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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专制赋税制的首位祭品

时间:2022-11-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以此而论,大禹杀防风氏,直接目的就是为了解决“钱袋子”问题,为中国封建集权制文化奠定财税基础。至此,中国维持大一统封建集权制的两大关键问题才得以落实,中国大一统封建集权制的开启只成了一个时间问题。无疑,防风氏是中国传统封建集权财税制的第一个祭品,也是中国传统封建集权制的第一个牺牲者。可以说,杀防风氏,就是大禹滥用手中权力的明证。

防风氏:中国专制赋税制的首位祭品

关于防风氏,历史文献记载得实在太少。

据《国语·鲁语》载:吴伐越,堕会稽,获骨焉,节专车……客执骨而问:“敢问骨何为大?”仲尼曰:“丘闻之:昔禹致群神于会稽之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其骨世专车。此为大矣。”客曰:“敢问谁守为神?”仲尼曰:“山川之灵,足以纪纲天下者,其守为神;社稷之守者,为公侯。皆属于王者。”客曰:“防风何守也?”仲尼曰:“汪芒氏之君也,守封禺之山者也。……”可见,防风氏守封禺之山,是一方首领王,是封禺之地的保护神。因此,当地百姓就建祠祭祀他。据资料记载,防风祠始建于西晋元康初年。按明朝沈溥《防风氏庙记》所载,祠“前为三门,正殿五间,香亭五间,左右廊庑一十六间,四厦,神厨三间两舍,殿中具像,设神座如制,诚足以庇风雨,妥威灵,昭醴荐也”。到了五代时,吴越王钱重建。

据考证,防风国的遗址就在今浙江省德清县下渚湖畔的二都村。关于防风国的来历,据说是大禹杀了防风氏后获知,防风氏迟到并不是因为他“居功自傲,目无君主”,而是因为天目山“出蛟”(苕溪泛滥),无法过河,故而敕封防风氏为防风王,建“防风祠,供奉防风王神像”。据唐《元和郡县志》记载:“有封山在武康县东十八里,封、禺之山为防风国故地也。”直到现在,浙江一带每年还有农历八月二十五祭祀防风氏的风俗活动。届时,当地群众会演奏防风氏的古乐,吹着一种足有三尺长的竹筒。同时,有三个披着长发的人,在神殿山舞蹈。

关于防风氏遇害的会稽山,原本叫茅山。就是因为大禹曾在这里会合天下群神,才改名叫做“会稽山”。“会稽”也就是“商议聚会”的意思。又一说认为,“会稽山”得名,是因为大禹杀防风氏后,为了惩前毖后,才下令将茅山改名为“会稽山”,意思是让人们永远记住以“会稽”(与今“会计”同义)为基础的财税审计工作的重要性,不要随意拖欠国家的赋税。

围绕大禹杀戮防风氏这一历史事件,几千年来不知争论了多少次。就是钱塘江两岸老百姓,对大禹与防风氏两人孰是孰非问题的争论也始终没有停息过。江南的老百姓大多站在大禹一边,认为防风氏该杀,但江北的老百姓则认为防风氏体恤民生,不该杀他,防风氏是冤屈而死。因此,从五代吴越国开始,江北百姓就在德清、封禺两山之间为防风氏修建了庙宇,年年祭奠防风氏。直至今日,古老的防风庙内,不但保存着吴越国王钱的题碑,年年岁岁祭祀香火不绝,而且上世纪,当地有心人还成立了防风氏研究会,设坛讨论并出版《防风氏神话》等书籍,以记述防风氏的事迹。但总体而言,在一个大一统的集权文化土壤上,人们对大禹赞同的还是多,责怪的少,而对防风氏,则是赞同的少,责怪的多。

毋庸讳言,维持大一统封建集权制的两大关键支柱就是“枪杆子”和“钱袋子”,二者缺一,都不足以维持封建集权制的延续。以此而论,大禹杀防风氏,直接目的就是为了解决“钱袋子”问题,为中国封建集权制文化奠定财税基础。而“枪杆子”问题,大禹已经因为治水成功而解决。至此,中国维持大一统封建集权制的两大关键问题才得以落实,中国大一统封建集权制的开启只成了一个时间问题。后来的事实证明,在这两大关键问题解决后不久,大禹挑战传统的禅让制,将治理国家的大权据为己有,并在他死后,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启。从此,中国封建集权制开始在华夏大地上生根繁衍,封建集权制文化也逐渐在九州落地发芽。

无疑,防风氏是中国传统封建集权财税制的第一个祭品,也是中国传统封建集权制的第一个牺牲者。大禹通过杀防风氏,完成了“枪杆子”和“钱袋子”的“两权”统揽。一方面“枪杆子”保护了“钱袋子”,另一方面“钱袋子”支持了“枪杆子”,“两子”登科,何不心想事成!其实,大禹当着所有氏族部落首领的面杀防风氏,就是要杀鸡给猴看,杀一儆百,迫使各个部落的首领从此再不敢自行其是,违抗他的命令。可以说,从杀防风氏开始,大禹才真正实现了号令天下的梦想,成了真正的“九州王”。

对中华民族而言,福兮祸兮?治水之功,治理之绩,就能代替治理权力的合法性吗?对英雄的过度崇拜,必然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据先秦古书《吕氏春秋·当务篇》记载说:“禹有淫湎之意。”意思是说,率众治水的成功,大禹被民众崇拜,权力也越来越集中,自己在民众中的地位日渐上升,于是开始飘飘然,开始乐于安于贪天之功,渐渐远离百姓,成为居于万民之上的“天子”。因此而以自己政绩的卓然,逐渐遮掩置换了权力的合法性问题。故而便有了以财税审计之名,冤杀防风氏,侵吞国家“钱袋子”支取权力的独断专行。可以说,杀防风氏,就是大禹滥用手中权力的明证。这在当时,本身就是一种空前反常的行为。因为在氏族社会中,按习惯法,对违反氏族社会行为规范最严厉的惩罚也不过是流放而已。而此时手握大权的大禹,竟然凭一己之情绪,滥用手中的权力,未经氏族全体成员的同意,就杀掉了一个部落的酋长。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兆头!接着,大禹当然最关心的是如何把民众赋予他们的权力永远据为己有了。历史证明,大禹死后,社会的最高治理权力就成了他的私产,传给了他的儿子启。

悠悠千载,关于防风氏功过得失,自由人任意评说。但最公正的评价,不会因为人们可以自由评说的权利而改变。在如今的防风氏庙大殿上,就有一副无名氏写的长联,上联:“五千年藩分虞夏,矢志靡它,追思洪水龙蛇捍患到今留圣泽”;下联:“一百里壤守封禺,功垂不朽,试看崇祠俎豆酬庸终古沐神庥。”这可谓对防风氏立国安民、兴修水利、发展农业丰功伟绩的简要概括,而历代人民对防风氏的祭奠盛况,则是对防风氏功过的最好评价。

站在21世纪的高台上远眺审断防风氏血溅会稽山历史旧案,这并不是我们民族值得称颂的历史壮举,而是华夏民族最大的悲哀,是华夏民族至今未能融入世界文明大道的沉重包袱。治水是治水,功绩归功绩,权力归权力,功绩与权力有关系,但权力获取的合法性是功绩的前提。缺乏合法性支撑的功绩,是经不起历史追问的,也是难于持续累积的。其实,防风氏血溅会稽山的警示与意义就在这里。“枪杆子”和“钱袋子”的获取,必须经过民众的授权来实现。否则,防风氏的悲剧还会重演。

2006.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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