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加工贸易生产主要依靠土地、劳动力、资金和其他稀缺资源的高投入和高消耗。2000—2003年,中国出口增长额在全球增长中占33%,而固定资产投资增长占全球的60%,石油消耗增长占全球的36%。尽管加工贸易的中间投入品有部分来自境外,但配套原材料和能源、电力等仍需国内供给,使我国出口增长付出了高昂的资源代价。同时,加工贸易的大力发展也造成了严重的环境污染,使中国承担了高昂的环境成本。因为我国的环境政策和标准相对宽松,政策法律所要求的环境成本的内部化程度较低,外贸倾向于选择将资源消耗高、环境污染重等具有负外部性的产业转移至我国,在获得廉价资源和劳动力的同时,也获得了环境标准低的优势,使其产品获得更加明显的价格优势(易雪玲,2007)。据统计,1995年我国外商投资企业中,污染密集型企业占总数的30%左右,在污染密集型企业中,严重污染密集型企业占40%(夏友富,1999)。另有数据显示,在流入中国的外商直接投资中,有近1/4的资金是投向了污染密集型企业。一些外商将母国淘汰的、严重污染环境的、禁止使用的产品、有害技术、工艺、设备甚至废物等洋垃圾,通过贸易与投资转移到我国继续使用,给我国的生态环境造成不良影响。
中国的很多加工贸易项目集中在高污染和高耗能产业,在获得少量加工费的同时消耗了大量能源,排出了各种污染物,对生态环境造成了不良影响。以皮革加工贸易为例,生皮是制革工业的主要原材料,经过预鞣和鞣制成为坯革,再根据需要进行工艺处理以供制鞋、皮具、皮革服装等配套行业生产使用。制革期间要涉及到上百种乃至几百种化学品,排放的废水含有大量石灰、染料、氨氮、硫化物、铬盐以及皮毛、皮渣等对环境有害的物质。制革产生的废水若不经净化处理直接排入江河,将给环境造成极大污染。近年来,我国以加工贸易方式进口生皮的数量持续增加。据上海海关统计,2005年前5个月上海口岸进口生皮2.8万吨,其中加工贸易项下进口比重高达79%。一些发达国家利用我国尚不完善的环保体制将高污染的生皮加工业向我国转移。而我国生皮加工企业大部分为中小企业,技术落后,环保设施不到位,更加重了环境保护的负担,结果使得主要利润让给了国外投资商,而把污染却留给了自己。
2003年以来,电解铝行业与钢铁、水泥同被政府列为三大过度投资行业,成为国家宏观调控重拳出击的对象。正是这次调控才使得大家关注到电解铝这个高耗能行业的加工贸易发展可能给国民经济平稳运行带来严重威胁。在全球产业结构调整的大环境下,电解铝工业由经济发达的美国、西欧向劳动力成本低廉且具有一定能源条件,又因为经济发展的需要对环境保护相对宽容的发展中国家转移,加上我国经济高速发展拉动国内铝消费持续增长的内在环境,使得国有、民营、外商等投资主体纷纷进入铝行业领域。2002年,国内电解铝产量达到436万吨,占全球产量的16.8%,超过美国居世界第一位,同时由铝净进口国转变为净出口国,产能也达到了500多万吨。电解铝是个典型的高耗能行业,生产1吨电解铝约需要耗电1.5万度,其耗电量占全国总用电量的4%以上,而在GDP中所占比重仅为0.3%。
关于中国的加工贸易产生了多大的环境影响,相关学者已经开展了一些实证研究。Streets等(2006)的研究表明,珠江三角洲是中国南部沿海的重要工业制造区和加工出口区,每年向北美、欧洲和亚洲其他地区出口大量工业产品,这种经济模式对珠三角地区的环境污染有着重要影响。经估计,这些区域排放的10%—40%的二氧化硫、氮氧化物、可吸入颗粒物和挥发性有机化合物是由出口工业造成的。在使用空气输送模型进行模拟后,估算出该区域中5%—30%的二氧化硫、氮氧化物、可吸入颗粒物和挥发性有机化合物是来自出口工业。
程盈莹和姚尧(2008)选用工业二氧化硫的排放量作为环境污染的代表变量,选取我国的加工贸易出口额作为加工贸易的代表变量,研究了我国加工贸易对环境污染的影响。结果发现,加工贸易对二氧化硫排放的影响是显著的。加工贸易出口额每增加1%,二氧化硫的排放量就会增加0.22%。此外通过Granger因果检验也得出,加工贸易的发展是二氧化硫排放量变动的主要原因,两者存在密切的关系。
刘婧 (2009a) 利用1980—2007年我国加工贸易出口额和环境污染(以工业三废排放量为代表)的数据和ARIMA模型,对一般贸易和加工贸易的环境污染影响进行了研究,发现一般贸易出口对工业废气污染的影响较大,而加工贸易出口对工业废水污染和工业固体废弃物污染的影响较大。与一般贸易相比,加工贸易与环境污染的关系更为密切。此外还进行了加工贸易出口额增长与环境污染加剧的因果关系检验。结果表明,随着加工贸易量的增大,工业废水污染增加,工业固体废弃物污染并没有随之增加,工业废气污染则存在不确定性。可见,加工贸易对中国产生了复杂的环境影响,特别是加剧了中国的水污染(刘婧,2009b)。
牛海霞和罗希晨(2009)认为,受经济发展水平和财政体系的约束,一些地方政府和企业片面追求贸易规模和经济增长,对两头在外、大进大出的加工贸易实施一系列优惠政策。在盲目追求经济利益、市场失灵、政府失灵等共同作用下,随着加工贸易的发展,污染排放也在增加。他们通过对加工贸易出口与工业废水、废气和固体废物从1995—2007年的相关数据进行实证分析,发现加工贸易与环境污染存在长期的正向协整关系,加工贸易是环境污染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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