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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娶:淡极始知花更艳_曹雪芹传

时间:2022-05-24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这一句,“淡极始知花更艳,”语气和字眼都清淡和气,好似泰山崩于前也不色变的从容,就是这样的寻常里,却见得璞玉样的真章。想必,这样的女子,曹雪芹亦是十分喜欢。曹雪芹闻讯后,即刻十万火急地从白家疃赶回京城,直奔西直门。于是,曹雪芹在取得了父亲的同意后,选定了一个好日子,将李姑娘迎娶了回家。

续娶:淡极始知花更艳_曹雪芹传

这首完整的诗是这样的: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欲偿白帝宜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这一句,“淡极始知花更艳,”语气和字眼都清淡和气,好似泰山崩于前也不色变的从容,就是这样的寻常里,却见得璞玉样的真章。

这是宝钗在海棠社中写下的《咏白海棠》,后来许多人都愿意用这句诗来形容她,温柔敦厚,沉静大方,进退得宜里更是惹人怜爱。想必,这样的女子,曹雪芹亦是十分喜欢。张爱玲有一段著名的话,论男人心的莫测和无奈,她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之于女子,不是不悲凉的。

或许,在曹雪芹的笔下,黛玉是一颗朱砂痣,血肉相融地贴在心口,一起温热,一起冰凉,一起走向飞灰湮灭;宝钗却是一抹明月光,温柔地照亮了心房,在冰冷的余生里,种植出方寸荷塘,脉脉生香。他笔下的两个女子,折射入现实,宛如经过他生命里的两个女子,前妻是朱砂痣,续弦是明月光。任是谁,都是此生命魂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前妻是结发的妻,三生盟约,今生缘浅,早早便撒手人寰而去,徒留一厢旧梦以供追忆回味,梦醒时分,到底枕畔孤冷;续弦是青梅竹马的表妹,兜兜转转,在尘世里彼此失散了多年,久别重逢,终究是执手相看泪眼。(www.guayunfan.com)曹雪芹是在京城寻到她的。回到京城之后,仍然并未放弃寻找表妹的曹雪芹,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有朋友告诉他,仿佛在西直门外的一家酒馆中,曾见过一位姑娘,容貌仪态同曹雪芹口中的表妹十分相似。曹雪芹闻讯后,即刻十万火急地从白家疃赶回京城,直奔西直门。

其实是有些近乡情怯,他的手,轻轻搁在门板上,许久都不敢推门。那一刻,时间仿佛精致凝固,他在那瞬间突然有点恍惚,记忆里表妹的模样,竟然模糊得仿佛要飞散而去。他只是害怕——如果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如果朋友看错了人……那自己该怎么办呢?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边上,怔忡了很久,才有勇气推开门,一寸一寸地搜寻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这么多年过去,她应该是长大了。没等他搜寻完毕,一双水濛濛的眼睛,已落入了他的双眸里,那双眼睛,就这样直直地望着他,渐渐地染上了三分悲凉,三分欢喜,三分犹疑和一份苦涩。隔着小二拖得极长的跑堂声,厅堂里丝竹快板清脆的咿呀声,还有彼此恍若惊雷的心跳声,在一场兵荒马乱里,他认出了他的姑娘。

样貌分明亦是大姑娘的模样,可眼睛里,依稀还有幼时的清澈和倔强。他慢慢地走过去,带一丝小心翼翼不敢惊动的精心:芳卿?她仰起头,嘴角旁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曹雪芹终于松了口气,这一年的跋涉和辛苦,都有了着落,像是一个刻苦的孩子,看到自己成绩出炉的那一刻,心里不由滋生的快意。

虽然已是不折不扣的大姑娘,可李家姑娘言谈话语间还是如幼时一般明快爽朗,两人各诉衷肠后,她给表兄引见这家酒馆的主人。原来这间酒馆,是李家的旧仆开的。当年李家即将没落,李煦不忍所有仆从跟着家族一同覆没,于是赶早将几个心腹打发出门,以免被连累。这几个老仆大多回到了老家,却有一位来到京城,他心里头打着个主意,盼着旧主被发落回京城,自己多少也可以照顾一二,没想到旧主被流放到边关,没法之下,他开了家酒馆来维持生计。

李姑娘回到京城后,想要找到表兄曹雪芹,也是这位旧仆,热心帮忙打听,得知曹雪芹定居白家疃,便亲自过去探访,没想到那时曹雪芹已经离开京城,南下寻亲去了。这样一来,也只能感叹一句阴差阳错了。幸好旧仆念着旧情,挽留李姑娘住在自己家中,细心照顾,无微不至。

曹雪芹得知表妹这些年的经历后,自然想要将表妹接回家去,毕竟这世上,她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关系亲厚的,也唯有他而已。可要将她妥善安置,到底需要一些时间。于是,他请店家再关照表妹一段时间,自己则先走一步,回家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回家途中,路过明琳的养石轩,想起自己回京之后,还未曾见过朋友们,于是曹雪芹阔步进去,想要同明琳一叙,不想敦敏也正在此处,正同明琳谈笑风生。三人一见,自然又是一番欢喜。特别是在听到曹雪芹娓娓道来的南行经历时,两人都流露出了向往之色。

曹雪芹南行的目的两位好友都是知道的,于是在听完曹雪芹的南行趣事后,敦敏赶忙询问,那位表妹可否已经寻到。曹雪芹不置可否,却笑道,那不是在江南寻到的,江南没找到,倒是在京城碰上了。这事儿说来也算稀奇,敦敏连忙追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得知真相后,他不由惊叹:失散了多年还能重逢,这已经是天下奇事,更巧的是两人彼此兜兜转转,错过了还能在同一个地方相遇,可见这是上天的旨意,这两人是天作之合,注定要成为夫妻的!

