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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旁的贵族_米歇尔・奈伊传

时间:2022-05-18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波旁的贵族_米歇尔·奈伊传1814年4月26日,路易十八在加莱登陆,结束了他24年的流亡生涯,他宣布会忘记恐怖时期的种种记忆,将所有的法国人重新团结在王室的领导之下,将和平、繁荣重新带回这个国家。路易十八接受并认可了帝国时代任命的贵族。路易十八赞赏了奈伊作为士兵为国家作出的贡献和英勇无畏的行为。奈伊得到了确切消息后表现得十分震惊和气恼。国王希望奈伊能尽全力避免法国出现流血牺牲的局面。

波旁的贵族_米歇尔·奈伊传

1814年4月26日,路易十八在加莱登陆,结束了他24年的流亡生涯,他宣布会忘记恐怖时期的种种记忆,将所有的法国人重新团结在王室的领导之下,将和平、繁荣重新带回这个国家。如果他是孤身一人回到法国,那么结果将会令人满意,但是他带回了一个渴望法国回到八百年前的封建社会的朝廷。正是由于这些“移民”者的作用才使这次复辟以失败结束,也多亏了他们才能让拿破仑重新在法国掌权。

路易十八接受并认可了帝国时代任命的贵族。奈伊是那些在劝说拿破仑放弃抵抗时起了重大作用的将领之一,而且他还算是间接帮助了波旁的复辟。路易十八赞赏了奈伊作为士兵为国家作出的贡献和英勇无畏的行为。奈伊的元帅头衔是被认可的,但做了些许改动——改成“法兰西国王的元帅”。他的纯粹军事头衔——埃尔欣根公爵、莫斯科瓦亲王是没有实际意义的,但无一例外都是在和联军作战时得来的,但是即便如此,它们仍被保留了下来,而且奈伊的名字还要出现在“法国贵族”——上议院立法机构的名单上。

但是这些“移民者”丝毫没有接受新阶级的打算,而且对于大革命兴起的帝国全无欢迎态度。那些可以追溯到十字军东征、法兰克时代、加洛林王朝的亲王,公爵,还有侯爵始终认为拿破仑的军事帝国和所谓的新贵族无非就是靠抢劫发家的暴发户。他们在杜伊勒总是私下嘲笑昂古莱姆(Angouleme)公爵夫人曾经是个洗衣女工,那些亲王或公爵是箍桶匠人或旅店老板的后代。昂古莱姆公爵夫人是路易十六的女儿,她是恐怖时期唯一的幸存者。她从来不会用头衔来称呼元帅和夫人,而且也会有意无意地冷落他们——比如上上下下、从头到脚地打量元帅夫人。“你是朱诺夫人?是不是呢?”她在贵族圈子里对阿布朗泰斯公爵夫人这样说,然后又转向阿格莱说:“你是奈伊夫人?”由于阿格莱母亲的原因,这位“幸存者”对她的羞辱还是克制的,奥吉耶夫人曾为王后效命,在得到王后的死讯时她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赞美画——路易十八重回法兰西

事后,阿格莱向丈夫诉说此事。(www.guayunfan.com)“什么?”奈伊大声说,然后安慰妻子,“别为这个蠢女人烦心,我的小阿格莱,我去找她解决!”之后他像威灵顿一样,穿着马靴出现在了杜伊勒。

“靠边,你这个奴才!”他推开德勒-布雷泽(Dreux-Breze)男爵,径自来到国王面前。路易被他愤怒的表情吓到了,但他不是奈伊发泄怒火的主要对象。行礼之后,奈伊来到昂古莱姆公爵夫人近前,并没有明确地对着某个人说道:“我在为法国打仗的时候,你们还在英国的花园喝着咖啡!不知道奈伊这个名字的意义么?早晚有一天我会告诉你!”

