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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翁得利徐卜五_关于徐树铮的故事

时间:2022-06-09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渔翁得利徐卜五_关于徐树铮的故事引奉军入关的结果,异常扫兴,徐树铮和段祺瑞都咽不下这口气,他们想借助直系势力,继续推行以“武力统一南北”的计划。徐树铮到衡州的时候,吴佩孚亲率全体属将迎至车站。徐树铮淡淡一笑。吴佩孚觉得徐树铮确实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便微笑点头。段祺瑞授给他“孚威将军”称号,他感激他,徐树铮亲临衡州,他同他表现亲密。

渔翁得利徐卜五_关于徐树铮的故事

奉军入关的结果,异常扫兴,徐树铮和段祺瑞都咽不下这口气,他们想借助直系势力,继续推行以“武力统一南北”的计划。

不过,奉军入关,还是给皖以“实惠”的。冯国璋惧于皖段势力,不得不再请段组阁;段祺瑞主政了,军权仍然落到徐树铮手中,他们仍然左右着中国形势。

奉军出关走了,段徐众多大事不办,竟加紧笼络驻扎在湖南的直系军阀吴佩孚。

段祺瑞以国务总理之名,通电慰勉吴佩孚部,说他们“在湘除奸爱民,劳苦功显”,并以北京政府名义授予吴佩孚“孚威将军”。随后,派徐树铮专程到湖南衡州去安抚。徐树铮日夜兼程,匆匆南下。(www.guayunfan.com)此时,北方刚是春暖草生,南国却已一派百花盛开,春色盎然了!徐树铮心绪杂乱,无心看大地的景色,也不与途中地方军政官员接触,只想早日做好“笼络吴”的工作——

徐树铮和吴佩孚虽是同代人(吴长徐七岁),又都是以军为主,但却关系淡薄。派系不一,是原因之一。这两个人都以文理军,并称“儒将”,而徐树铮依靠段祺瑞、袁世凯得天独厚,居高临下,总是蔑视吴佩孚。“吴子玉(吴佩孚字子玉)凭着之乎者也唬住了曹锟,谁见他有智谋?谁见他有建树?”吴佩孚有个习惯,当人们对事情表示“无有办法”的时候,他就大言不惭地说:“你们都说无有办法,我偏偏说‘吴(指他自己)’有办法!我吴某面前从无难事。”徐树铮听了,则讥笑说:“狂妄之甚!”

今天,自己要风尘仆仆地去笼络他了。要把这个“狂妄之徒”当成支柱靠一靠了,徐树铮猛然感到有点失身份。他在舒适的包厢里,踌躇不定,想“打道回府”。但转念又想:“‘合肥’都如此器重他,亲授‘孚威将军’,我有什么顾忌而不能向他说几句好话呢?还不是为了有天下。当初张子房圯桥……”

徐树铮到衡州的时候,吴佩孚亲率全体属将迎至车站。

那一天,衡州烈日炎炎,吴佩孚军戎齐整,满面汗渍。他迎到车下,先恭敬地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伸过双手。“子玉欢迎树铮阁下光临衡州!”“树铮久闻将军军威,特来领教。”“过奖了。还请多加训示!”

吴佩孚知道徐树铮有怪才,但却一直瞧不起他。认为他太会钻营,只能借着别人的风使船,还到处煽风点火。若不是碰上段合肥、袁项城这两个草包,他不还得流落江湖卖字画去!徐树铮的诗,吴佩孚就很不欣赏,认为没有大家气,只会自我忧欢。

不过,徐树铮和他的后台今天毕竟权势在手,炙手可热,而今天他又专程屈尊南来,出于礼节,吴佩孚也显示一下风度。同时,也想在这个“小扇子”面前卖卖儒风!

吴佩孚陪着徐树铮来到自己家中,安排了幽静住处,然后说:“请阁下静心休息数日,子玉还要陪阁下观光一番。衡州地方虽小,也是三湘名城;衡山乃五岳之一。州自隋开皇中设,也颇有些年代了。况衡山之巅俯视湘江,也是不乏奇观的。”

徐树铮听得有些反感了,尤其是他引经据典。徐树铮最忌别人在他面前卖弄。所以,他虽克制自己,还是半真半假打趣地说:“将军的博识,树铮久仰。衡州之盛,树铮也夙慕其名。然而,有时想起牛角上的横木,便忆起儿时被抵之惨”!

