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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公司舞弊手段

时间:2022-05-29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二、安然公司舞弊手段、方法和原因安然公司通过政府放松能源管制获得了发展机会,通过大力发展金融衍生产品交易和电子商务使公司规模得以迅速扩大,然而,当美国经济陷入衰退时,能源价格下降,网络经济泡沫破裂,股市下跌,安然公司的能源业务和金融衍生产品交易及电子商务都受到重大影响。本书重点介绍安然公司两类复杂的企业结构和非公平关联交易的形式。

二、安然公司舞弊手段、方法和原因

安然公司通过政府放松能源管制获得了发展机会,通过大力发展金融衍生产品交易和电子商务使公司规模得以迅速扩大,然而,当美国经济陷入衰退时,能源价格下降,网络经济泡沫破裂,股市下跌,安然公司的能源业务和金融衍生产品交易及电子商务都受到重大影响。面对这种情况,安然公司面临重大抉择,是实话实说,承认公司面临困境,还是通过不正当手段,继续“维持高增长”,继续创造神话,在当时普遍浮躁的气氛中,安然选择了后者。安然公司采取的方式是:利用资本重组,形成庞大而复杂的企业组织,通过错综复杂的关联交易虚构利润,利用财务制度上的漏洞隐藏债务。这一切都经过精心策划,看上去似乎无懈可击,环环相扣,从法律上和财务准则上很难找出毛病,但一旦某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造假链条就会中断,问题就会彻底暴露。本书重点介绍安然公司两类复杂的企业结构和非公平关联交易的形式。

安然公司利用了两类关联公司,一类是设立特殊目的实体(Special Purpose Entities,简称SPE),另一类是各类子公司和合伙公司。

资本运作越来越流行的时代,关联企业的运用越来越多。通过财务调整方式,把各个关联企业变成一个个“水杯”或者“水井”,用以转移资产、合法逃避各种税收,或者在需要的时候把“水杯”的水转入总公司用以支撑企业业绩,进而影响资本市场股票价格的方式越来越流行。对安然事件的调查结果表明,安然公司由于没有将一系列SPE进行合并,从而隐藏了高达数亿美元的负债和亏损,并且正是由于这些SPE所蕴涵的巨大风险最终导致了安然大厦的崩塌。[3]

(一)安然公司利用构造特殊目的实体进行非公平关联交易

安然公司在破产前为了使其股价持续上升,必须不断地创造利润。然而,其多项投资都不成功,为了掩饰其投资亏损和增加账面利润,安然公司通过大量与特别目的实体(SPE)的关联交易以及衍生交易将许多投资亏损转移到了这些SPE中去了,并且不需要合并报表,尽管安然公司最终要为这些SPE的风险负责。同时,安然公司的高管人员在这些SPE中也拥有大量的权益,这导致了安然公司大量的财富转移和财务报表的严重失真。安然公司涉及的与SPE的交易及其会计事项非常复杂。

企业一般是出于经营目的而设立的,而“特别目的实体”(SPE)是指企业根据某种特殊目的而设立,并非是为了经营。SPE是为了特定目的而构造的实体,是一种金融工具,企业可以通过它在不增加企业资产负债表中负债的情况下融入资金。安然公司为了能为它们高速的扩张筹措资金,利用两个SPE成功地进行表外筹资几十亿美元。但是在会计处理上,安然公司未将两个SPE的资产负债纳入合并会计报表进行合并处理,却将其利润包括在公司的业绩之内。美国会计法规定,只要非关联方持有权益价值不低于SPE资产公允价值的3%,企业就可以不将其资产和负债纳入合并报表。但是根据实质重于形式的原则,只要企业对SPE有实质的控制权和承担相应风险,就应将其纳入合并范围。从事后安然公司自愿追溯调整有关SPE的会计处理看,安然公司显然钻了一般公认会计准则(GAAP)的空子。仅就这两个SPE,安然公司就通过合并报表高估利润5亿美元,少计负债25亿美元。安然公司正是利用这个只注重法律形式、不顾经济实质的会计惯例的漏洞,设立了数以千计的“特别目的实体”,以此作为隐瞒负债、掩盖损失的工具。[4]

