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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洁与太洁

时间:2022-03-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庾炳之,士大夫未出户,辄令人拭席洗床;宋米芾不与人共巾器。此太洁而妨人者也。且尚洁之道,亦必推己而及人。上述情形,从小的方面来说是损害了一个人的身体健康,从大的方面来看会造成一个地方瘟疫流行。这些都是因为太爱清洁而妨碍了别人。秦朝的苻朗与朝廷官员举行宴会,让小孩子跪着张开嘴,等宾客把痰吐到他们的嘴里,然后再出去,并称之为 “肉痰盂”。
尚洁与太洁_中国人的修养

华人素以不洁闻于世界:体不常浴,衣不时浣,咯痰于地,拭涕于袖,道路不加洒扫,厕所任其熏蒸,饮用之水,不加渗漉,传染之病,不知隔离。小之损一身之康强,大之酿一方之疫疠。此吾侪所痛心疾首,而愿以尚洁互相劝勉者也。

虽然,尚洁亦有分际。沐浴洒扫,一人所能自尽也;公共之清洁,可互约而行之者也。若乃不循常轨,矫枉而过于正,则其弊亦多。

南宋何佟之,一日洗濯十余遍,犹恨不足;元倪瓒盥颒频易水,冠服拂拭,日以数十计,斋居前后树石频洗拭;清洪景融每麴面,辄自旦达午不休。此太洁而废时者也。

南齐王思远,诸客有诣己者,觇知衣服垢秽,方便不前,形仪新楚,乃与促膝,及去之后,犹令二人交拂其坐处。庾炳之,士大夫未出户,辄令人拭席洗床;宋米芾不与人共巾器。此太洁而妨人者也。

若乃采访风土,化导夷蛮,挽救孤贫,疗护疾病,势不得不入不洁之地,而接不洁之人。使皆以好洁之故,而裹足不前,则文明无自流布,而人道亦将歇绝矣。汉苏武之在匈奴也,居窟室中,啮雪与毡而吞之。宋洪皓之在金也,以马粪燃火,烘面而食之。宋赵善应,道见病者,必收恤之,躬为煮药。瑞士沛斯泰洛齐集五十余乞儿于一室而教育之。此其人视王思远、庾炳之辈为何如耶?

且尚洁之道,亦必推己而及人。秦苻朗与朝士宴会,使小儿跪而开口,唾而含出,谓之肉唾壶。此其昧良,不待言矣。南宋谢景仁居室极净丽,每唾,辄唾左右之衣。事毕,听一日浣濯。虽不似苻朗之忍,然亦纵己而蔑人者也。汉郭泰,每行宿逆旅,辄躬洒扫;及明去后,人至见之曰:“此必郭有道昨宿处也。”斯则可以为法者矣。

[译文]

中国人一向以不干净而闻名于世:不经常洗澡,不经常换洗衣服,随地吐痰,用袖口擦鼻涕,不洒扫道路,听任厕所散发恶臭的气味,饮用水不加以过滤澄清,有了传染病人,也不知道去隔离。上述情形,从小的方面来说是损害了一个人的身体健康,从大的方面来看会造成一个地方瘟疫流行。这是我们痛心疾首的事情,希望大家都以崇尚整洁来互相鼓励。

不过,崇尚整洁也有一个分别。洗澡、洒扫,是一个人可以尽力而为的事情;公共环境的清洁,却是众人相互约定而加以实行的。如果不把握一个正常的尺度,矫枉而过正,那么它所带来的弊端也会很多。

南宋的何佟之,一天洗澡十几遍,还嫌不够多;元代倪瓒的痰盂,频繁地换水,衣服帽子经常擦拭,每天数十次,连他住房前后的树木和石头也要经常擦洗;清代的洪景融每天洗脸从早晨洗到中午还没洗完。这些都是因为太爱干净而浪费时间。

南齐的王思远,对那些登门拜访自己的客人,发现有人衣服不整洁,他就不靠近。如果来客形态庄重、衣冠整洁,他才与之促膝交谈,等到这人走了之后,他还叫来两个人轮流擦拭来客坐过的地方。南朝宋的庾炳之,来访的士大夫还没有走出门,他就让仆人擦拭客人坐过的位子宋朝的米芾不和别人共用手巾和器具。这些都是因为太爱清洁而妨碍了别人。

如果去采访各地的风土人情,教化野蛮落后的民族,挽救孤儿穷人,治疗护理患病的人,这种情况下,很可能不得不进入不干净的地方,接触到不整洁的人。如果因为爱好整洁,就停止不前,那么文明就不能传播,人道主义也将会灭绝。汉朝的苏武被扣留在匈奴,住在洞穴中,把雪块和兽毛裹起来直接吞下去。宋朝的洪皓被扣留在金国,用马粪生火,烘熟面粉来吃。宋朝的赵善应,在路上遇见病人,就一定收养抚恤,亲自为他们煮药。瑞士的裴斯泰洛齐收留了五十多个流浪儿和孤儿,让他们同处一室进行教育。这些人与王思远、庾炳之那些人相比,怎么样呢?

况且崇尚整洁的道理,也应该从自己做起并推及别人。秦朝的苻朗与朝廷官员举行宴会,让小孩子跪着张开嘴,等宾客把痰吐到他们的嘴里,然后再出去,并称之为 “肉痰盂”。不用多说,这种做法真是昧良心。南宋谢景仁居住的地方非常干净漂亮,他每次吐口痰时,就吐到左右仆人的衣服上。等每天的事情办完了,他才让仆人去洗净衣服。谢景仁的做法虽然不像苻朗那样残忍,但他仍然是放纵自己、轻视别人。汉朝的郭泰,每次住宿旅馆,都亲自洒水扫地;第二天等他离去后,新入住的客人看到这个地方,都会说:“这一定是郭泰昨晚住过的地方。”这真是值得别人效仿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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