吴佩孚笑了:“被抵之惨,铭记不忘。有趣。”

当晚,吴佩孚在他的小客厅里盛情款待了徐树铮。

这是一幢十分别致的会客厅,从结构到装饰,一色的湘妃竹,其色泽明暗,也是天然趣成;八仙桌,宛如一团竹盘,太师椅,又似一束竹篷;正面悬的中堂,是竹雕的唐伯虎的《风竹》,两旁的对联为斑竹雕合,是宋人张先的诗句:

中庭月色正清明,无数杨花过无影。

徐树铮站在桌子旁,仔细地观看那字画,觉得制作别致、精细,不失原作神韵。尤其是那副对联,虽无款题,他却认出来了,是清末名家翁同龢手笔,草且稚,总是拙中见功——“子玉手中必有真迹!”他这样想着,转过身来,坐在椅子上。

吴佩孚久闻徐树铮是个名士,但不知他深浅,有意想试探一下,便先从字说起。

“又公,”吴佩孚颇为恭敬地说,“久闻阁下诗书均绝,只是子玉无眼福。今日相聚,总要领教一二。”

“子玉将军儒风远震,树铮不敢班门弄斧。”徐树铮也表现得十分谦虚。

“书诗画都是消遣闲情,何必如此一本正经呢?”吴佩孚指指堂上悬的字,说:“比如这张先的诗句吧,一句中有两个‘无’字,尽管还说得过去,总觉浅薄。”

徐树铮淡淡一笑。“子野公(张先字子野)极善小令,亦作慢词,其词含蓄工巧,情韵浓郁,且与苏轼、柳永等相处甚密,用语恐不会疏忽。大约是烘托那个‘影’字吧。”

“‘影’字被人用得太多了,显得烂、俗。张先不就是被人称为‘张三影’么!‘云破月来花弄影’‘帘压春花影’‘堕絮飞无影’,都是他的。”

“现在又见‘无数杨花过无影’,再加上‘浮萍断处见山影’‘隔墙旁过秋千影’,张先倒是可以称作‘张六影’了。”说着,仰面笑起来。吴佩孚觉得徐树铮确实是个博学多才的人,便微笑点头。

徐树铮明白吴佩孚既是在卖弄自己,也是有意试探别人。所以,他也不客气地又说:“其实,在张先之前用‘影’字的早就屡见不鲜了:南朝何逊有‘风声动密竹,水影漾长桥’句;唐李白有‘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句;李煜有‘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林逋有‘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多不胜举。叫他们什么呢?只要用得贴切,表述心志,也都不算落俗。”二人对面笑起来。

徐树铮南行的目的是想利用吴佩孚的势力,以实行“武力统一南北”的计划。尽管吴佩孚举止有些傲慢,他还是赔尽小心,说了些违心的话,吴佩孚却无动于衷。徐树铮也不便过急讲明意图,他知道吴佩孚是个颇讲“道学”的人,非礼不为。怕说急了,适得其反。所以,一连多日,徐树铮只故作轻松地优哉游哉,酒宴之外,只和吴佩孚谈书,论诗;吴佩孚的属员也对他敬而远之。

吴佩孚有攀段之心。他认为:当今天下,段祺瑞是一只很强硬的“拳头”,不能忽视他;何况军政大权都握在他手中。不过,吴佩孚并不服他。“皖系能有今天,是他得天独厚,是袁世凯为他们开了一条宽阔、平坦之路。”段祺瑞授给他“孚威将军”称号,他感激他,徐树铮亲临衡州,他同他表现亲密。他一直在想:“合肥究竟想干什么?”他还摸得不十分确切。所以,也是盛情中有冷静。

衡州的春末,淫雨连绵,云压城池,雾气蒙蒙;街市上,赤着光脚的女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肩挑筐箩,把果、瓜、米、鱼送到大街小巷;店铺里,本来就只有稀稀落落的顾客,细雨中,却显得分外寂静;深巷的茶棚、酒肆,只有一二老者坐在案边消磨时间……

徐树铮闷在客室里,虽然十分舒适,他却无心享受——他不是来享受的。要是享受,他在北京、在天津、在上海,任何一个地方都比衡州好!

