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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意义之为心灵之物或者概念之物的排除

时间:2022-09-2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传统的看法认为,语词的意义,我们提出的判断或者命题,以及我们具有的观念,都是某种心灵之物或者概念之物,某种与我们更为亲密的事物,某种从来不会缺席的事物。然而,尽管我们似乎必须把意义和判断设定成心灵之物或者概念之物,可是这样的事物却被证明在哲学上是令人尴尬和困惑的。现象学能够表明,我们不需要把判断和意义设定成心灵的存在体,或者设定成心灵和事物之间的中介者。

对于意义之为心灵之物或者概念之物的排除

在讨论从那些涉及缺席者的范畴活动向涉及在场者的范畴活动过渡的时候,我们已经引入了有关真理的议题。我们注意到,在我们的世间经验中,我们试图弄清楚在对象缺席的时候提出的陈述是否真实。不过,我们迄今为止进行的分析似乎错失了某种东西。

我们的语词的“意义”究竟存在于什么地方?我们施行的判断在哪里?传统的看法认为,语词的意义,我们提出的判断或者命题,以及我们具有的观念,都是某种心灵之物或者概念之物,某种与我们更为亲密的事物,某种从来不会缺席的事物。因为这样的事物始终被认为是直接对我们的心灵在场的,所以,它们似乎能够在我们和我们意向的东西之间起到桥梁的作用,尤其是当我们意向缺席事物的时候。它们可以说明我们如何能够指向不在近前的事物。这种对于意义和命题的理解是很常见的,在一些中世纪思想家那里、在笛卡尔那里、在英国经验论者和康德那里、在当代认知科学以及许多语言哲学家那里都可以看到。

更进一步来说,有关真理的议题似乎需要某种居于我们和事物之间的意义、概念或判断:当我们宣称我们已经讲述了真理,这时候我们暗示——难道没有吗?——我们所说的东西、我们拥有的意义符合在那里存在的东西。如果不存在与我们所认识的事物相脱离的意义和命题,那么如何能够说我们的判断符合如其所是的事物呢?有什么东西能够与事实相符合?如果不把意义和判断设定成某种心灵之物,那么我们如何能够说明真理是什么呢?常识似乎要求我们把意义设定成心灵之中的某种存在体。

然而,尽管我们似乎必须把意义和判断设定成心灵之物或者概念之物,可是这样的事物却被证明在哲学上是令人尴尬和困惑的。我们从来没有直接经验到它们。它们被假设成某种非有不可的东西,可是没有人曾经看见过它们是什么样子。它们是理论上的建构物,而不是我们所熟悉的存在体。它们是假设的,不是被给予的,之所以要假设它们,是由于我们认为如果没有它们的话,就无法说明知识和真理。它们如何实存?它们属于什么种类的存在体?它们存在于心灵之中,还是存在于介乎心灵和世界之间的第三种领域?它们如何使我们指涉对象?它们中间有多少是我们所拥有的?是不是我们召集它们的时候,它们就进入实际存在,然后又离开实际存在,也就是说,从虚拟到实际然后再返回虚拟?它们似乎是外在于我们的事物和事态的复制品;我们为什么有必要去设定它们?可是我们如何能够避免去设定它们?命题和意义作为心灵之物或者再现的存在体(representational entity),似乎是万不得已的做法,一条死胡同,一种困境。各种哲学上的混淆把我们困在这些情形之中。

我相信,现象学对于判断和意义的分析,是它为哲学做出的最精致最有价值的贡献之一。现象学能够表明,我们不需要把判断和意义设定成心灵的存在体,或者设定成心灵和事物之间的中介者。没有必要把它们作为哲学上令人困惑的、奇怪的存在者而引入进来,以为它们有一种魔力,可以把我们的意识同外部世界联系起来。现象学对判断、命题和概念的地位提供了一种新的诠释,这种诠释不仅简单、优雅,而且符合实际。它是按照下述方式来诠释的。

假设你告诉我说,你给我看的餐具是纯银的。最初的时候我只是随声附和,把它看作是银制的。跟随着你的引导,我记示这个事态:“这个餐具是银的。”后来我开始有些怀疑。整个事情不太合乎情理;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银器呢?除此之外,它看起来或者感觉起来不像是纯银的;它的分量太轻;它的声音很不响亮。

在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是,我对自己刚才构造的事态改变了态度。最开始,我简单地意向餐具是银的;我素朴而直接地意向它。现在,我开始犹豫了。我进入一种新的、反思的态度。我仍然意向这个餐具是银的,然而现在加上一个限定词,“如你主张的”。我不再简单地相信;我中止我的信念,不过仍然意向同一个事物和特征。我把事态上的“这个餐具是银的”转变成单纯的判断或意义上的“这个餐具是银的”。它不再是一个对我来说的简单事态;它现在对我来说是当作正在被你呈现的事态来看待的事态;这个限定词——即“如你主张的”——把它变成仅仅是你的判断,而不是简单的事实。

从“是一个事态”转变到“是一个判断”,这个变化的发生对应着我已经采纳的新态度。让我们把这种新态度称作“命题性态度”,把确立它的反思称作“命题性反思”或者“判断性反思”。也可以把它称作“判断学的反思”,因为它确立并转向判断,而在希腊语中,判断被称作“apophansis”。判断、命题、意义和含义的出现都对应着这种新的态度。判断、命题或者概念并不是在其受到反思之前就作为某种中介性的存在体而预先存在的。它并不是预先在那里发挥着它的认识论功能,把我们同世界联系起来。它并不是已经在那里,等待着我们转向它或者推论出它的在场。相反,它是我们借助命题性反思而进入命题性态度的时候出现的一个呈现的维度,一种呈现方式的变化。它出现在我们改变关注点的时候。命题不是一种固有的存在体;它是正在被联结的世界的一部分,只不过正在被当作仅仅是某人的呈现来对待:在我们谈论的事例中,它正在被当作是你的呈现来看待。它是你的判断。