一贯对女士彬彬有礼的奈伊这次用在军营时的腔调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然后像来时一样突然地走了。

虽然国王给了他荣誉,但是奈伊仍能感觉到来自这个朝廷中人含蓄的侮辱,那些王室的公爵夫人、公主对阿格莱的态度让他异常恼火。

“你就好了,”他对拉瓦莱特(Lavalette)说,“你可以远离朝堂,也就远离了侮辱和不公。”接着他突然发火了,用近乎失控的异常愤怒的声音说道:“这帮人什么都不懂,他们不明白奈伊名字的意义么?需要我教教他们么?”(1)

1814—1815年冬季,奈伊离开了巴黎,和妻儿回到了库德霍享受平静的生活。晚上他会邀请朋友打牌、聊天。期间偶尔会谈起帝国时代的过往,他又开始认为拿破仑是个伟大的人,也会回想起征俄和卫国战争的岁月,以及导致帝国陨落的一些错误。但是他很聪明,对君主体制的复辟谈得很少,当然一些对新朝廷不满的抱怨也会传到他的耳朵,看上去是一些人在试探他的立场——赞同让罗马王摄政还是支持路易·菲利普坐上王座。但是奈伊对一切充耳不闻,从来就不参与政治,他深信法国唯一的希望就是国内外的安定与和平。他不止一次地说过,重开战局毫无好处。

◎拉瓦莱特

已经3月初了,奈伊从去年10月开始就待在这个小城堡里。这段日子他过得很开心,经过20年的征战,他需要休息。奈伊喜欢库德霍这个避世的居所,他会去打猎、修围栏,尽管经常会被钉子弄伤手。这段日子也是他们夫妻婚后相处得最久的一段时间,经常可以看到这位法国著名元帅背着两个小儿子在乡间的石子路上瞎跑。

3月6日,奈伊在库德霍收到战争部长苏尔特的一封信,日期是5日,命令他即刻前往巴黎,并从此处前往贝桑松(Besancon)指挥汝拉(Jura)附近的第6军区。为苏尔特送信的军官头天晚上走出舞厅后把信交给了奈伊,送信人并没有告诉奈伊国家的危机情况以及命令如此紧急的原因。他与元帅吃过晚饭就匆匆离开返回巴黎了。奈伊也于当晚动身离开了库德霍,他的制服还在波旁街(2)的房子里,而他也希望去贝桑松见苏尔特一面。

3月7日下午,他刚到巴黎,他的代理人巴塔迪(Batardy)先生便来拜访他。

“真是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来人说。

“什么?”奈伊问。

◎拿破仑登陆法国

“什么?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巴塔迪惊呼,“您不看公报吗?”

“我不知道,给战争部长送信的人什么也没说。”奈伊回应说。

“拿破仑在戛纳附近登陆了!国王的兄弟前往里昂了,”巴塔迪说完递给奈伊一份公报。奈伊得到了确切消息后表现得十分震惊和气恼。

“多么不幸啊!”他叫道,“真是太恐怖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得有人阻止他啊!”

在与代理人安排好其他事务后,奈伊换上制服去拜访贝里(Berry)公爵(3),请求他向国王保证他(奈伊)的忠诚。随后他前往了苏尔特处,请求进一步的命令和指示。

“拿破仑登陆了!”苏尔特说。

“我听说了,真是疯了!你需要我做什么?”奈伊回答说,苏尔特告诉奈伊他将在贝桑松布尔蒙(Bourmont)将军那里得到具体的细节。

奈伊后来表示要去杜伊勒见国王。“我劝你不要去,国王身体不适,他不想见任何人!”苏尔特阻止道。但是奈伊仍旧坚持,“你不能阻止我见国王陛下。”他说完就去了杜伊勒。

夜里晚些时候奈伊到达杜伊勒,他费了一番功夫才得到国王的召见。自从国王第一次返回法国后,他和奈伊还是有些交情的,路易和蔼可亲,而且很有鼓舞人心的天赋。奈伊行了吻手礼后和国王交谈了一阵子。国王希望奈伊能尽全力避免法国出现流血牺牲的局面。“法国不能再有内战了,我们应该抓住一切和平的机会。战争是可怕的,但是比战争更可怕的是兄弟相残。我需要你,元帅。请尽一切办法,用你的能力来避免无谓的流血和牺牲。”奈伊很吃这一套,他很亢奋,异常激动地说道:“陛下,您是对的,法国不能再有战争了,拿破仑就是个疯子,我将即刻前往贝桑松,如果有需要,我会把他装在铁笼子里带回巴黎!”

