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时代二三事

我已经知道那个倒霉的塞利希（Unseeliger Seelig），他正在研究我的童尸（Kinderleiche）。⁽²⁾这样做有一定的道理，因为，关于我这一辈子的靠后一些的年代已经报道得相当详尽，而我在瑞士成长的年代却不是这样。这就给人一种不正确的印象，仿佛我是在柏林诞生的！

应当提到，我们每天从专利局回家，一路上都讨论科学问题。同莫理斯·索洛文（现在巴黎）以及哈比希特兄弟俩（康拉德和保耳）的友谊也应该提到，我是在夏夫豪森当家庭教师时认识他们两人的。保耳·哈〔比希特〕不久前已经去世。他曾经为我设计了一个静电感应启动机，结合倍增装置可对低电压进行静电测量。我同康·哈比希特和索洛文在伯尔尼的时候，经常一起在晚上阅读和讨论哲学著作，我们主要研究D．休谟（用了一个很好的德文译本）。除庞加勒和马赫以外，休谟的著作对我的发展有一定的影响。在我的求学时代，当我们在卡普罗蒂（Caprotti）太太家里相识以后，是你向我推荐马赫著作的。

现在回答你的问题。反对聘任我的，不是格鲁内尔（Gruner）⁽³⁾，而是当时一个叫做福斯特（Forster）⁽⁴⁾的物理学正教授，关于他的不称职，在青年人中流传过一些刻薄的故事（格鲁内尔对我一向是很友好的）。至于解剖学教授，我想不起来，记不清了。往往有这种情形，在一个小小的系里，有两三个老怪人，就像我们现在这样的，凑合在一起，发号施令。

把我聘请到苏黎世来的那个苏黎世大学教授是物理学家克莱内（Kleiner），我的博士论文是在他指导下写成的。⁽⁵⁾我在伯尔尼新任编外讲师以后，他特意到伯尔尼来听我的课（你和沙万（Chavan）是仅有的听我课的人）。后来他不无道理地说，讲课不怎么好。我表示同意，并且俏皮地指出，他们其实用不着聘请我。但是，他还是聘请了。

有一个同学，他的笔记本在我准备学位考试时大大帮助了我。他就是日后在工业大学继承菲德勒（Fiedler）⁽⁶⁾的马赛耳·格罗斯曼，后来我们一起在苏黎世研究广义相对论，那时广义相对论不过粗具雏形而已。他不幸死于动脉硬化症，死时年纪还很轻。他是我的一个亲密朋友。他父亲曾把我推荐给他的朋友哈勒（Haller）⁽⁷⁾。否则，我的处境可能会很糟的。⁽⁸⁾

我还要告诉你，在广义相对论的推广方面，我在几个星期前已经取得决定性的进展。

至今，对于对称场的场方程，在理论上没有明白地肯定。现在，通过场的群特性的扩大，已经把这个缺点解决了。

除了变换不变性（Transformation-Invarianz）之外，对不对称的“位移场”的下列变换也应有不变性：

此处λ_k是一个任意矢量。

在这个扩大了的群中，旧的引力方程已不再是协变的了，虽然这个方程的任何一个解都是新方程组的解。这个普遍性场论因此变得有说服力，一如旧引力理论。这个理论的物理检验还没有在视界里出现，现在物理学家由于坚信规律的本质上的统计性质，对于这个理论就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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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译自《爱因斯坦-贝索通信集》464—465页。由李㳔泖同志译。标题是我们加的。——编者

(2) 卡尔·塞利希（Carl Seelig），瑞士传记作家，曾为斯维夫特（Swift），诺瓦里斯（Novalis），布许纳（Büchner）等人写过传，1962年他出版了一本《爱因斯坦文献传记》（Albert Einstein. A Documentary Biography）。他为搜集爱因斯坦传记材料，曾写信给贝索。1952年2月20日贝索给爱因斯坦信中转述了塞利希询问的问题。爱因斯坦复信时，第一句用了俏皮的德文，因为“塞利希”这个人名与“幸福的”（Selig）同音，于是写成了“倒霉的塞利希”。——编者

(3) 保耳·格鲁内尔（Paul Gruner, 1869—1957），1892年起在苏黎世，1903年以后在伯尔尼大学任理论物理学教授。——编者

(4) 福斯特（Aimé Forster, 1843—1926），夏夫豪森人，先后在德国、瑞士伯尔尼念书；26岁时任伯尔尼大学实验物理学教授，前后任职共55年。他是应用X射线的先驱者。他在1896年2月22日照出第一张X光相片，只比伦琴（Roentgen）的发现晚两个月。——原书编者

(5) 克莱内（Alfred Kleiner, 1849—1916），苏黎世人，曾任苏黎世联邦工业大学物理学编外讲师，苏黎世大学物理学教授兼系主任。他指导爱因斯坦写的论文是《分子大小的新测定法》，见本文集第二卷，60—79页。——编者

(6) 菲德勒（Wilhelm Fiedler, 1832—1912），德国数学家，1875年入瑞士籍，1867至1907年，在苏黎世联邦工业大学讲授画法几何学。——原书编者

(7) 弗里德里希·哈勒（Friedrich Haller, 1844—1936），当时瑞士专利局局长。——编者

(8) 关于前面所说的一些情况，参考此处——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