昨晚,徐树铮获得一个十分意外的消息:湘军谭延闿、赵恒惕的代表到衡州来了,吴佩孚接待了他们。尽管徐树铮尚不知怎样接待的,来者是何意,但他却认定“是个不祥之兆!”

“谭、赵的湘军是属于革命党的,难道他吴子玉要同革命党联合?果然他们联合了,不仅借不出‘吴’,统一问题更会增加困难。”徐树铮吃不下饭了,觉也睡不好了,他要加紧做吴的工作。

徐树铮南来之前,曾经花过一番功夫,了解过吴佩孚的为人和性格,觉得有两种办法可以征服他:一是以手中之兵权(即势力)压服他;一是以正统人的伦理道德奉承他。前者,显然不是皖系当今要采取的,以武力压吴佩孚来为皖系的武力统一服务,徐树铮认为行不通。所以,他决定“极尽所能,奉承吴子玉,使之为我所用!”

徐树铮文思敏捷,闭门两天,以俚歌形式作了一首《衡州谣》,去为吴佩孚灌“迷魂汤”——

徐树铮拿着他的“杰作”去拜见吴佩孚时,吴佩孚因为兴致极好,刚刚得了一首好诗,正在沾沾地自我欣赏。他敞开胸怀,光着脑袋,满面带笑,轻轻地摇头晃脑。一见徐树铮,便笑着急忙迎过来,说:“又公,我衡州地也邪,思念着谁谁竟来了。快快,快请坐。有一首小诗正想当面请教!”

“子玉将军高抬树铮了。”徐树铮说,“论品论学,树铮都得以学子相敬,怎敢对将军的德文乱议。将军乃当今著名儒将,能够先睹大作,已是十分有幸了。”

吴佩孚谦让几句,把诗递给徐树铮。徐树铮捧诗在手,认真观看:

民国军人皆紫袍,

为何不与民分劳?

玉杯饮尽千家血,

红烛烧残万姓膏。

天落泪时人落泪,

歌声高处哭声高。

逢人都道民生苦,

苦害生灵是尔曹!

徐树铮看罢,拍手叫绝:“好极、确极、壮极!将军果然不虚为我中华儒将!满纸豪情,字字悲壮!必将成为千古不朽之作!”

——吴佩孚的诗写得真不错。徐树铮此番来南,是借吴子玉兵,武力压服革命党来实现以军阀为主的所谓统一的,吴佩孚竟大义凛然地大骂国民军,这已经是不谋而合了。所以,徐树铮万分高兴。

吴佩孚微微一笑,说:“偶有所感,即兴而发,哪里就成了能够传留千古之作了?”

“树铮此来,有一点新作,想当面请教将军,并作为晋见之礼奉献。”

吴佩孚先是仰面而笑,说:“你是江苏才子,《济南海棠咏》一鸣惊人,天下谁人不知!子玉未能拜读,甚觉遗憾。”说着,接过徐树铮的纸卷,展开一看,是一篇《衡州谣》。心里一动:“这个‘小扇子’一到衡州便作起‘谣’来?我倒要看看他在‘谣’什么?”吴佩孚展卷细瞧,见是:

我来衡州城,我歌衡州谣。

衡州湘江水滔滔,衡州之民乐敖敖。

民尔乐何如,彼颊泪如雨。

吾将陈吾乐,请先忆吾苦。

吾本乡老农,爇稻且灌圃。

生计殊不恶,小康慰儿女。

一朝烽火惊连天,东粤西粤兵气缠。

湘中魁杰遍地起,缚旗举义声相牵。

问其何所事?抗大府命梗且顽。

察其何所行?大队勒输养兵钱,小队掳掠及豚鲜。

长男捉去随贼官,小女走匿托亲缘。

老妻泣涕垂连连,挟其幼子栖深山。

自从去年来,日夕哪得安。

久闻群贼相诫语,吴公兵来势莫御。

吴公何人我不知,但盼将军自天下。

群鸦暮噪啄人肉,吴公破贼何神速。

痴虏膏血被原野,黠者弃成遁荒谷。

斩馘追奔降贷死,吴公之来为民福。

马前瞻拜识公貌,恂恂乃作儒者服。

……

吴佩孚满面春风,眉开眼笑。

“又公,如此美言,实实折煞子玉,羞煞子玉了!”