说完这番话,元帅便离开了。在元帅离开后,国王对身边的人说道:“我又没让他这么做。”

3月10日,奈伊到达贝桑松,他听命于贝里伯爵,但亲王现在还没到,甚至还没有离开巴黎。他很失望,几乎没有军队让他指挥,布尔蒙将军的兵力也成问题,而且他几乎把所有人员都派到了里昂安图瓦伯爵那里,只留下了500忠诚度成疑的士兵。军官们告诉奈伊,如果这500人留在营房将什么都不会发生,一旦他们出去与人群接触,他们有极大地可能喊出“皇帝万岁”。

奈伊写信给安图瓦伯爵表示他去里昂将比在这里更有用,而且他还请求做王室军队的前锋。但是这封信并没有送到伯爵手上,当天伯爵就放弃了里昂,第二天拿破仑便进入该城。尽管麦克唐纳做出了努力,里昂还是转向了拿破仑。这个城市是因为拿破仑才富起来的,所以中产阶级们纷纷为拿破仑的归来喝彩。军中,当安图瓦伯爵检阅的时候,士兵纷纷冲他做着鬼脸。而且登陆小分队在德鲁奥的加入下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型军队。在巴黎,波旁开除了苏尔特,贝里伯爵负责指挥巴黎的40,000军队,麦克唐纳担任其参谋。就在奈伊派人送信几个小时后,他听说了里昂皇家军队撤离的消息,此时他并不知道拿破仑已经出现在了里昂。一辆驿车匆忙开进贝桑松,把一个当朝大贵族带到了奈伊参谋部,这人是德·马耶(De Maille)公爵——国王兄弟的首席绅士,安图瓦伯爵家族首领人。德·马耶希望在贝桑松见到贝里公爵,当奈伊告诉来人他的上司还在巴黎时后者非常震惊。

德·马耶带来的消息也槽糕透了,格勒诺布尔(Grenoble)也对这个“科西嘉冒险家”敞开了大门,后者现在正全副武装地行进,整个曾由王家军队守卫的南部重镇现在都充斥着拿破仑份子。安图瓦伯爵放弃了里昂返回巴黎。来人没有带给奈伊任何命令或指示,但是他建议奈伊去找安图瓦伯爵。元帅告诉德·马耶如果他能在隆勒索涅将更有作为,他可以从那开始攻击拿破仑的前锋或者“空降”到他的后方。几天的时间里,奈伊凑够了6,000人,而且他猜测拿破仑不会超过10,000人。他愤愤地说着:“我将会和拿破仑算账。”还说道:“我们去打败这个野兽。”同天晚上,他下令军队向隆勒索涅开进。

奈伊有两个副手——布尔蒙,一个老旺代;勒古布是奈伊在莱茵和瑞士行军的老战友,在拿破仑称帝前一夜从军中被开除,原因是他可能是莫罗的朋友。在奈伊一路高歌猛进获得元帅、亲王头衔时,勒古布则在阴暗的小农场里过活。波旁重新召回了他,恢复了他的军衔。出于对拿破仑的敌意,勒古布的表现比波旁军队任何一个军官都要狂热。

王室的全部希望都押在奈伊身上了,首都急切地想得到消息。巴黎的街道聚集着拥护国王的青年,他们挥舞旗帜鼓动着新兵。“到军队去,”他们喊着,“打倒重开战局的暴君和独裁者!”即便是这样,加入奈伊的志愿者仍不是很多。

第二天,奈伊离开贝桑松向隆勒索涅开进。他在波利尼(Poligny)换了马并与当地地方官交谈了一阵子。他异常亢奋,再次重复了对国王做出的保证——“用铁笼子把拿破仑运回巴黎。”

“把他的尸体装在货车上运回巴黎可能更好。”地方官如是说。

“不不,你不了解巴黎,”奈伊说,“巴黎人一定要看到他,这将是他悲剧的最后一幕,拿破仑史诗的终点。”从奈伊这种奇怪的幽默感中能看出他处在一种极度混沌的状态。

午夜后,他到达了隆勒索涅,住在当地的金苹果旅店,在旅店他见了一位在星期六离开里昂的商人——布卢兹(Boulouze)先生,后者告诉奈伊他目睹了拿破仑在一片欢呼声中进驻里昂,也听到他在检阅时对士兵们说的话:“我的朋友们,我们将兵不血刃地回到巴黎,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布卢兹递给奈伊一份拿破仑在里昂散发的传单,奈伊浏览了一下就放进了包里。

“拿破仑说他得到了奥地利的支持!”布卢兹说,“玛丽王后和他的儿子都将从维也纳回来。”

“瞎说,真是荒谬,”奈伊说,“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啊哈,元帅阁下,”布卢兹恭维道,“在拿破仑退位这件事上,您称得上是法国的救星,这次您同样也会再救我们一次吧!”

