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和范畴语法

6.3.1　阶和范畴语法

韩礼德在“现代汉语的语法范畴”（1956）一文中建立了一个能比较好地处理语言单位之间关系的分析框架，该篇论文代表韩礼德语言理论研究的开端。在该篇论文中，他提出语言中有三个范畴，即单位（unit）、成分（element）和类别（class），并用汉语例子解释了三者之间的关系，还讨论了汉语小句中“旧”（given）信息与“新”（new）信息的区别，同时也谈到“系统”选择中的“盖然”（probablistic）问题。所以说，该篇论文的初步理论框架为后来的系统功能理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一般认为，韩礼德在1961年发表的“语法理论的范畴”是一篇能够代表其早期理论的论文。韩礼德在这篇论文中指出：语言学理论应该包含一个由相关范畴组成的体系，体系中的范畴应该能解释语言材料；同时，这个理论还应该有一套把范畴和语言材料联系在一起的抽象“阶（scales）”。他指出，语言材料可以在不同的“层次（level）”上进行解释，最基本的层次是“形式（form）”、“实体（substance）”和“语境（context）”。“实体”指声音上或书写上的语言表现形式；“形式”指把“实体”排列成有意义的格局，而“语境”则是把语言形式与它们的使用场合联系起来的中间层次。韩礼德在这篇论文中对自己1956年的论点进行了修正，提出了四个语法范畴[也就是单位（unit）、结构（structure）、类别（class）、系统（system）]和三个阶[也就是级（rank）、说明（exponence）和精密度（delicacy）]。在这个模式中，“系统”是一个基本范畴，而不再像在1956年的分析框架中那样从属于“类别”，原先的“成分”也变成了“结构”。一般说来，韩礼德1961年发表的这篇论文被认为是奠定了阶和范畴语法的理论基础，也是韩礼德把弗斯关于“结构”和“系统”的观点融入自己理论框架的一个表现。韩礼德把“系统”当作一个基本的语法范畴，对后来系统语法的形成起了重要作用（黄国文，2000）。

下面我们具体简介阶和范畴语法（Scale and Category Grammar）的有关概念⁽¹⁾。

如上所述，四个语法范畴包括单位、结构、类别和系统。

第一，单位是用来说明语言中具有语法模式的语段。这种语段有大有小，大的可以套住小的，这里所谓的大小反映的是形式关系。根据英语的实际情况，韩礼德提出“句”、“小句”、“词组/短语”、“词”、和“语素”五个单位。

第二，结构是组合关系模式的最高抽象。它被用来说明在连续情况下事件之间的相似性的范畴。结构是成分在“位置”上有顺序的排列，它总是指一定单位的结构，或每一个单位表现为一套有各种组合可能的结构。

第三，类别说明的是聚合关系，类别这个范畴的识别必须结合它在上一级单位的结构中的活动情况。类别与结构之间是双向关系：类别以结构为前提，结构以类别为前提；类别总是参照它上一级单位的结构定义，而结构总是参照次一级单位的类别定义。

第四，系统这一范畴是用来说明在一系列类似项目中为什么出现这个项目而不是另一个项目。由此可以看出，类别是由在结构中的活动来认定的一组项目，因此，进入结构的语法关系的不是项目本身作为形式体现，而是整个类别（即一个类别系统）。

三个阶包括级、说明和精密度。这三种阶分别相当于“等级体系（hierarchy）”、“分类学（taxonomy）”和“连续体（cline）”的概念。

第一，“级”意为“包括”，指一个项目系统沿着一个单一的方面有联系，它必须包括某些形式上的、逻辑上的先后顺序，也就是由最高层的单位向最低层的单位移动，这离不开类别的标准。级阶理论容许向下移动的“级转移（rankshift）”，即一个已知单位可以移至下一级，但下级单位不能上移。换句话说，一个单位可以包括一个在级阶上与自己相等或高于自己的单位，但不能包括在级阶上低于自己的单位。例如：

（1）The girl who is talking with your mother is my niece.

上句中的小句“who is talking with your mother”因级转移变成了名词词组“the girl”的后置修饰语，也就是名词词组的一个成分。

第二，说明阶的目的是将理论框架中高度抽象的范畴与语言资料联系起来。一个范畴可以用其他范畴来说明。比如，属于结构范畴的“冠词+形容词+名词”可以由类别范畴的名词词组说明；属于类别范畴的名词词组可以用“名词”、“形容词”、“冠词”等单位来说明。

第三，精密度阶是表示范畴的区别或详细程度的阶。精密度阶是一个连续体，其极限的一端是结构和类别范畴中的基本等级，其极限的另一端是对该等级不能再作进一步区分的语法关系。精密度是可变化的，精密度的任何延伸都要求对大规模的语篇研究作频率统计，并对复杂的次分类制定多种标准。精密度阶不仅能使语义区别越来越精确，而且还可以表示一种依赖关系（dependen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