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水作战，白手创建土海军_关于粟裕的故事

背水作战，白手创建土海军_关于粟裕的故事

粟裕组建海防团有一个长期的准备期。这个海防团区别于之前陶勇三旅的海防团。

1941年3月，为巩固通如、启海根据地，陶勇设想创办海防部队，建立海上根据地。他和刘先胜商量后向粟裕汇报。粟裕立即复电，大意是：提议甚佳，积极赞同。陶勇见到复电后，将掘港独立团改编为海防团，由朱坚任团长。这个海防团因无船只，不能下海，其性质还是一支陆军部队。后来陶勇收编这一地区的海匪孙二虎（又名孙二富，后改名孙仲明），将其编为海防团特务营，后升为三旅海防大队。8月上旬，海防团所属一、二、三大队与八团合编，海防大队编为海防团，团长为孙二虎，驻何家灶。这个海防团有一定的海上作战能力，堪称中国海军的雏形。陶勇“东海伏盗，创建海军”指的就是这个事。

海防团除朱坚和警卫外，其余全是孙二虎的原班人马。这些人成为新四军后仍有一部分人匪性未改。因为孙二虎过于讲义气，对部属约束不严，所以海防团纪律松散。10月，海防团吴道生背叛新四军，背着孙二虎，纠集自己的心腹和海上部队，拉到启东吕四投降敌伪，当了伪军小头目，而且常常下海抢劫。

吴道生一走，孙二虎只剩下了两个连，军心更加不稳。12月上旬，孙二虎手下崔广胜、崔广发等人非法设卡收税，在丰利北十八总将粟裕用来换取武器弹药的皮棉劫持。护送皮棉的人员再三说明情况，并出示通行证，但崔广胜、崔广发蛮横地夺去了通行证，还说什么：“有钱便有路，皮花不留下，休想过去！”“什么师长不师长，老子只认钞票不认人！”据说军区供应部长到现场说明情况，还带来粟裕写来的亲笔信，但崔广胜、崔广发两人都不买账，影响极坏。(www.guayunfan.com)

为了维护新四军声誉，严明纪律，粟裕指示三旅将将孙二虎的部队集中苴镇西边刘家园解除武装（孙二虎及警卫员二人武器保留），然后将其整编为海防中队，由任彪任队长。但海防中队队员大部分离队回家，孙二虎本人也离开了新四军。

此次缴械的原因另有一种说法：1942年1月，有人塞给孙二虎一封信。当时陶勇在场，孙二虎不识字，当即交给陶勇看。陶勇看后面色一变，把这封信放进口袋里。孙二虎问什么事，陶勇说没什么。其实这是一封来自海匪袁某的策反信。陶勇匆匆返回司令部，把这封信交给粟裕后就返回盐城党校学习。粟裕看了信之后，立即召开了党委会，宣读了信的内容，说“此人（指孙二虎）不可靠”。因此粟裕指示三旅将海防团缴械。这种说法中缴械发生的时间与朱坚回忆的时间不一致，真实性尚有待考证。

三旅海防团虽然散架，但开创了新四军建立海防部队的先河，为粟裕建立海防部队积累了经验和教训。

就在三旅海防团成立的同时，粟裕也着手建立师属海防部队。

从启东县吕四港到盐城东长达400多里的沿海地段上，西起海岸向东到深海有100余里的范围都是沙滩。这里曾是古长江的入海口。古长江带来的泥沙在这里淤积，形成了复杂的港汊。这片海面水浅，便于平底的、吃水浅的木帆海船活动，而不利于尖底的、吃水深的日军汽艇和军舰行驶。加上这一地段在当时为日军所忽略，没有在这里设置据点，即使有据点也封锁不了所有海面。这里成为一师机动的最好区域，从而为一师提供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后方。