美国一份长达218页调查文件—— 《Powers调查报告》,详细调查了安然公司这些SPE的情况。

1.利用“特殊目的实体”——JEDI和CHEWCO,高估利润、低估负债

1993年,安然和加州养老基金合资成立了一个合资企业——JEDI(联合能源发展投资有限合伙公司),投资于能源相关项目,双方各占50%股份,安然是普通合伙人,投入了价值2.5亿美元的安然股票;加州养老基金是有限合伙,投入了2.5亿美元的现金。因为双方是联合控制JEDI公司的,因此安然无须将JEDI合并报表。[5]

1997年,安然考虑和加州养老基金合作成立一个价值10亿美元的合伙公司——JEDIⅡ公司,安然认为加州养老基金不能同时在两家公司中维持投资,决定收购加州养老基金在JEDI公司中的权益。为了使JEDI公司在收购后仍然能够维持不用合并报表的地位,在1997年末,安然又成立一个SPE——CHEWCO投资公司,以3.83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加州养老基金在JEDI中的有限合伙权益。所有一切法律文件,由V&E公司在48小时内完成。安然公司同时也为CHEWCO公司提供了过桥融资安排。CHEWCO在安然公司的担保下,由巴克莱银行提供了2.4亿美元的贷款,JEDI公司根据循环信贷协议向CHEWCO提供了1.32亿美元的预付款,在安然首席财务官(CFO)安德鲁·法斯托(Andrew Fastow)的要求下,由所谓的外部投资者(普通合伙人和有限合伙人)以股本形式提供了1150万美元的资金,占总股本恰好为3%。这样可以满足3%的最低要求,可以使CHEWCO公司不用合并报表。法斯托想亲自担任总经理,但安然的长期外部咨询顾问V&E公司建议,法斯托是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如果他加入CHEWCO将不得不披露CHEWCO的财务状况。为了避免披露,由法斯托的一个不属于高管人员的下属库柏(Kopper)担任此职。通过一系列的银行账户和由安然提供的担保,巴克莱银行提供了几乎所有的贷款,库柏只承担了12.5万美元的股本金。事实上,并没有任何独立的第三方提供任何的股本投入。为了筹措其余的约1140万美元的第三方外部股权,由安然和库柏与巴克莱银行达成协议,由银行向大河投资公司(CHEWCO公司的有限合伙人)提供股权贷款。然而,安然并没有合并CHEWCO和JEDI的财务报表,但是,却将其出售资产给CHEWCO和JEDI的收益列为收入。 《Powers调查报告》指出安然由于只占有JEDI一半的股权,所以只抵消出售资产收益的一半,如果是在全部合并报表的情况下,全部收益将会被抵消。安达信[6]声称,它并不了解安然对库柏贷款进行担保的情况,并且它相信是符合3%的外部投资者规则的。结果是,在2001年末前,一直未将CHEWCO合并入报表。CHEWCO的资本结构及安然与CHEWCO的交易见图7-2。

安然公司通过上述复杂的资本结构巧妙地利用了3%规则,使得CHEWCO公司的损益不用与安然公司并表,这样就可以利用JEDI公司与安然进行关联交易,而只需抵消部分的收益。此外,也可以看出,这种出资方式最大程度地降低了个人投资风险,个人投资者(库柏和多森)并没有以普通合伙人身份出现,而是通过有限责任公司作为中间层次,将风险固定了下来,使普通合伙人的无限责任风险只能追溯到有限责任公司的层面,而不能追溯到个人。同时通过多层出资关系,最大程度地利用了债务杠杆效应。尽管大河基金有限责任公司(Big River)的出资达到了1140万美元,而其中只有1万美元是由多森(Dodson)个人拿出来的,其余的全部是通过银行融资而来,背后当然是安然提供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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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2 安然公司与CHEWCO的交易示意图

