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顺帝退留之争

元顺帝退留之争

元顺帝在两派争立中即位

元（都大都，位于今北京市区）至顺三年（1332年）十一月，年仅七岁的元宁宗懿璘质班（元明宗次子）即帝位不满两个月便病逝。元朝廷围绕由谁继位的问题，出现两种不同的意见。右丞相燕帖木儿主张让元文宗图帖睦尔（元明宗之弟）的儿子燕帖古思（原名古纳答剌）继承皇位；元文宗皇后卜答失里则以“吾子尚幼”，派人把元明宗长子妥懽帖睦尔从静江（位于今广西区桂林市，其被元文宗流放于此）接回，想立他为帝。正当双方意见相持不下时，燕帖木儿因纵淫过度于至顺四年（1333年）三月便血而死。六月，卜答失里皇后将时年十四岁的妥懽帖睦尔立为皇帝，为元顺帝。元顺帝即位后尊卜答失里为皇太后。

右丞相伯颜由于极力拥护元顺帝即位，受到元顺帝亲信而执掌朝政，引起左丞相唐其势（燕帖木儿之子）忌恨。唐其势与其叔父句容郡王答邻答里暗中策划，企图将元顺帝和伯颜除掉，拥立宗王晃火帖木儿为帝，以便由他们控制朝政。他们的阴谋被郯王彻彻突告发。

至元元年（1335年）六月三十日，唐其势按原计划在上都⁽¹⁾（位于今内蒙古正蓝旗东闪电河北岸）东郊埋伏好军队。他亲率勇士冲进皇宫，被早有防备的伯颜率众抓获，当场处死。唐其势的弟弟答剌海逃到皇后伯牙吾氏（燕帖木儿女儿）座位下，被拖出斩首。皇后连呼要皇上救她。元顺帝说：“你的兄弟阴谋叛乱，我怎能救你？”随后，元顺帝将皇后迁出皇宫。伯颜将皇后伯牙吾氏杀死。晃火帖木儿自杀。答邻答里等人被押往闹市处死。

平息唐其势叛乱后，伯颜居功专权，对元顺宗的起居行踪加以监视，其势焰熏灼皇位。元顺帝深感不安。伯颜的养子左阿速卫（警卫部队副长官）脱脱（伯颜之侄）担心这样长此下去会招致灭族之祸，在其老师吴直方的开导下，决意大义灭亲。当脱脱把他的想法告诉元顺帝时，元顺帝感激得痛哭流涕。

至元六年（1340年）二月的一天，伯颜率领卫队强求元顺帝出宫打猎。元顺帝采纳脱脱之计，以身体有病推辞，让太子燕帖古思随同伯颜出行。当晚，脱脱派人将太子接回，下令封锁城门，不准伯颜入城。与此同时，脱脱草拟诏书，历数伯颜罪状。元顺帝下令将伯颜贬为河南行省左丞相。未等伯颜赴任，元顺帝又撤销这一任命，下令将伯颜流放阳春县（位于今广东省阳春市）。不久，伯颜在流放途中病死。

六月，元顺帝听说皇太后卜答失里曾参与谋害他的父母，将她流放到东安州（位于今湖南省东安县西南）。卜答失里抵达东安州后死去。

脱脱以废黜伯颜之功受任右丞相。他革除伯颜的旧政，使政治局势趋于平稳。这时，元顺帝开始迷恋女色，荒废政事。宫殿侍卫官哈麻及其妹婿集贤学士（主管教育及举荐人才）秃鲁帖木儿等人投其所好，向元顺帝引荐西方僧人，教授房中术。一时间，淫声秽行充满后宫，朝野上下引以为耻。接着，哈麻诬告右丞相脱脱致其罢官，自己受任左丞相，与其弟御史大夫（最高监察机关长官）雪雪执掌朝政。哈麻当政后对自己曾引导元顺帝淫乱有所反悔，对元顺帝荒废朝政渐感不满。

围绕元顺帝是否让位于太子形成两派纷争

至正十五年（1355年）十二月，哈麻假传元顺帝诏令，将脱脱害死于流放地云南。之后，哈麻与其父秃鲁商量，想立太子爱猷识里达腊为帝，尊奉元顺帝为太上皇。这一动议被哈麻的妹妹透露给其丈夫秃鲁帖木儿。秃鲁帖木儿知道皇太子憎恨他引导元顺帝淫乱，害怕太子即位后自己会被处死，便向元顺帝报告哈麻这一图谋。元顺帝听说后大吃一惊，怒气冲冲地说：“我头发还没有白，牙齿还没有掉，竟然说我年老了！”于是，元顺帝随即下令将哈麻和参与策划的雪雪等人处死。

哈麻废立的图谋失败后，围绕元顺帝禅位的斗争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诸王大臣为之分裂成两派。以太子之母皇后完者忽都、左丞相搠思监、资政院使（宦官、主管皇后后宫事务）朴不花为首的一帮人，力主元顺帝禅位于太子；以右丞相太平（又名贺惟一）、御史大夫老的沙、御史中丞（最高监察机关副长官）秃坚帖木儿为首的一帮人，则拥护元顺帝继续称帝。

