋风起的时候,我又惊喜地在浙江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中,看到了老姚经营的葡萄园,一年结出两季熟果子的新闻。从电视画面上看,秋熟葡萄和夏熟葡萄一样硕果累累,惹人欢喜。可惜,电视新闻说的仍是獐山农民姚干城。农民姚干城和农业专家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呢?这时我忽然这样想道:如果把一个人比作一滴水的话,这滴水有朝一日流进了海里,就变成了海水;流进了河里,就变成了河水。不是吗,要是没有三年困难时期,我们的姚干城很有可能会顺顺当当地流进科技队伍里。这会儿,我们也许已不便称他农民姚干城,而是要称他农业专家姚干城了。

你说,农民姚干城和农业专家的距离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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