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社会分工和交换就有市场

分工论

斯密的全部经济理论从分析分工开始。他认为财富增长取决于：（1）劳动生产率的状况；（2）从事生产的劳动数量。两者中前者更有决定性意义。拿原始民族与文明民族相比，前者参加劳动的人数在总人口中比例比后者高很多，但生活却贫苦得多，原因是劳动生产率不同。提高劳动生产率的途径主要就是劳动分工。他以制针工场为例说明分工数千倍地提高了劳动生产率，并借用法国大百科全书的说法，指出分工之所以会提高生产效率的三个原因：一是分工能增进劳动者熟练程度；二是分工能节省一种工作转到另一种工作的时间；三是分工能简化和节省劳动，从而促使机械发明。

关于促使斯密以分工作为经济研究起点的原因，传统看法是，斯密是工场手工业时期经济学家，而工场手工业时期生产力提高主要靠分工。这显然属表面化分析。实际上，分工是市场经济中最普遍的现象，也是最本质的特征。没有分工，何来交换？没有越来越细的分工，社会经济如何会不断发展？工场手工业时期劳动生产率提高要靠分工，难道今天劳动生产率提高就不是靠分工？老实说，机器的改进，科学技术成果一项一项的获取，都是靠人们在越来越细的专业领域中不断深入研究才得到的。亚当·斯密作为市场经济理论体系的创建者，从一开始就抓住分工这一本质特征来解剖市场经济，表明他具有非凡的眼光和无比的智慧。

交换论

为什么会有分工？斯密认为，分工是由人类固有（也为人类特有）的交换倾向引起的。人们在交换中发觉，与其什么事情都自己做，还不如专门做一种事情，生产一种东西，然后相互交换，这样才可以给自己带来更多利益。这里，斯密坚持从人类利己本性中探讨分工和交换的原因。

在论述人类交换倾向时，斯密揭示了市场经济的最基本的含义和市场经济存在的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什么？斯密的观点是，只要人有利己本性，每个人在文明社会中要取得他人的协作和援助，就只能通过交易的途径。凡是离开交易途径来实现人类协作，绝不能持久。这告诉我们：第一，人决不能仅仅依赖他人恩惠而生活；第二，在人们之间作财物的无偿调拨，绝对行不通；第三，用压力或命令强迫人们进行无代价协作，不可能奏效。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其实就是说，人们相互间协作，必须通过交换的形式，交换是人类文明公认的协作形式。正因为如此，盗窃和抢劫在任何时候和任何场合都会被谴责为不合理、不合法的行为。

市场经济最基本的含义是什么？斯密的观点是互利互惠。他说：“不论是谁，如果他要与旁人作买卖，他首先就要这样提议。请给我以我所要的东西吧，同时，你也可以获得你所要的东西：这句话是交易的通义。”^[6]这句看来听来都十分易懂的话，却包含了人们在市场经济中行为的一个最基本原则：要想交易成功，必须让别人在交易中获益。必须牢记，别人都是为自己利益才来和你做交易或者说协作的，或如斯密所说：“我们每天所需的食料和饮料，不是出自屠户、酿酒家或烙面师的恩惠，而是出于他们自利的打算。”^[7]这是千真万确的道理。在市场经济中，人们的所有行为，在某种意义上都是一定形式的交易行为，而所有参与交易行为的人，都必然考虑自己的利益。病人请医生看病，从道德原则看，医生要救死扶伤，但从经济原则看，医生必须要获取报酬。他给病人开药方、动手术，需要为病人着想，把病早日治好，但他这一想法，也包含了为自己利益打算的动机，那就是治好了别人的病，别人就会相信他，他的名气就会越来越响，他的医疗生意就会越做越红火，他的收入和地位就会越来越高。同样，为自己利益打算，厂商自然会生产和销售使顾客满意的产品，科学家自然会刻苦钻研，不断有所发明创造，演员会不断改进演技，运动员会不断刷新纪录，境外投资商会不断入境来寻找商机……这样，生产就不断发展，经济就日益繁荣，社会就逐渐进步，这就是所谓“自利即公益”。这里，互利互惠，是交易正常持久进行的必要前提和条件。如果你想和别人做成买卖，就决不能只想到对自己如何有利，首先得考虑如何让别人也有利可图。

分工受市场范围限制是斯密的交换产生分工的观点的自然延伸，也是分工和市场相互关系的一条重要原理。分工依赖于市场，市场过小，专业化生产经营就难以为继，而市场又得靠交通支撑，因此，通常讲“若要富，先铺路”，其实说的就是交通有利于建立市场，市场有利于发展分工，分工有利于繁荣经济。

货币起源

商品交换离不开货币。关于货币的起源，斯密的说法是人们为了克服交换的不方便而随时在身边带有的一定数量的某种在任何交换中都不会被拒绝的物品。现在，货币已成为一切文明国家商业上的通用媒介。他还多次说过，货币不过是完成交易的车轮。这些说法，其实在斯密之前已有多人说过，同时也为后人所采纳。在这里，仅有两点值得一提：一是认为货币只是实现交换的媒介，是一种流通手段，从而和重商主义的货币财富观划清了界限；二是认为货币是一种方便交易、降低交易成本的制度安排。它不是某个天才人物的发明创造，而是无数人为了自己利益而行动的结果和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