敦敏这话一说出来,明琳便大笑拊掌,连声道,本该如此,本该如此。为了此事,敦敏还特意作了一首诗,其中有一句,“故交一别经年阔,往事重提如梦惊”,将曹雪芹和李姑娘之间的缘分,道得一清二楚。虽然失散了很久,这么多年的时光里,两人却都未曾放弃过彼此,不管在天涯还是海角,都深深牵挂着对方,这不正是相爱的证明,不正是相守的前兆么。

很快,这件事情也传到了曹雪芹众多友人的耳中,这些朋友,个个都是人精,哪里能看不出曹雪芹和李姑娘之间流转的情愫,于是开始横撮合敦促这对有情人,催着让曹雪芹赶快去将李姑娘迎娶回家。一个是鳏夫,一个是孤身,分明便是老天刻意为之的一双璧人,有这样辛辛苦苦地相逢,如何能不相守一生呢?

于是,曹雪芹在取得了父亲的同意后,选定了一个好日子,将李姑娘迎娶了回家。婚礼很简单,很朴素,就在自家小小的房子里,请上一些好友,聚一聚,会一会,便算过了门。简朴的是礼仪,隆重的却是两个人的心意。那天,亲朋好友都来了,济济一堂,有的带来了美味佳肴,有的送来了一些礼金,还算是张宜泉最为别出心裁,送了两坛美酒,还有一对书箱。

到底这份礼物与众不同,大家纷纷凑上前去欣赏,只见那两只书箱是黄松木做的,一般的书箱上都有刻字或绘画,然而这对书箱,干干净净,素面朝天,似乎是刚刚从工匠手中制作完工的。正在众人狐疑不解的时候,张宜泉朗声道:“今天是芹溪的大好日子,这对书箱,可不是我故意来捉弄他的,我有一个好主意,不过到底怎么实施,还需要新郎官自己来动手。”

众人更加迷惑不解。在大家的一再追问下,张宜泉道:“我不是想么,芹溪时常将自己比作顽石,而新夫人的闺名里,又有一个‘芳’字,若是能够画一幅画,画一丛兰花,依着一块顽石的样子,岂不是极好的。”张宜泉的建议虽然没有什么新意,可却是十分应景的,《红楼梦》中的木石前盟,恰好被应和。曹雪芹听完,心下一动,亦是觉得这个想法妙极。

张宜泉又道:“我想,曹雪芹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他这门婚事来之不易,不如就请他自己在这对书箱上雕刻上这幅画,最好还能刻上一首诗来附和之,我连诗都给写好了——并蒂花呈瑞,同心友谊真。一拳顽石下,时得露华新。”

话音才落,众人纷纷叫好。不仅是为张宜泉的诗才,也是为他的新奇主意,还为了这对新人的新婚之喜。曹雪芹也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当即提笔研磨,在纸上勾勒作画。有人抢先以先睹为快,只见雪白的宣纸上,墨迹淋漓,笔锋清瘦,细细作出一丛清秀葳蕤的兰花,继而,一块嶙峋怪石跃然于纸上,形容之间,一派铮铮傲骨,同曹雪芹平日里作画的意境,如出一辙。

一时画毕。曹雪芹丢开画笔,随意抓过一支毛笔,摊开新纸便挥毫长书,笔墨如同一泻千里,快意畅通,毫无所阻。他写的,正是方才张宜泉所作的那首诗《题芹溪居士》:并蒂花呈瑞,同心友谊真。一拳顽石下,时得露华新。他的笔锋锐利,一如寒光熠熠,似乎有力透纸背的千钧力道。这个曹雪芹,当真是一贯的刚烈傲岸,嫉恶如仇,纵使是在新婚之夜,也不将心稍微放软,一幅画画得金戈铁马,一首诗也写得铁衣清寒,一旁观看的敦敏觉得好笑,忍不住道:“既然如此,我也来给你题诗一首。”

他朗朗而来,带一点微软的笑意和赞赏:“傲骨如君世已奇,嶙峋更见此支离。醉余愤扫如彖笔,写出胸中块垒时。”

这首诗,亦是写出了曹雪芹的性情。仿佛在字里行间,可以看到曹雪芹的刚烈、铮铮铁骨,傲岸脾性。敦敏极其了解自己的这位朋友,他是不适合做官的,这样的脾气,并不适合在需要虚与委蛇的官场生存。何况,自古以来,能够写得好文章,做得好诗,画得好画,还能精通医卜星象的人,能够有几个呢?不如就此肆意山水间,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到死都是自由的灵魂。

曹雪芹望着这群好友,忽然觉得,此时的自己竟然是那样的幸福。有一个词叫作苦尽甘来,他觉得,自己便是苦尽甘来了。因为许多事情,他经历过太多悲伤,也曾流过极其苦涩的泪,那时的他,以为自己此生再也无法展颜。可幸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他有一群世界上最了解自己宽容自己的朋友,而就在数步之外的地方,还有个粉妆如桃花的新娘,正在巧笑嫣然地等待着自己。若是这样的生活,是对此前所有的痛苦伤心所作的弥补,那么,他想,他是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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