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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溱洧》等诗与先秦踏青游观习俗

时间:2022-07-1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国风》之中有许多恋歌产生于仲春之月的游观踏青的休闲活动当中[21],反映了先秦时期人们的踏青游观习俗对诗歌创作的影响。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可见主题明确无争议。踏青游观的休闲方式不仅在郑国十分流行,而且也盛行于齐、鲁等其他地区。或《春秋》经文本作“观”。以上四证是以鲁隐公“矢鱼于棠”一事本身所透露的信息证明此事与春秋时期仲春游观风俗之间的内在联系。

二、《溱洧》等诗与先秦踏青游观习俗

在周代,人们在特定时节外出游览是一种十分普遍的休闲方式。《新序》载:“晋平公游西河,中流而叹曰:‘嗟乎!安得贤士与共此乐乎。’”《韩诗外传》载:“齐景公游于海上,乐之,六月不归。”《国风》之中有许多恋歌产生于仲春之月的游观踏青的休闲活动当中[21],反映了先秦时期人们的踏青游观习俗对诗歌创作的影响。其中《郑风》的《溱洧》就是最富于代表性的一首。《溱洧》一诗是一幅富有情趣的士女游春图,描写的就是郑国上巳节时国都郊外溱水、洧水边上人们休闲的盛况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韩诗》以为:“《溱洧》,说人也。郑国之俗,三月上巳之辰,于两水上,招魂续魄,拂除不祥,故诗人愿与所说者俱往观也。”《汉书·地理志》记桑间濮上之地“男女亦亟聚会,声色生焉”时就引到了此诗。可见主题明确无争议。诗中描述郑国三月上巳,男女青年相聚在溱水、洧水之滨,尽情欢乐,相互戏谑,互表衷情,互赠兰花,生动地再现了当时郑地的休闲风俗。

踏青游观的休闲方式不仅在郑国十分流行,而且也盛行于齐、鲁等其他地区。参加的人除了一般民众外,也有贵族参加。《春秋·隐公五年》载:“春,公矢鱼于棠。”《左传·隐公五年》进一步解释说:“春,公将如棠观鱼者。臧僖伯谏曰:‘凡物不足以讲大事,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举焉。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故讲事以度轨量谓之轨,取材以章物采谓之物,不轨不物谓之乱政。乱政亟行,所以败也。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归而饮至,以数军实。昭文章,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鸟兽之肉不登于俎,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则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泽之实,器用之资,皂隶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鲁隐公以将略其地为辞。遂往,陈鱼而观之。臧僖伯称疾,不从。鲁隐公如宋、鲁交界之棠地观鱼,实为观季春之月上巳节中男女相会之场面,臧僖伯陈辞进谏,公不听。

关于“矢鱼”,《左传》、《公羊》、《穀梁》均以为非礼,但具体指何事,则众说纷纭。“三传”以为“矢鱼”即“陈鱼”。孙觉《春秋经解》驳之曰:“陈鱼而观,殊无义理。”或以为“矢鱼”即“观渔”。叶梦得《春秋考》分析《公羊》、《穀梁》、《左氏》之说,不得其解,言:“微僖伯之言,则无以考也。”近人陈槃折中旧说,指出“矢鱼”是以弓箭射鱼,既非“观鱼”,亦非叉鱼。射鱼记载最早者为卜辞,次《易·系辞》,次周金文,次《周礼》,次《礼记》,次《家语》,次《公孙龙子》,次《淮南子》,次《史记》,次《说苑》。商周射鱼大抵皆为宗庙之事;然商射鱼祭祀自有其社会生活之意义,周则渐演为仪式,为奉行故事。祭祀之须天子,诸侯射鱼,其用意与天子、诸侯射牲、射牛、相牲、亲牵、亲制器、亲割、亲取水火、亲耕及后妃夫人命妇之荐盎、荐酒、亲蚕、亲春、亲献种、亲采蘩、采蘋诸礼同。周制君亲渔供祭在周正正月与十月。《春秋》用周正,可见隐公“春,矢鱼”,正合周礼。臧僖伯谏隐公于君举之事止于蒐苗狝狩而不言亲渔;于充祭之物独数鸟兽而不及鱼,乃时礼,非“古之制也”[22]