“所述诸语,多拾民间。树铮穿汇而已。”

“愧不敢当呀!”

他还是接着看下去。

闾巷无复夜扣门,军令如山静不纷。

流亡略已还墟邑,安业犹能庇所亲。

吾男被兵死郊外,陷身为贼亦可怪。

妻女生归绕膝行,人间此乐得难再。

吴公爱民如爱军,与爱赤子同殷勤。

吴公治军如治民,情感信藉由天真。

在军整暇不自逸,雍容雅度尤无匹。

静坐好读《易》,无人忧患通消息。

起居有常礼,戟门厮卒娴容止。

笔千管,墨万锭,看公临池发逸兴。

香一缕,酒盈卮,时复弹琴自咏诗。

老民幼尝事书史,古今名将谁及兹。

昔祝吴公来,今恐吴公去。

愿似寇君借一年,悃悃此情为谁诉?

为谁诉?留公住,吁嗟吴公尔来何暮。

徐树铮平生傲慢,目空一切,从不奉承人。就连袁世凯、段祺瑞也未享受过他如此“献忠心”的殊荣。

吴佩孚量出了它的分量:无论是徐树铮的地位、文采还是声望,他能用这样的笔墨赞颂还属于下属的人,应该是吴佩孚的殊荣。吴佩孚本来很兴奋,但看完了《衡州谣》,他心里竟慌张、急躁起来——吴佩孚并非生来清心寡欲,当他苦读《四书》《五经》的时候,他便渐渐萌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光宗耀祖!”九岁时,老爹教他一副对联,是“学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老爹给他解释说:“帝王有国,黎民也有家;皇帝希望他的臣子精忠报国,父亲希望儿子光宗耀祖!连自己的祖宗都光耀不得,谈什么报国、忠君。”吴佩孚记住了,他要按老爹的家训去做人。他在家塾读《大学》的时候,老师给他讲开篇。那位“冬烘”首先眯起眼背诵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老师不诵了,放下书本说:“你们要好好读这本《大学》,立身之道全在里边。就说破题这几句吧,二三句之间本来还有一句,是‘在亲亲’;第四句也不是‘在新民’,而是‘在亲民’!后朝一些腐儒只讲忠君,竟改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希望你莫忘了‘在亲亲’,莫忘了‘在亲民’!”吴佩孚坚定了耀祖之心。

徐树铮为他歌功颂德,他感激涕零,恨不得像接“圣旨”一般,来个大礼跪拜!他一边恭敬地收拾纸卷,一边笑咧咧地说:“人说又公天下奇才,果然名不虚传!好文笔,好章法,只是对子玉过誉了!”不待徐树铮说话,吴佩孚又说:“子玉久慕合肥和阁下的人品,唯恨相识无门。日前承蒙合肥盛情授爵,今日又蒙又公厚爱,实实感激。子玉愿以身心相报!”

徐树铮笑了。笑得很轻松。“子玉将军乃国家栋梁,社稷存亡,还得多赖!”

“一定听从总理和阁下的调度。”

——徐树铮是否实现愿望了?还有待下文交代。如今,还得回过头来说说发生在北京的事情。

段祺瑞在安福胡同搞的国会终于成功了。这个被人称为“安福国会”的,任命王揖唐为议长——王揖唐是皖系骨干之一,交际甚广。虽然不及徐树铮的才智,也算当时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国会组成了,要开会,开会要选总统。问题来了!“选谁做总统呢?”选段祺瑞,这是安福国会笃定不变的宗旨。但是,皖、直两派正处在为权而剑拔弩张的时候,选段无疑等于挑起战争;选曹锟当总统,那不是“安福”派的目的,他们不会干;选张作霖么?一是奉系势力不压人,二是张作霖名声不好。国会要员思来想去,觉得这三家的首领都不是总统的候选人。商量来去,决定物色一个“中性”人物来暂时维持局面。结果,这个人物便选定了徐世昌。