为把这一带开辟为苏中区海上抗日根据地，1941年4月，粟裕在如东县北坎附近的何家灶港，组建了苏中军区海防大队，大队长是师部作战参谋凌海波。

建立海防大队后，粟裕又马不停蹄地着手组建海防团。9月12日，粟裕从驻东台县弶港镇的警卫团抽调一个连，由苏北区行政委员会保卫处副处长吴福海率领，从弶港出发到北坎镇开始组建海防团的前期工作。吴福海抵北坎后，沿着黄海海岸线逐港调查摸底。秋月，粟裕亲自带队进行水情和港情的考察。在听取吴福海的汇报后，粟裕将海防团驻地设置在如东何家灶。

何家灶处于吕四到盐东的中间地带，利于南北兼顾。该地经济、地理、人文环境都非常理想：（1）何家灶盐渔业发达，素有“金何家灶”之美称。（2）这里地理环境好，海边长有茅草、芦苇、盐蒿儿便于隐蔽，海神庙三官殿内能容纳几百人。（3）人文环境好，老百姓抗日热情高，陶勇部队在海上有威信。这些因素为新四军海防部队的生存与发展提供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随后，粟裕带师部首次作了为期三天的海上演习。演习非常成功，粟裕便将印刷厂、山炮连都转移到海船上工作和练习。

年底，粟裕又先后从弶港、吕四抽调部队下海，控制了弶港、何家灶等港口，肃清和招抚海匪。新四军下海后海匪活动受到限制，渔民的生产安全远强于之前，所以老百姓对新四军的海上行动非常拥护，并在多方面给予了实质性的帮助。

随即粟裕再抽调警卫团一个连，由何振声率领前往北坎与吴福海会合，搭起海防团架子。

何振声临出发，粟裕将他叫到师部明确交代苏中海防团组建后的三大任务：（1）打通苏中到浙东和山东的南北交通；（2）发动、组织苏中沿海的渔、盐民群众和建立自己的武装，保护自己的利益，巩固苏中海防；（3）保护转移到海上的军区后勤各单位和一个山炮连。

此时粟裕头脑里对海防团构建的设想已基本成熟。

据何振声回忆，粟裕对他说：“苏中部队主要在陆上战斗，由你再带警卫团一个连和吴福海同志首先搭起海防团架子，以后再发展扩大。三旅旅长兼四分区司令员陶勇兼任海防团团长，吴福海为副团长，军区后勤部长罗湘涛兼团政委，李中兼团副政委，你为团政治处主任。”

陶勇当时是三旅长，粟裕让他兼海防团长是因为陶勇有办海防团的经验，更重要的是陶勇在黄海沿海的海匪中有威望，海匪闻陶勇之名就退避三舍。

1942年初，粟裕做出决定：“立即抢占近海区，发动群众，建立海防武装。……我们要面临‘背海作战’的形势，为了夺取主动权，我军必须建立一支海上作战武装，控制、占领沿海海面。”

春日，粟裕派二十多条船在斗龙港、龙王庙一线试航。4月，为了加强海上部队的领导，应付敌人的“扫荡”，粟裕组建后方勤务部，对外称渔民自卫队。这个时候浙赣、盐阜、山东、胶东等地区海上交通全已打通，沿海均可来往运输。

这个后方勤务部还不是粟裕要组建的拥有海上作战能力的海防团。它的主要任务是保障后勤和军工部的生产，同进积极打通与浦东的联系，并与胶东八路军和浙江取得联系。其时军需科长张渭清成立小组到上海为新成立的军工部秘密采购的枪支弹药、电信器材、车床、无缝钢管、药品、纸张、印刷机等物品，也是由这个后方勤务部组织船只运回苏中。日伪军对启海地区“清剿”时，后方勤务部征用四五十条船集中到何家灶分组编队，将兵工厂、被服厂、医院、药库、印钞厂、印刷厂等后勤机关的物资装上船，由吴福海负责护送，在海上行驶了六七天，最终安全送到盐阜地区。

1942年初夏，海上部队控制下的港口，北边有东台的弶港、王港闸；南边有如皋的北坎、何家灶等地。各沿海渔民、盐民、农民的抗敌会已有初步组织，抗日民主政权已开始建立，弶港一带已成立了滨海区委。至此，苏中军区海防团成立的条件成熟了。