然陈氏之说,犹有可疑,顾颉刚曰陈氏之文有两点可疑:僖伯主公当射祭而又云非君所为,依僖伯语,知矢鱼为古制,是方当褒隐公为知礼,而何以知其为观鱼而非矢鱼?又何以敢断“矢鱼”为非礼也?此其一;左氏经文为“矢”而传文为观,陈鱼而观,实是笑谈。若陈鱼而观,则何必如棠?入售鱼之肆可矣。此其二。顾氏所疑甚是,实则“矢鱼于棠”,既非射鱼,亦非观渔,而是“相属而观尸女于棠也”,故经传皆讳之,以其非礼也。

首先,棠为春秋时期鲁、宋交界之地,济水所经,为男女游观之地。棠,杜预《注》及孔颖达《正义》、顾栋高《春秋列国都邑表》均以为鲁地,顾氏云:“棠,鲁济上之邑,杜《注》:‘高平方与县北有武唐亭,鲁侯观鱼台。’《水经注》:‘菏水又东,经武唐亭,有高台二丈许,下临水,昔鲁侯观鱼处。’在今鱼台县东北十二里。‘棠’与‘唐’古通用,即二年公与戎盟之唐也。”钱穆《史记地名考》卷九则以棠为齐地[23]。两说相较,当以前说为是。《左传》载隐公言“吾将略地焉”。巡行视察边境曰略。《礼记》仲春之月令会男女,相属而观。郑之溱洧,卫之桑间濮上,宋之桑林,皆为男女相会之地。棠为鲁、宋两国交界之地,故隐公以略地为名,相属而观于棠地也。以国君之尊而如棠嬉戏,参与民间的游观休闲,故臧僖伯谏以非礼,并为之称疾不出也。

其次,先秦典籍如《诗经·国风》等,男女皆以用鱼来比喻对方,或者用食鱼、捕鱼、观鱼之事为男女相会之隐语。《毛传》释《卫风·竹竿》云:“钓以得鱼,如妇人待礼以成室家。”在此基础上,闻一多先生《说鱼》、《高唐神女传说之分析》[24]及《诗经通义·周南》[25]指出“《诗》言鱼,多为性的象征”。晚近学者多称其说确不可易。《国风》多春秋时诗歌,“鱼”的隐语在当时当有通约性。《春秋》属辞比事,均有微言大义以托讽,《隐公五年》春言“矢鱼”,当亦属此类。

再次,“观鱼”时在春季,亦与春秋时期“仲春令会男女”的习俗相合。《礼记·月令》载仲春之月令会男女,相属而观。此为春秋战国间的婚恋习俗,鲁隐公于春季矢鱼于棠,亦即游观嬉戏并参与会男女之事也。

以上四证是以鲁隐公“矢鱼于棠”一事本身所透露的信息证明此事与春秋时期仲春游观风俗之间的内在联系。此外,还有其他相关事实可以作为此说之旁证。《春秋·庄公二十三年》:“春,公至自齐……公如齐观社。”《左传》以为“非礼也”。沈钦韩《左传补注》以为齐社如宋之桑林,所以聚男女而相游观者也。《穀梁传》云:“观,无事之辞也。以为尸女也。”钟文烝《春秋穀梁经传补注》云:“尸女云者,盛其车服,炫惑妇人,要其从己也。”郭沫若《释祖妣》一文则据《说文》“尸,陈也,象卧之形”的训释,以为尸女即是通淫[27]。仲春游观、会男女、社祭尸女及祭高媒之神为同一习俗之不同组成部分。正如《国风》之郑、卫、陈等诗所咏。鲁庄公与孟任如齐观社,私订终身,事见《左传·庄公三十二年》,亦与其行事相类。鲁隐公“矢鱼于棠”,学者释“矢”为陈,即尸女也;释其为“观”,则游观、所属而观也。均与春秋各国间广为存在之游观会男女习俗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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