从1993年JEDI公司成立起直到2000年第一季度,安然采用了会计制度的权益法合并了来自JEDI公司的损益。JEDI公司是一个商业投资基金,它以公允价值记载它名下的资产,其名下资产公允价值的变化记为收入。在JEDI公司名下有1200万股安然股票。在此期间,安然记载了由于自身股票升值而导致的收入。根据美国通用会计准则,任何公司不得将其自身股票的升值确认为收入。在安达信2000年第一季度的一份工作报告中提到,在那一季度中,安然记录了1.26亿美元的源自自身股票升值的收入。在2000年第三季度,安然决定不将由JEDI公司持有的安然股票的升值记为收入。在2001年第一季度,由JEDI公司持有的安然股票贬值了近9400万美元,但是安然却没有记载由此带来的利润损失。

在2001年3月,安然重新购回了CHEWCO在JEDI中的权益,库柏当初在CHEWCO中投入12.5万美元的本金,结果却从安然手中得到了超过1000万美元的现金。

2.利用“特殊目的实体”——LJM1、LJM2,进行筹资或避险、利润操纵[7]

(1)LJM1和RHYTHMS。LJM1建立于1999年6月,其成立目的是为安然拥有的Rhythms Netconnections股票进行套利。法斯托是LJM Partners有限责任公司唯一的管理人员,而这家LJM Partners有限合伙是LJM1的普通合伙人。法斯托又从另外两家有限责任合伙人,分别为ERNB有限公司和Campsie有限公司那里筹措了1500万美元。整个LJM1的结构可以用图7-3来表示。

因为LJM Swap Sub的普通合伙人是LJM Swap co.,而LJM Swap co.的实质控制人是法斯托,毫无疑问是安然公司的高层管理者。但是,在合伙协议中限制了法斯托的表决权,这样就可以说安然并没有对这个SPE形成实质控制。这种做法引起了调查机构的疑问,因为这种处理方法在相关的财务规则中并没有涉及。

在1998年3月,安然投资了1000万美元在Rhythms Netconnections公司的股票上,这是一家从事互联网服务的公司,当时安然是以1.85美元/股的价格购买了540万股Rhythms公司的股票。1999年4月7日,这家公司上市成功,在第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达到了69美元/股。到1999年5月,安然在Rhythms公司的股票价值达到了3亿美元。因为安然将这部分投资视为商业投资,它是以市场价来计算这部分投资的价值,这意味着Rhythms公司股价的波动在安然的收入上是立即得到体现的。但是由于安然持有的股票在1999年底不能出售(锁定期),因此安然并不能立即变现,实现利润。安然的CEO杰夫·斯吉林(Jeffrey K.Skilling)非常关注Rhythms公司股票的波动,需要通过套期保值来保证已经实现的股票升值,克服波动性带来的影响。LJM Swap Sub有限合伙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设立的,LJM1作为LJM Swap Sub的有限合伙人,提供了下限的3%的风险资本,这样可以使LJM Swap Sub有限合伙不用与安然合并报表。这个SPE用来和安然进行Rhythms公司股票的套期保值交易,这个限制并没有禁止LJM1公司将这些股票用来抵押贷款。这些股票因为这个禁售期的限制,其价值量被折扣了39%,将近1.08亿美元,因此其实际价值为1.68亿美元。为了交换这些安然的股票,LJM1公司给安然出具了6400万美元的票据(2000年3月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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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3 LJM1结构图

LJM1公司向LJM Swap Sub有限合伙提供了160万股的安然股票和3750万美元的现金作为资本。安然从LJM Swap Sub有限合伙得到了价值1.04亿美元的540万股Rhythms公司股票的看跌期权。在这项期权合同下,安然能够要求互换子公司在2004年6月以每股56美元的价格来购买Rhythms公司的股票。这份看跌期权的价值为1.04亿美元。安然利用SPE 对Rhythms公司股票进行套期保值的交易结构,具体见图7-4。

