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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兹堡山城晤童恩正

时间:2022-02-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圣诞节前的美国,犹如春节前的中国。童恩正的父亲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童恩正在“文革”结束后,也以访问学者的身份前往美国。作者与童恩正在美国匹兹堡机场在匹兹堡城的西南,童恩正家在城东北,他驾着“大灰狼”,穿过一座长长的山洞,穿过匹兹堡市区。童恩正往往评到八十多分,这分数超过了他的美国同行。童恩正还说,美国很重视教师的职业道德。他的“大灰狼”,便是按照匹兹堡多坡的特点而精心挑选的大马力轿车。
匹兹堡山城晤童恩正_我在美国的生活

圣诞节前的美国,犹如春节前的中国。人们忙着回家过节,机票顿时紧张起来。我却正在这时接到作家童恩正的电话,希望我尽早飞往匹兹堡,因为他在元旦要飞往台湾。我不得不临时买票,这时,只能买到清早六时半飞抵匹兹堡的机票。我实在不好意思这么老大早要童恩正来接我,可是已别无选择……

所幸,飞机晚点了将近一个小时,我想这下子童恩正可以晚一些去机场。可是,我刚从飞机的引桥走出,便见童恩正早已等在那里。童恩正还是老脾气,办事一丝不苟。他在早上五点多摸黑起床,冒着风雪开车离家,六点多便抵达机场。他说匹兹堡机场特别大,机场内既有地铁,又有公共汽车,下飞机后要乘地铁去取行李……他生怕我初来乍到,弄不清楚,便在引桥之侧等我。

童恩正和卢新华同在1978年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他的获奖小说是《珊瑚岛上的死光》。他毕业于四川大学历史系,后来又执教于四川大学历史系,成为考古学教授。他早在大学一年级就开始发表小说。

童恩正的父亲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童恩正在“文革”结束后,也以访问学者的身份前往美国。不过,他在完成访问任务后,又重返四川大学教坛。这一回,是在1989年前往美国,从此在匹兹堡大学历史系担任教授,生活在星条旗下。

作者与童恩正在美国匹兹堡

机场在匹兹堡城的西南,童恩正家在城东北,他驾着“大灰狼”,穿过一座长长的山洞,穿过匹兹堡市区。一路上,他三句不离本行,跟我讲起了匹兹堡的历史……

当“大灰狼”又穿过一座长长的山洞后,在山路上跑了一阵子,便进入一片静谧的花园般的住宅区。汽车停在一幢三层小楼前,童恩正在车上一摁无线电摇控开关,底楼车库的大门便自动开了。他笑着对我说:“这种‘芝麻开门’,以前,我只有在科幻小说中才写到……”

听见开门声,他的夫人从楼上跑了下来。她说,在这座楼里,平常只有她和童恩正两人住,太寂寞了,所以今日有朋自远方来,她真是“不亦乐乎”!

步入二楼客厅,那里放着一个大纸箱,童恩正不无自豪地对我说:“这是组合音响,是我的三个孩子送给我和妻子的圣诞礼物。”

童恩正有两个孩子,我是知道的:女儿素有“才女”之誉。她从四川考入上海复旦大学,又从复旦进入她爷爷的母校——美国哈佛大学;儿子也从复旦考取美国博士研究生;至于他的第三个孩子则是他的“毛脚女婿”,同样考取美国的博士研究生。三个孩子平时都不在家,只有在假期里,家中才充满孩子们的欢乐声。

客厅之侧,是童恩正的书房,四壁全是书架。我浏览了他的藏书,惊讶地发现几乎全是中文史著,而且都是旧书,显然是从国内运来的。童恩正说,他的夫人为了把这些书从成都运到匹兹堡,花了大气力!这些书是他从事历史教学和研究所必不可少的。

他的书房实现了现代化。书桌上放着电脑、电传机……屋里开放暖气,温暖如春。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们畅叙着别后的情景。我注意到,他的白发明显地增多了。他在美国,是以教授立足,而不是以作家谋生。在美国当教授,要比在中国当教授付出多倍的精力。他在美国,已开了七八门中国考古新课。最为吃力的是,他不是用汉语向中国学生讲课,而是用英语向美国学生讲课。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靠着自学,在国内把英语学得不错。不过,一般性的英语会话并不难,用英语上专业课就不那么容易了。他又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每开一门新课,就用英文详细写好讲稿。在上课时,他几乎是在那里“朗诵”讲义。这样,备课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他说,美国学生是花钱交了学费,希望从教授那里得到知识,所以教学半点都马虎不得。再说,作为教授,他绝不误人子弟,所以备课从来都是认认真真的。