就命题和意义如何生成而言,这是一种新的解释,它的好处就在于避免了我们前面讲过的那种必要性,即有必要把命题和意义设定成神秘的概念性的存在体或者心灵的存在体。它保持了全部意向性具有的世界指向性;即使我们指涉一个判断,我们也是在指涉世界,不过指涉的是正如某个人所主张的世界。

现象学对于判断的这种分析也让我们得以澄清真理符合论。通常,真理符合论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解释命题和事态之间的“匹配”。然而在事实上,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首先是有关命题是什么的问题;它们是如何形成的?它们拥有什么实存样式?在说出它们如何能够符合事物之前,我们必须表明它们像什么。

现象学不是把判断、命题和含义假定成中介性的存在体,而是把它们看作是与命题性态度和命题性反思相关联的东西。它们的出现对应着我们把事态当作单纯是某人所主张的事态来看待。按照这种分析,不仅事态是“在世界之中”的,甚至命题也是“在世界之中”,不过是在某人所投射的世界之中。世界就是这样通过某人正在言说的东西而被投射成存在着的世界。

在上述现象学分析中,我们已经达到这个位置:从我们对于事态的素朴意向,转到把同一个事态反思地当作“你所陈述或主张的”事态来看待。这个餐具“是”银的,不过这只是你所陈述或呈现的;我不再不折不扣地这样来意向它。接下来呢?此时我们有了一个如你所意向的事态。我们尚未解决有关真理的问题。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我回过头来拿起这个餐具,更加严格地检查它,看看它的销售证,找找它上面的铭文,也许还要问问别人的意见,如此等等。然后,经过我自己的充分检查,我可能得出结论:“是的,它的确是银的。”如果这就是我的检查结果,那么我发现你的判断确实符合事实。我不再把事态当作仅仅是你所主张的事态。我再回到直接意向,即意向餐具“是银的”,然而这个回归与最初的素朴意向不一样。我现在拥有的事态是得到确证的事态,它经历过命题性反思和确证的严格检验。该事态仍然是我最初意向的同一个事态,而且是我将其当作只是你所主张的事态来看待的同一个事态;然而它现在呈现出一个新的含义层面,一个新的意向对象的维度:它现在是一个获得确证的事实,而不是被素朴地意向到的事态。

这种关于判断和事实之间的符合的解释,可以被称作真理的“去引号”理论,因为它涉及的第一个步骤就是把事态“加引号”(在批判分析的过程中,我把事态当作仅仅是你主张的事态),然后再去掉引号,取消命题性反思,抛弃命题性态度,返回到对于事态的直接接受。不过,这种“去引号”理论所涉及的不只是加上引号和去掉引号等等单纯的语言学现象,它提供的不只是语言学上的解释,因为它描述了意向性方面发生的转变,正是这些转变支撑着加引号和去引号。我们先是从事态开始,然后转到事态之为被主张的事态,再后来转到事态之为得到确证的事态。

当然,我的一番探究很可能得出这个结论:餐具根本不是银的;这样的话,“事态之为被主张的事态”就继续保持不变。我没有去掉引号,没有取消命题性反思;餐具决非银制的,只不过你主张它是银制的罢了。因此,这个特殊的“事态”无论在过去还是现在都只是你的命题,只是你的判断,只是你的意义,绝不是事物的存在方式。这个事态永远被取消了“真正是实际情况”的资格;它始终只是你的意见,而且偏偏还是一个虚假的意见。顺便说一下,有趣的事情是,我们看到意见或判断通常系附于提出该命题的某个人,然而事实却不是任何特殊人物的占有物;事实是相对于每一个人而存在的。

这种现象学的真理理论,不是在心灵的或者语义的存在体和实在的存在体之间活动,而是完全在呈现之领域运作。它辨别各种各样的呈现(简单的、范畴的、命题的、确证的),还探讨在这些呈现引入的各种新的多样性之中达到的同一性。通过诸多外形而被给予的知觉对象,现在通过范畴联结而被进一步认定,并且还通过批判的反思和确证的认定,更进一步地作为对象而得到提升。

语言学的范畴证实之维度还引入了极大的丰富性和变化,因为它涉及主体间性的维度。我们看到立方体的这个侧面,同时我们还拥有其他人看到的其他侧面;我们拥有几个世纪之前的人们所提出、受到今人确证或者驳斥的陈述,也拥有生活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与我们很不相同的人们提出的陈述,我们能够理解这些陈述,并且在一定程度上通过我们自己富有思想的经验去证实或者证伪它们。我们也拥有我们自己提出的陈述,它们将会受到其他时间和地点的人们的确证或驳斥。言语使得主体间的交流范围远远超过建立在简单的普通知觉基础上的交流范围。

我们已经考察过的意向性方面的几个步骤——素朴的意向、范畴意向、批判、命题性反思以及返回到确证或者驳斥——都是在自然态度下实施的。在先验的现象学的态度下,现象学的真理和意义理论高屋建瓴地分析这些步骤及其元素。在这个有利的位置上,它反思我们在前哲学的活动中实行的真实和虚假的意向性,并澄清其中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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