从LJM Swap Sub有限合伙成立时起,其拥有的股本为8375万美元,包括375万美元的现金和价值8000万股的安然限制性股票,却承担了1.04亿美元的期权责任。LJM Swap Sub能否承担期权责任取决于安然股票的价值情况。如果安然股票表现良好,即使Rhythms公司股价表现不佳,LJM Swap Sub有限合伙也能够承担看跌期权的损失。但是如果安然和Rhythms公司的股价都很糟糕,那么LJM互换公司将不能承担看跌期权的损失。当然,这种套期保值合同与一般意义上的套期保值合同有很大的区别。因为一般意义上的套期保值合同是将支付一个市场价格将波动风险转移给一个信用可靠的对手。安然的这种操作方式在会计上存在问题,用一个SPE作为套期保值的对手,而这个SPE的资本却是由自己的股票所构成的。安达信在2001年11月份认识到了这个错误,将这个SPE合并到安然公司报表中了,对安然的往期会计报表进行了追溯调整,结果是降低了安然公司1999年和2000年的净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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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4 安然公司利用SPE对Rhythms公司股票进行套期保值的交易结构

(2)利用LJM2的交易。在1999年,安然公司以“规避安然部分资产的市场波动风险”为由,建立了LJM L P开曼(LJM L P Cayman)和LJM2 L P协同投资(LJM2 LP Co-Investment),安然公司财务总监法斯托作为一般合伙人负责经营LJM1和LJM2。整个LJM2的构成见图7-5。无论是在LJM1还是LJM2中,法斯托都是有效的无限合伙人,并且具有管理的权利。由于法斯托同时也是安然的高层管理者,为使这两个SPE合并入安然的财务报表,于是在合伙协议中限制了法斯托的表决权,并且要求其作出的任何投资决策都必须经过有限合伙人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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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5 LJM2的构成图

2000年6月,安然公司将其多余的光纤连接资产卖给LJM2。通过这笔交易,安然公司获得了3000万美元现金和7000万美元的票据(相当于安然1999年宽带业务销售收入的1/4),同时从中获得6700万美元利润和LJM2支付的2000万美元的光纤资产运营管理费(需要说明的是,尽管这部分资产并未连接到传输互联网数据的激光和转接设备上,但却被视作网络运营资产进行估价)见图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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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6 安然公司与LJM2光纤连接资产交易

随后,LJM2又将该项光纤资产作价7000万美元卖给了安然公司创立的另一个私有关联企业。见图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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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7 LJM2与安然公司的关联公司的交易

然后,LJM2持7000万美元现金交给安然公司,抵偿7000万美元的票据。见图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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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8 LJM2与安然公司的关联交易

安然公司在LJM2和其关联企业的交易中充当投资银行的角色,承销7000万美元的票据的发行。最后安然持有关联企业发行的7000万美元中的6100万美元的票据。见图7-9。

而事实上,这一系列的交易中,涉及宽带资产的实际交易只占很少部分。经过了迷宫一般的关联交易后,股东们很难判断宽带资产的交易量和收益的真实性。

安然公司通过一系列所谓的金融创新,包括设立由其控制的有限合伙企业进行筹资或避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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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9 安然公司承担投资银行角色

3.通过空挂应收票据,高估资产和股东权益[8]

安然公司于2000年设立了四家分别冠名为RaptorⅠ、RaptorⅡ、RaptorⅢ和RaptorⅣ的“特殊目的实体”(以下简称Ⅴ类公司),为安然公司投资的市场风险进行套期保值。为了解决Ⅴ类公司的资本金问题,安然公司于2000年第一季度向Ⅴ类公司发行了价值为1.72亿美元的普通股。在没有收到Ⅴ类公司支付认股款的情况下,安然公司仍将其记录为实收股本的增加,并相应增加了应收票据,由此虚增了资产和股东权益1.72亿美元。按照公认会计准则,这笔交易应视为股东欠款,作为股东权益的减项。此外,2001年第一季度,安然公司与Ⅴ类公司签订了若干份远期合同,根据这些合同的要求,安然公司在未来应向Ⅴ类公司发行8.28亿美元的普通股,以此交换Ⅴ类公司出具的应付票据。安然公司按上述方式将这些远期合同记录为实收股本和应收票据的增加,又虚增资产和股东权益8.28亿美元。上述两项合计,安然公司共虚增了10亿美元的资产和股东权益。2001年第三季度,安然公司不得不作为重大会计差错,同时调减了12亿美元的资产和股东权益,其中的2亿美元系安然公司应履行远期合同的公允价值超过所记录应收票据的差额。