至正十八年（1358年），京都地区发生饥荒，皇后与太子趁机策划逼迫元顺帝让位。他们指派朴不花去游说太平，请他草拟禅让诏书，遭到太平拒绝。不久，元顺帝获悉此事，对皇后“怒而疏之，两月不见”。为此，皇后与太子对太平怀恨在心。他们共同谗毁太平，迫使他辞职还乡。

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皇太子指使御史大夫普化弹劾太平“故违上命”。元顺帝下令将太平流放到陕西（即陕西行省，治所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西部。接着，搠思监又诬告太平“安置土蕃”，元顺帝派人逼令太平自杀。太平走到东胜（位于今内蒙古托克托县）时接到令他自裁诏令，赋诗一首，饮恨自杀。

此后，元朝廷废立皇帝的两派纷争波及地方，一些镇守地方的将领也分成势不两立的两派。以镇守大同（位于今山西省大同市）的将领孛罗帖木儿为代表的势力站在元顺帝一边，以镇守陕西的平章政事、知枢密院事（最高军事机关副长官）扩廓帖木儿为代表的势力则站在太子一边。在废立纷争中，朝廷派别与地方势力相互依托。

当年十二月，御史大夫老的沙因得罪太子被流放东胜，中途，他投奔孛罗帖木儿。元顺帝密令孛罗帖木儿保护老的沙。太子多次派人向孛罗帖木儿索要老的沙，均被孛罗帖木儿拒绝。

两派之争引发内战

至正二十四年（1364年）三月，太子与丞相搠思监以藏匿不轨之臣的罪名，强求元顺帝下令罢免孛罗帖木儿的兵权。孛罗帖木儿知道这一命令并非出自元顺帝本意，拒交兵权，于四月率兵进抵京都郊外，扬言要朝廷交出搠思监和朴不花。太子对孛罗帖木儿进兵京都十分恼火，随即征调扩廓帖木儿的军队保卫京都。

七月，两军在清河（位于今河北省霸州市南）交战。扩廓帖木儿兵败，太子逃奔冀宁（位于今山西省太原市）。太子意欲自立为帝，受到扩廓帖木儿等人的阻止。孛罗帖木儿乘势率部进入京都。元顺帝任命孛罗帖木儿为右丞相，让他节制天下兵马，掌揽朝廷军政大权。

至正二十五年（1365年）三月，太子爱猷识里达腊从冀宁调兵进讨孛罗帖木儿。孛罗帖木儿闻讯后没有奏告元顺帝，将太子之母完者忽都皇后幽禁，逼她交出印章，以伪造皇后书信召太子回京，同时派兵抵御太子的部队。孛罗帖木儿此举使元顺帝恼火。威顺王之子和尚认为孛罗帖木儿目无君主，为之忿忿不平。七月乙酉日，和尚接受元顺帝密旨，乘孛罗帖木儿进宫向元顺帝奏事之机，率勇士将孛罗帖木儿杀死。

九月，元顺帝召令太子返回京都。完者忽都皇后乘机传令护送太子回京的扩廓帖木儿率兵拥太子入城，企图以此胁迫元顺帝让位于太子。此时，扩廓帖木儿已改变其原来立场。他察觉皇后的用意，在京都城外将部队疏散，使皇后和太子逼元顺帝让位的图谋再次失败。

在元朝廷权争不息的同时，农民起义的烽火燃遍长城内外、大江南北。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正月，农民军首领朱元璋在应天（位于今江苏省南京市）称帝，建国号“明”。当年八月，明军攻入大都，元顺帝带着后妃、太子逃至上都。第二年，元顺帝一行逃至应昌（位于今内蒙古克什克腾旗达里诺尔）。至正三十年（1370年）七月，元顺帝在应昌病逝，太子爱猷识里达腊继位为帝。此时，元朝已经灭亡，爱猷识里达腊维系的小朝廷史称北元。

《元史纪事本末》卷二十二《三帝之立》

卷二十三《脱脱之贬》

卷二十七《诸帅之争》

《元史》卷三十八至四十七《顺帝纪》

卷一百十四《文宗卜答失里皇后传》

《顺帝完者忽都皇后传》

卷一百四十《太平传》

【简评】

蒙古贵族入居中原建立元朝后，中原人民一直不服其统治。元世祖及其后继者长年领兵征战，加重民众负担，激起多处民众武装起义。农民起义军称其领袖韩山童系“宋徽宗八世孙，当主中国”⁽²⁾，将“重开大宋之天”⁽³⁾，元后期皇族内讧，权争不息，已无暇顾及镇压各地民众的反抗。权讧于内，民反于外，使元王朝大厦矗立不久便土崩瓦解。

【注释】

(1)《元史》卷三十八，记元顺帝于至元元年五月至九月巡上都。唐其势被杀时伯牙吾皇后向顺帝呼救。七月皇后被杀于开平（即上都）。据此，事发当在上都。

(2)（清）张廷玉《明史》卷一百二十二《韩林儿传》。

(3)（元）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二十七《旗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