奈伊被这番恭维弄得晕头转向,第二天还自我陶醉地跟下属说起:“如果我能够保住国王荣耀,我就是国家的解放者。”布卢兹随后去睡觉了,但是奈伊仍坐在壁炉边,他在等汝拉的地方长官,在他刚到的时候就派人通知了当地长官。地方官来了,他还带来了德·索伦斯(de Saurans)侯爵——安图瓦伯爵的副官。他们看到奈伊在读拿破仑的传单。奈伊给他们看了传单,并说:“这才是国王应该写的!这才是应该对士兵说的!这才是鼓舞他们的话!拿破仑知道如何鼓动士兵,国王也应该如此,他应该出现在军中,即便……即便是用助步器!”奈伊被拿破仑出现在军队中的行为深深地触动了,他站了起来,拿着那张纸来回走动,大声读着传单上的话:“三色的鹰徽将从一个塔尖飞到另一个塔尖,直到伫立在圣母院的上方!”两位王党成员面面相觑。

奈伊转向德·索伦斯侯爵,询问过安图瓦伯爵的情况后又开始抱怨:“安图瓦伯爵在里昂犯了大错,你的上司不是拿破仑,他关心袖口和裤脚的花式样式要远胜过国家的荣誉和人民的福祉,他不是一名战士,他不应该在听到拿破仑的名字时就转身逃走!”接着,奈伊开始了带有个人感情色彩的愤愤不平的长篇大论。“这位伯爵,”他说,“甚至不愿意和法国元帅一起吃午饭和同坐一辆马车!现在连半个人也没留给我,更不用说命令!”然后又是对路易国王一番抱怨——嫌国王解散老部队让自己去带领一帮“外来人”组成的军队,以及允许莫斯科瓦亲王的夫人在朝堂上使他受辱。昂古莱姆公爵夫人对待阿格莱的态度则更是他的痛处。两个王党等着要看拿破仑的传单,奈伊告诉他们不要担心,他对拿破仑绝不姑息。

“那个疯子!”他说,“永远不会原谅我,他可能会砍下我的头。我信任我的部下。我会亲自刺穿第一个投向拿破仑的士兵的身体!我的士兵习惯跟着炮声前进,我的副官——瓦瓦瑟尔(Vavasser)知道如何出色地操纵大炮!”

真是个可悲的场面,后来,奈伊对自己的胡言乱语厌烦了,便跟客人告了晚安,留他们继续处于迷惑中。第二天,奈伊又恢复了自我,整个周末他都忙着集结军队,囤积军火,派人打探消息。星期一的晚上,他在咖啡馆外面逮捕了一名高呼“皇帝万岁”的军官。布尔蒙带来了坏消息,他告诉奈伊拿破仑已经有14,000人了,而他们最多只有6,000人,其中还有一些立场不坚定者。“我们人数并不多,”奈伊说,“但我们能给他们致命打击,我将第一个开枪,然后所有人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天晚上又传来了更坏的消息。团级军官来报,说士兵的情绪随着谣言高涨,军队、群众都戴上了三色的帽徽。之后布尔格(Bourg)的地方官卡佩勒(Capelle)匆忙赶到,向奈伊报告说当地的第76战列步兵团已经有哗变的迹象,他们没有服从奈伊的命令,反而流露出了加入拿破仑重戴三色帽徽的意图。卡佩勒认为继续对抗拿破仑是非常危险的,可以向南投靠马塞纳或者去尚贝里(Chambery),传闻说那里有愿意帮助国王的瑞士军队。在谈到瑞士介入的问题时,奈伊突然提高了音量。“如果有外国人踏上法兰西,”他大叫着,“那就是所有法国人都转投拿破仑之时!”此刻,元帅并没有动摇,但是他的头脑已经有些混沌了。