(二)安然公司利用实体关联公司进行非公平关联交易

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安然公司通过资本重组建立了复杂的公司体系,其各类子公司和合伙公司数量超过3000多家。这3000多家企业形成错综复杂的关联链条,共同组成一个典型的“金字塔”式的关联企业集团。安然公司通过资本重组形成复杂关联链条的做法是,利用“金字塔”式多层控股链,来实现以最少的资金控制最多的公司的目标。安然公司通过建立关联企业大量融资,边融资边建立新的关联企业,这样,关联企业越来越多,从事关联交易的空间越来越大,融资的杠杆效应越来越大,融资的数量也就越来越大。越是下层的关联企业离总公司的距离越远,其负债在总公司的财务报表上根本反映不出来。

1.安然公司复杂的企业结构和组织形式

安然公司编织关联企业网的具体做法,一是纵向持股,二是横向持股。纵向持股的做法是,安然在做关联交易和融资的时候,当一个子公司的融资能力到了某种极限时,就把类似的这样几家企业组成一个新的控股公司,然后再以新公司的名义去融资,如此往复。例如,作为起点的安然公司(A公司)以51%控股了B公司,B公司再以同样的方式控股C公司,尽管A公司实际只拥有C公司25.5%的股份,仍能完全控制C公司。C公司再以同样的方式控股D公司,如此不断循环,控股链层越来越多,实现控股所需的资金越来越少。到了H公司时,由于A持有H的权益只有几个百分点,合并报表时,H的财务状况不会反映到A上来,但A实际上完全控制着H的行为,可以通过它举债融资,也可以通过它做关联交易转移利润。横向持股的做法是,从B公司到H公司的多个层次上相互交叉持股,编制出一个有无数个节点、结构复杂的公司网络。通过这样纵横交错的排列组合,最后发展出3000多家关联企业,就像迷宫一样,一般人根本无法弄清其中的奥妙,即使是它的策划者和控制者也不容易搞清楚。不过,有一点是清楚的,安然公司通过层层控股的方式,以比较少的资本控制着庞大的企业网络,那些层级较低的公司实际上成了处于最高端的安然上市公司的财务处理工具,所有的利润都集中地表现在上市公司的财务报表上,而所有的债务则通过不同层次和渠道化整为零,分散隐藏到被其控制的各层级的公司上,环环相扣,滴水不漏,但只要一个环节出现问题,整个安然大厦就有崩塌的危险。

美国企业组织形式种类繁多,不同的组织形式税收负担是不一样的。由于安然控股的子公司非常多,公司之间的关联交易也非常多,为减轻税收负担,安然必须考虑其子公司的组织形式问题。美国普通公司需缴纳个人和公司双重所得税,但独资公司、合伙企业、有限责任公司(Limited Liability Company,简称LLC)无须缴纳双重所得税,只需股东缴纳个人所得税。由于独资企业和合伙企业法律要求非常严格,股份流动能力小,流通成本高,所以安然的控股公司最后选择了有限责任公司形式。这里需要说明的是,美国的有限责任公司与中国不同,美国的有限责任公司满足一定的条件就可以不缴纳公司所得税。

采取复杂的公司结构,在美国并不少见。问题是,安然复杂的公司结构中,安然公司的一些高级管理人员在下属的子公司中兼职,子公司之间的管理人员也相互兼职,这使得公司的关联交易与个人利益交织在一起,如安然公司的财务总监法斯托在好几个下属公司有兼职,从这些公司得到的好处达3000多万美元。由于有了个人利益,作假的动机会更加强烈。