徐世昌,字卜五,河南开封人,光绪甲戌科进士。中进士那年已经三十一岁,官运不怎么亨通,直到五十三岁才作了东三省的总督;辛亥革命之后,这个清王朝的“忠臣”不仅没有随主子的覆灭而败北,却在袁世凯当国之后成了政事堂(国务院改名)的国务卿,他也真想做点有益的事,当了国务卿之后,自书了一块匾悬在政事堂,名曰“后乐堂”,取“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句。袁世凯死了,黎元洪作了大总统,任命段祺瑞为国务总理,徐世昌只好到河南辉县当‘寓公’去了。北京不平静,段黎之争,张勋复辟,皇帝忽上又下,现在群龙无首了,要拉这个“八面光”的人物出场。这个主意,多半出自徐树铮的计谋。

早在半年前,张勋在徐州酝酿复辟的时候,曾经和倪嗣冲一起串通直系、奉系各督军,准备成立一个督军团,联合起来,给黎元洪一点“颜色”看看。徐世昌是大家议定中的督军团团长。徐树铮知道后,觉得不妥:“这伙人只给黎宋卿点颜色看看,不能把他拉下台,皖系想有个翻天覆地,那是不可能的;再说,督军各自占据一方,尚可统协得了,若合成一气了,只怕合肥无力统制。”于是,徐树铮去找皖系的另一位重要人物,也就是现任安福国会议长的王揖唐,同他密谋阻止这件事,并答应寻求机会再给徐世昌更显要的地位。王揖唐当然要听徐树铮的了,徐世昌又是王揖唐的老师,此事做起来也不难。

那一天,王揖唐、徐树铮二人匆匆来到徐世昌家中,谈话倒也开门见山。王揖唐说:“老师,以门生愚见,大元帅职最好谢辞。”“你怎么想的?说说看。”徐世昌在东三省当督军时,王揖唐就是他的心腹,替他掌管着督练处,却也为徐出过不少力。徐世昌像往日一样这么问他。

王揖唐说:“大元帅是一个虚名。若以此衔指挥各方,行使职权,一是难以得心应手,二是容易和各派相抵触。老师便会树敌过多,骑虎难下。”

徐世昌觉得“言之有理”,便锁起眉来沉思,一边踱着步子。当他来到徐树铮面前,认真地望了望这个比自己小三十多岁的白面书生,不知是想起了他的“奇才”,还是想探探段祺瑞的意见,便谦和地说:“树铮,我素闻你才智过人,想必你对此事有高见。”

徐树铮欠欠身,淡淡一笑,说:“凭您老的威望,做大元帅,自然是顶合适不过的了。不过,以在下愚见,与其今天屈就大元帅,倒不如等到明年竞选总统。”说到这里,徐树铮把话停了下来,目光望着徐世昌,想从他方方的脸膛上探索点“即兴”的反映。但见他双眉紧锁,嘴唇绷紧,两绺短胡不住地颤动。心里暗暗地想:“徐卜五原来鼠目寸光,甘愿终生做人臣,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想到这里,他觉得正可以进一步为段祺瑞夺军权了,便又说:“树铮想,以大人的声望和才干,当选总统,是绝无问题的。”

王揖唐也说:“到时候,联络和招待议员的一切费用,我可以设法在盐务方面筹拨,不用老师操心。”

……有唱有和,徐世昌最后对王揖诏和徐树铮表示,“听命二位,决不去就大元帅之职。”

现在,安福国会组成了,要选总统了,徐树铮最初的“许诺”,他自然要努力去满足他。

王揖唐匆匆赶到天津,匆匆赶到徐世昌的别墅。徐世昌已经十多天不出门了。连日来,他一直和他新纳的小妾沈蓉度着蜜月。沈蓉,苗条的身材,嫩白的面皮,一双灵闪闪的小眼睛,心灵嘴巧;虽不是“科班”出身,评剧却唱得十分动听。六十四岁的徐世昌,大半生精力都在权力上,如今踏进了绵绵情海,方觉“权力之外还有‘桃源’”。他多次对沈蓉说:“小乖乖,我就在你这里了却终生了。死也死在你温馨的怀里,再不到官场去了。”

言犹在耳,王揖唐来了。徐世昌有点纳闷:“他来干什么?”徐世昌把王揖唐请到客厅,对面坐下。王揖唐还是老态度,不拐弯,不抹角,开门见山地说:“老师,有件大事,特来拜见您。”“什么事呀?”