晚上金苹果旅店挤满了客人,布尔格的地方官并不是唯一一位来访者。在他走了之后又来了两个平民打扮的人,他们说有奈伊感兴趣的消息,想和他单独谈谈。奈伊对于一切消息都非常渴望,于是在自己的房间接待了他们。来人向他表露了身份——帝国军官——从里昂赶来送一封皇帝副官贝特朗的信和一封皇帝的备忘录。

奈伊看了信,贝特朗带来的信上奉劝奈伊不要把拿破仑重返法兰西当做儿戏,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部署,而且其所到之处无论军人还是百姓都加入进来一起反对波旁。人们不会流血牺牲,如果奈伊执意抵抗,结局只会失败,而且他——米歇尔·奈伊还要为绝望的内战和无谓的流血负全责。贝特朗劝奈伊重归旧部带领军队与皇帝合作。而拿破仑的信是这么写的:

我的兄弟——

我的少将已经向你传达了你的行动指令。我毫不怀疑你会在一听到我登陆的消息后就重回旧部举起三色旗帜。执行你的命令,到沙隆来见我,我会像在莫斯科之战第二天那样迎接你!

奈伊询问了来人,他们告诉他拿破仑已经席卷了整个法国南部。他们的说法有真有假,部分也是有事实根据的。“国王,”他们说,“已经离开巴黎,联军在维也纳吵作一团。皇帝重返法国是多方协作的结果,现在还不能公开,但是不久以后会的。英国的海军已经撤走,为了让拿破仑成功逃离厄尔巴,奥地利是他们的盟友,不久玛丽·露易丝和罗马王将从维也纳回到杜伊勒。”最后他们给了奈伊一份拿破仑为他起草好以奈伊名字结尾的公告,需要他当着军队宣读。

◎拿破仑返回法国,所到之处一片欢呼

奈伊犹豫了。如果他仍向开始对国王保证的那样坚决抵抗拿破仑,他会立即逮捕这两个人。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也没有当即答复他们,只是表示他们在金苹果很安全。即使他想像对国王保证的那样对抗拿破仑(3月13日夜里之前他还是很坚定的),他也无法这么做下去了。在拉夫雷(Laffray)的德拉萨尔(Delassart),格勒诺布尔的马尔尚和麦克唐纳一个接一个地发现抵抗毫无希望。一切就发生在几天前,这支厄尔巴登陆小分队已经发展到了一支军队的规模。奈伊整夜无眠,他对此刻的处境感到绝望,现在他面对的问题不是选择抵抗的阵地而是强行军和公开的冲突,他一次又一次地保证会保住国王,作为士兵他的职责是服从巴黎的命令,但是他能信任他的人么?军队已经处在暴乱的边缘——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军队因为开小差和哗变而解散,他仍能保有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人,但是然后呢?无非是无意义的抵抗,面对数倍多的敌人,幸存下来的人也很可能被愤怒的勃艮第暴民杀害。他又想起了他的老上司,是拿破仑让他成为法国元帅、亲王,让阿格莱成了亲王夫人。之后他又想起了肥胖的路易国王,糟透了的安图瓦伯爵甚至不愿意和他一起吃饭。最后他想起了枫丹白露退位这可怕的一幕。

现在帝国的复辟又那么不可阻挡,他该怎么办?子孙后代会原谅奈伊的违背诺言,只记住他是带领军队获得胜利的英雄和俄罗斯后方保卫的勇士么?子孙后代会忘记他下令造成法国人同胞相残么?奈伊此刻想到最多的还是他坚定不移忠诚的对象——究竟怎样做才对法国有利?

其实奈伊可以像其他元帅那样,表示自己认真考虑过阻挡拿破仑,但毫无希望,为了避免法国的内战只好放弃兵权,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一切;也可以像乌迪诺、蒙塞那样装病。但是他从未考虑过临阵脱逃,奈伊现在已经无法冷静地思考自己的处境了。他只看到了两条路——对抗拿破仑或者对抗政府。

无论是说出“我将像莫斯科之战第二天那样迎接你”的拿破仑那不明确的态度,还是波旁王室在杜伊勒对他的侮辱让他产生叛变的想法,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米歇尔·奈伊,这位勇士中的勇士,是害怕打这一仗的。整个事件太复杂、太庞大了,他需要考虑军队,他不是一个“自由人”。“我就处在风暴中心,”在后来的审判上他如是说,“我感觉自己要疯了……我如何用双手去阻挡浪潮!”