2.安然公司典型的非公平关联交易方式

安然公司的关联交易方式多样,十分复杂,最典型的有四种:一是大量使用股票提供担保来进行融资;二是以出卖资产的收入作为业务收入,虚构利润,而出卖资产多在关联企业中进行,价格明显高于市场正常价格;三是不断制造概念,使投资者相信公司已经进入高增长、高利润的领域(如宽带通信等);四是很多交易是在关联企业中进行“对倒”,通过“对倒”创造交易量,创造利润。具体有以下几类非公平关联交易方式。

第一,安然公司关联企业及信托基金以安然的不动产(水厂、生产设施等)作抵押,向外发行流通性证券或债券。但在这些复杂的合同关系中,通常包括一些在特定情况下安然必须以现金购回这些债券或证券的条款。不幸的是,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2000年以来延绵不绝的电力供应危机及其给能源市场带来的震荡中,这些条款达到了“触发”的门槛,安然的现金情况于是急剧恶化。

第二,安然公司将许多与关联企业签署的合同保为秘密,把大量债务通过关联企业隐藏起来,运用关联交易大规模操纵收入和利润额,采用模糊会计手法申报财务报表。这些欺诈、误导股东的手法于2001年11月被披露后,市场对安然完全丧失信心,投资者将安然公司股价推到低于1美元的水平。这是受害者给施害者的惩罚,也是最终埋葬安然的主因。

第三,作为一家专业石油天然气传输和交易公司,安然公司与业内的大多数公司一样,有着较高的负债率。正因为如此,这类公司不能无限制地增加债务规模,因为债券评级公司如标准普尔和穆迪会因此而调低该公司的评级。这对有大量债务且依靠未来发行债券融资的公司来说是极危险的,它将立即导致其借债成本迅速上升,许多时候甚至会直接导致出现现金流危机。

第四,利用关联企业承担负债。安然公司的扩张融资与企业结构策略、不同关联企业的目的以及最终安然破产的几个主要关联交易细节,值得仔细解析。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前,美国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对能源市场进行严格地价格和竞争地域监管。尽管安然公司的负债率较高,由于公司受到能源管制政策的保护,利润相当稳定,它的债券一直属于“投资级”,是非常有信誉、低成本的债券。债券投资者和评级公司认为,即使公司的经营环境恶化(如需求降低等),政府会允许安然对其占据垄断地位的地区能源提价,从而保证利润。从1985~1986年,美国联邦能源监管委员会开始进行解除监管的改革,不但放开价格管制,而且允许能源用户可以签订长期能源供应合同。这些措施大大加剧了美国能源市场的竞争局面。1989年,价格改革覆盖了石油开采和提炼的每一个环节。随着盈利波动性的上升,安然公司的债券一度被降为“垃圾券”。

在市场剧变之际,安然公司面临的挑战包括:如何寻找业务增长点来扩大规模,并保持利润增长的稳定性?如何维持稳定的现金流以巩固偿债能力?如何寻找一个健康的财务杠杆率,既有利于融资需要,又能保持管理层对投资项目的稳定控制?

安然公司采取的策略之一,便是利用关联企业结构,并“革新性”地使用财务手段来避免直接的企业负担,同时灵活地扩大企业规模。其进行扩张的手法和对关联企业的运用,随着安然倒闭,正逐步为人所知。

安然公司利用合伙企业网络组织,进行非公平关联交易,涉嫌隐瞒巨额损失。当时已披露的不到10家合伙企业和子公司所涉及的上述问题,只是冰山一角。安然公司拥有错综复杂的庞大合伙企业网络组织,主要是为了向安然公司购买资产或替其融资而设立了约3000家合伙企业和子公司,其中约900家是设在海外的避税“天堂”。虽然安然公司2001年10月组成了由新增选为独立董事的德州大学法学院院长威廉·鲍尔斯教授担任主席的独立调查委员会,对安然公司的合伙企业和子公司进行调查,但要查清这些具有复杂财务结构和千变万化商业风险的网络组织的真实情况,需历时数载。尽管如此,根据《纽约时报》2002年1月17日的报道以及1月16日该报全文刊载的安然公司发展部副总经理雪伦·沃特金斯女士在首席执行官杰弗利·K.斯基林突然辞职后致函董事会主席肯尼思·莱的信函,安然公司很有可能必须在已调减了前5年5.86亿美元税后利润的基础上,再调减13亿美元的利润。这13亿美元的损失,主要是安然公司尚未确认的与合伙企业复杂的融资安排等衍生金融工具有关的损失,其中5亿美元与安然公司已对外披露的Ⅴ类公司有关,其余8亿美元则与安然公司至今尚未披露的Condor公司有关。至于众多以安然股票为轴心的创新金融工具及其他复杂的债务安排所涉及的损失和表外债务,很可能是个难以估量的“财务黑洞”。

