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道”与“术”(之二)

话说“道”与“术”(之二)

得乎大道，其术自高;失乎大道，术纵高，亦终身无本之木也。

“道”不可道，只好打比方。

《一千零一夜》里，有个《绿鹅》的故事，说的是某个好小伙子，由笃信上帝的父亲自幼养育于深山老林中，从小给他灌输圣经的道理，长到十六岁上，还没有见过一个雌性人类。儿子心中，除去上帝，没有别的所爱，父亲认为儿子已经“学成”，儿子十六岁生日这一天，破天荒许他出山进城。城里好热闹，好新奇。最新奇的，是儿子从没有见过的女人，尤其是少女，真是美妙，悦目赏心。儿子问父亲:这些东西叫做什么?父亲怕儿子迷于尘世的情爱，说:叫“绿鹅”。

临回山，父亲允许儿子提一个要求，带一样东西回去。儿子说:给我一个“绿鹅”。

对于儿子的要求，父亲大大吃惊。

“健牌”香烟广告语是:“KissEverNeverTeach”(“接吻不必教”)，故缩写为“KENT”。

——不教也懂得欣赏“绿鹅”，不教也懂得“kiss”，这里面有“神秘规律”在，这便是“道”;哲学家说:人生而有求生的欲望、自我实现的欲望，亦如同鲜花无言地开、无言地谢，皆是“道”。

“术”是什么?是技巧、是“操作要领”之类。

时常读到报刊上有些“谆谆教导”，如“悦夫术”或“悦妻术”或“公关术”或“敬业术”之类，曰“要在妻子炒好菜时夸菜的味道好”、“要在丈夫垂头丧气时给个温情的吻”，曰“说话时要盯着对方的眼睛”、“顾客问话时要耐心作答”之类，皆方法、技巧而已——若夫妻和谐默契，说句夸奖的话、给个温情的吻又何必教乎?若有诚意于人际沟通，则对话之注视、应答之耐心，亦属于“everneverteach”之列;若连这一切都需要教，则“竖子”(或“竖女”)不可教也。

自然，并非一切方法、技巧皆需作废，譬如作文、作书、作画，皆有技巧，不可不有“授受”;但“授受”之秘，当在大方法、大技巧，即“大道”。

作文、作书、作画尚且如此，何况做人乎?

得乎大道，其术自高;失乎大道，术纵高，亦终身无本之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