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的甲虫

“假设每个人都有一个盒子，里面装有东西：我们称为‘甲虫’。每个人都不能看见别人盒子里的东西，只有看着自己的甲虫说他知道甲虫是什么样的。”

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

《哲学研究》

这个特殊的思想实验有助于说明一个老问题。按照笛卡尔的说法，我对自己的思想有访问特权，因为这些思想是只有我才能拥有的私人心理体验。我可能会按照你的言行举止推断你的思想，但是不能直接了解。这个代沟—你我思想间的间隔—导致了一个问题：如果我从不知道其他人的体验，我又如何知道他们的体验与我的相似，或者他们有这样的体验？也许他们是“僵尸”或“机器人”。这就是著名的他者心理问题。

可是，如果我们永远也不能体验别人的心理（“看其他人的盒子”），那么，重要的不是心理体验事实上像什么（某人的甲虫看起来像什么），而是我们怎样公开地描述它（“beetle”是什么意思）。也许，“甲虫”这个例子选的不怎么好，因为任何人都只能把甲虫和世界上其他东西相比较，识别出相同和不同之处（于是确立了一个客观测量方法）。但是，维特根斯坦实际上指的是不存在客观测量方法来衡量的东西（人的主观体验）。

关于颜色。我对“红色”的体验是很个人的，所以很可能（如果不可能）你体验的“红色”是“紫色”或“绿色”。然而，唯一能证明这个问题的方法是用公开测试—如果我们对颜色识别不同，我们就会意识到；如果没有不同，那么可能没有什么测试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在维特根斯坦的类推里，我不能看你的甲虫你也不能看我的，彼此相互抵消，因为“甲虫”不可能是“我盒子里那样的东西”—我们永远不能彼此理解；“甲虫”一定得有一个公共的意义。所以，如果你的beetle实际上是只蚂蚁或者你的盒子是空的，也真的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