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力使用的形式和等级

武力使用的形式和等级

国家可以根据几种不断升级的方式来运用本国的军事实力。这几种方式从以实力为外交后盾一直升级到直接武力进攻。需要指出的是，国家不是一次只能选择以下这五种方式中的一种，这五种方式可以同时被使用。比如说，在朝鲜战争中，中美在第五次战役之后进入边打边谈阶段，就是同时使用武力攻击和以武力为外交后盾的手段。

●外交的后盾

在霍布斯文化下，外交作用不大，国家之间谈不拢就打仗。此时武力的作用至关重要，正如18世纪普鲁士国王弗雷德里克大帝所说，“没有军队的外交就如同没有乐器的音乐”。外交如果不是战争威胁下的城下之盟，就是战争结束后的分赃会议。17世纪中俄在雅克萨和尼布楚的交涉中，就是先在战场上分出高低输赢，然后再进行外交谈判。在谈判过程中，清政府也是依靠强大的军事压力，才使得俄方作出让步。

时至今日，国家不能光靠战争解决问题，但武力强的国家在外交中可以占据优势。军事实力发挥作用有时连威胁都不需要，因为武力的存在本身就能影响其他国家的态度和外交。就像李嘉诚不用炫耀他多么有钱，都会有很多人请他资助慈善事业。武力作为外交后盾首先发挥的作用是警告潜伏的对手不要以卵击石，然后是巩固盟友的团结和拉拢中立者。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发达世界内部的矛盾日益增加，但美国之所以至今还是西方世界的老大，重要原因之一是它的军事实力超强，其他国家望尘莫及。枪杆子里未必能出外交，但强国往往不太需要外交，因为强大的武力已经使得别国不敢轻易招惹它。这就像江湖世界，武当少林一般不会和别的门派平等协商；在国际关系现实中，超级大国也很少和弱国平等对话。

●口头上的武力威慑

以武力为外交的后盾虽然有用，但世上总有一些不是很聪明很敏锐的国家，未必总能时时刻刻意识到对手的强大，这个时候，大国一般会在口头上进行武力威慑，就像街头蛊惑仔威胁要砍人几刀一样。公元前38年，西汉将领陈汤在一次攻击匈奴的行动成功后，宣扬“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便是对潜在敌手的口头威慑。这种武力威慑在谈判桌上也很常见。比如说1895年伊藤博文和李鸿章在马关谈判时，就曾经恐吓李鸿章说，你不愿意割地赔款也行，日军将会继续南进直至侵占北京。

“9·11”发生之后，布什总统2001年9月20日在国会演讲时说：“塔利班必须立刻交出恐怖分子，否则他们就会遭到与恐怖分子同样的下场……任何包庇、支持恐怖主义的国家都将被美国视为敌对国家”^[27]。换句话说，美国已经把世界分成两类国家，要不跟着去反恐，否则就是恐怖主义分子。结果，世界上所有的大国和大部分国家都加入了美国的反恐阵营，唯恐被美国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间接干涉

如果口头上的武力威慑还不起作用，对手依然冥顽不灵，那么就只有采取实际行动了。在冷战期间，美苏在许多地区都进行过“代理人战争”，这就是一种间接干涉的武力手段，其目的是使用本国军事力量而又避免陷入直接的战斗，有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功效，成功的话本国大大获益，失败了也是别的国家去当炮灰。

间接干涉的方式很多。比如说提供部队和其他军事资源、训练别国军队或提供军事顾问、向别国派遣秘密部队（武装人员或者便衣）、甚至可以招募雇佣军等等。在朝鲜战争期间，苏联出动了空军来保护中国东北和掩护北朝鲜的军事运输线，即军事史上的“米格走廊”。在越南战争期间，中国秘密派出军队支持北越。据统计，1965—1971年，32万中国军人轮流进入越南战场，1967—1968年间中国在北越的兵力多达17万人。20世纪60年代末，中国防空部队击落击伤的美军飞机，占美国在越战中损失飞机总数的38%。中国还帮助北越训练了6　000名指挥官，提供了12．8亿发子弹、37　000门加农炮、140艘船、500辆坦克和16　000辆摩托车^[28]。

●武力干涉

如果间接干涉不能起作用的话，那就只好公开使用有限的常规武器胁迫或骚扰对手，如军事演习，又如实施外科手术式的空中打击。近10余年来，中美每逢台湾问题紧张化时，都会在台海附近采取相应的军事行动。中国经常是在东海和南海地区进行海陆空三军的登陆作战军事演习，1995年和1996年甚至向台湾岛附近海域试射导弹。而美国的反应总是派出关岛或冲绳基地的航母到台海地区游弋，表示不愿意看到任何一方以武力改变现状。

19世纪，中国有些领土和主权还是因列强的武力干涉才得以保留。比如三国干涉还辽事件。在中日签订《马关条约》后，俄、德、法三国向日本提出放弃占领辽东半岛的警告。与此同时，三国的军舰在日本附近海面游弋，对日本进行武力威胁。日本由于在战争中耗费巨大，无力对付三国的联合军事行动，决定接受“俄、德、法三国政府之友谊忠告，约定抛弃辽东半岛之永久领有”。不过，还是多敲诈了清政府3　000万两白银的赔款^[29]。

●直接行动

如果上述手段都没有达到预定的效果，国家一般会选择直接发动战争击败对手，其范围包括有限常规战争和核战争，不过至今只有美国在广岛和长崎使用过核武器。在直接使用武力方面，1990年的海湾战争是一个较为典型的案例。1990年8月2日，为了将科威特的石油资源控制在伊拉克手中，萨达姆·侯赛因下令其军队悍然入侵科威特。伊拉克出动3　350辆坦克，几十架军用直升机和5个师约10万人的兵力入侵科威特，整个军事行动只用了不到10个小时。但是，萨达姆没有想到，当联合国的口头警告和最后通牒没能逼他撤军时，美国集结多国军队毅然发起武力进攻，用军事手段捍卫了科威特的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