11月5日（一说12月），粟裕、钟期光来到如东县何家灶三官殿，宣布苏中军区海防团正式成立。

三官殿是一座建于唐代的敬奉海神的大型庙宇。主殿坐北朝南，是一座有六间宽的大殿，殿前两侧建有厢房，殿后两侧为僧寮及斋堂，有近20间房舍。殿前厢房外辟有开阔的庙场，是理想的训练场所。

粟裕抵三官殿时，海防团官兵列队欢迎。见到列队的海防战士，粟裕高兴地称赞道：“这是我们的土海军！”

在成立大会上，粟裕对全体官兵说：“我们创建的是中国人民的第一支土海军，你们来干，一定要干好。”

海防团规模不大。从粟裕当年12月发给军部的电文中看，这个海防团创建时的规模为3个连，1个山炮连、1个机枪队（6挺重机枪），有35艘船，800余人。这个海防团是当时新四军、八路军部队中唯一的一支海上部队。

粟裕赋予海防团的任务如下：维持南通、浙江、山东之海上交通，保护南来北往商民，培养海上部队，训练出一批机枪人才。组织生产贸易，自行捕鱼并进行贸易，以增加生产改善部队生活。

海防大队升为海防团后，“土海军”这个词汇首次出现。这个名词是粟裕在三官殿庙堂检阅海防团时发表的谈话中出现的，随后又在成立大会上对海防团干部做指示时再次讲到，并要海防团干部努力做好建设“土海军”的工作。

“土海军”说它是海军，是因为这支船队有炮、重机枪，有水兵性质的武装部队，从而拥有一定的海上作战的能力；说它“土”，它没有当时已经出现的驱逐舰、护卫舰、鱼雷艇、潜艇、飞机等现代化装备，甚至连机动船艇都没有，拥有的只是一些江苏近海特有的木制帆船。

“土海军”算是白手起家。在船只和人员方面，海防团前身海防大队第一任队长凌海波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凌海波于1941年秋成功策反一名王姓海匪，为海防大队搞到30多只船和300多人）。船队的指挥方面，吴福海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粟裕在海防团成立前曾多次亲自下海，调查研究沿海滩涂、港汊情况及气象、潮汐等方面的规律，对苏中沿海的地潮汐、气候，各港口潮汐时间说得上是了如指掌。如巴斗山东有沙滩叫两合水，这里要有大风大汛才好行船。

粟裕积极探索海上活动的有关问题，并与陶勇、吴福海等干部研究海上作战的经验，对海上战斗中船队的编组和运用、火力组织、战术手段、通讯、联络等进行了总结和指导。

兵力组织上，每船兵力4 ～ 8名，步枪5 ～ 6支，每个兵要能打仗又能驾船；三只船为一组，每组配机枪一挺，船上要用铁板、棉被、装土的麻袋和蒲袋构筑防御工事；队形依据作战海域的情况使用一字形或三角形。

通讯联络，旗语用的旗子颜色要鲜明，要大；旗语事先要约定好，在某一地区内行动的船只记号要统一；白天用旗子或船具，晚上用红绿灯、电光（手电）、火把。

船队航行时要派出侦察船，侦察船要用轻快的、经过伪装的船，与船队距离不能超出十里。宿营时要注意港口水流和地形，要按一定次序，绝不许密集一体，以免目标太大，引起敌空军注意；要防止陆地上日伪军的夜袭。

与敌船作战时，要从上风、上水的侧面进行包围，便于追击和发挥火力；200米突然开火；掌握艄公，控制船的行动；攻敌掌舵位置，先打死艄公，或打断敌船樯桅。

1942年这个冬天，粟裕利用反“清剿”胜利形成的相对稳定局面，大刀阔斧地对部队进行了整编，同时做出一系列指示推进了苏中党建工作和政权工作。这个时候，爱国文化人、“七君子”之一邹韬奋从上海去延安路经苏中，在苏中进行了几个月的参观考察。邹韬奋的苏中行展示了当时苏中区的政治文化的真实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