(三)安然公司利用非公平关联交易舞弊的原因

安然公司所从事的业务,许多是通过与能源和宽带有关的合约及其他衍生工具获取收益,而这些收益取决于对诸多不确定因素的预期。在IT业及通信业持续下滑的情况下,安然公司只将合约对自己有利的部分计入财务报表,并且未对相关假设予以充分披露。

安然公司通过金融工具、关联企业制造交易的目的主要有两个:一是以较低的成本筹集更多的资金;二是创造收益和利润,维持高企的股价以迎合华尔街的需要。由于发行股票会稀释股权,于是借债成了筹资的主要选择。然而借债太多会提高资产负债率,影响资信等级,从而影响借债成本的提高,同时也会影响进一步举债。如果不将负债在资产负债表中披露,上述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安然利用会计手段达到了这个目的,但却同时给自己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1.迎合市场的高增长盈利预测是安然公司财务造假的主要原因

上市公司上市后面临的市场预期即股价上扬或维持股价,是上市公司财务造假的主要动机之一。因为只有保持高股价,才能够吸引投资者,才可以继续在资本市场上融资。美国上市公司财务造假的主要动机之一就是为了迎合华尔街的盈利预测,这些上市公司为了达到或超过华尔街的盈利预期,纷纷采用不同的违反公认会计准则的方法,或者“打擦边球”。

安然公司的股价自上市后直线上涨,2000年底至2002年初,由于美国加州能源危机,导致能源价格降低,安然股票价格下跌,利润下降,安然公司的股价偏离华尔街市场预期,使得安然公司很是着急,于是就通过关联交易,将一个两年前就不要的工厂以1.2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安然公司的一个关联公司(已经是不要的工厂居然卖了这么高的价格),将其在北美的3个发电厂以10.5亿美元的价格卖给另外一家公司,等等。通过这些交易使得安然公司的每股利润达到45美分(当时华尔街经济师预测的是43美分),可见,通过这些交易,公司股价上扬。

2.利益驱动是安然公司高级管理人员财务造假的直接原因

美国大多数公司利用“股票期权”将高级管理人员的个人经济利益与公司利益挂钩,以激发高级管理人员的积极性和创新能力,公司的利润越高,股票期权的价格也越高。也就是说,以股票期权为核心的高级管理人员的报酬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公司的股价,所以,当股票期权成为高级管理人员的主要报酬来源时,他们自然会“非常”关注公司股价,“努力”提高股价;再有,当一个公司的未来发展前景不乐观的时候,熟知内情的高级管理人员往往也利用财务欺诈制造公司繁荣的假象,在公司经营亏损被公布之前通过各种途径将自己手中的股票抛掉,避免个人利益受损。

3.提高债信评级和盲目扩张是安然公司财务造假的重要原因

在美国有很多债信评估机构,这些债信评估机构对公司的债信评估越低,借款的利息就越高,因此许多公司便通过隐藏债务,提高债信评估等级,以降低借款成本。在美国,公司只要拥有另一个公司不超过50%的股份,即便是实际的控股股东,也不需要把该公司的债务记到自己名下,这几乎给大多数上市公司提高债信开了“绿色通道”。世界通信公司为了发行大量的票据和债券(2000年和2001年发行的票据和债券分别高达50亿美元和118亿美元),需要保持较高的投资和信用等级,这样就必须维持或使公司的股价上涨。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改变公司所面临的亏损和远离华尔街的预期,于是财务造假的动机就产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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