第二天一早,奈伊派人叫来了布尔蒙和勒古布,讨论目前的情况。但是一直是奈伊在说话,开始他平静地表示决定跟随拿破仑。他隐瞒了消息来源,只告诉他们这消息是他听说来的——国际的“密谋”帮助三色旗重新在法国领土上飘扬。为了让勒古布和布尔蒙相信他的话,他还加入了一些臆想的情节——不止一次地在他的生活中能看到的浪漫主义——他表现出他正处于这场运动的核心。

“这都是预先安排好的!”奈伊说,“3个月前就都安排好了,如果你在巴黎你也会知道的。国王没有信守承诺,所以他要被赶下王位。他们还谈及了奥尔良公爵,但是拿破仑主义者占了上风。有代表被派去厄尔巴为拿破仑铺路,战争部长苏尔特也在计划中。该是国王离开巴黎的时候了,如果他不走,他会被请出巴黎。”

只要稍微逐字逐句地分析就能发现奈伊沉浸在这种“胡编乱造”里。几个月前他压根不在巴黎,除了3月初途经之后他就没再去过那里,关于奥尔良和拿破仑主义者在1814—1815年失败的密谋他更不可能知道,也没有人被派往厄尔巴。同样的,奈伊也没有奸诈地向国王做出虚假的保证,退位那天他也不是在演戏,前一天晚上他还在为自己绝望的处境担忧。

在后来的审判席上,奈伊试图表示他们(布尔蒙和勒古布)没有反对他的建议,但是根据这两个人的证词,他们都对此提出了抗议。布尔蒙提醒奈伊是用他的元帅、亲王的荣誉向过往做出保证。勒古布愤怒地说:“你让我跟随他?”他又大喊道:“他对我做过什么?除了苛待和解职还有什么?国王虽然什么也没有做,但是他很和善!看这里,元帅阁下,我还是有荣誉感的!”

奈伊应该继续向他们解释与拿破仑对抗希望的渺茫,一旦阻止不了,只会是无价值的流血牺牲。但是他没有这么说,却用夹杂着个人含冤受屈的抱怨辩解道:“我也有荣誉感!”他大声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再受屈辱,我不想再看见我的妻子为她不得不接受的侮辱而哭泣。国王不需要我们,这个解释够明白么?只有在拿破仑这样的士兵手下,我们才能受到尊重。”“看,这就是我要给军队念的!”他给两位军官看了一眼拿破仑草拟的以他名字结尾的传单——不是原件,是他早上亲笔抄的一份,上面是他自己的笔迹。

布尔蒙和勒古布继续抗议了一阵子,便服从了奈伊,但仍对上司的行为表示沉默。布尔蒙下令军队1点钟到集会场集合,随后勒古布与奈伊一起从金苹果旅店前往检阅场。

在隆勒索涅的是第60和第77线列步兵团,两个营编制,6个骑兵中队(第5龙骑团和第8猎骑团),炮兵未到,这也是奈伊迟迟不动的原因。这3,000人组成了中空的方阵,外面是好奇的围观群众。士兵们神情沮丧,队列中充斥着失控的焦虑、动摇,缺乏组织纪律,让一些围观者希望看到兵变和冲突。奈伊、布尔蒙和勒古布走进了方阵,奈伊手里拿着一张纸,军鼓声过后,奈伊用他清晰而洪亮的声音念了起来:

“军官们、士官们和士兵们,波旁的事业失败了——”他无法再继续下去了,周围“皇帝万岁”的喊声打断了他,枪、佩剑、帽子都被抛向空中。当奈伊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周围又重归安静。

“一个合法且更符合法国利益的王朝将卷土重来,那将是在拿破仑的统治之下。士兵们,我常带你们走向胜利,现在我将带领你们跟着拿破仑走向不朽!”(4)