他说起美国的学生给教授评分的情景:每到学期结束,系里就给学生发来教学调查表。那表格非常详细,对教授的教学态度、质量进行认真地评分。童恩正往往评到八十多分,这分数超过了他的美国同行。童恩正失分,总是失在语言表达上,因为他毕竟是一个中国人,他怎么能跟美国人比语言表达力?如果不是这一方面被扣分,他的总分还会更高。他即便在美国,也不愧是一位模范教师

童恩正还说,美国很重视教师的职业道德。学校规定,教师每周从事第二职业的时间不得超过两天。其实,美国每周休息两天。学校的规定,实际上就是只允许教师在休息日从事第二职业。另外,学校还规定,教师不得用学校的资料、仪器于第二职业。童恩正很严格地恪守这些教师职业道德。他把全部精力都献给了教学工作。

他带着我参观匹兹堡大学,指指点点,对学校充满感情。他说,虽然他是在美国的大学里教美国学生,但他是向学生们讲授中国的灿烂文化,中国的悠久历史。他觉得这样的工作是有意义的,他是在为沟通中美文化而工作。

他思念着祖国。他说,他差不多每周有两次梦见成都!

教授的收入,在美国只能是小康而已。他的房子是分期付款买下的,他的新车也是分期付款买的。

我问起他是否还写小说,他摇摇头。他叹道:“我得完成我的教学呀!”教授沉重的工作担子几乎占用了他的全部时间。他只是给美国的华文杂志写点短文。他说,等孩子们都工作了,他退休了,打算完成长篇自传,记述自己一生的道路。他如今的业余兴趣是汽车。他订汽车杂志,非常熟悉汽车行情。哪个朋友要买车,他会给出很好的主意。他的“大灰狼”,便是按照匹兹堡多坡的特点而精心挑选的大马力轿车。

他太忙。在忙中,他出过两回大笑话:

一次是他的一位美国朋友结婚,邀请他出席在教堂举行的婚礼。他去了,受到热情的接待。只是当婚礼开始时,他才发觉有点不对头,怎么不认识那对新郎和新娘?哦,原来,他记错了日子!由于男方家属以为他是女方亲友,女方家属以为他是男方亲友,所以对他都很热情。事已至此,他只好参加这对不相识的美国人的婚礼,直至到了合适的机会才悄然退出……

另一次,则是他来匹兹堡大学不久,该校电脑系系主任、中国台湾作家张系国先生约一批朋友为他举行欢迎会。可是,到时候,他竟迟迟未到,使张先生非常尴尬……那是他又一次记错了时间!

在美国,他深深地感到寂寞。他指着他家对面的房子对我说:“那家门口挂着出售的牌子。永烈,你把它买下来吧,我们做邻居!”在匹兹堡大学,另两位中国教师的住宅跟他相距不远,他们常来。我戏称他们是“匹兹堡三家村”。他跟一位意大利邻居也不错,当他和妻子外出旅行时,就把家门钥匙交给意大利邻居。他跟一位美国教授也很谈得来。为了节省汽油,他和那位美国教授常常合乘一辆轿车去学校上班。一路上,那位美国教授总要和他讨论马克思主义。为此,他笑称那位美国教授是“马克思教授”……然而,跟在中国大陆相比,他的交际圈要小得多。他很想念中国大陆的老朋友,特别是知己之友。他说,虽然他在美国,四川省政协仍保留他政协常委的职务,四川大学也仍保留他的住房。他希望有机会回中国大陆讲学,同时看望老朋友。他的寂寞感,正是他对老朋友怀念之情的体现。

他既订有《人民日报》海外版,也订有中国台湾报系在美国出版的《世界日报》。他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中国的命运。我在他家最大的享受,是饱览各种海外杂志。我住的房间里,整整一书柜,全是各种杂志,让我大呼过瘾!他对他的夫人说:“没错吧,我说过,叶永烈在我们家看书,会比游匹兹堡更有兴趣!”

他呢,则在深夜对我的十多部新著进行“高速扫描”。读毕,他跟我长谈,交换有关创作的意见。他很认真地向我提出一项项创作上的建议,使我很受他真挚友情的感动。

圣诞节前的傍晚,他的三个孩子驾着一辆轿车回家了。他们的车子刚在后院停下,前门又来了一辆轿车,那是我长子的车,几乎同时到达他家。于是,小楼里发出一阵欢呼……

他很忙,因为他即将去中国台湾出席历史学术会议。孩子们回家,使他更忙。即便在这样忙碌的时候,他仍驾车陪我和妻游匹兹堡。我的照相机冻坏了,他用他那考古时用的高级照相机为我们拍照。每拍一张照片,都左端详,右端详,最后才发出“咔嚓”一声。就连拍照,他都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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