“想请您就任大位。”

“啊——?!”徐世昌愣了。他以为听错了。

王揖唐这才把北京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个明白,而后说:“老师是唯一的能够担当大任的人。我们都盼望老师能够以国事为重,不使国人失望。”

徐世昌兴奋了,他向沈蓉表白的要永远倒在她温馨的怀中的诺言忘得一干二净——昔日,他做过许多次“大”梦,可是,一觉醒来,只留下无限惆怅。现在,不是梦了,也不必惆怅了,连奋力去争都不用,是人家送上门来的。大总统这个金冠要比一个俊秀的女子诱人!徐世昌真想马上“起驾”,去就大位。

但是,徐世昌毕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知道脸面的厚薄,他还是微笑推辞。说:“如此重任,只怕卜五无能为力吧!”

“老师不必过谦了。”王揖唐说,“国会那边的事,学生都已妥为安排了。只待大会一开,诸事便完成了。老师只管就位就行了。”

“国会……”徐世昌兴奋的脸膛立刻冷了下来。据他所知,旧国会不存在了,孙中山在广州召开的国会非常会议,那是不会选他徐世昌为大总统的。还有什么国会?他这么一想,又锁起眉来。徐世昌是笃信吕祖的,凡他的住处,都有一个密室,里边正面墙上悬着工笔绘的吕祖像。他无论碰到什么事,总是要先向吕祖求签,然后依签行事。这样做已经整整三十七年了。据他亲身经验,无一不灵。

那是他二十七岁的时候,他和弟弟徐世光一起去北京乡试。从考场出来,心神不定,听说琉璃厂吕祖庙很灵验,便去求签,以卜考试结果。他们求得的签是:“光前裕后,昌大其门庭。”兄弟俩均不甚解。直至发榜,却见弟弟中了第九十五名举人,他中了第一百二十五名举人。他明白了,签上明明说“弟弟世光在前,他‘昌’字在后”。从此,便坚信吕祖。今天,王揖唐来得太突然了,他没有来得及去吕祖面前求签,所以,他该怎么办?竟没有主张了。

王揖唐知道徐世昌对国会迷惑不解,便把北京安福胡同组织的国会选他当议长的事说了一遍。徐世昌这才轻松地抽了一口气。但是,他还是说:“你先休息休息,容我再好好想想。”

其实,徐世昌哪是“想想”,他是想去“请教”一下吕祖。

徐世昌走进供奉吕祖密室,拿出一束松香燃着,双手捧起,上下举放三次,而后恭恭敬敬地插入香炉,移身退步,便跪在蒲团上,闭目合掌,默默地祈祷起来。

祈祷之后,轻揉手指,便抽出一只签来。展开一看,见是这样两句词:

鹬啄蚌钳不相让,劝君莫彷徨!

徐世昌慢闪着双眼,自问自:“吕祖叫我‘莫彷徨’,是不是在做总统事情上‘莫彷徨’?那就是要我接受了!‘鹬啄蚌钳’什么意思呢?总不会是任意说的吧!”他一时想不透。想不透,他就不敢不“彷徨”。

徐世昌文墨的功底很厚,中了进士之后,就在翰林院做了几年“编修”;从东三省回北京后,不仅当了国务卿,还曾受封为太傅衔太保,成了小皇帝的老师。一句签词能解不透?只是应了那句“当事者迷”的话了。

他终于想通了,他拍着屁股说:“对了,对了。府院之争,发展到段皖与曹直之争,不都是‘鹬啄蚌钳’么!我,我何不来个‘渔人得利’!”徐世昌找到王揖唐,立即表示愿意当总统。

徐世昌的大总统是当上了,袁世凯、黎元洪之后,冯国璋“代理”不算,徐世昌成了中国的第三位总统。

总统有了,但并不会有和平——光是副总统的位置,就出现了许多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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