接着又是一阵欢呼,随后队伍便四处散开了,军人和民众相互拥抱,奈伊“像疯子一样”穿过列队,拥抱着他身边的军官、士兵、军官甚至鼓手,他沉浸在周围的欢呼声中。奈伊军中的王党军官只能带着愤怒默视着“发狂”的元帅。迪巴朗(Dubalen)上校就是其中一个,他穿过和他拥抱握手的众人来到奈伊身边。虽然一脸的沮丧,但迪巴朗仍冷静地说道:“元帅阁下,我对国王的忠诚不允许我转换阵营,我向您请辞。”

“我不会接受的,”奈伊说,“但是你可以走了,尽快离开,小心不要被抓。”

事实上,这位上校已经身处危险中,周围的人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上校即刻上马向着主干道飞驰。几个龙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一个人已经追赶到了近前,但是上校用剑伤了那个人的脑袋。其他人只好先送伤者去医院,然后又回到了阅兵场庆祝。最后迪巴朗安全地离开了,在波旁回来后他被升为将军,在后来对奈伊的审判上,这位上校为奈伊作证表示在那份公告之前元帅对国王都是忠诚的。

检阅场的军队重新列队,士兵们回到营房,他们摘下白色帽徽换上了三色帽徽。随后他们放了一整天的假,夜晚里仍有许多士兵在酒馆、咖啡馆为拿破仑的凯旋而庆祝。

奈伊在金苹果旅店请军官、将军们吃饭,他看上去既疲惫又焦虑,是整个夜晚里唯一一个闷闷不乐的人。检阅场的兴奋过后,愧疚深深地刺痛了他。“在读过那封可耻的公告后,我只想到了死,我不止一次地想知道我究竟在想些什么!”自此之后,这种情绪一直困扰着他,直到后来面对行刑队的枪口,奈伊才获得了真正的平静。

当天夜里奈伊收到贝特朗更改的命令,让他带着人马前往第戎(Dijon)。第二天一早,奈伊便动身前往第戎,一些军官拒绝跟随他,布尔蒙也在行军中悄悄离开了。17日奈伊到达第戎,但是被告知拿破仑已经占领了欧塞尔(Auxerre),很想见到他。奈伊把军队留在了第戎然后快马加鞭赶往欧塞尔,当天夜里就赶到了该地。

在欧塞尔,奈伊告诉贝特朗他只会在第二天见拿破仑,他想为自己写一份辩护书。

“我需要他辩解什么?”拿破仑在得知奈伊的说法后说,“告诉他别写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会拥抱他的!”

18日,拿破仑终于见到了奈伊,这也是二人在退位后第一次相见。奈伊于前一天晚上花了几个小时写了一份奇怪的“文件”,托人把它交给了拿破仑。该封文书以“如果你仍是个暴君,那么我将是你的囚犯而不是追随者”开头,接着是又长又绕的文字,并以劝诫拿破仑应学习如何为法国人民谋福利和尽力修补由于他个人野心所造成的伤害结束。

拿破仑应该注意到了奈伊的眼里含着泪水。“我的兄弟,”他走向奈伊,向他伸出手,“难道我没有保证君主立宪么?在格勒诺布尔我就说了,我来这儿是为了我的儿子,是为了保护军队和农民,当然我也会读这个的。”他说着,松开奈伊的手从他手中拿过了那封文件,“说真的,我的兄弟,你是个出色的士兵,不要为政治困扰,我们必须到巴黎去。”

◎奈伊在欧塞尔

拿破仑接过信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就把它撕了,然后用身边的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奈伊这是疯了!”之后他没做任何表示,转向奈伊向他询问军队的消息、东南部的情况和向第戎进发时路上的情况。奈伊有些局促不安,所以回答得很简短。会面结束后,拿破仑命奈伊重返第戎,从那里向巴黎进发。再次回到金苹果旅店后,奈伊依旧闷闷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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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因为这件事拉瓦莱特把奈伊列到了对新朝廷不满的名单中。

(2) 原为里尔街,波旁王朝改为波旁街。

(3) 即日后的查理十世

(4) 当时的小插曲:奈伊的音量有限,左边队列的一些人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是又听到有人在喊“万岁”,便跟着高喊“国王万岁”,随后军官急忙赶到,纠正他们应该喊:“皇帝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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